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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知道時間原來是跟秒針一樣, 一點一點的走,     一點一點的動,     一點一點的消失,     一點一點的改變……    「好,頭再往上揚一點,手再過去一點……對,頭不要動,手再過去一點……  就是這樣,別動!就維持這個笑容,好!子豪,看這裡!」    最後的工作結束在鎂光燈亮起的閃光裡。    和攝影師確認完細節部分之後,我回到化妝間把剛才拍照時穿的衣服換下來,  然後開始卸妝。    我並不是很喜歡那些化妝品在我臉上塗塗抹抹的感覺,感覺怪難受的。不過  沒辦法,工作需要嘛,走秀的時候如果半點妝都不上就直接上場的話,伸展台上的  聚光燈照下來,我的臉色會比鬼還難看。    「嘿!子豪!」    當我正在卸眼部的妝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差點沒把化妝棉朝著眼睛  整片擦下去,嚇了一跳。回過頭,是其他的模特兒。    「先別急著卸妝嘛!現在收工了,要不要去吃宵夜?反正妝等回家再卸還不是  一樣?」    我笑著搖頭。    「不用了,我要先回去了,你們走吧,拜。」    「好吧,拜!」    看著他們離開了化妝間,我繼續我未完成的卸妝大業。    以前的我是不會在卸妝這種事上花時間的,通常都是拿條洗面乳搓一下就搞定,  偶爾用卸妝棉擦個三兩下就算仁至義盡了。有時候懶一點,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  才拿洗面乳把它洗掉更是常有的事,從來不會收工後就先卸妝的。可是自從有一次  頂著工作時畫的大濃妝回家,結果把他給嚇得半死之後,我就養成了收工之後先卸妝  的習慣。    結果,他知道了之後反而說我這樣有一種「繁華過盡的落寞」……搞什麼啊?  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這麼下工夫的……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話又說回來,我好像也從來沒搞懂他的想法過……唉……     □  □  □    「我回來了。」    進了玄關,順手關上門鎖好,習慣性的開口就是這一句。    早上起來要說「早安」、晚上睡前要說「晚安」、吃飯前要說「我要開動了」  、吃完飯要說「我吃飽了」、出門前要說「我走了」、回家後要說「我回來了」……  各種不同形式的打招呼,這也是在我認識他之後開始有的習慣……也許該說是在他的  威脅利誘之下身體不得已養成的自然反應會比較貼切一點。    他當初是振振有詞的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歪理,說什麼這樣的舉動是代表感恩  、代表親密、代表禮貌……等等之類的,不過我想這應該是他大學四年日文念下來  的後遺症,已經走火入魔,不知今夕是何夕了。當然,這句話我沒對他說。    反正,既然我這麼做他會比較高興的話,照做也無妨。不過只是多說幾句話罷了  ,又不會少塊肉,沒什麼損失。    進了客廳,看見的就是他貼在42吋的電漿電視前手持PS……還是PS2?跟電玩  奮鬥的身影。    「我回來了。」我又說了一次。    「你回來啦……啊!幹!不行了!我快掛了!幹!」    匆匆撂下這一句,他又轉過頭去,臉上是一副欲將電視除之而後快的表情。    我聳了聳肩,走到沙發上坐下,拿過了今天……應該說是昨天的報紙,才剛看完  第一頁的焦點新聞版要翻頁的時候,就感到身旁的沙發沉陷下去的感覺,然後聽見的  是他垂頭喪氣的聲音:    「子豪……」    「嗯?」    「我又掛了……」    「哦。」我看也不看他,繼續看我的報紙。    類似的情形三天兩頭就會發生一次,我早就見怪不怪了。真是的,明明就是個  不折不扣的電玩白痴,偏偏又喜歡玩。每次只要有新遊戲上市,過幾天就會看他在  那玩的不亦樂乎,然後輸了之後又在那裡唉聲嘆氣個半天……想證明自己是個電玩  白痴也犯不著用這種手段吧?    不理會他在一旁自怨自艾,我繼續看我的報紙。才剛看完一篇報導,就聽見他的  一聲慘叫:    「啊!