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iQueen: 04/09 11:33
推 bergamont:蠻特別的筆調。期待續集。 04/09 12:21
※ 編輯: TheSilence 來自: 123.110.45.177 (04/09 22:25)
只是就像我之前提過了，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是一
個多麼殘酷的字眼，它代表還未發生，不會發生，再也不能發生。
因為不能重來，生活有著其神秘不可回溯的殘忍，我就這樣帶著
一點點懵懂的罪惡感，繼續生活。與陳家偉的大學生活，多了羅珮如
的參與，這沒有給陳家偉造成太大的影響，因為陳家偉從來都是最大
方的那個。
受到影響的是我，後來我才發現影響至深。
很多事情是你不會有所查覺的，你不覺得它在影響你，直到離開
多年後回身，突然回身發現原來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在某個人離開了之後，我一個人，天曉得我似乎從高中認識陳家
偉開始，就再也沒有一個人的生活了。我自己去了一座島嶼，語言不
算流利的度過了幾個月的時光，百無聊賴的生活，才發現原來從前有
著陳家偉和羅珮如的生活，百無聊賴的那麼精彩，而在那島嶼上獨身
的我，就僅僅只是百無聊賴罷了。
回到大學。我和陳家偉依然是書信往來為主，就算生活在同一個
樓層，住在羅珮如的家中，只有我們三人，儼然就是一個小家庭似的
三人行。
大學的生活讓我們彼此忙碌起來，羅珮如則是神出鬼沒。偶爾她
會消失一兩個禮拜，毫無音訊，連個留言也沒留。某一天晚上她會突
然回來，滿身酒味菸味，偶爾是開心把到妹，偶爾是難過被妹甩，而
此時我和陳家偉的任務就是坐在她兩邊，一人抱住一邊，三人沉默。
我和陳家偉的生活已經足夠沉默了，徐志摩一定從未想像過真有
人能如此沉默。加上羅珮如，我們三人共同生活就像是一場默劇一樣
。
如此沉默，沉默的讓我偶爾想從他們身邊抽離，跳上桌子大喊：
「你們為什麼不說點甚麼！」。以前的我從未想過有天我會懷念當時
三人的共同生活，而如今的我是如此懷念，懷念就像是此生我別無所
求。思念是一把刀，刺穿我軀體，讓我顫抖，讓我流淚，讓我跪倒在
地，乞求它的諒解，寬容。
但它從不寬容。
回憶就像是一條神秘的長巷，裡頭的一磚一瓦都是我們自己所建
造，共同建造。我們三人把回憶建造得如此華美，終點是一座城堡一
樣，而我走進去，如今我走進去，就再也不想出來了。
是從哪一個時代開始，我們回過頭，就期待有燈火闌珊的景象？
會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等我。這種過度絕美的妄念，實在太過誘人了
，很容易讓人因為後頭沒有燈火，所以乾脆就不回頭，害怕回頭，害
怕回過頭，卻空無一人。
但我現在害怕的卻不是這個。我害怕一件事情，當我回頭，那個
人從往昔走來，到我面前，要我遺忘，那麼溫柔的人，一定會這麼做
的。
但遺忘絕對是一件殘忍的剝奪，與幸福毫無相干。
就算遺忘是幸福好了，會是一個大眾認為，比較好，比較美的結
局。但我不需要這種結局，我不需要更好的結局。
或許會有人質疑，你難道不想要快樂嗎？
我只想要回問，快樂究竟是什麼？有一個普世，絕對的標準嗎？
對誰而言的快樂對你而言就是快樂嗎？會讓你笑的，就會讓我笑嗎？
而笑，又真的是快樂嗎？那哭呢，喜極而泣算什麼？
有些人適合喜劇，因為他天生笑臉，有些人適合悲劇，因為他就
是那麼憂傷。我適合這種劇情，我適合被困在回憶裡，我不需要醒來
，我不需要世俗所謂那種什麼，更好，更好的Happy ending。
說到現在，我似乎一點也沒有把我們三人的關係理清，但生活不
也就是不斷的模糊不斷的弄髒嗎？
回到一開始我所說的，要如何定義，同性戀這件事情，這種性向
，這種個體？
任何醫學的常識在這裡都全然無用，而你所記得的任何論述，在
這裡都已經失效。你不能用你的觀念套在我身上，就如同我不能強迫
你成為同性戀一樣，你也不能說我是同性戀，雙性戀，或者是全性戀
