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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小部分劇情的重貼版本,主要更動的地方是奴希洛斯,還有一點蘭瑟的性格。 第一回幾乎沒有修改,跳過也無妨。 ----------------------------------- 國王的第三子   月亮從天空墜落了。   他望著水面濺起的漣漪,怔了短短一瞬。   再抬頭,薄得像一片指甲碎屑的新月仍然高高懸在天邊。墜落的不是月,是 人,一個從塔樓墜落的人。   不顧那池暗色水塘看來又深又冷,他濺起第二個漣漪,搶著將墜落的那人從 水底撈起。   池水比估計的還要冷,寒氣絲絲刺進骨肉,有如刀割,讓他懼怖顫抖的卻是 那人在懷中一動也不動的模樣。   拚了命搶救,終於,一點點呼吸,一點點心跳,微弱的生命跡象慢慢恢復。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懂了,自己胸口異樣的鼓動,一直有個最簡單的解釋…… (1)   數月前。   「那是……花苞嗎?」   青年仰著頭,眨了眨眼,映在灰色眼瞳裡的是無數個金黃色小球,東一簇西 一簇聚集成十多顆更大的圓球,在頭頂窗外的樹梢間,伴著翠綠枝葉,迎風緩慢 搖曳。   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的花樹、那樣的花色。   站立在他身畔的男子停下手邊的事,抬頭望著同一個方向。   「是的,」男子的聲音帶著輕微的詫異,「我沒料想到這座山谷的春天來得 這麼早!儘管天氣確實一日比一日溫暖。」他猛然記起自己成長於寒酷的北國, 對冷熱的感受和其他人大不相同,「替您再拿一條毯子來好嗎?」他輕聲問。   青年搖搖頭,微笑著說:「你說的沒錯,天氣變得溫暖了,我不覺得冷。」 他在躺椅中再次閉起眼睛,笑容仍留在唇邊。   小小一間木造房屋,三道門,面東的牆面開著一排窗,沒有修飾的素面米色 窗簾收捲在窗戶兩側,陽光穿透進來,照在同樣以木料為主的家具上。家具裡新 的很新,木頭表面的亮漆閃著飽滿的光澤;舊的極舊,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崩 解四散。一間小屋,新舊同時存在,對比強烈,連住在屋中的青年也給人類似的 感受--他二十多歲,年紀輕輕,卻有一張彷彿飽經風霜、灰敗疲倦的臉。   青年名叫蘭瑟‧巴特瑞克,是米盧斯國的親王,已逝的諾迪埃王的第三子, 搬進這間屋子暫居已有一個冬天。   相同的屋舍在附近還有二、三十棟,這裡是藥師谷,位於東北小國西奎拉境 內,是為傷病患施展最後奇蹟的傳說之地。   蘭瑟也是來求醫的病患之一。對他來說,奇蹟已不再是傳說,而是貨真價實 的親身經歷,否則他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斜躺在長椅裡,長髮懸空在外,輕鬆享受 午後暖陽下的洗髮之樂。   剛才和蘭瑟對答的男子站得畢挺,單手握著水瓢,協助一名少婦打扮的看護 沖洗蘭瑟的長髮。   男子的腰背像撐了一塊厚鋼板,自始至終沒有垮下來偷懶過半次,即使這根 本不是一個需要講究體面的場合。他的出身很容易猜,一百個人看見,就有一百 人說他是軍人,加上堂堂的儀表,要接著猜出他曾在王族身邊擔任侍衛長的經歷 也不難。   所謂的王族身邊,指的並不是蘭瑟親王。他兩人分屬不同國家,除了共通的 白膚,男子齊整有如新修草坪的短髮、深刻的五官輪廓、濃得像墨的眼珠顏色, 都是鮮明的北國斯坦達爾特色,他甚至擁有一個以本國語發音都嫌太長的姓 氏--烏斯頓克拉夫。   就在前一年,因為某個和蘭瑟的求醫過程間接相關的事件,烏斯頓不得不辭 去被視為榮譽的侍衛長職務,暫離祖國,成為外國親王的私人護衛兼照顧者。   這種事不多見,藥師谷內人人好奇,但是他本人卻不願意多談,甚至連蘭瑟 本人都不清楚內情。眾所周知的是,這位前侍衛長並不討厭事情的演變,也不排 斥自己在藥師谷的新工作。   水聲淅瀝瀝響,帶著無數細細白色泡沫一起落進黃銅水盆,清香往周遭飛 逸,飄進鼻腔,烏斯頓露出自己也沒有留意的淺淺微笑。   香氣來自洗髮用的香皂,是米盧斯送來的奢侈品,他私心認為和親王殿下的 淡雅氣質非常相配,是他禁不住欣喜微笑的兩個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頭髮本 身的改變,蘭瑟剛到藥師谷時病情沈重,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掉髮,髮質稀疏脆 弱,慘澹的灰白色讓人不忍心多看。