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oumi1103 (冬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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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衍生] [四大名捕]茉莉玉 - 02 By冬彌
時間Sat Jul 3 02:46:52 2010
CP:鐵手X無情
副CP:戚少商X顧惜朝
《第二章》
1
追查玉的下落。這便是追命的工作。
無情知道追命的能耐,因此派了銅劍僮子給他。
銅劍僮子受到無情的薰陶,在說話技巧方面相當有心得,因此配給追命再好不過。
追命豪邁不拘小節,一站出來不像個捕快,倒像個地痞漢子。
有情有意、歷盡滄桑的漢子。
銅劍心細如髮,跟銀劍有著一樣的敏銳,但是他與鐵劍是超級好兄弟,一樣愛玩、愛鬧、愛
新奇、愛逞口舌之快。
無情甚是擔心,因此將他與追命湊一對。
若是銅劍好強地想先發制人,追命也可以憑著機智化干戈為玉帛。
而追命決定先往一個地方展開調查。
兩人在數個時辰之後,來到離神侯府有一段距離的小鎮前方。
銅劍好奇地在小鎮入口的牌子前方晃了兩下,細細唸著上頭的字。
餘蓮鎮。
這是一座和平溫馨的小鎮,在這樣的亂世當中實屬難得。村子當中多半是老弱婦孺,孩子的
嘻鬧聲變成一天開始與結束的提示,婦人的嚶嚶笑語比起任何一種鳥兒都要動人悅耳,地上
一個馬蹄印也無。
追命很喜歡這個鎮,這個鎮讓他想起生命當中一個很重要的人。
一個女人。
一段過去曾刻骨銘心、現在也銘心刻骨的初戀。
銅劍呼了兩聲,追著一隻小狗呼嘯而過,狗兒汪汪地朝後頭叫囂。
追命憶起了那個午後。
院子裡好多人赤裸著上身在搭建棚子,廚房裡好多人在吆喝著,院子裡幾隻精力充沛的狗兒
在角落汪汪叫,湖心上片片荷葉、朵朵蓮花綻放,像極了小透的笑臉,溫柔且帶著點點憂鬱
、聲聲嘆息。
想起這名字,追命已經不會感到痛。
因為這名字已刻入他的心中、命中,成為他的一部分,所以再多痛,都早已習慣。
「小透」。
「小透」。
「小透」……
有這名字的女孩是他的初戀。
他的初戀來得好快、也消失得好快,但追命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每個決定。
如果後悔了,就是對這段感情的質疑。
小透不能這樣被質疑。
而莫名其妙得,追命突然想起了四師弟的臉。
冷血的臉。
冷血那張一笑也不笑、一點表情也無的臉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追命知道自己的感情有人入駐了。
追命從來不知道,會有人這麼理所當然的佔據他的心思,他有過許多段感情,都來得快、去
得急。追命跟他的師父一樣,這一生與兩樣東西分不開,就像雙生一樣的缺一不可、少一不
全。
一個是酒,這跟他的師父有著極大的關係。
一個是情,這也跟他的師父有關,他活脫脫是師父的翻版,天生與情字脫離不了干係,他是
那種很容易陷入熱戀漩渦中,卻也失戀極快的樣板,這絲毫不誇張。
無情總擔心著這個三師弟,縱使無情的年紀較小。
2
追命會特地挑選這個小鎮,是有原因的。如同銅劍分配給追命、鐵劍分配給冷血、銀劍分配
給鐵手一樣,都是有原因的。
追命知道自己的理由,如同無情知道他的理由一樣。
這鎮被起名為「餘蓮鎮」是有原因的。
這座小鎮以前沒有名字,這就只是一個小鎮,小得沒有人知道它該叫做什麼名字才好,畢竟
沒有名字也不會妨礙人們對它的位置認知有所偏差,只消手往這裡一指,就知道是在指這兒
。
這小小的鎮,似乎從遠古時代以來就只有女人進駐,小鎮裡幾乎沒有男人,兩三個,便已經
是讓人驚訝的數量,而孩子也以女孩子為多,是一個很純樸很讓人安心的小鎮。
但表面越和平的地方,往往藏有越多讓人斃命的凶器在,這個小鎮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這件事很少人知道。
但很少人知道的事,追命通常會知道,不但知道,還很了解。
否則追命不會千里迢迢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小鎮來,他大可由那些有名望的門派開始查起,
但這麼一來太過打草驚蛇,會在無形當中失去很多重要的線索。這樣便跟無情對他的期待相
差甚遠。
他的職責是與各門派周旋,暗中探查相關消息。
為了達成這個任務,追命揀選了這個小鎮,銅劍也知道原因,所以他乖巧的跟隨。
追命在村子口處張望了兩下,而後迅速拎著銅劍,站到一只大酒缸前。
那酒缸一點也不稀奇,瓶身上貼了一張大大的「福」字,字跡相當好看,甚至跟鐵手的書法
字有幾許相似之處,那狠勁、力道、起筆的俐落、收勢的簡潔,在在都告訴著大家:寫這字
的人是個高手。
深藏不漏的高手!
