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Junior2:. 04/13 19:25
推 enjoy82: 04/13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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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我以為我與陳家偉會相守直到永恆一樣，事情多半是這樣
的，突然的轉變，來自於突然的人。但有一條線，早已不知不覺中牽
好。
在馬爾地夫的半年，有四個多月我都在閱讀，不管是那一箱羅珮
如的書，我的書，陳家偉的書信。總之我就是不斷的閱讀不斷的發現
過去那些我所遺漏的眼神表情動作，愈閱讀愈像是我從前是個白癡，
總沒讀懂陳家偉的意思，總是詮釋錯誤，還是天差地遠。
我以為我會花光所有的時間都如此過活，但有一天，我在飯店內
吃早餐，我選了個可以正對大門的位置，這樣我就能觀察人群，觀察
人群像是閱讀小說一樣，能讓我暫時不那麼煩躁痛苦。把注意力放在
人來人往的笑容上，我似乎也比較能開懷一點。
就在這天，先前坐在飛機上隔壁的乘客，太顯眼的太陽眼鏡在人
群中一看就能看出來，事實上是整個大廳只有他戴著太陽眼鏡。那副
太陽眼鏡後來我才發現是Tom Ford的。
他朝我揮手，我不解的看向我身後，最後指了指我自己，他點點
頭，朝我這走來。我以為我早已經忘了他，但他的太陽眼鏡太醒目，
而他似乎也還是記得我。
搭飛機從香港轉機到馬爾地夫，抵達附近的機場後，我們還需要
搭船前往。在船上他與我也是坐在隔壁，但因為太陽眼鏡的緣故我不
知道他到底是睡是醒還是在看誰。
我不是一個擅長交談的人，和陳家偉生活的這七年多，更是惡化
，耽溺於書信往來的我，甚至可以說是甚少開口認真交談些什麼，像
是只要觸及心臟的話題，全部都只能用書寫來傳達。像是牙齒會摧毀
心中所想而出的音節，會讓我們出口的字句都變得扭曲而虛假，唯有
貼合於紙張上的文字才是真實。但真實何其短淺？青少年的愛戀是這
樣的可悲。我就這樣輕易的把自己投入一個斷層帶，與陳家偉一起，
只要一個地震，斷層不小心合起，我就被碾碎其中。
我尷尬的看著來人，他脫下眼鏡，有一瞬間我以為我會看見一片
海洋，但我只看見我的倒影。他的雙眼很大很亮很清，我很少有機會
能看見這麼乾淨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一隻貓咪。
「我們在飛機上見過對吧？」
男人笑著站在我面前，以眼神詢問他是否能坐下，我點點頭，他
先將包包放下，迅捷的去一旁倒了一杯咖啡，和兩片土司，看著我，
又給了一個溫暖的笑。但也或許是這個島嶼太溫暖，我時時刻刻都覺
得太陽在燒燙我的肌膚。
「……應該吧？」
「抱歉那時候本來是想和你聊天的但我一上飛機就想睡覺實在很
難說話，搭船又暈根本沒機會。」男人說話說得很快很急，但他似乎
並不緊張，笑著喝了口咖啡，「抱歉我性子急講話也快改不了，念了
戲劇之後更嚴重根本停不下來。」
「不用抱歉。」我回道，拿紙巾擦了擦嘴唇，不是很能理解他究
竟想做什麼，「你……」
「你想問我要做什麼？」他咬下吐司說倒。
我點點頭，他的一舉一動都那麼急切，「我只是不懂。」
「我在學校看過你一次，那時候你和教授拍照。」
他吞下口中的吐司，很急，像是在趕時間，但根據剛剛他的發言
，應該這就是他的時間進行速度。從未遇過這麼快速的人，連我都想
要將我自己加速了。
「你……」
「我那時候還坐在你教授旁邊，但你根本沒注意到我。」男人笑
起來，撥了撥瀏海，「他我學長，但比我大了二十歲吧，他前幾年有
到美國當特聘教授，那時候遇到的。」
「你是教授？」我看著眼前年輕的男人，不解的問道：「你看起
來也才……」
「副教授而已，我剛回台灣。」男人笑倒，「對了順便回答你可
能等等會問的問題，因為我記性很好，看一次大概就忘不掉了所以我
記得。而且你長得很像我之前在美國參與的一齣戲劇的主角。」
「順便再補充說明，那部戲是寫一個華人在美國對於自己國籍認
同的困惑，和一隻貓咪帶領他在美國生活的故事，你可以把他想成黑
髮的愛麗絲──雖然愛麗絲本人是黑髮沒錯但我個人也覺得金髮可愛
多了。」
我愣愣的聽著男人將所有的話說完，卡在咽喉的字句全都自動回
收，我不解的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把話都說完了。」
男人像是傻住一樣的眨眨眼睛，笑起來，「抱歉，我太興奮了，
這不有趣嗎在不同的地方我們相遇。」
他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擦手，看著我，拉了拉自己的襯衫衣領，「