完了!子豪,現在幾點了?」    「現在?」我看了下手錶:    「一點半……」    「完了!我的X檔案!」    在慘叫的同時他的手也沒閒著,馬上把散落一地的遊戲、主機全收拾好,電視  螢幕切換回來,急急忙忙的抓起遙控器就是一陣猛按,等到一切就緒,聽見的就是  X檔案那詭異到了極點的主題曲。    還有他的歡呼。    「萬歲!終於趕上了!」    「你不是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他是個超級X檔案迷,只要播出的時間一到,  立刻整個人守在電視機前,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雖然我不認為一部他少說  已經看了5次的影集還會有什麼細節錯過的。以前他就有為了看X檔案而棄我們的約會  於不顧放我一個人在那邊傻等的紀錄,現在X檔案在第四台重播,每天到了播出的  時間,就可以看見他跟電視合而為一的模樣,沒有一次例外的。    真是……哪有人像他這樣同樣的影集看了這麼多遍還看不膩的啊?他不厭倦我  光聽那主題曲就聽到煩!    我實在很難理解為什麼X檔案會這麼受歡迎。每次劇情都演得不清不楚、亂七八  糟的,就算看完了還是看不懂在演什麼;戲裡的兩個主角,男的一副愣頭愣腦的呆相  ,女的一臉老氣橫秋;為什麼這部影集這麼受歡迎?我真的不懂。    歎了口氣,我走過去將幾乎要把臉貼在電視上的他往後拉到沙發上坐下:    「世平,別這麼近看電視,對眼睛不好。」    沒有反應。    看來他已經看的入迷了,一點也沒聽見我的話。算了,別吵他吧,他專心的時候  都是這樣的。    我繼續看我的報紙。與充滿影音動態的電視新聞比起來,我更喜歡逐字逐句的  靜態閱讀。也許和我不太喜歡看電視有關吧,就算我一個人閒的發荒沒事做,我也  不會想看電視解悶,跟那個一天到晚幾乎都和電視形影不離的超級X檔案迷不同。    正看著,卻聽見他的低叫:    「子豪……」聲音悶悶的。    「嗯?」    「嗚嗚……我好感動哦,史基納果然很愛他老婆……」    ……啊?    我不禁放下報紙看向電視。只看見畫面上出現了一個頂上無毛的中年男子進入了  病房,對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說道:     「我始終沒告訴你我應該對你說的話:      真正讓我度過每天的就是知道當晚我會睡在你身旁,                 知道我有個在早上醒來的理由。      我不確定你現在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或這些話對於你是否有任何影響。      但起碼我想讓你知道……」    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    「好感動哦!你看,多感人的話啊!你都從來沒對我說過……」    ……這是什麼跟什麼……    「如果你變成像他一樣頂上無毛的話我就考慮。」    「……張子豪,你有種。」    終於安靜下來了。    接下來,他看他的X檔案,我看我的報紙,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看完報紙,剛好也是X檔案做完的時間,因為我又聽見了主題曲。    起身伸了個懶腰,正在拿遙控器亂轉一通的他看了我一眼,問:    「要睡啦?」    「嗯,難得這次比較早收工,等下洗完澡後我就要去睡了,你不睡嗎?」我看了  一下錶,「都兩點半了。」    「不要。」他走到電視前,把剛才收拾好的遊戲和主機再度拿出來,接好。 「我今天非搞定太8不可!」    太8?我記得那好像是1、2年前的遊戲了吧?還是更久?為什麼他玩了這麼久  還沒搞定……    搖了搖頭,我走向浴室,走了幾步,我停了下來,問:    「對了,你翻譯的稿子好了嗎?」    「搞定啦,今天交出去的。」    原來如此,難怪他這麼悠閒。    「那,晚安囉!」    「嗯,晚安。」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    我笑了笑,走向浴室。     □  □  □    一直好眠到被陽光照醒,上一次有這樣的情形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看著從落地窗照進來,灑落一地,甚至連床上也有的大片金光,有點茫然的  想著。    ……好幸福啊……    然後,我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飄散開來,愈來愈濃,愈來愈濃……    我轉過頭,就看到他拿著一杯咖啡進了門,倚在門口,看著我,一臉的神采飛揚。    「早安啊,子豪。」他笑的很愉快。    「早安。」我從床上坐起身來,調整了一下位置,背靠在枕頭上。    「嘿、嘿、嘿……」他邊笑邊向我走來。    「……幹嘛笑的那麼噁心啊?」一大早吃錯藥不成?    他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去你的,什麼噁心?我這叫高興,懂嗎?」說著,他  喝了口咖啡。    「高興什麼?」    「嘿嘿……」他看了我一眼,得意洋洋的宣佈:    「告訴你,我昨天拼了一整個晚上,終於搞定太8了!」    「是嗎?」怪不得他臉上的黑眼圈更明顯了。「真是恭喜啊。」    一個少說發行了一年的遊戲他居然可以玩到現在才過關……還真是不容易。    「你……」    他瞪了我一眼,把咖啡放在床頭櫃上,坐到我身邊。    「很敷衍哦。」    「我哪有。」我只是很想睡覺。    他看著我的眼有些不滿,也許我真的是太敷衍了?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他忽然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大喊:    「哇拷,你的臉怎麼了?怎麼冒出了那麼多斑?遠遠看還不覺得,仔細一看,  一點一點的,嚇死人了!」    什麼?我臉上有斑?    我立刻衝向浴室。開什麼玩笑!我可是靠這張臉混飯吃的!要是這張臉毀了我  也完了!    可是……檢查了半天,我的臉很正常啊?哪來的斑……    等等,那個笑聲是怎麼回事?    可惡!我被耍了!    走出浴室,只見他抱著肚子在床上笑的東倒西歪,顯然我剛剛的表現讓他非常  樂不可支。    好,很好,再笑嘛你。    「葉世平先生,您似乎笑的非常快樂嘛。」我一邊說一邊坐上床,逐漸接近他。    「哈哈哈……沒辦法,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啊,別,別鬧啦!」他笑著  想躲開我,我則把他壓在身下,不讓他亂動。    「我沒有鬧你。」我望著他因笑而脹紅的臉龐,俯身。    「我只是想吻你。」    「少來,哪有……唔……」    他很自然的回應著我,直到我們彼此都快喘不過氣才分開。    「不要啦……」他在我身下扭動著想閃開,我把他抱得更緊。    「不要什麼?」我吻著他耳垂。    「哪有人像你一樣一大早就發情的……」    「因為我想交配啊。」我笑著吻他。    「你什麼時候變成種馬了……」他喃喃著回吻我。    我抱著他,他抱著我。    我們擁抱在一起。     □  □  □    「我接下來這幾天大概會拉肚子拉到虛脫為止……」    他靠在我胸前,有氣無力的說道。    「呃?」我愣了一下,而後馬上意會過來。我低頭看著懷中的他,有些歉疚:    「對不起,我……」    「算了啦,沒關係。」他拍了拍我的胸膛。「就當作是吃壞肚子。」    「對不起。」我親了他一下。    「不說這個。對了,咱們後天去看展覽,好不好?」    「後天?不行,我後天要去日本拍外景,大概要在那待上兩個禮拜左右,  沒辦法去。」    「是哦……沒關係,等你從日本回來我們再去看。」    「也不行耶……我接下來要到米蘭去參加一場服裝發表會,差不多要一個月,  對不起哦……」    「這樣啊……好吧,既然你沒空的話那也沒辦法。」    「對不起啦。」我又親了他一下。「是什麼展覽?看你這麼有興趣。」    「嘿嘿……」他整個人精神都來了,一臉興奮的說著:    「是『世界恐怖蠟像博覽會』!怎麼樣,很棒吧?」    ……哪裡棒了……    「這可是主辦單位好不容易才跟世界各地的蠟像博物館、收藏家那裡情商借來  的呢!只可惜你忙著工作,沒辦法去看……」    ……我寧可工作到過勞死,也不想去看那種東西……    「而且……唔!」    