無論是哪一筆,都有著深厚的內力,這一點追命再了解不過,因為鐵手所寫出來的字,跟這
個字是相差無幾,或者說是一模一樣可能更為恰當。
銅劍動了動被綁的手,有些難過地嗚咽兩聲。
--銅劍竟會被綁了起來?
追命瞪了他一眼,啐了一聲,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腳。
--追命為什麼要踢銅劍?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在酒缸上敲了兩下,極短;又敲了三下,極長。
三長兩短的敲擊聲。
就這三長兩短的敲擊聲,酒缸突然往下沉去!
追命一點也不意外地挑眉。
酒缸沉下去的地方,黑黑的一個洞,深得看不見底。
那酒缸去哪裡了呢?
「三撇六劃,如蓮瓣落下紛飛。」
突然,從黑暗當中,傳來這樣的問話,來得又急又迅,讓人幾乎要往後一跳!
追命不慌不忙地了一聲,道:「四魂八魄,一魂一魄憑空現。」
話剛畢,那洞裡突然飛出一樣東西,直逼追命門面!
追命俐落的接下,放在手心上細看。
那是一面牌子。
一面寫著字的牌子。
南面,雞鴨狗貓雜鼠一窩。
--這又代表著什麼?
只見追命冷冷一笑,拎起銅劍就走,一點也不留情。
那酒缸,在追命轉身的瞬間又回到地面上,依然是那張福字。
3
銀劍僮子猛然停下腳步,鐵手也跟著停下腳步。
兩人前方,是一片寬廣的地,岩石山丘形成一幅天然的山水畫,風激起一陣滾滾黃沙,山丘
上的草枝花朵隨風飄盪,沙沙沙沙地作響,聽在鐵手的耳裡顯得異常刺耳,因為那陣聲音好
明顯。
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範圍,與忍受極限。
比如酒。喝得少了,不乾不脆,不如別喝;喝得多了,藉酒施暴,那便不是喝酒。
又好比助人。助人不是一味保護,那只是一種對弱者的同情,未免可笑;但若幫得不到關鍵
,那又是另外一種更深刻的傷害,不如收手不管。
眼前這些自然物的響聲,也有一定的規則與極限。
太響了、太清脆了。所以不像真的。
鐵手皺起眉來,有些茫然地望著這一片黃沙大地,莫名其妙得感到手足無措。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陣過於響亮的自然之音,實在詭異。
何來詭異之有?
鐵手說不出個理由來。
但銀劍說得出。
銀劍露出嚴肅的表情,伸出食指抵在雙唇上吸吮,這習慣自小養成,到現在也改不掉,相反
得看起來還相當可愛,所以無情也由著他去。他一向不糾正這些。
孩子本就該有孩子本性。
吸吮手指所發出來的水聲,聽在鐵手耳裡格外明顯。
刺耳。
因為銀劍有那麼幾分,像無情。
所以這動作竟也像是無情做出來的。
這讓鐵手無法可施,只能勉強自己瞪著前方。
這時候,銀劍停止了吸吮手指的動作。
劍,出鞘!
他向鐵手道:「師叔,前方有陣。」
鐵手淡然道:「原來有陣,那麼這些全部都是幻象?」
銀劍點頭,接著道:「幾乎都是。這陣被喚『鎖魂陣』,是相當困難的陣法,可以擺出這種
陣法的人並不多,修習的人也相當稀少,因為實在太過野蠻殘忍,所以幾乎在江湖上絕跡了
。」
鐵手就這樣聽著。
就連講解陣法的銀劍,竟也像極了無情!
