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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CP:鐵手X無情 副CP:戚少商X顧惜朝   《終曲》 曲終,人散。 這是註定好的事,天下無不聚的良緣,自然無不散的筵席。 因東方玉、何蘿顏的身分重要,追命、冷血領著銅、鐵二僮先行,押解二囚回神侯府,無情 、鐵手則留下將後續的事項辦妥,那只銀箱子由鐵手護著,金銀二僮則奉命替無情製轎,兩 人四手忙東碌西,笑語不斷。 顧惜朝撓著頭,瞧兩個孩子邊玩邊製,便拎著神哭小斧出屋去幫忙。 戚少商與鐵手身上的傷口多,即使不礙事瞧著也膽戰心驚,逼毒並塗抹上藥膏後的兩人在廚 房裡穿梭來去,張羅著晚膳的飯菜茶酒,兩個大男人掌廚來倒也有模有樣,毫不突兀。 無情彷彿不屬於這裡。 他不屬於這兒愉快的氣氛,他沒有笑、沒有怒,此刻的無情,最似「無情」。 他的眸子裡倒映著一只箱子,那只銀箱子。 激動的心情到現在依然激動,他細數過,裡頭的竹籤共有三十二枝,枝枝都被細心洗過、擦 拭過,銀盒子裡外都被撫上一層芬芳,當年這盒子的主人……是用何種心情將竹籤一枝枝放 進去的? 無情不願意細想,不願意分析,即使他能懂得那是多深沉的悲痛。 現在,無情連觸碰都無法。 抬眸,無情將眸子向廚房望去,鐵手的背影映入眼簾,騷動的心情竟被撫平不少。 「戚兄,鹽遞給我。」 「喏。」 無情將視線轉向窗外,兩個少年、一個成人的身形瞬間取代。 「金哥哥,你削好了麼?」 「早好了,你的呢?我瞧……太粗了,再削細些,這麼粗你的肩膀會痠疼的。」 「喔,那這邊給金哥哥扛、痛!」 「哈哈……」 無情又將視線轉回眼前的銀箱子,他注視著上頭的繽紛色彩,傷痛感依舊強烈地襲上,但無 情選擇閉眼不看。他閉上眼,將身子側向一邊,迎上鐵手疲憊卻開懷的笑臉,與一盤熱騰騰 、香味四溢的佳餚。 「大師哥,菜好了!」鐵手這麼說道。 無情也跟著笑,而後轉頭去招呼二僮與顧惜朝進屋準備用膳,窗外的霞彩正燦爛,是無情所 鍾愛的深橘緋紅,瞧見這廂景色,無情知道那只銀箱子已經無法影響他半分了,無論是變好 或變壞。 十分意外,戚少商的手藝極好,與鐵手拼了個平分秋色。 這頓晚膳,是無情記憶當中最快活的一頓。金銀二僮未成年因此整晚飲茶,無情不能飲酒, 其他三個男人可就放肆了,酒一壺一壺地豪飲,戚少商與顧惜朝酒量已經不得了,誰料鐵手 更高一籌,三人就這樣拚起酒來了! 「戚兄!繼續、再來一壺!」 「怕你不成!惜朝,你也來、來斟滿!乾了!乾!」 「好!就陪你乾!欸、銀劍!再來一壺!去拿、再一壺來!」 三個男人你一杯、我一壺,沒節制的下場變是最後三個男人都趴在桌子上,都醉得一蹋糊塗 ,無情讓金銀二僮把這三個男人分別安置到床上,臨時搭建起來的輪椅並不牢固,但還是能 讓他坐著收拾一桌殘骸。 「金兒、銀兒,你們去休息吧。」無情將二僮喚到身邊來道:「明日一早便要動身回神侯府 ,起晚了可不好。去吧」 二僮相覷,交流了意見後才點頭道:「是,公子,金劍(銀劍)去睡了。」 送走了二僮,無情發現自己毫無倦意,興許是方才的茶過濃,思量了半晌後無情動輪椅到屋 外,涼風撫來讓無情有片刻的失神,戚少商選擇的地方很清幽,夜晚時有股誘人的神秘氣息 ,無情極喜歡這種氣氛。 他吐口氣,閉上雙眼,決定就在今晚放肆一回。 