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enway (G)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麋人與烏鴉 15
時間Sun Jun 2 23:01:29 2013
吳金烏看著我，停頓了一會兒，停頓了一會兒，接著突然向後退，指著我的頭頂，手
指不停顫抖，「你，你你你你的頭上！」
我還沒聽懂，直到他靠近我，撫摸我的頭頂，我覺得我的頭被他弄得有些歪斜，這才
發現他握住了我頭頂的角，他輕輕的撫摸那原先誰也摸不到的角。
「你真的……長了角耶。」吳金烏摸著我的角，一開始的驚慌似乎很快就被他給消化
了，「我之前還以為你是騙我的。」
我停頓了幾秒鐘，突然覺得剛剛好像聽到什麼不太正確的話語，所以問道：「等等，
你剛剛說什麼？」
「……我之前以為你是騙我的。」
「我先說明一次，我是不會騙人的。」
我搖搖頭，鹿角一不小心戳到他，勾破了他的上衣，我連忙向後退，鹿角撞到了書架
上的水晶球，砸了下來，吳金烏迅速的接住它，我只能深呼吸，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要再
移動了。
「正確說來我不是不會騙人，我是不願意去騙人，對我來說語言，每一個字都是有意
義的，濫用就形同在消耗下一生的額度，誤用就等於摧毀了另一個詞彙的存在價值。」我
指著吳金烏，「所以我再說一次，我是不會騙人的。」
「那你喜歡我嗎？」
吳金烏突然問道，我就像被突擊一樣，咽喉鎖住聲帶鬧自閉，「我……我……該死！
」
我轉過頭不看向吳金烏那微笑的臉，感覺到他從背後靠近我，他沒有擁抱我，沒有像
電影裡頭俗濫的偶像劇，好像兩人肢體片刻分離就會立馬斃命一樣，對此我相當感激，如
果再被擁抱，我或許就會想要逃跑了。
但我感覺到他的手輕輕撫摸我頭上的鹿角，他纖細的指尖滑過我的頸項，慢慢往上游
移，最後輕輕下壓我的鹿角，讓我的頭微微仰起，又鬆了手，將我轉到面對他的方向。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們兩人的凝視，或許可以創下世界紀錄了。但他就是這樣看
著我，好像我是一個什麼，反光的東西似的，而他以為自己就是那樣的烏鴉。
突然想到一件常常浮現我腦中的疑問，但我之前總是不太在乎，現在不知道為何卻是
開始在乎了，在乎別人是一件相當奇妙的情緒，我還在適應，而且嚴重適應不良，就像有
潔癖的腎臟跑到很髒的身體裡去。
「你朋友那時候幫你算命，算了什麼？」
吳金烏看著我，手還放在我的鹿角上，我已經不去思考這畫面將有多麼離奇，只覺得
從頭到尾這些事情一件又一件堆疊起來，都是那樣不可思議。
「他說我會遇到一個長鹿角的人，我會愛上他，我要把握機會。」吳金烏皺起眉頭，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然後他告訴我，你會因為我而清醒，我會因為你而睡著。」
「但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也沒多相信那東西。」吳金烏搖搖頭，「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我回道，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只覺得這一切都太脫序了，一時之間我還
無法反應過來，就像是好不容易把髒身體打掃乾淨的腎臟頓時又被酒精洗禮。
「那就先放下這些事情，還有你這……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角。」吳金烏笑了笑，拉著
我到沙發上坐下，翻起書來，「我們來看書。」
「這就是你說的『今天晚上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指著桌上的這些書，「我還以為
你這只是一個部份而已，所以你是來跟我讀書的？」
「對啊。」吳金烏回道，翻起了一本封面寫著《機器人》的小說，「我一直想跟我的
男朋友一起看書，但從來沒機會。」
我看著吳金烏優閒自得的翻起書頁來，總覺得哪個環節似乎出了差錯，我們現在才會
演變成如此模樣。但我也沒有思考多久，接著就挑了一本書，坐在沙發另一邊，翻了起來
。
我在看一本很悲哀的愛情小說，書裡寫的是一個吸血鬼愛上了人類女孩，卻被政府以
戀童癖為罪名逮捕，可怕的是最後他發現他愛上的其實是人類男孩，但那時候他已經難以
自制的墜入慾望深淵，從此他就被各大新聞冠上了戀童癖以及同志吸血鬼的名號，甚至連
吸血鬼圈都唾棄他。結局是他痛苦萬分跑到教堂，偷了一把十字架插入自己的心臟，希望
以此自殺，但他卻沒有死，反而從此多了一條偷取大教堂十字架的罵名，並且被信仰基督
的吸血鬼們的追殺。最後一頁，作者寫了一行話：「一切都是為了愛，真愛是這世界上最
強大最諷刺的魔法。」
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相當悲傷的愛情故事，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笑了起來。
◎
我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通常我會在睡著之前知道自己要睡著了，但這一次
不一樣，我還躺在床上，可是我沒有印象我曾經從沙發移動到床上，這段記憶像是被抽掉
了一樣。
看了看時間，幸好是晚上的班，我整理了自己的房間，順便把客廳也整理好，東弄西
弄，最後穿好外出服，準時抵達書店。
到了書店，我又一次將整間店的書籍整理，重新擺放過一次，我總是無法忍受那些書
籍放錯位置，一格都不對，一格都不行，每一本書都有自己應該要存在的地位。
就這樣我整理來整理去，又是不知道怎麼的過完了一天的上班時間，在我準備下班離
開時，我才想起我的鹿角似乎又一次消失了，於是走到洗手間，看著那仍舊存在，但無法
觸摸的鹿角。
明明存在，但卻不被看見的東西，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非常非常多呢？
我走出洗手間，突然聽見了大雨傾盆的聲音，我尷尬的看著四周同事多半已經離開的
現狀，以及小貓兩三隻的客人，客人們不久也就離開了，整個書店剩下我一個人和外頭毫
不留情的大雨。
我到了書店外頭，看著書店外頭的行人，有些是一個人撐著傘，有些是兩個，還看到
三個的，那畫面真是說不上的詭異。我開始思考起為何我總是忘記帶傘這件事情，認識吳
金烏以前，我明明是一個什麼都會帶出門的人。
我從口袋掏出了手機，發現有一封簡訊來自吳金烏，打開來看了看，是一大早傳的，
根據我的記憶，那時候我似乎還沒有醒來。
「陸以行，我們分手吧。」
我盯著這封簡訊看，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腿開始有些痠了，我抬起頭，大雨
仍然下得猖狂，我回頭看了看店裡是否有留下的雨傘，但一無所謂。於是我鎖起店門，默
默數了八秒。
然後我就走入了雨中，大雨的聲音很大，但我仍舊清楚的聽見了那種脆裂聲響，我的
頭似乎又更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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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後來我才發現烏鴉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白皙這件事情(作者也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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