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國王的第三子（9）

[tojo (白狐)]

國王的第三子


（9）




　　室內變得明亮之後，蘭瑟驚訝於闖入者的樣貌和自己腦中想像的差異。

　　黑暗中聽聲音，他的動作敏捷，嗓門宏亮、兇狠，他以為他是個粗魯的年輕

人。點起蠟燭，卻見到一名髮鬚半白半灰的老先生，方形臉上皺紋密佈，不友善

的濃眉大眼隱隱透出久歷風霜的倦意，年齡少說也在六十歲以上。

　　他手握一柄寬刃大劍，劍柄頂端鑲著寶石，是灰撲撲的全身上下唯一閃閃發

亮，看得出身份不同於尋常人的地方。



　　「尊駕是誰？為什麼半夜闖進親王殿下的屋中？」基於對長者的敬意，烏斯

頓的語氣軟化不少。


　　陌生老人不太領情，哼了一聲，以忽視第一個問題做為語言上別無選擇的反

抗，「有人告訴我，我家殿下和那個……」他抬起一隻手指著蘭瑟，看烏斯頓一

下子變了臉色，心裡忌憚，於是縮回原本打算使用的輕蔑稱呼，「和……和那位

米盧斯的親王在一起，所以來找。」


　　「和我一起？你說的是誰？」

　　好奇的蘭瑟從烏斯頓背後走出來和寇蘭人對話，馬上又被推了回去。「那不

是事實，這裡除了我和蘭瑟殿下，你還看見誰嗎？」


　　簡單的問句對寇蘭人似乎是一大打擊。

　　左右看了看，不大的一間小屋，兩個房間，怎麼也不像躲藏著第三個人。他

皺起眉頭，劍尖指著地上的頭顱，「全是這幾個無恥叛徒的同夥說的！」蘭瑟這

才驚恐地注意到，滾落在地板上的頭顱一共有兩顆。

　　「難道他騙我？該死的東西，我回去把他也殺了！」他的性子很急，不給錯

愕的蘭瑟和烏斯頓時間思考或應答，轉身就走。


　　「等一等！你就這樣莫名其妙闖進來，不交代清楚就要離開？至少也把那兩

顆頭帶走！」

　　烏斯頓追了出去，蘭瑟緊緊跟在他身後，不是勇敢追敵什麼的，而是不想和

地上的兩顆頭顱獨處。





　　但是寇蘭老人沒有離開屋子，他一動也不動站在起居室，眼望通往屋外的

門。

　　門開著，月亮清淡的光輝勾出一個偏瘦的人影輪廓，蘭瑟一下子就認出是疤

臉男站在門口。

　　可是……似乎有什麼地方顯得不同？



　　「……殿下！」

　　大劍噹一聲掉落，持劍之人渾然未覺，什麼疲倦、老態，通通自寇蘭人的身

上消失無蹤，好像照在他臉上的不是月光，而是太陽，光與熱賜給他不可思議的

力量。

　　老人的身子微微搖晃，啞著嗓子只叫了那麼一聲，便撲跪在地，兩行熱淚滾

落下來，浸濕了木頭地板。



　　烏斯頓先是詫異地望著寇蘭老人的舉動，視線接著移往門口，他已看了好幾

個月的那張臉那個人。心中先存著一個想法，就會越看越明顯，並且奇怪自己之

前怎麼沒看出來？

　　「寇蘭的泰爾瑪王子？」他問。


　　帶著疤痕的臉微微轉向烏斯頓，蘭瑟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

　　那是非常非常沈著、冷靜，完全在理智控制之下的表情。




＊　　　　＊　　　　＊　　　　＊　　　　＊　　　　＊　　　　＊




　　蘭瑟正試著重新入睡。

　　烏斯頓在起居間寫信，連通門開著，寫字桌也搬動過，好讓蘭瑟從寢室的床

上剛好看見他。

　　他急著報告這則驚人的消息，一個夜晚的時間也不能等。




　　事情看來是千真萬確，那個臉上有明顯傷疤、不被村民們當一回事的傻男

子，他有名字、有身份，還有個響亮的綽號－－泰爾瑪，旭日的王太子，曾經深

受寇蘭人民的喜愛與期待，卻不幸提早殞落的悲劇王子，深居王宮的蘭瑟也聽過

幾次他的鼎鼎大名。


　　認出一個，另一個就簡單了，烏斯頓在他們都離開後告訴蘭瑟，深夜闖進屋

子的老先生有個外國人總唸不好的姓名，〝哈康‧加雷阿索〞，是寇蘭的宿將。

　　根據正式紀錄，無論王子或將軍，都是死人。泰爾瑪王子死於戰場箭傷，寇

蘭在他被宣告死亡後經歷一連串導致戰敗的內鬥，最後由當時的第三王子奪得勝

利，成為現在的寇蘭國王。加雷阿索將軍是王太子一派最忠誠的臣子，是優先肅

清的目標，緊接著也傳出死亡的消息。


　　現在，兩個在記錄上已經死亡的人正湊在一起，就在不久的剛才，在蘭瑟的

目送下進到遠離村子的樹林裡。



　　蘭瑟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回來。

　　他的心中還有疑問，那幾個襲擊他的寇蘭人因何而來？為什麼落得身首異處

的悽慘下場？僅存的最後一名呢？其中蘭瑟最在意的是，泰爾瑪忽然不瘋了嗎？

或者，他始終心智正常？

　　當夢與現實的界線開始變得模糊時，蘭瑟的眼前不斷交替出現疤臉男的傻笑

與泰爾瑪的冷傲模樣，同一張臉，卻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他能接受他的傻朋友擁有王太子身份，和舊部屬的聚首也讓人替他高興。可