鬆弛下來的神經讓無情無法集中精神,徐徐風吹來的柔和感讓無情開始有了睡意,淡淡的輕 鬆感包覆住無情全身,入秋的深夜已無蟬聲伴奏,無情感覺越來越倦,興許是這些日子以來 過於緊繃,無情知道自己並沒有睡好過。 自從當上捕快,自從他是無情開始,從來沒睡好過。 即使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熟睡極為不智,但無情的意識已然逐漸模糊,過度放鬆的身子承受 不了疲勞感的反撲,在無情的意識即將消失的瞬間,他感覺到有個人接近。 「大師哥。」對方這麼喚著。 無情想回應,卻只能用半睜的眸子瞅住鐵手。 鐵手的步伐很穩,與方才喝得醉爛的形象完全不符,無情轉念一想便知道這個二師弟的心思 又細膩了,陣陣暖意湧上心頭。 鐵手彎下身,將無情抱在懷裡,雙手極穩,不見一絲晃動。 「……」鐵手的吐息撫過無情的臉頰,暖與冷的風交錯,無情下意識地瑟縮起身子。 鐵手遂加快腳步進屋,將無情放在空著的床鋪上,並拉過被單將無情給蓋了個緊實。鐵手的 姿勢是蹲下的,他的手撫過無情的額,將幾縷髮絲往後撥,動作輕柔得很,無情還是有感覺 的,他知道鐵手此時的動作究竟有多輕柔。 「晚安,大師哥。」鐵手說。 無情以沉穩的呼吸聲代替了回答。 鐵手隨即露出淺笑,而後起身離開。臨去前,他多瞧了一眼無情。 那一眼的眷戀,仿若隔世。 神侯府的清晨,以往都由四個孩子開始。 金劍僮子與銅劍僮子負責前院與無情、鐵手院落,銀劍、鐵劍僮子則負責後院以及剩下兩座 院落,等到一切都整備完後,四劍僮會一齊打掃諸葛先生所在的主樓,以及招待客人用的大 廳。 但今日有些不同。 四劍僮只餘二,一人前院一人後院,區域顯得有些龐大。 銅劍僮子一邊清掃落葉,一邊朝神侯府外的道路張望,他在等待著。 「銅哥哥!還沒見著人影麼?」鐵劍僮子動作極迅,同樣心急的他迫不及待地解決了後院的 工作,好趕到前院等待無情等人歸來。 無情向他們允諾,次日便會動身回來。 雖然知道現下才清晨,但兩劍僮子依然心急,他們盼望著公子平安回來,這念頭比起以往都 要強烈,這讓他們疑惑不解,因此更盼望著無情回來解惑。 將掃帚握緊,鐵劍僮子乾脆幫著銅劍僮子清掃前院,反正閒著。 銅劍僮子皺眉道:「鐵劍,你幹嘛不去清掃其他院落?要是讓諸葛先生看見怎辦?」 鐵劍僮子回道:「鐵劍也想等公子回來,要是去掃其他院落,就不能第一個迎接公子了,鐵 劍可不要。」 「呵、呵。」 聽見如此孩子氣的回答,緩緩走來的諸葛先生不禁笑出聲來。 二劍僮均是一驚,紛紛轉過身子喊:「先生!先生早上安!」 諸葛先生極瘦、極高,到胸前的白鬚讓他瞧上去深不可測,諸葛神侯一旦下朝便是輕便布衣 ,上朝時才會更換正式朝服晉見聖上,此時諸葛先生方梳洗完,清香圍繞。 今日的諸葛先生心情極好,眼裡也帶笑。 他對著銅鐵二僮道:「銅劍、鐵劍,別等門了,我的書房需要人幫手。」 銅鐵二僮極有活力地答:「是,先生,銅劍(鐵劍)這就幫忙先生整理書房!」 諸葛先生又呵呵笑了兩聲,二僮將落葉集中後裝袋,掃帚歸位,而後便跟著諸葛先生進入主 樓,書房的位置在最高那樓層,光是爬梯便要花去一刻鐘。 一老二少就這樣離去,徒留下前院一片寂靜。 一座輕轎。 午前的陽光下,逐漸浮現一座極輕極簡的轎子。 轎上有人。 一身白衣如雪、一頭黑髮整齊綁起、一雙眸子利如鷹隼,沒有人會誤認他是別人。 轎旁有人。 一臉疲憊但和徐的笑、一身大小輕重的傷、極具魄力又讓人心安的魁武,亦無人會錯認。 轎前、轎後亦有人。 轎上的人往主樓頂端瞧去,心底莫名浮現了「金風細雨樓」五字,同時亦想起方才道別、並 相約日後再聚首飲酒的兩位兄弟。 