那……就當一切重新開始，我們才剛認識，就算我知道你名字。好，
我們來自我介紹。」
男人笑著，朝我伸出了手，「我是吳俊彥，專長戲劇，是你的學
長除了博士在美國念的。因為喜歡漂亮的人所以跑去念戲劇不覺得很
多戲劇裡的人都很美嗎你有興趣來演我的戲嗎需要我重說一次我覺得
可以演戲的人都很美嗎？」
我笑著看向他，握住他的手：「沈從諭。」
「那好我差點忘記要講正事了，因為我是一個人來的，我想說你
似乎也是一個人，剛好船長要出海捕魚，還剩下兩個位置，船長說要
留給兩個人一起的旅客。我想去看，你願意一起嗎？今天下午。」
吳俊彥的眼睛水汪汪，像慵懶的貓咪，整個冬天都因他而溫暖。
想了一下反正在這也沒別的事情好做，做些別的事情或許也是比較符
合我逃來這裡的目的。
「你在看Salsa對吧？」他指了指我手中的詩集，「我也有，你
那時候拆的有沒有很火大？我還特地買了一把拆信刀，結果東拆西拆
差點把自己手也給拆了。」
他的話讓我想到了當時陳家偉拆詩集的樣子，我不懂他為什麼要
買一本需要自己拆的詩集，像是出版社沒印好為什麼不去退貨。後來
我自己也買了一本，自己用拆信刀割開，一頁又一頁。我才懂了陳家
偉那時候這麼珍惜的眼神和撫摸，我才懂了為什麼他對這本詩集這麼
愛不釋手。
「怎麼了？」吳俊彥拍了拍我的肩膀，「想到什麼事情了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要怎麼向他解釋我現在的困境，但我是必須走
出去的，走出這個堅牢，走出這圈地獄。
他看了看手裱，搔了搔頭，「還有三個小時，你要不要去海邊？
其實也沒有去不去我們就在海邊。我們去游泳？你會游泳吧？」
「這……」
「走吧，年輕人！」吳俊彥拉起我的手，我握住手中的詩集，他
替我將詩集拿到飯店請服務生幫忙保管，接著又迅速的回到我面前，
「好了，我們去游泳吧。」
突然我覺得站在他面前的我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人，而他才是那
個二十幾歲青春開朗活潑的少年。
我是有些疲軟無力，但總該脫離書本的，我總不能這樣不斷沉溺
在日記書信裡，還有那我一直逃避的電腦影片光碟，我不知道我要有
多大的勇氣，才有辦法點閱那些資料。
似乎查覺到我的思緒，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心思細膩還是我
太過愁腸，他像是能讀心一樣的，「你出來散心？」
我點點頭，不過馬上想到，既然我都一個人來這種地方，不是散
心大概也沒別的選項。忽然驚覺我也許對他的接近舉動過度詮釋，我
不由得收斂心神，要自己別多想那些。
「我是來玩的。」吳俊彥數了數手指，「五個多月，我剛好都神
奇的沒課。偷偷告訴你其實是因為所上有別的計畫所以先讓我放了半
年分的假，剛好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又怕全球暖化買了張機票就飛來
了。」
「你可以跟我說說，說說你的事情，說出來會比較好。」吳俊彥
突然放慢速度講話，「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畢竟我們臉書也沒有共同
好友。對了──」
「我不太用那個，但我可以給你我號碼。」我笑著說道，接過他
的手機，在裡頭輸入我的手機，「簡訊我會回，通常回的比電話快。
」
「好。」吳俊彥收起手機，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那你要說說
嗎？」
「這……」我搖搖頭，「太複雜了，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和他走到海浪會輕輕打到的地方，他坐下，我也坐下，他把拖
鞋放在一旁，我也將拖鞋放在一旁。他讓腳被海水輕輕拍打，我也這
樣。我們發現彼此的動作一模一樣才對視而笑。
「那這樣好了，一問一答，你問我一個，我回你一個，然後我問
你，你回答。」吳俊彥笑著說道，「符合公平對稱和諧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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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發到他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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