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孕婦體操，兩人緩慢地回到病房。蔡忠福推開病房房門，讓吳淑惠先進去。
蔡忠福小心翼翼的模樣、吳淑惠幸福洋溢的模樣。
趙茂德看到的就是這景象。他得小心地將打擊藏在心中，對兩人擠出微笑，說著，「等你
們好久。問護士才知道，你們去做孕婦體操了。」當然沒有錯過蔡忠福瞬間閃過責怪的眼
神。
「真不好意思，要是你先通知一聲，就不用在這裡等了。」吳淑惠笑說。
「沒關係，我也沒等多久。」趙茂德以笑容回應她的笑容。
虛偽得刺眼。蔡忠福扶著吳淑惠坐到病床上休息，過程中完全不看趙茂德一眼。
趙茂德隱隱苦笑，拿著帶來的禮物，與吳淑惠說話，「我帶了水果禮盒過來。不好意思，
因為我不知道該送什麼好，水果應該是最安全的禮物。」
「我們才是，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吳淑惠微笑，善解人意的女主人。
我們──趙茂德只覺得刺耳。依舊微笑，對她說，「不好意思，其實是公司上有點事想跟
小福討論，可以把你先生借我一會嗎？」
「當然可以。」吳淑惠欣然答應，搖搖蔡忠福的手，催促他，「你看員工都殺到醫院來了
，快去快去。」
蔡忠福苦笑一陣，與趙茂德一同步出病房。趙茂德順手將病房門關上，門外依舊不是談話
的好地方，蔡忠福筆直往外走，不管後頭的人要不要跟上來。
來到二樓的戶外庭院，這裡原本是吸菸區，所幸此時無人吸菸。
蔡忠福深呼吸，平穩自己的情緒，才轉身。神色嚴肅，無聲地責備著趙茂德。
「你不要這麼看我。」趙茂德擺手，很是無奈地說。對方仍舊生氣，趙茂德收起輕率的模
樣，沉默地望著他。
「我說過不要見面。」蔡忠福一開口就是責怪的語氣。握拳，忍住出拳的衝動。
「你是說過。但你沒說不能來探病。我只是來探病。」趙茂德再度擺手，「貴夫人身體可
安好？我看她氣色挺不錯。」彷彿在說你想太多了。
蔡忠福輕皺眉頭，他說，「如果是探病，人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趙茂德晒笑一聲，「我當然不是來探病，我是來看你。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來看那女人
的吧。」突然逆轉他剛才說詞。
「我不管你到底是來幹嘛，總之請你馬上離開。」蔡忠福瞪著他。再度趕他離開。
「別這麼急著趕我走。我好不容易才看到你。讓我再多待一會。」趙茂德迷戀地看著他，
向他邁進。在蔡忠福一步之遙停下，對方以是全身戒備的模樣，苦笑，輕聲詢問，「你最
近好嗎？好像瘦了點。」
關心的聲音，彷彿在他耳邊低語，蔡忠福猛地蓋住自己的耳朵，狠狠瞪他一眼。
「別這樣看我，」趙茂德悲傷地說著，「我也會難過。」
「拜託──」蔡忠福向他哀求，「你走吧。」
縱使如此，蔡忠福還是要他走。趙茂德無言地看著他痛苦，心如刀割。
其實他知道，對方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其實他知道，自己把對方逼得太緊；其實他知道
，自己太過強求。
早晚會把對方逼瘋。眼看他屢屢瀕臨崩潰，其實自己更不好受。
「其實我也不想逼你。」趙茂德歉意十足，「但是不逼你，你又會離我而去。」
蔡忠福緩緩放下手，只能難過地看著他。
「如果你能離開吳淑惠就好了。」趙茂德希冀，又說，「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
我只能繼續不安下去。」
「我已經答應你了。這樣還不夠嗎？」蔡忠福憤而詢問。
趙茂德哀傷地笑著。回答他，「夠了夠了。」退一步，最後離開。
為了讓自己能留在蔡忠福身邊，他得不斷不斷地退讓才行。一點一滴地逼近、然後退讓，
直到崩壞腐蝕才能停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3.176.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