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Maplelight:要命 一直有幻覺真的讓人崩潰 07/14 11:36
推 qweq6819: 07/15 14:39
「剛剛教授跟你說什麼？」潔西卡問道：「他不會……」
「怎麼可能。」我白了她一眼，「你沒看到他手指上的婚戒嗎？」
「搞不好那只是做做樣子。」麥克說道：「就是那種在學校戴婚戒，去夜店就把婚戒
脫掉的男人。」
「對他那麼有興趣，你去搞他就好啦。」我推了推麥克，「好歹你也有點長相，去吧
。」
「拜託，我不搞男人了！」麥克說道：「除非你願意……」
「我要當聖女。」我笑起來，「拜託，你女朋友還在這。」
「你知道我完全不介意，別拿我當藉口。」
潔西卡從口袋裡抽出一包菸，我搖搖頭，麥克接過一支，他倆迅速點起火，煙霧繚繞
，我們就像走入迷霧森林一樣。
當然，如果我們真的就在迷霧森林就好了。我可以當白雪公主，拼命逃跑，反正最後
會有好心人士替我解決問題。或者我乾脆就吃下那蘋果，等待王子降臨。又或許我吃下了
蘋果，可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這樣睡到世界末日。
「如果你討厭這教授，退課就好啦。」麥克說道：「你知道你永遠都有後盾的。」然
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突然親了我的臉頰。
「我對他沒什麼感覺。」我搖搖頭，笑起來，「拜託，別這樣，你知道大家都在看你
。」
「為什麼他們不是看你？」麥克問道：「你都不知道籃球隊那些新生怎樣說你的，我
聽到都想揍他們。」
「可惜他們晚了一年進學校，我已經決定要守貞了。」
「沒人破處之後在說自己守貞啦！」潔西卡笑了起來，「喔你看──」
她指著一旁草皮上躺著的男人，我一開始沒有看清楚，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大衛。大
衛躺在草皮上，撐著身子，一副優閒的樣子。他正在和三、四個同學聊天，那些同學傳來
的吱吱喳喳聲響非常小，我知道其實算是校園裡難得有禮貌的一群三八了。
可是我腦袋裡那聲響……那鼓聲……那聲音好大、好大。聲音大得他站都站不穩。麥
克扶住我，潔西卡拿起我的包包，我在無力開口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快帶我到沒人的地
方。」
然後我就閉上眼睛，一片黑暗，我感覺得到他們正在扶著我移動，可是我沒有力氣張
開雙眼，也沒有辦法張開。
直到我再也聽不見大衛和同學閒聊的聲音，那一點，一點的聲音都聽不見時，我腦袋
裡的鼓聲才緩緩停下，我才能再次張開雙眼。
我看著一片純白的擺設，連忙坐起身，張大雙眼看著在床旁的麥克和潔西卡，不可置
信的問道：「你們把我帶到保健室？」
麥克只是一臉無辜地看著我，聳聳肩，「這裡一直都沒人啊……」
我摀住雙眼，嘆了聲氣，「你知道這會通知我們的教授吧？」
「我還不知道今年是誰接導師耶，反正可能根本不會遇到，他們根本沒有看資料吧。
」麥克連忙補救，「不可能這麼衰啦。而且你也沒昏過去多久，才十幾分鐘而已。」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個成熟的嗓音和一個尖銳的女生的聲音，我看見了大衛與護士對談
，接著大衛看到了我正看著他，對我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突然間我腦袋裡所有的聲響都
變成靜音的狀態。
然後他的笑容似乎是更大了一些。
「同學，你們有事的話可以先離開沒關係。」大衛說道：「我想凱文應該很快就能離
開了。」
「不、不用了，我們留在這裡。」
「我相信你們等等還有事情。」大衛堅持，看向潔西卡和麥克，「不是嗎？」
麥克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潔西卡先點頭後拉著麥克離開，我無奈地看著麥克東跳西眺
但不敵怪力潔西卡的攻勢而消失在我面前，大衛又恢復了他那廣告明星般的笑容，才看到
他幾次，我就替他的嘴唇感到疲倦了。
「安靜多了，不是嗎？凱文。」大衛說道。
「你不能這樣做，你知道吧？」我背靠著枕頭，看著大衛，「你是教授，但你針對我
也太明顯了。」
大衛露出驚訝的神情，「針對你？什麼？」
「隨便。」
我閉上雙眼，不打算繼續和大衛交談，但大衛仍舊說話，顯然是沒察覺我渾身散發的
沉默氣場，「現在我倒是能聽見你在想什麼了。」
因為大衛的話，我張開雙眼，不解的看著他，「什麼？」
「你不是不打算繼續和我說話嗎？」大衛笑道：「我發現，在教室我聽不見你想什麼
，單獨相處的時候我才能聽得見。」
我乾笑兩聲，移開眼神，我看到一旁書櫃上擺著一個花瓶，如果此時我是神力超人，
我就能用念力移動這花瓶，然後砸死這討人厭的笑臉男。又或許等等護士會來告訴我，檢
查報告出來，我得了癌症，過幾秒鐘就要死了。這樣我或許也會比較開心些。至少好過在
這裡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不相信我？」大衛坐到床沿，他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腿，輕輕劃到我的腳踝，他用
指尖觸摸，我感覺到他圓整的指甲刮過我的肌膚，我深呼吸，有些難耐，「還是要摸到身