如今,蘭瑟慢慢康復,髮色逐漸轉成飽滿的 銀灰,並且開始泛出淡淡光澤,他為親王殿下的健康感到高興。   「喂,你可以放下水瓢啦!」   看護拿起一條乾淨的布包住蘭瑟的長髮,雙手輕壓,吸取水分,抬頭瞥見烏 斯頓還直挺挺站在原地,好像一根樑柱,動也不動,兩隻眼睛好專心望著蘭瑟的 半濕灰髮,實在莫名其妙!「你還要不要幫忙?」她嘴裡問著,一隻手騰出空去 拉烏斯頓的臂膀,打算把工作移交一部份出去。   看護拉得直接,烏斯頓閃避得更快,接觸到蘭瑟的髮絲之前已抽開了手,「當 然……我很願意幫忙收拾。」不等對方反應,端起裝滿水的銅盆,快步離開屋子。   看護皺起眉頭,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掌心跟平常一樣不是嗎?又沒有 長出尖刺,那個好像被針猛力戳了一下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看護低聲嘀咕。   烏斯頓友善有禮,為人很好,藥師谷的居民都樂於和他相處,可是也就僅止 於此,再深入一點的,那些裝在他腦袋、心裡的部分,沒有人說得上來。   烏斯頓後來又進出了兩趟才將用具全部收拾完畢,看護早已離開。最後一次 進來,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醫助手跟在他的身後。   「日安殿下!您的氣色相當不錯呢,老師一定很高興。」   年輕的醫助手朝蘭瑟彎下腰,做了一個歪七扭八、似是而非的宮廷禮。他口 中提到的老師就是主持藥師谷的醫生,這些醫助手們不但是助手,也是醫學生。   「日安,加里先生。」蘭瑟帶著微笑點頭回禮。他曾經跟藥師谷的居民們表 示過很多次,宮廷禮在這個地方有多麼無謂,直到發現大家這麼做的主因是出於 新鮮好玩,才不再阻止他們。   「殿下太客氣了,只有我爸,人家才叫他加里先生呢!」   雖然這麼說,加里心裡還是很高興。他搬了張椅子,坐到蘭瑟面前,翻翻眼 皮、聽聽心跳,一輪簡單的例行檢查做完,他對蘭瑟的狀況感到滿意,「就像我 說的,進步得真快!才一個冬天呢!時間難道不是快得驚人嗎?我仍清楚記得殿 下抵達當天的每一個細節,感覺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所以啦,就像我說的,殿下 自己覺得怎麼樣?胸口的悶痛還是經常發生嗎?程度是否減輕了一點?現在痛 不痛?」   蘭瑟依靠烏斯頓的扶持在椅中坐正,一項一項回答加里的詢問。他很高興所 有的問題都和病情相關,藥師谷的每個人都對自己充滿好奇的時期總算過去,他 如釋重負。   加里攤開帶來的一卷紀錄用紙,邊問邊聽一邊在蘭瑟的部分塗塗寫寫,劃滿 古古怪怪的記號。完工前的最後一個提問,卻是針對烏斯頓,「我聽其他人說, 你能留下來,是真的嗎?」他盼望答案是肯定的,烏斯頓的脾氣好,身體健康力 氣足,是個大幫手。   「我只知道沒有人趕我。」   「你問過嗎?老師怎麼說?」   藥師谷只收治病患,家眷隨從連留下來過一夜都不容易獲准,長期的陪伴照 料更是想都不要想!這是老師訂下的規則,卻又自己打破,允許全身上下連一個 小擦傷、一點小病痛都沒有的烏斯頓留下,大家議論紛紛,說來說去,只隱約知 道有一個約定,存在於老師和當時護送蘭瑟親王的衛隊首領之間,具體的約定內 容卻沒有人能夠確定。   烏斯頓搖搖頭,「根據最近的一次交談,大夫保證我將被禁止出入診療間, 如果我不把這些問題扔到一邊去。」   「哇!」加里敬畏地叫了一聲。   真是新聞,他認識的老師根本不會那樣子說話!診療間只不過是為病人看診 施治的一間大屋子,禁止健康的烏斯頓出入實在毫無意義啊!   「我以為老師最愛的恫嚇是把人轟出谷呢!就像我說的,那位笑容很好看的 貴族先生一定提出了最棒的交換內容,老師竟然這麼不願意毀棄約定!」加里的 思緒一下子偏離主題,出神想著那位貴族先生。在他的回憶裡,貴族先生好看的 地方豈止是笑容?   「卡雷姆總是有他的辦法。」蘭瑟笑著說。   「對的,對的,可是老師不喜歡別人對他有辦法,那位貴族卡雷姆先生再來 的時候,請殿下一定要提醒他小心謹慎!」再來的時候是哪時呢?加里說話時滿 懷期待,雙眼閃閃發亮。   「嗯,我會的。」   回答有一點點遲疑,聽的人或許不容易察覺,但是蘭瑟自己清楚知道。 *    *    *    *    *    *    *   當天很晚的時候,白天的談話仍在蘭瑟的腦中盤旋。   「你也覺得時間過得快嗎?」   烏斯頓放下羽毛筆,抬頭對蘭瑟微微一笑,暖黃的燭光映在他的黑瞳裡,神 色十分溫柔,「殿下擁有好運氣,大夫採用的治療正適合您,康復的速度快,或 多或少給人時間一眨眼就過去的印象。」   蘭瑟咀嚼著烏斯頓的話,不知道該附和,還是反駁?綜觀二十多年的人生, 好運不是他會用在自己身上的字眼;可是命運對待他也不算太糟,在藥師谷的這 段日子確實漸入佳境,沒有什麼事值得抱怨。   烏斯頓手中羽毛筆再次動了起來,是給雇主卡雷姆的定期報告。蘭瑟對內容 毫不感興趣,唯有烏斯頓偶爾寄回斯坦達爾的私人信件他才真的好奇。   「殿下確定不做任何補充?」   烏斯頓遞出信箋,要請蘭瑟過目確認,蘭瑟卻沒有伸手接。   「我想不到什麼可以補充,讓他們知道我很好就夠了,直接送出去吧!」   「是,就照您的意思。」   烏斯頓封妥信,整頓好桌面,天色已經一片昏暗,差不多到了就寢的時間。   蘭瑟在藥師谷的住處是原本各自獨立的兩間小屋,一間是寢室,另一間包辦 睡覺沐浴以外的所有起居功能。烏斯頓的床也是起居間的一部份,只是多數時間 都臥在床上休養的蘭瑟還沒機會見到自己的私人護衛睡覺的樣子。   兩間屋子在蘭瑟搬來之後新添了連通門,烏斯頓走在前方,為蘭瑟引路。他 一腳剛跨過門,手上的燭光先一步在寢室裡照出一個不該存在的黑影。   烏斯頓吃了一驚,馬上擋住蘭瑟,一手按住劍柄的同時,握持燭台的手盡力 往前往上伸展。燭火不夠照亮整間屋子,卻能描出黑影的大部分輪廓。   「疤臉男!?」   出聲一叫,烏斯頓立刻後悔。   靜靜待在蘭瑟寢室裡的是個外貌嚇人的男子--中等身材,臂膀和肩背結實 粗壯,彷彿一輩子都沒有修剪過的頭髮鬍鬚又濃又捲又黑,披蓋住頭臉,只露出 兩隻黑黝黝的眼睛。在他的髮鬚之下,有兩道鮮明的刀疤劃過半張臉,疤痕處肌 肉糾結突出,怵目驚心,是〝疤臉男〞這個稱呼的由來。   「烏斯頓,別那樣叫他。」   蘭瑟不喜歡帶有嘲笑意味的稱呼,烏斯頓從來不加拂逆,只是冷不防被嚇一 跳,脫口而出。   其實,在斯坦達爾人的眼裡,傷痕是戰士的勳章,說一個人臉上有疤並不是 貶抑或嘲笑對方。疤臉男已經是比較溫和的稱呼,他痴痴傻傻,連自己的事情也 搞不清楚,是個神智失常的可憐人,其他人對他有同情、有憐憫,卻沒有絲毫尊 重,難聽的叫法在藥師谷裡還有更多。   「你在等我嗎?」蘭瑟走近多毛瘋傻的男子,輕聲問。   疤臉男是不說話的,別人的話好像也不完全懂,但是他喜歡親近蘭瑟,見到 蘭瑟到來,聽見柔聲細語,臉上流露出的欣喜十分明顯。他伸出大手,輕輕撫摸 蘭瑟的頭髮,似乎對髮上新染的香氣感到既好奇又著迷。   ……這兩人之間的友誼,或者說某種交流,讓烏斯頓非常頭痛。   「我很抱歉,但是這樣是行不通的,他不能待在殿下的寢室。」他連說帶比, 盡量加大動作,努力和疤臉男子溝通,「你必須離開!從這裡出去……出去,懂 嗎?你不能在這種時候打擾別人,現在是睡覺的時間。你能瞭解睡覺的意思嗎?」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烏斯頓靠著強大的毅力才終於完成把疤臉男驅趕到屋外 的艱困任務。   「殿下,請承諾您不會擅自放他進您的寢室,夜晚沒有我在場的時候不可以。」   「真的,你不需要那麼提防……」   「請您承諾,讓我放心。」烏斯頓一字一字說得鄭重,其中毫無商量的餘地。   「好……好吧,我答應。」   視線稍稍垂下,烏斯頓對自己的堅持,以及失禮打斷親王殿下說話的行為感 到歉疚,臉頰微微發熱,「……謝謝殿下。」他小聲說著,然後匆匆退出房間。 (待續) -- 鮮網專欄:城狐社鼠 http://www.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li_homo/100126068/index.asp?new=NA 個誌用部落格 http://blog.yam.com/tojo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3.9.44
thegreens:哇我剛剛還以為一口氣這麼多集嚇死我了xd 08/03 14:44
hahano:一開始就坐到人家床上的傢伙XDDDD~!\ 08/09 1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