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以後我有困難我去找你幫忙好不好？』
然後他得到阿輝一個承諾。
記憶裡，跟父母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原因他不清楚，懂事時就一直是阿公
帶大的，過了些年阿公因為生病，祖孫倆就一起搬去住叔叔家，在那之後他才知
道一年見一次面的爸爸媽媽理論上應該是比叔叔嬸嬸或者阿公更親近的人。
大人們說，他的爸爸媽媽工作很忙，沒辦法照顧到他，所以託給阿公養。後
來長大才從大人們的談話隱約知道，爸爸媽媽已經離婚了。
在那時候離婚是不太名譽的事，為了他好，叔叔嬸嬸都讓別人以為他是爸爸
媽媽不在身邊的小孩而已。
阿嬸說，小懿是乖孩子，所以阿嬸疼他。
可是後來阿嬸生活過得不太順利，幫人注射差點醫死人，堂弟上了國中後功
課不好，阿嬸常被人消遣自己的兒子都栽培不起來了還妄想栽培別人的兒子。漸
漸地阿嬸變得冷淡，當他考試拿獎狀回家時，阿嬸給的不再是稱讚而是刻薄。
回家變成了痛苦的事，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是阿嬸家裡的外人。
阿輝叫他一定要去找他。
他確定自己考上夜校後就離開阿嬸家，身無分文。厚著臉皮去找父親先拿點
註冊的錢，在一間診所裡白天兼差晚上讀書，勉勉強強讀完了大學，接著便是兩
年的預官役。
他沒有去找阿輝，他不敢去找阿輝，他最想要的東西不能跟阿輝要。
憑著藥劑師的執照，好不容易在台北搶到個衛生所的職位管理藥房。
初來台北這個地方，覺得是比想像中更繁華得不可思議的都市，連馬路看起
來都跟別的地方氣勢不同，除了錯縱複雜的公共交通系統跟太不便宜的生活費外
，其它方面也花了不少時間來適應。
結果還是選擇了有阿輝在的城市。
阿輝啊，小時候覺得他是英雄，現在想想他其實是個無賴也說不定。
可是人這麼多，應該也沒那麼容易遇到阿輝吧。
或許該反過來說，既然在同一個地方遲早會遇到。
公家機關的工作已不如過去的輕鬆，藥房每日的藥品進出一顆一粒都要清點
無誤，每到月底結帳日更是忙到昏天暗地。主任醫生把藥品的管理權全權交由他
做主，廠商的業務推銷隨之而來。
他儘可能避免跟廠商私下往來，不過偶爾還是會著了道。
結帳日當天的週五，一個新公司的業務等著他結算清點完時已過下班時間多
兩鐘頭。對方不停地拜託，說是新公司很需要業績，看在等了這麼久時間的份上
就給了對方一個機會談談生意。
一不小心上了車，就會被帶到奇怪的地方。
沒想到對方竟帶他到酒店來，酒店小姐跟業務一左一右夾包勸酒。感覺氣氛
詭異想抽身走人，幾個面相不善的傢伙便圍上來吆喝道叫他要給面子。
哪能再留下來？找了個空隙馬上拔腿狂逃。但酒店的地勢他不熟，看準了應
該像是出口的大門跑過去卻是樓梯間，只好順勢爬上二樓，二樓儘是狹長走廊與
全式一色的包廂房門，繞來繞去別說是繞出口還是甩掉追兵，沒個留意就撞上了
個高個頭的，對方扶著他的肩膀說句「小心點」便緊抓著他不放，一會兒後頭的
人追上，見狀就叫道「不要讓他跑了！」
「幹！」抓著他的男人破口大罵，「嘎恁講過多少遍不要在店裡鬧事！幹！
把恁杯的話當作放屁喔！」
小嘍囉們立即噤聲陪笑，「對不起啦輝哥…是客人的客人，要談點生意啦！」
一聲「輝哥」，他反射性地抬頭看了男人一眼，還真的是好像真的是阿輝…
「去外靠找所在解決！啊沒去開包廂關起門來辦代誌！」說著就要把他推給
那票人。
「阿輝？」他喊了一聲，阿輝楞了一下看向他的臉，推出去的那隻手突然反
拉他回來抱個死緊又左搖右晃，「天哪小懿！怎麼會是你？馬的有夠臭狗運！」
不只小懿反應不過來，一干手下也熊熊說不出話。
阿輝抱夠了，就搭著小懿的肩對手下說，「伊是恁杯同鄉的！有什麼給我替
他頂！說！現在是找他衝啥？」
「沒啦…」一干人苦笑，「只是有朋友想…刮點…一點點紅頭而已啦…」
「幹！我的人也敢刮！叫他不要找錯對象！不然恁杯打斷他的手給他看！」
連聲是是一票人便一哄而散。
「小懿，我們走！」阿輝拉著他走上三樓，到三樓大辦公室旁的一間小套房
裡，阿輝又一把抱住小懿，「哇！小懿真的是你！真不敢相信！」
小懿這才鬆了口氣，真的是阿輝？！然後又有點不知所措起來，怎麼會剛好
就是阿輝…
阿輝頭髮留長了，個頭又長得更高了，穿著比較時髦，看起來流裏流氣的。
真的是好久不見……
「來！給我看看！」抱完阿輝便動手拉開小懿的皮帶，小懿手忙腳亂抓著褲
子大喊：「阿輝！你幹嘛！」
「看一下嘛！上次你受的傷好了沒呀？」
「廢話！那麼久了早就好了！」
「嘖！在我不在時自己好的不算！」
阿輝一手撥開小懿的兩手、一手拉下拉鍊解開了鈕扣就扯下褲管，然後一把
推倒小懿屁股著在床鋪上，自己蹲在床邊抓住小懿緊縮的膝頭扳開看個清楚。
阿輝手指騷騷小懿大腿內側，還不太凹凸不平不過依稀看得見點點紅白肉色
交雜，「還是看得到疤痕耶…」
「已經沒事了啦！阿輝夠了…」
「小懿還是這麼閉俗喔…」阿輝拍拍小懿大腿，倒也乾脆地放手讓小懿穿回
褲子。接著又動手拔下小懿的眼鏡，「…你什麼時候得近視的？」
「唸…夜校時…」
「又是我不在時發生的事…」阿輝喃喃說著，把玩了一下眼鏡隨手塞進自己
襯衫口袋裡，然後捧著小懿的臉磨磨挲挲，「欸，你這幾年都怎麼過的？」
小懿把這幾年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其實也沒什麼大重要的事好說的。
阿輝就又問，「那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衛生所…」
「喔！難怪…那裡現在也住在台北囉？」
「嗯，在外面租房子…」
「這樣啊…」
阿輝摸過了眉眼鼻唇到額頭臉頰連耳朵都不放過，手指還插到髮裡爬梳著，
一次又一次摸得很仔細，小懿都被摸得臉紅了起來。
「阿輝…那個…摸夠了吧？」
「哪夠？我漏看了好幾年要好好補看回來。」
小懿低著頭不敢直視阿輝，抓著阿輝的襯衫下襬，心裡跟腦子裡都不平靜。
「小懿！」阿輝抓著他的下顎抬起臉來，「小懿，你搬過來跟我住一起！」
「咦？…」
「還咦，跟我一起住啦！這樣就不用又分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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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為敗落者 所以一直唱著勝利之歌
因為記憶太過清晰 所以才會積壓成遺忘
因為一心追求著死亡 所以唯有獨自茍活
不能碰觸的愛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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