是他為他很可能是假裝瘋癲這件事感到十分不安。蘭瑟的心裡有一部份……搞不

好是一大部分，偷偷希望泰爾瑪是個瘋了的王子。如果不是，如果他從頭到尾都

在裝瘋，那麼、那麼……幾個月來的相處，包括在樹林中遭受襲擊的時候，這些

都算什麼呢？



　　寒冷，從心裡冒出，蔓延到四肢百骸。

　　蘭瑟想拉起棉被，有人搶先一步，為他代勞，將棉被拉到肩上。他不再感覺

冷，半是鵝毛被的效用；另外，是那人低下頭湊近髮梢時帶來的暖意。他不必睜

眼也認得是誰。



　　「伊凡……」朦朦朧朧間喚著對方的名字，蘭瑟沒說出道謝的話便安心沈入

夢鄉。




＊　　　　＊　　　　＊　　　　＊　　　　＊　　　　＊　　　　＊




　　隔天，烏斯頓一早就出發到鎮上，說是要找固定幫他帶信到米盧斯的行商。

若是行商出遠門不在，他打算另託他人，雖然蘭瑟不認為事情真的緊急。


　　烏斯頓出門的期間，學乖的蘭瑟很安分，他跟著加里，幫忙整理藥材，兩人

說說笑笑，前一晚發生的事，在忙碌的瑣事中就像幻覺，彷彿從未發生。





　　一整個白天，寇蘭人都沒有出現，直到傍晚，夜色昏暗時，敲門聲在蘭瑟居

住的屋門前響起。


　　蘭瑟前去應門，出現在眼前的不是烏斯頓，是另一個年齡同樣在三十歲左右

的青年，有一個看來固執的下巴、一雙充滿警戒的靛色眼睛。髮根拉緊了頭皮，

往腦後編成一條條細細髮辮，垂到肩膀位置，是寇蘭人習見的打扮。

　　他的五官端正……原本該是端正的，因為猙獰醒目的傷疤橫過堪稱清秀的臉

龐，扭曲了一部份的外貌。拜此之賜，蘭瑟確信他是疤臉男，也是泰爾瑪，不瘋

不傻的寇蘭前王太子，儘管他看起來就像一個陌生人－－微駝的姿勢收起，挺直

的背脊拉高了身長，他比蘭瑟還高半個頭，身上穿著簡單卻乾淨齊整的棉布衣

衫，鬍鬚完全剃淨，和蓬亂毛髮佈滿整個頭臉的時候相比，變化的豈止是外貌？





　　「那麼難認嗎？」先開口的是泰爾瑪。


　　外國腔調的米盧斯語，蘭瑟微微起了雞皮疙瘩。那不是能輕易遺忘的聲音，

也無法籠統使用好聽來形容，若是猛然在耳邊聽見，或許會從椅子裡驚跳起來也

說不定。


　　幸好蘭瑟和他維持著一段距離面對面站著，仍能保持從容。

　　「我不否認，你變得很……不一樣。」


　　泰爾瑪點點頭，手指摸著下巴。那裡異常光滑，一根鬍鬚也沒有，本人似乎

還不習慣。

　　「剛才在村子，不小心撞見幾個人，沒有人認出我。」


　　「你是泰爾瑪王子？」


　　「嗯。」


　　「你……沒有瘋？」


　　他咧開嘴笑了，意外讓蘭瑟找回一點熟悉感。

　　「差一點要瘋。如果你沒有來到此地，三五年後，我懷疑我能否維持心智的

正常。」


　　「既然如此，」蘭瑟小心翼翼說：「或許我有權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很公平的要求。」




（待續）



泰爾瑪來追趕進度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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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1.243.18.155
推 utahime:哇嗚我推>//////////<
推 sakurasn:身分明朗了，果然是卡哞哞遇到的那個人~