體才更清楚啊……」
「抱歉我想休息了。」我說道，抽回腳踝，「沒別的事我想你該走了。」
「你知道伊卡勒斯吧？我想應該知道。」大衛自顧自地說下去，「一個迷宮，走不出
去的迷宮，最後只能借助天堂的力量，是吧？我們是不是只要遇到困難，就要祈禱呢？」
「誰知道？去問上帝吧。」我輕笑，「鬼才相信這東西。」
「你要有信仰，凱文。」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將一隻鳥形的袖扣解開，並且從公事包裡拿出了一個小透明塑
膠盒，將袖扣放進去。接著扭了扭脖子，看著我，「凱文，沒有信仰的人就像是漂浮在海
上的木塊一樣。」
「你又有信仰了？」我難掩不悅的回道。
我開始討厭他了，我不應該把話說的那麼早那麼肯定，我覺得我現在就開始，開始討
厭他了。我討厭他那種音調，討厭他在說話之後停頓幾秒鐘，緩緩吐出的一個音節。我討
厭他那樣喊我的名字，像是在投石子進湖裡一樣，一下又一下，水就這樣汙濁了。
「不，我想我沒有。」大衛輕笑，「我只是給你個建議而已。」
大衛起身，我閉上雙眼，但仍然能感覺他水藍色的雙眼盯著我瞧，突然他輕輕撫摸我
的額頭，我驚慌的張開雙眼，「我在這裡，你會感覺比較安靜，不是嗎？」
接著他就沒有再說話，只是從旁邊拉了一張椅子，他脫掉自己身上的長風衣，掛在一
旁的衣帽架上，接著就坐到椅子上，優雅地從公事包裡抽出一本薄博的書。整個空間突然
就這樣，變得好安靜。
雖然想要趕他離開，但這難得的安靜實在教人心動。我甚至可以忽略我厭惡有人類當
我睡覺時出現在我身邊這件事情。
因為我睡著了，所以後來這段記憶是由麥克與潔西卡幫我補述的，拍照成癮的潔西卡
還給我看了當時的畫面。
在麥克與潔西卡上完最後的課，播手機我也沒接的情況下，他們推想到也許我仍在保
健室。於是他們兩人到了保健是，看到了以下這個畫面：
大衛坐在床沿，低著頭睡著，他的腿上放著一本小本的書，手卻放在我伸出的腳踝上
。而我呢？睡得像是熬了一個月沒有睡覺，終於有機會能休息的人。
我只想把那些照片全都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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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衛顯然很享受這系列照片帶給他的愉悅，至少他沒有顯示出任何阻止他們的行
為，還和潔西卡要了一組備份。
我過了兩天終於下定決心，前去退課，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的，我怎樣也沒
有辦法退掉這堂課，就像是全校的系統和作業人員都跟我有仇一樣。後來我索性放棄，反
正翹課也是個選項。
於是我在下個禮拜的神話學課堂時間，跑去了大學城的教堂，我坐在教堂裡，其實我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教堂這類充滿神聖教條意味的建築物裡，更別提從前我看到神父的袍
子就想脫掉那禁慾式的性感服裝。
我一直有禱告的習慣，儘管我根本不相信上帝，但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求助比自己
更高階的物種，或許是人類生存在這世界上至今沒有滅絕的常態。
我腦中的聲響到了教堂裡會比較安靜，但不像大衛與我單獨相處時的那種靜音式的高
潮，我想應該沒有人類可以理解這種感覺。打個比方來說，大概就像是你餓了二十年都沒
死，終於你能吃一口巧克力，的這種快感。
大衛不在我面前，但我腦海裡浮現大衛的笑容，突然間原本已經比較安靜的腦袋，鼓
聲大作，直到我腦海裡大衛的一分一吋全都消失，那聲音才又恢復平緩輕微。
我常常坐在教堂想要禱告但什麼也想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從小乞求太多了，發現原來
這是沒有用途的，於是也就喪失了禱告的能力。但不可否認我小時候，我的確常常請求上
帝將我腦袋裡那不止的聲音給帶走。這聲音讓我幾度有想要殺掉自己，或者乾脆殺掉所有
人的那種瘋狂。
那也不是什麼難事，殺掉自己認識的人這件事情，其實是最簡單的，如果要比較起我
腦袋這永無止歇的聲響，我覺得殺人是一個比較便捷的決定。然而我相信上帝既然已經背
棄我，加上殺人之罪，我腦袋內的雜音音量大概會被調大十倍，然後某個更高級的物種可
能就給了我多一百年死不掉的生命。
這樣想一想，說真的，我直接去找撒旦報到可能比較輕鬆。
不是很多人都說生活比較困難，死亡比較容易嗎？雖然我多數覺得那些人都在鬼扯，
但想到一死也許這些噪音都可以消失，我就覺得也不是真的那麼鬼扯了。
我還是不能理解大衛說的那些話，他不可能有辦法讀心，或許是因為他從我身上的某
些環節看見了某些破綻，於是點出了我心中的想法。也許我的臉就是一台提詞機，所有心
意都自動播放給他看。又或者我其實只是幻覺，他從未說過那些什麼「你會感覺比較安靜
」之類的話。
忽然，我腦袋裡傳來一聲接著一聲，動物腳蹄踏地的聲音。接著我看見一隻羊，一隻
羊……如果我沒有看錯，或許是鹿混和羊之類的。總之牠從教堂前方走向我，緩慢的，牠
的角彎曲，牠看著我，我看著牠。
我一眨眼，牠又消失了。
除了腦袋裡那不絕的聲響之外，事實上我的困擾還不止於此。我有時候會無法分辨現
實與幻想。像這種太過明顯的幻象，我多數能清楚分辨，可是有些太、太真實了，太過真
