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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寫自白信,寫日記的原因,我需要療傷,我知道藥物對我 而言毫無用途,傾訴對我而言總是詞不達意,書寫是我的療傷之旅。 所以,就像你們看見的,我在開頭就提出的疑問,讓我們先回到那裡 。   「你要怎麼定義同性戀?」這個問題從我第一次對男人同時又對 女人產生性欲開始,不斷的疑問。我不覺得我有能力愛上女人,但我 對女人仍舊存在某些程度上的興趣。我甚至不覺得我喜歡男人,因為 對我而言最讓我產生情欲的,是文字,是每一個字,所發出的音節, 所現形的身軀。   開始這封自白信,日記的過程,並不算是一個能從頭笑到尾的故 事,於是我中途只好不斷離題,跑到一個誰也追不上我的那邊,遮臉 哭泣。我又回到了那被大海吞沒,沉鬱,痛苦,不斷迴旋的漩渦之中 。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拉住雙腳,一拉,一拉,我就被拖到大海最 深處。   這是我們一切的結尾,我希望慎重,謹慎,仔細的將其完成。但 在過程中我才驚覺,像是你從前都知道辣椒很辣,但你沒有吃下前, 你根本不曾想過它會這麼辣。我才驚覺,原來那些說回憶曲折難考的 人,真實而精確。   日記必然是刪節而成的,絕對不可能把所有的故事都說清楚,某 一部份的原因是,沒人願意鉅細靡遺太多生活鄙陋,多數的時候都會 將其美化或者霧化,有時候只要看不清楚就會變美。然而唯有誠實面 對自我才有可能得到解脫,於是我盡可能的書寫確實,但仍然無法將 所有都寫入這日記裡頭。   記憶是曲折的,我總是想到這裡,寫出那裡,寫到一半,又跳到 另一個時間點,來回跳來跑去,像個三心二意的花心情聖。   我盡可能的坦白,但在開始的階段,我著實無法表達那些。我是 一個回顧者,腦海有無數影片播放,二十四小時輪迴上演,在夢境中 也不放過我。我全知全能,我知無不言,但也因此我資訊太多,我不 知道,一開始的我不知道,在馬爾地夫上的邂逅,與吳俊彥的那一個 吻,那個邀約,我究竟是該寫,又或者是全部省略。   還記得我曾說過,這輩子我吻過兩個人嗎?讓我翻回去確認我曾 經寫下的文字。是這樣的:「我有意識的這一輩子,只吻過兩個人, 共六次,非常公平的對半分。那天是我和陳家偉第一次用嘴巴交談如 此長久,也是第一次我與他,與羅珮如的親吻。」   這也是因為我最後做出的決定,我決定,我得先將吳俊彥從我的 日記裡除去,因為唯有在我將我們三人大致上的回憶抽出,寫成文字 之後,我才有可能公平對稱和諧的看待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和那個親 吻,以及,那個邀約。   我必須先把我們三人的過往釐清,我才有辦法,公正而客觀的, 寫下我與吳俊彥的過去,以及可能發生的未來。   書寫日記有個好處,就是你像個編劇導演兼演員,你是主宰,你 可以決定要把甚麼記憶劃分在同一區上演。你可以在同一個時空,將 你的故事分成兩條線,一條直敘,一條倒序。你甚至可以像倒帶一樣 ,將你的記憶全部寫回原點。   過去也並非沒有寫過日記,但這一次的日記截然不同,是全部的 坦誠,竭盡我所能的坦誠。然而你應當知道,我也應當告白的一點是 ,你畢竟要知曉,所謂記憶,都必然有不真實的段落。   請確保自己知曉這一點,然後你就可以放心相信日記了,就像我 相信陳家偉一樣的相信我。   另外,我與羅珮如第三次的親吻,是在我回國,與她擁抱,兩人 輕輕的輕輕的,親吻。像是母鳥珍惜剛出生的蛋一樣,珍惜彼此開始 修復,重新接上的關聯。   我與陳家偉,到最後誰也沒說那三個字,我們最公開坦白,最隱 晦的謎。書寫萬千字,終究也不過就是那三個字罷了。現在想來,我 們從未有除了親吻之外,更直接,更貼合彼此身體的關聯。我才知道 ,他在害怕什麼。那是因為陳家偉在懼怕,懼怕一旦跨越了,他的離 開,會給我造成一個再也無能緩解的痛。我才知道他是在期望給的少 一點,就能讓我早一點忘了他,少一點痛楚。   在我將我們三人的關係稍微書寫過後,我開始寫起我與吳俊彥的 記憶,大致上我已經將回憶的部份告了一個段落,就算其實,無時無 刻我們都不過是存活在回憶裡的幽靈。   抱歉,我似乎在回憶的過程中,變得比較像陳家偉,容易說教, 些許憤怒,就像時下所言的憤怒青年一樣。我總是不懂朋友在網路上 的發言,像是憤青,那是憤怒鳥的變體嗎?   