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溫度的表情－－－－
沒有表情的男人－－－－
對食物的愛就是把它們吃光光～～！
青年一如往常地，從自己的餐盤中仔細地挑出他所不吃的蘿蔔或蒜頭，而他
也一如往常地，以對食物的憐憫心要將它們收留入腹。
「我感冒還沒好。」青年並不特別阻止，只是淡淡地低聲說了一句。
他立即止住筷子－－還好，差一點就夾到了！
「發燒不是退了嗎？」
「所以喉嚨開始發炎了。」
首先是整整一個禮拜臥病在床－－－－不過青年還是勉強挪出了三分之一的
時間抱著病體花在電腦桌前工作。
他依照葉姐之前下的名片，為房東大人打電話去請了病假，病是準在家休養
了，但是當事人的行為則完全無法約束。
不知道是否自覺虧欠的緣故，葉姐連續一個禮拜每晚帶著她婆婆親手調製的
晚餐送到家門，連帶地他也享受了不少有媽媽味道的口福。
至於青年抱病工作的行為，葉姐則明白地表示放任不管，也無法干預。
葉姐30多歲，算是青年的上司，強悍的作風與幹練的眼神想必在工作上是絕
不讓鬚眉，他第一見到葉姐時便是她怒氣沖沖地找上門來猛對青年數落。就某方
面來說，是氣魄不輸給他那位美麗冷漠的房東大人的少數人種，只可惜，在另一
方面，青年也是少數膽敢不買葉姐帳的稀有生物。
一星期的高燒退了，接下來便是鎮日的咳嗽。
「可是，我好像沒聽你咳過半聲啊？」他很確定，因為即使是現在，他也沒
聽到青年清過半點喉痰的不適聲。
「就像是被水嗆到可以壓下，多深呼吸幾次就行了，或者借由頸部的肌肉擠
動將堵塞呼吸道的異物排出。」
「不會吧…」他瞪大了眼，就算是瑜珈也從沒聽過還有這一招啊…
「有人可以以意志力自由控制胃壁與食道做出人為的嘔吐現象。」
「…………」那還算是人類嗎？
在他訝異得接不下話時，美麗的青年毫不顧慮他的反應時間，自顧地又說道
：「接下來到這一次的工作結束前，我晚上都會待在工作室不會回來吃晚餐。」
「因為美麗的房東大人不陪你共進晚餐，所以你才終於想到要找我們啊？」
陵雍乾以幸災樂禍的表情快樂地冷哼一聲。
其他兩人些微訝異地望了陵雍乾一眼，「怎麼…你引以為傲的翩翩風度到哪
去了？」
「哼！我的風采是與生俱來的！跑不掉！」陵雍乾微微地仰高下顎。
「我要焢肉。」
「我要鱸魚。」
貝虐匡與郈輦枇不多理會，點了餐後便丟下陵雍乾找位置坐了下來。
「你們好好聽我說！」陵雍乾連忙也點了餐坐下，碎碎地叨唸著，「你們一
個出國、一個泡溫泉，結果呢？把大姐的事丟給我！搞得我約會的時間都砸了！」
「那種不健康的交往沒了也沒關係。」
「早點分手也算是積點陰德。」
兩人說完，又若無其事地享用晚餐。
「還沒分手！不要亂詛咒！」
「啊！你的香菇雞好像不錯！借我喝一口。」說著，兩人又擅自舀了他一匙
香菇雞湯，「喔…有加米酒，不錯！」
「聽我說！大姐不見了！」陵雍乾險些破壞形象地低吼出來，「之前煩我煩
得要命，現在忽然一個禮拜都沒來找我哭鬧，一定是出事了！」
兩人呆望了他一眼，郈輦枇有些遲疑地開口，「五天前我已經和她見過面了
。她也同意分手了。」
「咦？」陵雍乾瞪大了眼。
「我知道。」貝臬匡也順勢說道，「三天前我見過她。」
「咦？」連郈輦枇也驚訝地看著他的臉。
「她是來找我房東的，不過他這幾天晚上都不在家，後來大姐也就沒再來了
。」
「……」郈輦枇低聲竊問，「阿晶她有說什麼嗎？……」
「她說…」他故意拉長了語尾，同時仔細觀察郈輦枇的表情，「沒有見到我
房東她也鬆了一口氣，因為她不曉得該怎麼道歉…」
「然後呢？還有嗎？」
「有啊…大姐說她因為自己個性的關係老是讓你為她操心，所以你才會想逃
開…」
『……以後他的事就由你們照顧了……』
還有大姐最後說的那句話，像是真的死心了。
郈輦枇露出吃驚的眼神，摀住嘴低下頭來發呆。
「是這樣嗎？」陵雍乾皺著眉頭，「…真不像是大姐會說的話…」
「是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才好。她要是像平常一樣吵吵鬧鬧的還比
較讓人安心。」
「喂，郈輦枇！」陵雍乾喚了好友的名字，「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對方
依舊沉默不語，陵雍乾急燥地再催促，「喂！你真的想跟大姐分手嗎？」
「下次再說吧！」郈輦枇僵硬地笑著，「你們６月底能空出幾天時間嗎？記
得把房東大人一起找來。」
深晶芷來過的事，他也還沒對練壬說過。
一方面是不知如何開口，另一方面……是他不太願意在這件事上與練壬接觸
……到時候就算他忍住不起衝突，氣氛一定也會弄得很僵。
不過說起來，也很久沒跟房東大人見面了。
白天他要上課，晚上青年則留在工作室到深夜，兩個人的時間剛好錯開，雖
然兩個人同住一個屋簷下，這段時間卻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
…………
所以他就提著滷味去探班了～！
循著葉姐名片上的公司地址，很意外地，工作室位於住宅區的公寓樓層裡，
就外表來看也沒有掛上任何公司商店之類的招牌。
有些狐疑地按了電鈴，對講機那方連問一聲都沒便直接開了大鐵門電鎖。
到了位於11樓的工作室，門板已經微微開著，他推門進入，門板內掛了一個