鐵手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回事,以前並非沒有一個人或是跟其他師弟一起偵破案件的經驗,
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神不寧。
這是捕快們的大敵,也是禁忌!
在追捕犯人的過程中,最禁忌的就是心神不寧、情緒大起大落,不管你的能耐有多高,心無
旁鶩才是做事的準則,那些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穩定與心緒專一的人,不是不夠本領、難成大
事;便是自恃其能,無所畏懼。
前者,永遠難成大事;後者,最後終會跌跤。
諸葛先生有兩個義子,便是在這上頭摔了跤。
一個,摔在自恃其能、無所畏懼,諸葛先生不同情他,只感惋惜。
另一個,死於衝擊,突如其來的背叛,一旦心緒不寧,心神慌張,就成了致命傷。
這一摔,諸葛先生再也沒有機會瞧見那雙清靈的雙眼,與那張俊秀的臉龐。
他痛心疾首,痛得流出眼淚、痛得差點倒下,卻再也沒能瞧見這義子的一抹微笑。
他對著諸葛先生笑的樣子,他拉著諸葛先生直撒嬌的樣子,跌倒了喊痛要人哄的模樣,吃了
好吃糕點幸福滿足的樣子,洗澡時潑了諸葛先生一身是水的調皮模樣,睡覺時緊抓著諸葛先
生不放的小手,帶著滿滿的勝利歸來的驕傲表情……
這些種種,再多再多的表情、回憶,都沒辦法讓諸葛先生有所釋懷。
因此,諸葛先生再三叮囑:務必心無旁鶩!一旦分神,便會要命!
但鐵手此時的舉動,無疑是違背了諸葛先生的耳提面命。
鐵手有些懊惱地嘖了一聲。
這一聲嘖,讓銀劍的注意力回到鐵手身上。
原先他正為了破陣法而低頭沉思著。
因為鐵手的這一聲嘖,他抬起頭來、瞪著鐵手直瞧:「怎麼了,師叔?」
鐵手微愣,隨後發現了銀劍僮子的目光。
他道:「不,沒事……這陣,你會解?」
銀劍笑道:「會,這不成問題,三兩下就可以解開了,但是……」銀劍露出為難的表情望著
鐵手。
鐵手跟四劍僮的感情相當好,僅次於無情。就如同無情了解四劍僮每個舉動所代表的涵義一
樣,鐵手自然也知曉七成八。
銀劍的表情,十成十就是有話想說、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是,鐵手先開了口:「不用擔心我,銀劍,這樣的陣該注意些什麼,你先告訴我。」
鐵手的話讓銀劍愣了半秒。
--為什麼鐵手會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難道自己的想法都被看穿了?
銀劍不禁這麼想。
但現在的情況時在不允許他想這麼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破陣。
他要破陣。
在破陣前,他有件事必須讓鐵手知道。
於是,銀劍道:「師叔,在銀劍進去破陣時,這個陣會引發幻覺,讓陣內陣外的人一起受到
影響,尤其是陣外的人,影響會更明顯,所以師叔的情況會比較危險,希望師叔不要被幻覺
所迷惑了。」
鐵手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禁有些愣住:「陣外的人……影響會更明顯?」
銀劍道:「是的,『鎖魂陣』本身就是以克制魂魄活動為主要目的,所以務必要讓破陣與陣
外之人失去活動力,最好的方式就是使用幻覺迷惑,意志力不堅定的人尤其容易受影響,這
一點請師叔務必記住。」
鐵手點點頭,表示知道:「所以,你入陣之後,我必須絲毫不動。」
銀劍嚴肅的搖頭道:「不是必須,是務必這麼做!師叔,你一旦被幻覺所迷惑,會立刻失去
性命的,這一點請您務必記在心裡!」
銀劍的表情跟語氣,十足是指派任務時認真至極的無情樣,這讓鐵手再度傻了。
他傻了。
一秒。
僅止一秒。
這種時候,一秒都嫌太多!
鐵手道:「我知道了,破陣吧!」
銀劍點點頭,只說了一聲:「是,銀劍去了!」之後一個縱身飛奔,便消失在這片黃沙中,
留下鐵手一個人,佇立在原先的位置上,警戒著。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幻覺前來迷惑自己。
但是鐵手提起精神,準備來的是神,便殺神;來的是魔,便斬魔!
