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溫度的表情－－－－
沒有表情的男人－－－－
熱度持續攀升…
虱目魚、白蘿蔔、薑、竹筍、豌豆、高麗菜、香菇、蝦米、白煮蛋、肉鬆、
土豆。
洗好米，加多些水放入電鍋裡蒸熟。香菇泡入開水中。
薑切塊放入鍋中與水同時煮滾後，將虱目魚放入鍋中，最後再將白羅蔔切丁
放入。可依個人喜好加上適量米酒。
竹筍、高麗菜、香菇切成絲。蒸熟的米加入等量的水與竹筍、豌豆、高麗菜
、香菇、蝦米一同悶煮，並均勻攪絆。最後白煮蛋切片放入。
依個人需要取用肉鬆與土豆。
利用待煮時間切好飯後水果。
等等！等等！醫生呢？
雖然很難得也很驚奇地再次見識了美麗的房東大人的手藝，而且還為了準備
材料兩人特地一起出門繞了超市一趟，但是，不該是現在啊～～！
「已經足夠了，拜託你趕快躺到床上去休息啦！」
憑他兩年半的教學經驗、四年的教育學程訓練、帶大家中三個弟妹近20年經
歷、以及當了20多年的水果攤老闆長子，縱橫家長小學生與菜市場歐巴桑之間無
往不利，偏偏就是無法說動眼前這位面無表情的青年。
在以溫度計確定自己染上感冒的房東大人，第一件事竟然是自己動手做晚餐
！無論他怎麼勸說，像金魚大便一樣從家裡跟到超商又回到家裡窩在廚房，他一
次又一次好說歹說地請房東大人上醫院掛個急疹，但是，房東尊駕偏是不買帳～
雖然屢試屢敗，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再次地哀求青年，「你都已經生病了就不
要再忙這個了，我去外面包外食回來給你吃就好了嘛…」
「外食太油膩要不就是加太多人工調味料，對生病的人來說反而是負擔，而
且各種營養成份也不均衡，食材也不夠新鮮…」坐在飯桌對面，那位生病的當事
人正稔流利地操弄著小刀削著水果慢慢說著。
沒錯，這點他了解，所以即使是不放心即使是不同意還是跟在青年身後眼睜
睜地看他一手包辦了晚餐，但是…！
「削水果就算了，但是，柳丁用對切的就可以了吧…」
家裡賣水果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柳丁要削皮的。
是的，現在他那位英明神武的房東大人，正在他面前削柳丁皮。
就像是削蘋果皮一樣，從頭到尾一刀不斷地將一層皮給削了下來，接著，再
將表皮與果肉間的白色纖維半刮半撕地剝得一乾二淨，技巧好到絲毫不會切下柳
丁果肉半分。
…柳丁被扒皮後，看起來還有那麼一點像偏黃的小橘子……
青年削好一顆柳丁後，停頓下來直望著他，「…削皮比較麻煩。」
「……你是擺明要自找麻煩嗎……」他小聲地囁嚅。
「可以消耗掉我的思考能力。」青年再拿起一顆柳丁繼續削皮，又說道：「
有的外科醫生會雕刻小型木頭來訓練手指的靈活度…削柳丁皮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是你又不是外科醫生…」
「柳丁是以前執行凌遲的劊子手玩的。」
「…………」
暫時還是別說話好了。
不過，能再次嘗到房東大人的手藝真是幸～～福啊！（雖然只有稀飯…）
要說美中不足的話，大概就是虱目魚的刺太多了吧，而且薑湯濃到有點嗆…
正當他準備盛第三碗稀飯時，青年忽然開口道：「今天碗讓你洗，稀飯剩下
的等涼的再放入冰箱，薑湯先不要動…」
「喔…」
他應了聲，青年便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推開，接著－－－－
－－－－就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唉…這個人啊！
貝臬匡無耐地苦笑著。
遮住那雙漆黑幽瞳的眼睫遲疑地半睜著，美麗的青年略顯吃力地從床上撐起
半身，貝臬匡立即上前扶起背部，墊著枕頭讓青年靠在床頭櫃上。
「覺得好了點了嗎？」他輕聲問道。
「…腦部跟喉部都有痛感，全身酸痛無力…」青年一向清啞的音調很難得地
略帶昏沉的迷矇感。
「要不要吃點感冒藥？」
「不是抗生素就是鎮定劑…」青年像是連說話都感到疲憊地闔上眼簾，「…