圓鏢靶，內部的長方型空間以十數張辦公桌組排橫列中央，南北兩面牆壁開了各
近十尺的落地窗，另外兩面牆上幾乎被併排的櫃子佔滿，空出的牆面也凌亂地貼
上了海報，使得原本寬敞的空間顯得有些擁擠，桌上到處堆滿了層層疊疊的書籍
、資料夾與紙張，還有幾台電腦正嗡嗡地響著，在他可見的地方至少有四個人埋
在辦公桌前工作。
「請問……」他出聲，幾個彎腰駝背的男人回頭看到他時，有些呆滯的眼神
露出了些微的訝異。
「…我是來找練壬的…」
「啊！是女王…」驚嘆出聲的一個女孩子連忙摀住嘴，然後以手示意指向被
遮掩的另一邊辦公桌。瞬間所有的人勉強地挺直背脊，再埋首工作中。
他繞到辦公桌的另一邊，青年坐在椅上，靜靜地看著電腦螢幕不斷流動的畫
面。
「什麼事？」他走到青年身邊時，青年沒有轉頭看他，依舊盯著螢幕。
「宵夜。」他微提高手中的滷味，「我想你每天都忙到這麼晚，所以想說帶
點吃的來…」
說話的同時，工作室內其餘四人全都從書報堆裡探出頭來。當青年打開塑膠
袋讓滷香飄散而出時，其他人脖子伸得更長，掬口水似地深吸口氣。
青年繼續自顧地吃著，他不禁問道：「要不要分一些給其他人啊？……」
話說出口，其他四人露出如臨仙境的夢幻表情猛點頭。
「不用。」青年一口回絕，沒有表情地冷冷說道，「最多也只是被傳染感冒
。」
四個人無聲地嘆息，洩氣地頹坐回椅上。
練壬不改姿勢地持續盯著螢幕看，他自己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旁，寂靜了片
刻後，忍不住再問道：「…嗯…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你想幫什麼？」
「例如…呃…像是打掃啦、跑腿啦、按摩啦、買宵夜啦～」
其他人又冒出頭來，帶著期盼的閃亮眼神拼命向他怯怯示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些人…
只見這群人開始揮臂向他猛打手勢，他也有樣學樣地打了手勢問回去，這時
青年的聲音凜然響起，「不必理會其他人。」
「咦？可是……」
「他們要趕自己的工作進度。」
「…可是……」可是那些人都已經開始露出如同狗狗般哀求又可憐的委屈表
情了說，一定很餓很累了吧，可憐的孩子…
「在這裡你就當自己是我的奴隸，只要聽我的命令就好。」
眾人露出驚恐的表情，拼命地對他搖頭。
「……喔……」雖然不太明白情況，他還是乖乖地應了聲。
眾人先是青了臉色，接著搖頭嘆氣，最後終於認命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真是有趣的一群人～
「走。」青年拉出鍵盤敲打了幾個鍵，便起身拎著那袋滷味向陽台走去，他
立即跟上。
陽台上擺著幾張椅凳跟一張小圓桌，11樓的視野在這片住宅區顯得十分寬廣
，從花狀的鏤空欄杆間可以俯視一大片夜景，青年正對著夜景坐下來繼續吃他帶
來的宵夜。
「工作還順利吧。」他也拉了張椅子在青年身邊坐下。
「一開始就不順利。」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人既不說客套話更不會挑好聽的話來講，但
是像這樣碰釘子讓人講不下去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不禁令他覺得……覺得……
感動極了呀～！好懷念喔……
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百元鈔票遞到他眼前，「剩餘的錢你再去買一些回來。」
「喔…」是滷味的錢，他收下，「你要吃什麼。」
「隨便，給他們吃的。」青年用筷子微指著屋內。
「咦？可是…」他迅速地估量了人數與份量，「可能會不太夠吃喔…」
「吃太多會影響工作效率。」青年冷眼望向屋內，那四個人不知為啥，忽然
縮了脖子更努力用力地埋首工作中。
「對了，你什麼時候會回家？」
「大約兩點…」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他故意裝作撒嬌般的語調，「人家每天一個
人吃晚餐好寂寞喔～」
青年手中筷子的動作停頓，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他被看得有些提心吊膽，該不會是自己講得太噁心，又惹得房東大人不高興
了吧？…說不定現在房東大人心裡已經算計著要怎麼欺負他了……
「你可以過來這裡。」青年淡淡說道。
「咦？可以嗎？」嘴角不覺地大大上揚。
－－太好了！他要每天都來～～！
『在這裡你就當自己是我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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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為敗落者 所以一直唱著勝利之歌
ꄠ 因為記憶太過清晰 所以才會積壓成遺忘
因為一心追求著死亡 所以唯有獨自茍活
不能碰觸的愛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