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enway (麋人)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言情小說（下）
時間Sat Apr 26 23:28:02 2014
我一人在樓下飄來飄去，恍神了一些時候，回過神時已經是天亮
了，而我還是不知道伊恩去了哪裡，肯特也只是笑笑地從樓上穿著睡
袍下樓，什麼也沒有說，看起來也一點兒也沒有憤怒或者難過的情緒
。
「你都不說些什麼嗎？」我困惑地看著稀鬆平常的肯特，「他沒
有回來耶。」
「他會回來的。」
肯特聳聳肩，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從冰箱櫃中拿出了一顆蘋果
、兩顆奇異果、一顆柳橙、一條香蕉和一小盒草莓，接著在從冰箱櫃
另外一邊拿出了一盒乳白色的東西，我才想起來那應該是他每天的早
餐優格。他將水果逐一清洗乾淨接著小塊小塊的切片，草莓則只是拔
除了蒂頭之後便擺放在流理檯邊，還擺了一顆切好的奇異果在它的旁
邊。
接著他拿出一罐蜂蜜和一瓶砂糖，將擺在一旁的優格倒了一大碗
，接著把切好的水果一一扔進大碗公裡，在上面撒了一些砂糖，再淋
了一大匙的蜂蜜，接著輕輕攪拌將優格包覆住水果，然後滿意的笑了
。
他又拿出另外一個小碗公，將一旁的草莓對切成薄片後擺入，再
淋了蜂蜜和一些優格，接著放入奇異果。
他將兩個碗公都蓋上蓋子後冰回冰箱，回過頭看著我，不解地輕
輕歪了頭，「說吧，你有什麼問題？」
「我完全沒有問題啊。」我難以自制地提高了說話的音量，猛搖
頭道：「伊恩根本沒有回來但你看起來根本沒事，我怎麼會有問題，
說得好像我在乎他一樣。」
「天啊你在乎他。」肯特捧著臉頰露出愉悅的眼神，「我就知道
你會喜歡他，誰會不喜歡他啊。」
「誰跟你喜歡！」
要是我現在可以移動物品，使用超能力殺人像是那些恐怖電影中
有著五花八門能力的鬼魂，那現在肯特已經被吊在樹上了。
「所有人都喜歡他。」肯特坐了下來，捧著臉頰，又陷入了少年
維特的狀態，「他還是紅髮的那個時候，我還沒遇過有人能拒絕他的
要求的。」
「才怪，他耶！那個冷臉脾氣差的暴力狂耶！」我不可置信地兼
不能抗拒地拔高音量道，「情人眼裡出西施也不是這樣看走眼的，你
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是真的，當然現在也幾乎沒人能拒絕他，但他是愈來愈不喜歡
和別人要求什麼了。」肯特嘆了聲，「你想像一下，他輕輕，只是輕
輕一個小小的嘴角勾動，就像不是笑，但看起來像是笑了的那個樣子
。」
我腦中頓時浮現了伊恩笑起來的樣子，結果我就飄了起來，這一
次真的是又差點卡在吊燈之間，還是好不容易努力屏除那種羞澀的感
覺才降了下來。
「我就說吧。」肯特聳聳肩，「稀世珍寶，屢試不爽。」
他捧著臉頰，說道：「現在他不笑了我都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
至少好處是他不會被別人拐去。」
「拐的了才怪。」
我話才一說完，大門就打開來了，伊恩的頭髮明顯黑了一層，身
上穿的西裝也和昨天穿的不一樣了，但此時他的表情比從前都還要陰
沉，更沒有表情，雙眼像是失焦一樣。他機械似地將西裝外套掛上衣
帽架，領帶拿下放到一旁架子，拖了襪子扔到邊邊的洗衣籃，接著一
句話也沒說，也不顧我在他面前飄來飄去就直接穿過我的靈體，走了
上來，不久就傳來輕輕的關門聲。
接著肯特起了身，做了幾下伸展的動作，從冰箱拿出方才放進的
兩個碗公和兩個湯匙叉子，然後捧著就上了樓，又一次穿越我擋在樓
梯口的靈體，根本可以說是視若無鬼。
我跟著他上了樓，看到肯特打開伊恩的房門，走了進去，我也跟
著飄進去，第一次看到伊恩的房間擺設──一張單人床，其他旁邊的
物品全裝在紙箱中，連拿都沒拿出來，然後最大的一塊空位，擺了一
個至少有兩個肯特寬度的衣櫃，我看了看邊邊角角，衣櫃的深度也是
很深，不知道裡面擺了多少衣服。
肯特放下手中的兩個碗公，盯著我挑了挑眉，我跟著他走了出房
門，肯特說道：「我們這裡有新隔了一個更衣室，我們的衣服主要都
擺在那裡，我知道你剛剛想問什麼。」
接著他又走進房間裡，我只好壓抑我心中的疑問，只見肯特坐了
下來，背靠著衣櫃，捧起了大碗公，開始吃起優格來了。
我困惑地在他面前飄來飄去，他索性直接忽視我，最後我也倦了
反覆做一樣的動作，就飄到一旁靠著牆壁，肯特吃很快就把整個大碗
公內的優格全都吃完，接著他敲了敲衣櫃，說道：「你的優格在這邊
。」
過了好一會兒，衣櫃內才傳來很細微的聲音，「走開。」
「今天幫你加了草莓和奇異果，只撒了蜂蜜。」
又是過了好一會兒的沉默，衣櫃裡頭才又傳來聲音，「走開。」
「我還冰了半小時，現在溫度剛好。」肯特笑起來，對著衣櫃說
道：「真的很剛好了。」
就在我以為伊恩終於要打開衣櫃的時候，沉默許久的他又從衣櫃