。
我不知道我愛過誰，也不知道誰對我而言比較重要，我有過慾望
，我們三人都有，但誰也沒有逾越，或許多少有一點點，但總是在最
後把持住了。三人一直保持著某種神祕的關聯。
生活是這麼繁雜，根本難以分解，要如何去定義我的人生？我自
己不知道，陳家偉不知道，羅珮如不知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你知道嗎？人生最好笑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不急著定義自己，
別人就想要替你寫好你的名字。
說到名字啊，我和陳家偉跟羅珮如都曾討論過這件事情，話題是
從一本小說而來的，陳家偉的摯愛，我因為陳家偉而閱讀而淪陷，羅
珮如毫無感觸的一本小說，地底三萬呎。
然而即便是我這般記性，反覆閱讀，曾經整本書幾乎都快背下。
如今我也只記得那一句話，那一句「人或許都希望被瞭解，但是人更
希望被誤解。被誤解成一個更好的人。」。
所有我現在的發言，都來自於這句話，都來自於他。我毫無能力
理解自己，毫無能力破譯陳家偉，更難以觸及羅珮如。在這些年，我
發現我與他們是愈來愈親暱，但懂得似乎是愈來愈少。
我只希望在看完所有我們的故事之後，你能告訴我，告訴我一件
事情，就算我也許聽不到了。告訴我究竟我們三個人，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窮極一生想要找到的解答，我需要一個人來告訴我，不是
陳家偉，也不是羅珮如，更不是我自己。我需要一個局外人來替我解
答，替我開脫，替我找藉口，替我詮釋我的人生，我們的。
不是定義，人生是不能被定義的，但我想要知道，怎麼樣的人生
，是你們認為，我們在過的。
在地底三萬呎中，篇名的航手蘭是虛構的，城市是虛構的，幾乎
所有，都是虛構的。然而就像神話，就像童話，一切都是有源頭的虛
構，同時是假的也是真的。這是一個需要被他人詮釋的故事，而陳家
偉認為，「名字」，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詮釋物件。
我有意識的這一輩子，只吻過兩個人，共六次，非常公平的對半
分。那天是我和陳家偉第一次用嘴巴交談如此長久，也是第一次我與
他，與羅珮如的親吻。
一切都是那麼迷醉，讓人心迷神炫，回憶的畫面染了層霧，霧樣
迷離。
有時候我會這樣想，我與陳家偉同年，同月，同日生，奇妙的恐
怖緣分，而羅珮如大了我們一歲，注定遙遠。其實這是一種時差的概
念，和她差了一年左右的時間，這麼想我會快樂一點。她畢竟是必須
走得比較快的，這樣想的我會比較快樂一點。
但事實證明先走的人不見得就是離開的人，生活不就是倒處充滿
驚喜嗎？
可是在說這件事情之前，我得先說高中的事情，抱歉，時線對我
而言太過混亂了。我和陳家偉在高中時就以信件往來的方式談過名字
這回事，而且我相當沉醉他清澈的瞳孔望著我，好聽的聲音說著，念
著我的名字──沈從諭。
高二的時候，我還記得當時被他呼喊，我全身的細胞都豎立起來
，就像是全身上下從指間到心臟都在吶喊，生平首次屏息，時間彷彿
都因此放慢了腳步。
這是一個祕密，我最大，最深藏的秘密，而世界如此之大，我誰
也不願分享。
別怪我太小氣，我相信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終其一生你也不願
和他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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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版：P_TheSi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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