熬薑湯喝就夠了…」
「…躺著別動，我來弄就好…」接著他又到廚房重新熱過薑湯，盛了一碗回
到青年的房間。
青年在他面前慢慢地啜飲著。
早知道昨天應該先讓練壬去洗澡的，應該是那場大雨讓青年受寒了吧。
說起來，那三天青年嚴重地睡眠不足想必也有影響。
青年熱湯喝盡，他將空碗擱在一旁，又問道：「需不需要聯絡你家人一聲？」
「家人？」青年反應呆滯地喃喃說道，「…我想，我沒有家人……」
青年述說這句話的面無表情與語氣裡的自然讓他有些詫異，這個模樣就像是
早已習慣孤獨許久……
在他出神的片刻裡，青年又窸窣地鑽回被中躺下。
「喂，真的不去醫院看一下嗎？」他回神過來問道。
「我討厭醫院……」青年看向他，即使是因為生病而倒下，眼神依舊筆直到
讓人手足無措。
然而比起平常冰冷的模樣，看起來更像個純粹的孩子。
「……那時候……」深邃的雙眸又看透了自己，拋向遙遠的地方。
「什麼？」他坐到床邊，靜靜地等著青年說下去。
練壬移開目光…
「……不管什麼時候過去，地板都被拖洗得太過乾淨而散發著洗滌劑的化學
味道……磁磚是白色的，水泥牆上的油漆與燈光都是慘白的顏色…因為要保持安
靜，所以不論是什麼聲音都被抹殺……」
「…穿越過空無一物的長廊，迎面而過的人都像是幽魂一樣冰冷…握在門把
上的手臂有一種錯覺…像是被無形的鐵鉗咬住，只要一轉動就會被折斷…其實是
我不想進去……」
他這才忽然了解到，練壬是在追溯過去的記憶。
「……如果可以逃開就好了…進去了之後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來……只要一
進入病房，就像是被有意識的煙塵纏繞一樣，連呼吸都覺得窒息…雖然燈光明亮
，卻總覺得灰暗的顏色罩在眼膜上，什麼東西看起來都有一段距離，空氣裡的雜
聲與走廊上的腳步聲像是毒蜂不停撞擊到產生耳鳴…但是點滴裡藥水流動的聲音
有像是幻聽一樣清晰…」
「…針頭深深地刺入手臂裡，藥水強制注入血液裡，連指尖都可以看得出血
管被壓迫的情況……除此之外，卻已經削瘦得連表皮都起了皺摺，皮膚枯黃的顏
色就像是被藥水從血液滲染到肌肉裡一樣……然後再從體內沾染到潔白的床單上
……」
「我坐在床邊的椅凳上，看著她說話……」
「……………………」
「…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看到我就會開始哭泣……一邊說一邊哭，擦乾
眼淚後又繼續說，然後再說到哭…話的內容都是一樣的……像是做夢一樣沒有真
實感，每晚不斷重覆的夢境，可是不會有感覺…我是這樣想的……」
「……我看著她，靜靜地聽她說話…如果她以為我沒在聽，會哭得更厲害…
…」
「…我一直看著她說話，一直看著她…因為她還活著，所以我必須來看她…
…」
「她說我很可怕，像是怪物一樣，看著她卻什麼話都不回答她…」
「…可是……我也覺得她看起來像是怪物……」
「…她是誰？」貝臬匡忍不住問道。
「我母親…………」
青年沉默不語，他一時間也不知是否該說些什麼…
「我討厭看到病人。」練壬轉過頭來看向他，「……我現在看起來一定也像
是怪物……」
他伸手輕撫著青年的秀髮，看不出是接受還是拒絕，青年閉上了眼。
拜感冒之賜，練壬才會語無倫次地說出這些話。可是這些話聽起來一點都不
讓人覺得愉快。
…這個人平常都想著這些沉悶的事嗎……
「我是家裡的老大，底下有三個弟弟妹妹…」他輕聲說道，「雖然他們平常
又吵又野，但是生病時還是得乖乖地躺在床上，看起來很可憐，讓人忍不住要照
顧他們…」雖然青年現在看不見，但他還是盡可能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你就當
作自己是弟弟，放心地讓哥哥照顧一下，不要想那種奇怪的事。」
「…不行…」青年微微睜開了眼，「真要說的話，也應該是我當長子…」
「你幾歲？」
「…26…」
「那還是比我小。」
「不是的…」青年又再閉上眼，這次聲音逐漸微弱，「……我有弟妹…」
「什麼？」青年語尾弱得聽不清楚，之後也就不再說話，靜靜地躺了好一會…
「……練壬……」