想著,他笑了:「金兒、銀兒、鐵手。」他輕喚。 鐵手知曉他的心思,因此接道:「到家了。」 回到家了。 「世叔,崖餘回來了。」 「世叔,遊夏回來了!」 諸葛先生坐在案後,望著這兩個歷經風霜的孩子,隨後露出微笑道:「這一路辛苦了。」隨 後他分別將兩杯熱茶送到無情、鐵手掌中,慈父般的溫柔讓兩位名捕有如回歸孩童時代,天 塌下來有父親擋著那般無煩憂。 無情先飲了一口。 諸葛先生點點頭,再度開口時他的語氣顯得嚴肅:「崖餘,『茉莉玉』一案,如何了?」 無情道:「已查明真相,世叔。」他向身後一望,鐵手隨即將那只銀箱子放在諸葛先生面前 ,無情接著道:「這,便是茉莉玉所隱藏的大秘密,根據江湖傳言,這能『統領武林、顛覆 天下』。」 諸葛先生望著那只銀箱子,沒做聲。 無情隨後將整件案子從頭至尾描述,規律而有條理的敘述讓諸葛先生立刻會意過來,他皺著 眉問:「崖餘,你是指,這箱子是你師叔蕭劍僧所藏匿起來的?『茉莉玉』,也是蕭劍僧所 鑄?」 無情道:「是,世叔。」 諸葛先生又問:「我瞧這只箱子不過幾兩銀子,其餘能『統領武林、顛覆天下』的事物所在 何處?」他的手緩緩撫上銀盒蓋,一種微妙的感情遊走於指間,諸葛先生突然感覺一陣騷動 ,心上的騷動。 無情道:「其餘的東西因數量過大,無法一一攜出,崖餘已令三弟、四弟回頭去辦,約莫半 月,東西會運回神侯府,屆時還請世叔晉見聖上,一同商討那些能『統領武林、顛覆天下』 的事物該如何發落。」 諸葛先生點頭,道:「好,很好。崖餘、遊夏,你們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世叔!」二人應聲後雙雙退下,留下諸葛先生獨自面對那只銀箱子,空蕩蕩的書房顯 得有些安靜。 諸葛先生依然注視著銀箱子。 箱頂的雕飾是頭瑞獸,四邊箱身分別是四方守護獸,箱底則是饕餮——諸葛先生不用瞧也知 道,箱底的紋飾是饕餮。 這只箱子,出自諸葛先生的手。 在此時與這只箱子再見面,諸葛先生顯得過度冷靜,但若是無情在場,想必無情會瞧出來的 :此時的諸葛先生,絕非過於冷靜,而是激動過了頭。 諸葛先生的指尖,微微顫動。 食指,碰上三只扣鎖其一,稍一用力即脫離,而後是第二只、第三只,三只扣鎖被一一打開 ,聲音清脆。 諸葛先生移動手指,緩緩掀了蓋子。 在他瞧清盒內物品的一瞬間,這一向冷靜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諸葛神侯,瞬間哽咽了。 沒人知道在這陣哽咽中,他說了些什麼。 如同沒人知曉他一直掛在腰側、像只香囊又像只錢袋的裡頭,究竟裝了什麼,除了諸葛先生 自己。 然他懂的,他知道在這個時刻,他喊的是誰的名字。 那是他曾經寵溺著、期望著、痛著哭著呼喚,卻再也無法給予他回應的名字,那不是痛,而 是至深的遺憾。 盒子裡,那些東西安穩地躺著。 三十二根竹籤,安穩地躺著,其中一只存著咬痕,竹絲縷縷。 諸葛先生的哽咽,讓他將竹籤瞧成了六十四枝。 「……誰?」 「諸葛小花。孩子,來,含些甜,定定神。」步入壯年的諸葛先生,正看著那孩子。 「……」孩子餓得不分天南地北,一張嘴便將糖葫蘆同竹籤給咬入口,果子酸糖霜甜,即使 放久了依然誘人味蕾,孩子睜圓眸子問:「是什麼?」 「糖葫蘆。」諸葛先生道。 孩子默默將這三個字往心坎上擺,連同諸葛小花四字一齊。 「爹,我能要枝糖葫蘆麼?」七歲的蕭劍僧一手指著賣糖葫蘆的小販,一手抓住諸葛先生的 下襬,問。 「當然。」諸葛先生如此回答。 「僧兒,想吃些什麼?」