實到那好像也不是真的一樣。
像是大衛的出現，我腦袋裡忽然靜音這樣。我能感覺前所未有的平靜，可是這太美好
了，美好到我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不過如果幻象也能讓我暫時脫離噪音干擾，我想那也是不錯的。
我不知道我坐在教堂多久，只知道我坐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我似乎是過了一會
兒才回過神來，那個人說道：「你知道嗎？所有的信仰都來自於人類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
。」
我側過頭，看到大衛捧著神話學辭典站在我旁邊，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或假的，我只知
道此刻我腦袋確實又是淨空的狀態。我想說些什麼，或者說我覺得我該說些什麼，但接著
我又發現了，大衛身穿神父的衣袍……可是他不是神父。
我用了眨了眨眼睛，他仍在那裡，真實的像真實存在一樣。可是他不是神父，也沒有
理由知道我在這裡。我沒告訴過任何人我會來這裡。
我移動我的雙眼，試圖在教堂裡找到其他人類，但教堂此時是空的，神父或許正有事
不在，我只知道大衛站在我旁邊，他能觸摸到我，他像是真的，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他
的手……他的無名指上沒有婚戒。
「你是假的。」我對他輕聲說道：「我還差點就被騙了。」
「所有的信仰都是假的，都是懦弱的象徵。」假大衛說道，然後再一眨眼，他就消失
在我面前了。
我的生活就像走在薄冰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想：這是不是真的。我到底就像是一個
被困在萬花筒裡的蟲子，四處張望看見一堆美麗風景以為這就是我的世界了，外人輕輕一
轉，整個世界就又一次傾頹。又一轉，又一次風景。
我真的，曾經，應該就像所有小孩一樣，坐在床前禱告。希望有哪個男人乘著飛毯，
飛到自己面前，拯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有些人的禱告最後成真了，所以她搭上了藍色
警亭，拯救了世界。有些人的禱告最後讓事實惡化，再也安靜不下來的聲音，就像是十萬
隻海妖不斷在耳邊吟唱，就像自己變成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那隻永恆焦慮的兔子。
突然我聽到了皮鞋的腳步聲，我站起來轉身，看見大衛穿著他那件卡其色的長風衣，
揹著他咖啡色的公事包，緩緩的走到我面前。我剛剛才驅逐了一個幻影，現在又來一個，
看來我腦袋最近真的是很有事。
但是眼前這個大衛無名指上戴著戒指。我盯著他看，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難以找到一
個地方來挑剔。
「我聽到你在喊我的名字。」大衛笑著說道：「很吵，我上課都分心了。」
「怎麼可能？」我乾乾的笑道，側過身打算離開，「抱歉教授我還有事──」
但是他握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離開，「你在喊我的名字，我是真的，我不是你腦袋
裡面那什麼該死穿神父裝的人。」
我抽回手，皺著眉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喊我的名字。」
「所以呢？」我根本沒有喊他的名字，但現在吐槽顯然已經是毫無用處。
「你有喊我的名字。」大衛說道：「我聽到了，你在求救，你一直在祈禱不是嗎？也
許就是我啊，就是我，我就是你等的那個人。我一直聽到你的祈禱，終於找到你了，我不
會讓你消失的。」
他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我，如果我沒看錯他的動作的話，我皺眉推開他，搖搖頭，「你
聽聽你自己這話，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我太晚找到你了，凱文。」大衛說道，他握住我的肩膀，「可是我找到你了，這就
夠了。」
我用力的推開他，輕吼道：「你到底有沒有聽見你自己在說什麼？你不是結婚了嗎我
的天？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不重要，婚姻本來就不健康。」大衛繼續說道：「一輩子只愛一個人，這件事情
根本就不可能，根本就不健康。」
「我的天你到底在講什麼。」
我轉過身往教堂門外走，我走出教堂，突然覺得腦袋裡的聲響更大更大更大，我一回
頭，一回過神，發現自己仍然坐在教堂裡，教堂裡什麼人也沒有。
「天啊……」我揉著太陽穴，「我真的愈來愈分不清楚了……」
然後我打了通電話給麥克，讓他和潔西卡來把無力的我帶走，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
順便把大衛也帶來了，即使那也不在他們的計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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