裡回道：「走開。」
「我今天早上花了一點時間，看了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電影。」肯
特的頭靠著衣櫃，背對著衣櫃，閉上雙眼，「人生需要作出許多決定
，而我做了，不管重來幾次都一樣，我都會做一樣的決定。」
肯特輕聲說道，稍微側了身，側臉靠著衣櫃，「然後我朋友組了
一個新的娃娃屋，有三層樓，我們找一天一起去看吧。」
接著肯特停了說話，衣櫃內也一直沒有聲音傳來，就在我以為伊
恩不是睡著就是打算出來之際，又是低沉疲弱但堅定的聲音傳來：「
走開。」
肯特的手指間放在衣櫃上，輕輕畫圈，他還是閉著雙眼，但一切
的動作都是那樣自然，那樣熟悉，就像他做了好幾次同樣的事情一樣
。就像他做了好幾次這種事情一樣。
「你記得那一個長鹿角的書店店員嗎？我前幾天去買書，跟他小
聊了一下，他交了一個男朋友，他還跟我說他現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
拔掉自己的心臟。」肯特輕輕笑了起來，「跟你說的話一模一樣呢。
」
這一次伊恩的回覆就比較快了些：「走開。」
「你知道有充氣教堂了嗎？只要花一點點錢，就能把教堂帶到你
身邊，只是人就沒有辦法靠充氣的了，所以我們要親自去一趟啊。」
肯特說道，「你真的不出來吃優格嗎？溫度還很剛好哦，你如果想要
甜一點我可以多加一點蜂蜜，或者幫你加一些巧克力醬。」
衣櫃裡傳來有氣無力的吼聲：「走開！」
肯特起了身，捧著兩個大碗出了房門，我跟在他後頭，不知道該
說些什麼，倒是肯特先開口對我說道，當他將碗公清洗好，放上架子
晾乾之際。他還順便倒了杯溫水，慢慢地把熱水喝完，潤了潤喉嚨。
「我無法跟你解釋地心引力，如果你從未跌倒，你就永遠都只是
知道它而已。」肯特一說完，突然放下杯子，嚴重地低著頭對我道歉
，「抱歉我知道你懂，我剛剛真的忘了。」
我才意識過來我確實懂，我就是因為地心引力而死的，我好像偶
爾會忘記自己已經死了的這件事情，不知道這種樂天有沒有辦法使我
不會變成怨靈。
「我也忘了。」我笑了起來。
「總之。」肯特抬起頭來，說道：「都是為了一顆樹放棄一整片
森林，為了一片掉落的葉子，忘記整個秋季。」
接著他做了幾下伸展腰部的動作，扭了扭脖子，轉動了幾下肩膀
後又走上樓梯，回到伊恩的房間，而伊恩很顯然還在衣櫃裡頭。
「我剛剛把優格冰起來了，你之後要吃的話再拿出來退冰。」
「走開。」
「晚餐我們會吃蛤蜊牛肉豆腐煲，我會加多一點九層塔，我知道
你喜歡吃，我前幾天冰在冷凍庫的冰淇淋巧克力也可以拿出來吃了，
還有巧克力奶油蛋糕，你最喜歡的那一家，今天就會宅配到了。」
「走開……」
「我們可以再去一次那個郊區，我教父留給我的郊區房子，你記
得吧，比這裡大多了，你可以用一整間的房間拿來當更衣室，那裡還
留著一些收藏良好的西裝，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我教父特地留給你
的。」
「走開。」
「房子留給了我們，東西幾乎都留給你了，我的教父真的很喜歡
你。」肯特自顧自笑了起來，「他還笑我自以為是你生命中的另一個
主角，說你這麼討人喜歡，一定有很多人搶著要當你故事中的主角，
我什麼也不會只生了張討喜的臉和身材，哪裡配的上你。」
過了一會兒，伊恩沒有繼續回話，連簡短的兩個字都不再說了，
我有點焦急，但肯特只是對我搖了搖頭，接著又頭靠著衣櫃，繼續說
了起來。
「你記得你說過要幫我挑西裝嗎？我只穿你幫我選的西裝，你還
沒幫我挑好那一件西裝啊。」肯特背對衣櫃，閉上雙眼，「說了快三
年還沒送來的西裝，那一定是一件很漂亮的西裝。」
「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的衣櫃，改天讓我看看吧，我可以幫你打掃
喔。」
「隔壁街區開了一間新的派店，不只是水果甜派，還有很多鹹肉
派，我吃過一兩次，老闆很有趣，我想你一定也會喜歡他和他的派。
對了他們可以外送，所以你不想直接去店裡吃也沒關係，偶爾偶買一
送一的活動。」
肯特繼續說著，每一句話都真的就是一個句點，我幾乎沒有辦法
把他的話連接起來，上下文不對，前後又根本可以說是毫無關聯，但
他就是這樣一直說下去，好像他腦中有好幾個世界，那幾個世界有好
多不同的故事可以說一樣。
「你現在出來的話，我馬上就可以幫你準備好巧克力蛋糕和冰淇
淋囉，你如果覺得太無聊，還可以在上面撒一些糖花，我買了一些回
來，自從你上次去了別人婚禮吃了那個糖果覺得很好吃，我就一直都
有買一些放在家裡。」
接著肯特沉默了一會兒，我看著他的頭清清靠著衣櫃，整個房間
的窗簾都是拉起的，室內很暗很暗，他靠著衣櫃，抹了抹臉。
「我知道，你也知道，什麼事情都不會長久的，但如果你要，我
會一直在這裡。」肯特閉著眼睛笑了，一個非常好看，非常好看的笑
容，「我只想確定你還在這裡。」
過了好久，久到我都以為伊恩早就被異次元黑洞吸了進去，我才