這時候,鐵手還可以如此設想。
若是他知道接下來出陣來的,是怎麼樣的妖魔,他大概一生也不願意來這一趟。
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
於是他什麼也不怕,因為他早已在江湖上縱橫多年。
鐵手卻忘了一句話。
一句千古名言。
情關難過。
鐵手忘了,所以他將會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究竟有多真。
情關,果真難過!
銀劍僮子進去陣內,已然過了一刻鐘。
這一刻鐘,對鐵手來說是極為漫長的一刻鐘。
眼前的黃沙一點也沒有變,依然囂張地飛揚。
沙沙沙沙的自然之音,依然是清脆響亮得過頭。
鐵手一直警戒著,渾身毛髮都像是豎起來一般,但臉色瞧上去是一片沉靜。
在他眼前的這片黃沙,一點動靜也無。
但鐵手覺得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了。
鐵手的腳邊,突然浮現一個痕跡。
是水跡。
這地方哪來的水?
鐵手沒有抹去額上冒出的汗水,即使他的頸間已經滿是汗水。
他不能動。
一動也不能動。
他一動,便是違背了銀劍的叮囑,便是把自己的性命白白交給了那個即將衝出的幻象!
但,究竟會衝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能夠真正動搖鐵手這個鐵漢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莫非是極為兇猛的獸?或是光流淚就
讓一堆男人臣服其下的溫柔?
或者,是超乎兩者的存在?
鐵手並不知道。
所以他的雙眸在瞬間瞪大!
他眼前的這片黃沙,突然一股腦地捲了起來,像一陣狂暴的風,瘋狂咆嘯著!
鐵手哼了一聲,雙眸緊緊得瞪著那團黃沙風暴,他的預感成真了,有東西即將從這團黃沙裡
飛奔而出!
果然,在黃沙當中,隱隱浮現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慢慢變得明顯,越來越大,他向鐵手靠近了許多,身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
最後,越來越明顯。
終於,越來越明顯。
而後,鐵手看見了。
他看見了,那個正朝他過來的東西。
早已蓄滿力、好隨時出擊的掌,卻怎麼樣也打不出去。
他的鐵手,動彈不得!
鐵手頭一次感到無助、感到不知所措,也是頭一次,他感到心口一陣痛、一陣緊,卻又克制
不住地叫好、跳舞。
在黃沙滾滾當中,鐵手看見了。
他看見了一抹白色,那是一襲白衣;他看見了一抹黑色,那是一頭黑髮;他看見了一抹木色
,那是一座輪椅;他看見了一點銀白,那是放在手指之間、蓄勢待發的暗器。
他脫口喊道:「大……師……哥……」
--那東西,竟是無情?
5
鐵手不願意相信,但是出現在那裡的,的確就是無情。
就算全部的人都誤認了無情,就只有鐵手不會誤認。
在理,他不能誤認;在情,他不會誤認!
跟無情相處最久的,除了諸葛先生之外,就是鐵手,所以鐵手對於無情的了解究竟有多深,
可想而知。
鐵手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無情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銀劍不是去破陣了嗎?不是說破陣之後會有幻覺出來襲擊陣內陣外的人嗎?
那麼,為什麼出來的是無情?
鐵手心裡有好多疑問,但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一句話也問不出,所以的話都梗在喉嚨頂,一
陣疼痛。
無情朝著鐵手的方向而來,速度極快。
才一眨眼的時間,無情已經到鐵手的面前了。
那一頭烏黑的髮隨風飄逸。
平時,無情總會把頭髮綁起來,唯二不綁的時刻就是就寢前與起床後的短短一刻。
鐵手從來沒有機會看到那樣的無情。
因此,此刻的鐵手除了屏住呼吸之外,再無其他動作。
他從來沒細瞧過。
原來無情,可以美到如斯境界……
無情的眸子疲倦似的半闔起,但鐵手可以感覺到無情的視線究竟有多灼熱、多讓人心慌。
鐵手喚道:「大師哥……」
--為什麼您會在這裡?
--為什麼您要用這樣的眼神瞧著我?