   是的，是和卡哞哞一起度過好幾個浪漫夜晚(?)的舊識！XD
推 neyuki:意外發現樓上歌姬\=w=/
推 SHIU0315:所以疤臉男果然是裝的啊!! > _ < (差一點被騙)
   可惜，還差一點.....
→ utahime:三樓是誰 (繼續推)  GOD快點多些爆點吧嗚窩喔~~
   請順便告訴我，我也很好奇！>/////<
推 td6677:喔喔，雖然早就知道阿瑪會來趕進度，但還是希望阿頓不要輸.
   阿頓是先手，已經占盡優勢，我覺得我對他算不錯啊！︿(￣︶￣)︿
推 qingfong:推 目前我也比較偏烏斯頓XD
   目前的蘭瑟應該也是......
推 tsaiyuping:烏斯頓再加1  ( *′艸`)  不過重點在蘭瑟要幸福阿～!!
   這個重點一定會辦到！
推 exago:喔喔喔喔大逆轉～這下泰爾瑪要如何感進度咧XD
   他會在下一回繼續努力～～～^_^y
推 ishidaakiha:只不過鬍子剃掉竟然突然讓我好感度大升，阿頓危險XDDD
   那如果是在上唇留整齊的小鬍子呢？
推 MusDesdemona:溫柔烏斯頓vs硬漢泰爾瑪!!!蘭瑟喔喔!!!!(莫名興奮)XD
   這個寫法實在讓人很想直接宣布烏斯頓和泰爾瑪在一起.....^^"
推 thegreens:今晚是甚麼日子！？晚睡真好XDDD（不是吧）
   （看看推文時間）喔喔，兩點的確滿晚的呢！
推 thegreens:看到殿下尖叫了>///< 阿瑪趕進度聽起來好可愛！
   這個系列到處都有殿下，他們比平民百姓還常見啊！XD
→ thegreens:話說修正篇中對阿烏好感度大升!!但是、但是！
推 thegreens:完了，原本我一心向著阿列維（咦）現在不論是哪個勝出
→ thegreens:都會好難過阿Q_______Q
   這.....你太多情了啦！^^"  不過我不覺得看到最後會難過，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
推 bjoyl:烏斯頓加油阿！
   呼呼，現在是別人攻擊的回合，所以.....
推 p70:蘭瑟的形容...弄得我很想聽聽小瑪（裝熟）的聲音啊～
   大概就像電影裡那些外表看不出來的變態殺人魔會有的聲音吧！XD
※ 編輯: tojo            來自: 111.243.18.155       (09/01 21:37)
推 thegreens:哈哈我一向都很花心說！（這沒甚麼好驕傲的吧）
→ thegreens:沒辦法每個都有愛就要每個都支持阿>////////<
   那我只好盡力讓你看到最後還是很快樂！XD
推 zymeice:我是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支持泰爾瑪阿~~~ 不過沒發現他是
→ zymeice:裝的
   下一回還是他的部分，希望恢復本性的泰爾瑪還能繼續得到支持！>////<
※ 編輯: tojo            來自: 111.243.4.20         (09/02 23:46)
→ thegreens:作者大人太可愛了，不用有壓力啦XDDD
→ thegreens:我對於自行想像非常有經驗!(咦?)
推 p70:我思念著阿頓、小瑪、小蘭蘭～～～（毆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