聽到，很細微，很細微但非常清楚，的那一聲：「走開。」
看到肯特寬心笑了起來的側臉，我突然想起了兩個月前發現自己
是幽靈，撞見他們兩個人打架的時候，他們從門外打到親到屋內，一
進了屋子，光照之下伊恩和肯特臉上都是傷痕，他們又在屋內互相吼
叫，伊恩一直用力要把肯特推開，但肯特卻總是牢牢抓緊他的衣領，
用力地親吻他試著扭開的頭。
從那個時候，第一眼的畫面，我就決定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了，是
那種不會有人喜歡，也根本不合世俗道理的無意義關係。現在我才發
現從頭到尾我都自以為了解了什麼，自以為自己知道他們之間根本就
沒有什麼意義。但其實我根本就什麼也都不知道。我只是以自己的經
驗去套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然後認為這個關係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但難道成為幽靈的我就比較有意義了嗎？
「這是我的決定，就像你可以決定，你要一直當你從小被教導，
你認為的那種真正的男人，那是你的決定。」肯特拉起了倒在地上，
臉上還流著血痕和參雜了些許玻璃碎片的伊恩，提著他的衣領，臉頰
被伊恩吐了口口水，肯特也沒抹掉，對他吼道：「我他媽就會一直在
這裡，哪裡也不會走，就像我一開始就決定的那樣！」
伊恩始終帶著唾棄的微瞇雙眼，在肯特說話的時候稍稍地睜大，
肯特鬆開了伊恩的衣領，伊恩雙眼仍舊睜得大大的，他們兩人都沉默
著。直到伊恩突然扯開自己仍然堅持扣上的第一顆襯衫鈕釦，接著大
聲地笑了起來，過了幾秒肯特跟著輕輕笑了。肯特原先蹲在地上的雙
腳，變成跪姿，坐在伊恩腿上，看著伊恩笑的一嗆一嗆，他就笑得更
大聲了，方才被伊恩打到受傷的口腔朝一旁地板吐了鮮血，還弄髒了
伊恩的白袖子。
好幾次，這種場景相同上演，我也才成為幽靈兩個月，就看到了
好幾次，他們兩個人都躺平在地板上，我一個幽靈飄在旁邊半透明，
他們也從頭到尾根本不在意我的旁觀。我只是盯著他兩人此時又是恢
復往常不碰到彼此的日常狀態，躺在彼此身邊，靠的很近，但仍然有
的那一個縫隙。
我看了看肯特靠著大衣櫃的畫面，他背對著那衣櫃，閉著雙眼，
嘴角還是帶著那一絲微笑，我不用飄進去衣櫃裡頭，也確定伊恩此時
也是背對著衣櫃門，背對著肯特。他們兩個一定又是那樣，隔著一個
小小，小小的縫隙。
就像兩個迷失的靈魂，在一個大大的魚缸中，永遠只能游經彼此
，永遠在尋找一個方式，用非常彆扭的姿勢，試著更加靠近對方。
在找一個更恰當的方式，和對方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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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番外
伊恩：走開！
肯特：我$%^&)_)(*&^%$%^&*())(*
伊恩：你靠著衣櫃我打不開門我要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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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2個版：P_Tragedy
Plurk:urmytragedy
此文屬於一個系列，此刻稱之為《約他去看絕世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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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已經有點習慣大家都不說話了，但這樣感覺好像有點哀傷XD
※ 編輯: Genway (203.73.158.219), 04/27/2014 02:33:23
推 changed5:呵…看到作者回文我笑了XD作者大人您真可愛～ 04/27 02:37
推 IyaW:看到優格那段好餓XDD 04/27 08:04
推 lovenocat:推！((哪門子說話？！ 04/27 08:59
推 AABB55202:作者回文真可愛XDDD 04/27 10:18
推 blissyi18:嗚痾 可是結局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感覺 有點落寞.. 04/28 0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