這兩句話,鐵手問不出口。
因為無情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抓住了鐵手的手。
抓住了那隻動彈不得的手。
抓住了那隻江湖無敵的手。
無情的手,冷得像冰;鐵手的手,卻熱得像火。
無情抬起頭來,瞧著鐵手,這次他的眼神筆直且一點疲倦也無,像極了平常認真嚴謹、一絲
不苟的無情。
鐵手回望他。
這次,鐵手沒有再逃避。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對望著、對望著、對望著……
在一片黃沙滾滾當中,無情開口道:「二師弟……」
這,到底是不是無情?
鐵手已然分不清楚。
6
但無情分得清楚。
真正的無情,此刻正在「冰霜白虎」何蘿顏的住所裡。
他的身旁跟著金劍僮子。
在追命還沒有進入「餘蓮鎮」之前、鐵手還沒有到「鎖魂陣」範圍之前,無情已經和金劍僮
子來到了何蘿顏的住所之外,拜訪這位依然風韻猶存的婦人。
這位婦人一知道是四大名捕之一到來,急忙將無情迎進屋裡。
兩人進屋後,無情立刻詢問何蘿顏當夜的狀況:「何夫人,請問您當夜到底是怎麼遭受攻擊
的?」
何蘿顏道:「盛大捕頭,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很離奇……」
無情道:「何夫人,您慢慢來、一件一件說,先從您當夜做了些什麼事開始吧。」
無情朝金劍一點頭,後者立刻掏出紙跟筆,俐落的準備開始書寫。
何夫人瞧見這個舉動,不禁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無情看出何夫人心裡的不滿。
一般人對於捕快,並沒有太大好感;對於捕快們記錄下言語的舉動,自然是更沒好感,甚至
有的人可以用厭惡兩個字來表明心裡的不悅。
無情知道的。所以他露出了微笑,這個笑容會讓人多一些許安心感。
他道:「何夫人,請不用在意,這並非正式,只是我必須將整件事歸納整理,因此必須記錄
下您所給我的說詞,這份資料並不會外流,我以四大名捕及諸葛先生的名義向您保證,這份
資料只有我會知道。」
何蘿顏這才放心下來。
無情又問:「何夫人,在您被追之前,您做了什麼事?」
何蘿顏想了想後道:「那一天,我感覺疲累極了,大約在戌時準備就寢,但那時我突然聽見
外頭有人正在呼救……盛大捕頭,這座山一向人煙稀少,就連遊客都少見,有人呼救是一件
相當稀奇的事。」
無情點點頭,鼓勵她繼續。
何蘿顏感受到無情的鼓勵,於是又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出去,我已經不管江湖事許久,冒
然衝出去的話,會給許多同門師兄弟姐妹帶來麻煩,所以我並沒有馬上出去,但是那陣呼救
聲越來越微弱,隱隱約約還夾帶著刀劍的聲音,我想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在我的四周,而
我卻袖手旁觀……」
無情點點頭,道:「於是您出手了。那麼,那個呼救的人是誰?」
何蘿顏道:「是個富家的公子,身上穿的衣服相當華貴……我剛出去的時候便朝那個兇徒射
了一針,逼走了他,對方應該查覺到是我了,希望這件事不要給他們帶來麻煩才好……」
她所指的「他們」,自然是同門的師兄弟姐妹們,與她的師父。
無情道:「請放心,何夫人,這件事江湖上已經委託我們四大名捕,我保證不會讓他們有任
何麻煩。」
無情的保證一向是一諾千金,這次也不例外。
無情問道:「那個富家公子,身上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嗎?您識得他麼?」
何蘿顏道:「不,我不認識他。」
無情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些。他示意金劍僮子停下書寫的動作,自己則向何蘿顏的方向更靠近
了一些。
她在說謊。
--她為什麼要說謊?
--她意圖隱瞞什麼?
無情不動聲色,又問道:「原來如此。那麼,那富家公子身上,真的沒有任何特徵嗎?像是
衣服的顏色?使用的香料?總有些線索可循。何夫人,這案件牽扯到太多人,如果可以,諸
葛先生希望可以盡快破案,還給那些死不瞑目的人一個公道。」
以情動人。這是無情使用的方法。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是被稱為「冰霜白虎」,骨子裡卻還是溫柔善良的女人。
而無情的預料,一向很準。
何蘿顏吸了兩下鼻子。
--她自然知道這案件牽扯到多少門派、多少無辜的人。
--但是,她不願意、也不忍心啊……
無情眼見機不可失,立刻追問:「何夫人,請把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好嗎?」
何夫人茫然地望著無情。
她到底在隱瞞些什麼?她到底在替什麼人掩蓋真相?