諸葛先生在晚霞邊、書房裡,詢問著已是青年的義子。 「糖葫蘆,爹。」蕭劍僧這麼回答。「我想吃糖葫蘆。」 「僧兒,此行一去……」諸葛先生望著自己的義子,有些話,身為父親的他說不出口。 「我知道,爹,凶多吉少。」蕭劍僧一便整理行裝一面笑,體貼的心情讓諸葛先生一陣心口 疼。 「……你想要些什麼?僧兒。」諸葛先生問:「任何東西,僧兒。告訴爹。」 蕭劍僧將劍綁上腰側,想了一會兒才帶著微笑說:「買枝糖葫蘆給我吧,爹。」他說。 蕭劍僧吃到第一枝糖葫蘆時,他六歲。 蕭劍僧死時,年紀三十又添八,諸葛先生沒能來得及見到他最後一面。 三十二枝糖葫蘆,三十二年的探望,三十二年的為人子女,三十二年的無可取代。 每年、每回,蕭劍僧總無所求。 他總笑著,對諸葛先生說:「爹,給我枝糖葫蘆吧。」 出主樓時,時間剛過正午。 鐵手推著無情回到他的院落,金銀二僮奉命出鎮去替無情的新輪椅揀選材料,無情抬頭仰望 鬱綠的樹葉,少許陽光穿透直射地面,無情示意鐵手將他移動到樹下。 鐵手點頭,將無情推到樹下,儘量不讓陽光與無情接觸。 心底有幾縷情緒層層疊疊,攪和在一起而說不出所以然,鐵手只記得方才離去前諸葛先生的 表情,何曾如此淒涼、如此深慟? 興許是因為那只木盒,於諸葛先生來說有另外一層意義?鐵手思考著。 無情感覺到了。 鐵手在想些什麼,一向瞞不過無情,而他一向不吝嗇於分享所知,只是這次,他選擇以極其 隱晦的方式表達諸葛先生與蕭劍僧之間的遺憾。 那憾、那恨,足以令天動地搖,足以使血淚乾涸。 「鐵手。」無情喚道。 被呼喚的人移動視線,雙眸當中的熱度一如往昔,無情在此刻才發現,以往的自己竟如此遲 鈍。 「大師哥?」鐵手出聲詢問。 無情頓了一下,才開口說了一句話,說完後,無情再也未曾抬頭凝視鐵手。 「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幸運,鐵手。」 鐵手先是微愣,繼而瞅見無情微紅的耳,這一向木訥耿直的男人才反應過來這話代表著什麼 ,如此熱情的心情,卻得用如此委婉的話語包裝,這也許就是專屬於無情、專屬於盛崖餘這 個男人的爛漫。 鐵手笑了。 這抹笑,無比幸福、無比燦爛;卻也無比滄桑、無比悲傷。 他懂了,那只木盒的意義。 「是,大師哥,遊夏知道。」鐵手說。                             --終曲 END ----------------- 這一篇是鐵無篇的結局。 當初開始寫這一篇的時候,結局反而是最早有頭緒的,雖然有朋友哀嚎她瞧不懂。 我也沒轍老實說…(喂) 很喜歡鐵手跟無情相處於那種很淡很溫柔的氛圍,所以在結尾時也很努力呈現那種寧靜感 ,大家還喜歡嗎? ---------------- 冬彌 - 出沒地點 寒冬彌月(天空BLOG): http://blog.yam.com/user/bunta1103.html http://www.wretch.cc/blog/k2288456 飄落‧如花似雪(專欄): http://ww2.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myindex.asp?free=100154979 歡迎來喝杯茶XDD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3.207.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