就在我將我比較鮮明的回憶都書寫完畢後,我決定打一通我一直 想打,卻因為還沒有告別完畢,而遲遲不敢播出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你要我打給你……所以,明 天午餐?」   「好啊,當然好啊。」我聽到皮鞋清亮的聲響,我腦中頓時浮現 吳俊彥跳起來的畫面,「你明天中午到學校門口等我,我開車載你去 。先這樣,我還在開會,看到你的號碼我整個不能等。」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留我一人在這頭笑起來。   我替自己在浴缸放了熱水,熱水浸透我的軀殼。終於,終於告了 一個段落。我知道陳家偉還活著,活在我心中,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不能像是地縛靈一樣被困在原地。   這一夜我夢見陳家偉,陳家偉那笑容好清楚好清楚。他帶領我走 到一個地方,我跟著他走。   「因為已經沒有燈火了……」   我走在陳家偉的身後,陳家偉一路上不斷念著這句話,我記得曾 經在哪裡看過,但卻想不起來。陳家偉走到了一個海上的屋子,站在 一旁盯著那棟房子,那是羅珮如的房子外觀,卻浮在海面上。裡頭有 兩個人,而那兩人正在嬉笑,那是我和陳家偉。我又一眨眼,那兩個 人消失了。我看見前方的陳家偉不斷甩著手中的日記本,不斷用力的 向上拋,向下墜,而我也看見他手中日記本的封面不斷更換,不斷更 換,最終停在一個倒懸問號上。   他回頭,看著我,對我微笑,說道:「所以你不需要回頭。」   從那一天後我就沒有夢見陳家偉,至少在夢境裡,他不再出現在 我夢境中。   而到這裡,我終於能停筆,停下書寫這封讓我痛苦,卻又耽溺的 信,或者我更願意將它稱為日記。這是我對於往昔的自白。   ◎   我帶著吳俊彥給得太陽眼鏡,出現在校門口,遇到了一名教授, 問我復學的問題,我感謝他的詢問,並且給了一個確定的時間將前去 拜訪。最後是穿著靴子,黑色長褲,白色襯衫的吳俊彥,出現在我面 前。   他墊起腳尖,小小上下彈跳了幾下,雀躍的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 。他那笑容還是這麼開朗,白襯衫似乎是同一款,我記得我看過。   「你有很多件這個?」我指了指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我記得我 看過。」   「我有十幾件。」   吳俊彥笑起來,手似乎要上不下,要下不下,我看著他侷促的動 作,跟著笑了起來,「你想?」   「可以搭你肩膀嗎?」吳俊彥問道,很認真的表情,張大他那貓 眼。   「可以,請便。」   我點點頭,讓他搭上我的肩膀,我們兩人靠著他的敞篷車,路過 的一些大學生,有些盯著我們兩人看,有些偷瞧,我還看見教授指了 指我竊竊私語,但這都無礙我好不容易重生的好心情。   當然,說重生或許太嚴重了,但我畢竟也不願意一直死守在那哀 愁的回憶。   「好緊張,我還以為你不會打回來,每天看簡訊又看來電顯示。 」吳俊彥靠著我的頭,「而且我還怕你會不會被哪個外國人追走誰知 道為什麼我以前暗戀的人最後都變美國人。」   「我們不過是吃頓飯。」我笑起來,「你也想太遠了,雖然我是 不討厭。」   「我總是會先想到很遠而且我真的知道很遠以後的事情,像是我 知道我們吃飯的時候會相談甚歡,你會和我交換許多生活上的事情, 最後我會約你去我家看電影,真的,記得艾蜜莉嗎?真的只是看電影 我對天發誓沒有其他意圖就算我在腦海裡RUN過一輪了。」   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我搖搖頭,拉起他的領子,朝他臉頰親了 一下,也不在乎多少人在校門口偷看。   「隨你安排。」   我笑著說道,他先是打開左邊的車門,又提替我開了車門,迅速 的像是他真的有個上帝加速器一樣,可以加快他的時間。我又回到了 他獨有的時空裡,高速旋轉,卻不會頭暈。他替我遺失的時光迅速補 齊某些從未有過的,而我也不反對就這樣快速到底。    ------ 再三篇就貼完了:) 個版:P_Thesilence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10.45.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