無情自然不會知道,因為他是名捕,他的職責就是從一團迷霧當中抽絲剝繭,把真相抽出來
。
因此,無情不做任何臆測。
他知道何夫人會告訴他的,這個善良的女人一定會的。
只是,她說的有幾成是真?又有幾成是假?
7
這世界上,人可以分成許多種,但絕不脫離兩種。
會說謊的人。
不說謊的人。
恰似交錯在一起的兩個圓,絕大多數的人都在兩個圈圈的交叉當中徘徊,無法成白也無法變
黑,隨波逐流、一點痕跡也無。
鮮少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出,對方到底屬於哪一邊多一些。
無情是個人,自然也沒辦法第一眼看出來。
但無情不是普通人,所以他在交談五句內後,推測出對方屬於哪裡多一些。
無情與何夫人交談了不只五句。
所以無情不只看出了她是哪一種人,連她身後急欲保護的事物都一併看了個清楚。
男人。
一個男人。
一個她所深愛的男人。
那男人是誰?
無情並不知道,於是他轉頭朝向一旁的金劍僮子問道:「金兒,你認為呢?」
金劍道:「金兒猜測,與『冰霜白虎』有過的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有關。」
無情笑了,道:「嗯,與我想的相同,你也認為她想保護的是那個男人?」
金劍思考了一下,那低頭沉思的樣子不像無情,倒像鐵手多一些,無情看在眼裡是一陣不知
所措。
為什麼會像鐵手呢?哪裡像?
因為低頭而垂落在眉旁的幾縷髮絲,像鐵手;輕輕咬住下唇發出聲音的唇瓣,像鐵手;習慣
性放在後頸輕抓的手,像鐵手;因為思考而放空、沒有交集的雙眸,也像鐵手;那隻放在輪
椅上的手,更是像極了……
那小小的身軀,也許是唯一不像鐵手的地方。
無情的表情一點也沒變,雖然就外人而言,他思考的表情跟憤怒的表情其實差不了多少,然
此刻,他卻任由目光在金劍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時間。
一直到金劍的沉思告一段落前,無情才不動聲色的別開視線。
金劍眨眨眼後道:「我認為,可能必須從『冰霜白虎』的戀情開始調查起,雖然可能幫助不
大,但是至少可以多一條線索,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追殺她,且此事跟那塊玉又
有什麼關係,金兒認為全盤掌握現況是好的。」
無情點點頭:「很好。金兒,東方家的第一事業,是什麼?」
金劍一點思考也沒有的脫口而出:「妓院」
有妓院,就有姑娘們。
有姑娘,就有需求。
要從哪裡滿足這些需求?
東方家一向以自給自足驕傲,底下的事業一向獨立,從不跟其他商家有長期性的合作,因此
一些不必要的開銷都省了下來,幾年下來也相當可觀。東方家歷任的當家都是以節儉勤樸出
名,到了上一任,家產已經到了相當可觀的地步了。
上一任的當家遂拿出部分資產,開始了妓院的營運。除了砸下重金所營造出來的華美環境之
外,從各地而來的姑娘家更是才色兼備,調教姑娘們的任務由上任當家的妻子親自出馬,那
些姑娘們更是一躍成為京師最出名的佳人。
妓院出了名,就代表更需要投資。
於是東方家的紅粉產業一躍成為龍頭,除了妓院,相關事業也沾了光。
姑娘家愛用的胭脂水粉、花瓣香料、衣裳妝飾,隨之崛起。
男人們總是要討好那些姑娘家,銀子自然不能省,而姑娘家也是需要送禮給自己心儀的男人
,於是一些風雅的文人玩意兒也緊跟在後,受到城裡許多文人雅士的歡迎。
一言以蔽之,東方家是靠女人產業而興盛的。
縱使這句話並非相當貼切,卻有七八成的可信度。
因此,無情已經有了偵查的方向。
妓院,女人多。
女人多,需求就多。
女人總是喜歡配飾的。
玉,便是配飾的一種。
8
銀劍所學過的陣法裡,並不缺少以動物當成陣心的陣法,而以活物當陣心的,通常都狠毒異
常。
一隻有靈性甚至可能有道行的生物,被無緣無故抓起來,甚至被當作陣心,不可能不怨。
一旦陣法被破,陣心當中的東西便會狂衝而出,帶著極端的怨恨怒吼而出!