青年像是死者般，連細微的呼吸聲都不易顯見。
…睡著了嗎？……
就算是生病也沒有絲毫鬆懈或是顯得脆弱，一如外表的面無表情，即使是在
訴說自己的過去依然是冷漠的模樣，可是…
這個人的心思並不是冰冷毫無感覺的…他可以這樣想嗎？
秀麗的白晰臉孔總是散發著孤寂的氣氛，映照著虛無的漆黑眼瞳卻深邃得讓
人沉溺其中…
…想再多碰觸他一些……
在輕輕撥開散落在柔軟臉頰上的瀏海時，倏地青年轉過身側躺著。
「啊…對不…」
同時間，單手被青年拉了過去，像是動物般用十隻手指輕握著他的手掌抵在
下顎。
「…好溫暖…」青年深閉著眼細聲囈語。
忽然之間，他覺得雙頰灼熱…
敲打鍵盤的清脆聲如同雨滴緊緻地落入耳中，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唔…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而且這個房間好陌生…好像是…
轉頭一看，床上空無一人，他驚愣住全然驚醒，啊－－－－練壬不見了！
就在差點奪聲尖叫而出時，敲打鍵盤的清脆聲如同雨滴緊緻地落入耳中，他
緩緩地回過頭…
那個之前還自稱因為發燒思緒大亂又在飯桌上睡著接著躺在床上胡言亂語感
性亂一把的傢伙，好端端地正坐在電腦前，手指紛快地在鍵盤上飛舞。
可惡，之前那十隻手指還很可人窩心地拉著自己的左手的說…
……不對！病人…病人…病病病病……
－－－－病人怎麼可以不乖乖躺在床上！
「不要吵，我現在在工作。」在貝臬匡手指激動地直指著正準備發出譴責時
，青年以略帶威脅的口氣警告道。
都生病了還不乖乖躺在床上休息、而且也不去看醫生也不吃藥，就只會讓人
家在這裡空擔心，柳丁用切的就好幹嘛還削皮、讓人家照顧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帶著棄婦般的怨懟，他用力地散發出滿身執念掛在青年座椅後，不斷地傳遞
意念電波(？)…
不要不理人家啦…不要不理人家啦啦啦啦啦……
「我好不容易想通製作上的問題，你如果幫不上忙請離開。」
青年冷淡的口氣與平常完全一樣，他咋舌，「問題？啊…是色情遊戲的那個
嗎？」
青年只專注在螢幕上，他嘆了口氣，「好啦…可是你不要太晚睡喔…」又忍
不住多問了一句：「喂…那個…情欲的問題真的解決了嗎？」
「與情欲無關。」
「咦？」
「當作色情藝術就容易理解了。」
「…什麼意思……？」
「舉例來說，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是這樣嗎……」他小聲地喃喃說道，總覺得這個好像也不太對勁。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先想辦法讓眼前的病人早點睡吧，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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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感冒沒藥醫
二、笨蛋不會得感冒
戀：「....果然五白是不會感冒的....」
貝：「可是 我也不太容易得感冒ㄝ～」
＝＝
Ｌ：「不要吵，我現在進入寫文狀態！」
學妹：「什麼？顯靈？@.@」
Ｌ：「－－－－我還出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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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為敗落者 所以一直唱著勝利之歌
ꄠ 因為記憶太過清晰 所以才會積壓成遺忘
因為一心追求著死亡 所以唯有獨自茍活
不能碰觸的愛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