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破陣的人首當其衝,沒有防禦好的話下場會相當悽慘。
第二種狀況比較糟,從陣心衝出來的東西並不會攻擊破陣者,而是會攻擊陣外的人。
這種陣通常毒辣異常。
而銀劍第一眼看到這個陣,便暗喊不妙:這陣是所有陣當中,數一數二毒辣的陣法!
銀劍記得無情的話:「『這陣法,除了會傷害陣外的人,也會傷害陣內的人,陣外的人尤其
危險,因為他會化成那個人最重視的對象去迷惑他,無論是多堅強多無動於衷的人,都無法
真正對自己重視的人下手,因此……』」
因此,這陣法才被稱為「鎖魂陣」!
當「它」幻化的瞬間,就是鎖魂的瞬間。
魂一旦被鎖住了,還有逃脫的機會嗎?
即使知道那個並不是真實的,你能對自己最重視的人出手嗎?
當銀劍提出這樣的疑問時,無情僅是斂下了眼眸,並沒有回答銀劍。
也許無情,是最沒辦法下手的那一個。
銀劍只敢偷偷這樣想,其實連他也沒有把握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因此他在破陣的那一刻,
除了力求盡快出陣之外,沒有其他選擇。
當「它」衝出陣心的瞬間,銀劍看出那是一隻狐狸,一隻幼小而兇猛的狐狸!
牠「孜--」地嘶吼著,迅速往銀劍頸間啃咬下去,銀劍幾乎可以看見那隻小狐狸口中的尖
銳利牙!
銀劍立馬後退,把劍橫亙在頸間,硬生生擋住了那口牙!
「噹!」
當這陣聲音出現的同時,銀劍也已經換了位置、佔了上風!
狐狸不甘示弱,又衝!
銀劍嘶吼一聲,劍已往前筆直刺去。
狐狸敏捷地閃過。
銀劍臉上浮現一抹笑,劍的去勢越發越猛烈!
為什麼他不收勢?
答案太簡單。
下一秒,狐狸出現在銀劍的劍尖上頭,痛苦地泣血。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原來銀劍的劍法得了冷血的傳授教導,看上去是筆直而行,事實上卻彎曲難測。
那劍,像是往前直刺,撲了空。
事實上,卻是往旁橫劈、入了心。
入了心,鮮血從口中而出。
心的傷,一直都是由口表達其痛。
那狐狸不甘願地扭了扭身體,卻無法克制口中的血液噴濺。
銀劍沒能替這小動物默哀多久,因為他更擔心在陣外的鐵手。那一向心軟溫柔的二師叔,不
知道能否度過這關?
隱隱約約,銀劍知道那個出現的人會是誰。
或者更正確的說,他知道「它」會變成什麼樣子在鐵手面前出現。
銀劍迅速奔了出去!
四周的黃沙像是為了阻擋他的去路一般,紛紛捲起。
銀劍什麼也不管地往前直衝,黃沙有些進了他的眼中,引起陣陣刺痛,但銀劍僅是眨了好幾
下眼睛,用眼淚將沙子逼出來。
這陣其實不大,當黃沙消散之時,銀劍已經到了陣外。
他急著尋找鐵手的蹤影,卻在找到的瞬間露出猙獰的表情。
他看見了鐵手,自然也看見了鐵手面前的人。
銀劍立刻知道,「它」已經變成鐵手最重視的人,前來迷惑鐵手。
因為,銀劍也看見了一個人。
他看見的,是金劍。
他看見金劍僮子,被鐵手的一掌給打飛了出去!
銀劍知道那個人只是個幻覺,也知道那個人並不是真的。
但是在那瞬間,他叫了出來。
「金哥哥!」
9
鐵手為什麼要出掌?
很簡單,因為他看出了破綻。
於鐵手而言,什麼是破綻?
「他是無情」這一點,便已是破綻。
無情悠然地道:「自何蘿顏那兒離開後,我在前頭發現你的影子,二師弟。」
鐵手道:「不愧是大師哥,何蘿顏已經說出當天的事情經過了嗎?」
無情點頭,露出一抹笑來:「當日的經過她全說了,只是一樁尋仇案件,再加上那塊玉的傳
說越傳越盛,她與東方家么子的感情又是轟轟烈烈,自然讓人有所聯想,以為那塊玉在她手
上,才派人去追殺她。」
鐵手思量後問:「東方……莫非是那以妓院為主要營運的東方家?」
無情道:「正是。」
鐵手又問:「大師哥,下一步您打算如何?」
無情道:「我派金兒先到東方家去探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不用擔心,倒是銀兒呢?
」無情向鐵手的身旁一覷,露出不解的神情問。
鐵手回應道:「銀劍他破陣去了,他只道這陣難難破,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
無情別過頭道:「不必替銀劍擔心,他很可靠。」
鐵手點頭沒有發表意見,他知道銀劍的可靠。
無情突然低下頭來,手緊緊抓住胸口不放,口中發出難受的低吟聲。
鐵手喚道:「大師哥?」他蹲下身來,發現無情的表情已經扭曲,顯然胸口的疼痛非凡!
莫非是胸痛?
「大師哥!」
無情艱難地睜開眼睛望了鐵手一眼,道:「二師弟,胸……」
鐵手抓住他那隻放在胸前的手:「大師哥,胸口疼嗎?」
無情虛弱的道:「不,痛的是……」你的胸!
但這三個字還沒出口、暗器也尚未出手,鐵手的掌已經來到無情的胸前。
鐵手一用勁!
這一掌便結結實實地打了下去!
這一掌來得突然又讓人迷惑,甚至連無情都沒辦法做出反應。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前的手掌,胸口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猛然咳出一灘血來,全部落在他雪白
的下襬上,點點血紅。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抬起頭來:「為……什麼……」
鐵手的臉映入他的眼簾,卻是冷漠至極,讓人從心底發寒!
鐵手收回手,冷道:「……你不是無情。」
無情愣了。
鐵手無視於他的表情,又道:「大師哥他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扔給金劍一個人,更何況東
方家的勢力太大,要是金劍出了事,誰也救不了他。大師哥絕對會親自跑一趟,而不是交給
金劍。」
「無情」的眼睛逐漸模糊。
鐵手再道,語氣中已不再存疑:「並且,你露出破綻的還有一個地方。」
「無情」抬起頭來,雙眼泛紅。
鐵手的嗓音,甚至聽不出一絲顫動:「大師哥,從不喚我二師弟。」
而後,一掌又至!
「無情」飛了出去。
帶著不解、疑惑、痛苦、無辜、怨恨……
10
鐵手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無情。
這個人,不是他所重視的大師哥。
他的大師哥,是永遠自信、高傲、溫柔、責任心強,並且比任何人都保護他們、比任何人都
疼愛四劍僮。
這,才是無情,才是他的大師哥。
鐵手收了掌,露出一抹苦笑。
就在第二次出掌那一瞬間,他知道了自己的心。
原來,他一直把無情放在一個好特別的位子上,特別到讓他可以明確辨認任何不屬於無情的
一切。
鐵手閉上眼,他想到無情怎麼喚他的。
他總是看著鐵手的雙眼,冷淡,卻讓鐵手可以感覺到專屬於無情的溫柔。
他總是這樣叫的:
「鐵手。」
「鐵手!」
「鐵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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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更新幾次比較能讓人看起來沒負擔呢?
思考了一整個下午,最後還是決定跟之前更新的頻率相同,一個禮拜更新三次,二四六三
天更新。
希望不要造成大家的負擔,能讓大家看得愉快~XDDD
冬彌 - 出沒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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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3.193.207.177
※ 編輯: toumi1103 來自: 123.193.207.177 (07/03 02:47)
推 box1231:真是好看!(拭淚),我可以推追冷副CP嗎?(被打) 07/03 09:20
當然可以~關於這對已經在著手啦!希望順利(祈禱)
推 unprettymasa:好看~推!!兩組CP 鐵手+無情&追命+冷血都上菜+1 07/04 01:24
謝謝你~剛好都是你的菜啊?太太我們是同好!(握手)
※ 編輯: toumi1103 來自: 123.193.207.177 (07/06 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