他忽然叫了一聲,臉龐整個扭曲起來,像是遇到了莫大的痛苦似的,臉色瞬間  變得無比的慘白,大顆大顆的汗珠不停的從他的額頭上滴下來。原本擱在我胸前的  雙手轉而緊緊抓住我的雙臂,指甲深深抓進肉裡,痛的讓我忍不住皺起眉來。怎麼  回事?他的頭痛又發作了嗎?可是這次的情形似乎比以前還要嚴重……    過了好一會兒,他緊抓住我的雙手才放開,扭曲的臉也平緩下來,只是依然 一臉慘白,滿頭大汗。    「還好吧?」我輕拍他的肩,問。    「還好……」他喃喃著,聲音低啞而乾澀:    「只是老毛病,不礙事的。」    「可是這次很嚴重……你還是去看醫生吧。」他從以前就有頭痛的毛病,一痛  起來就難過的要命。已經告訴過他好多次叫他去看醫生他就是不聽……現在,他的  症狀似乎一次比一次還嚴重……是我多心了嗎?    「不用啦,都說過是老毛病了,痛過之後就沒事了。」他不以為意。    「你……」怎麼會有這麼不注意自己健康的人啊……    「好啦好啦,過幾天我去醫院檢查一下。」他伸手撫向我眉間。「別擺出那張  死人臉行不行?很難看ㄟ!」他對我擠眉弄眼,做出一副極其誇張的表情。    我不禁笑了。「這可是你說的,要說到做到。」    「嗯。」他拍了拍我肩膀。「放心啦,這只是老毛病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用替我擔心啦。」他彷彿是醫生一般,說得煞有其事的。    ……這個人……    我瞪了他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也笑了。     □  □  □     「愛得愈深愈濃愈纏綿,會不會讓天紅了眼,      愛得愈深愈濃愈纏綿,不問有沒有明天;      愛得愈深愈濃愈纏綿,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愛得愈深愈濃愈纏綿,能不能再見你這最後一面……」    ……這是什麼歌……    歌聲……算了,不予置評;歌詞……聽起來似乎是那種只會愛來愛去的東西;  旋律……倒是挺容易朗朗上口的,大概又是那種通俗的芭樂流行歌曲吧?電台幹嘛  沒事播這種歌啊……    我想著,然後將車駛進大樓的地下停車場裡,停好車,提著行李搭電梯上了樓 ,回到家。    「我回來了。」    屋子裡一片漆黑。    我伸手在牆上摸索了一番,開了燈。    奇怪?他睡了嗎?不然為什麼不開燈?可是……現在才11點而已,他這個夜貓子  哪有這麼早睡的?    我把行李放好,來到房門前,輕敲。    「世平?世平?你睡了嗎?」    沒有回應。    「世平?世平?」我敲了敲門,卻還是沒有回應。大概是睡了吧,我想,難得  他會這麼早睡的……是怎麼了?他生病了嗎?    我想打開門進去,卻發現門居然鎖住了!這是怎麼回事?不管是我還是他睡覺  都不鎖房門的!為什麼他突然會……    難道……他出事了?    「世平?世平?世平!」我著急的敲門,可是不管我怎麼敲門還是一樣沒有回應  。世平他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開始使勁的撞門。可惡!這門為什麼這麼堅固!    「世平?世平!你在裡面嗎?快回答我!世平!」    就在我打算去找東西把門撬開好破門而入的時候,我聽見了他的聲音:    「子豪……」    「世平?!你怎麼樣?沒事吧?」我拍著門大叫,「開門讓我進去好嗎?」  真是的,既然在裡面為什麼不早點應一聲?我快急死了!    「不行……我……不太舒服,你不要進來……」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我一聽他這麼說,更急了。    「我……我只是不舒服,睡一覺就沒事了……」    「真的嗎?」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低啞,還有一點……哽咽?到底是  怎麼了?    正想問他,他卻已搶先一步開口:    「真的……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我把頭靠在門上,輕聲說。    一定有問題,一定!他的舉動、他的話……實在是太可疑了!擺明了就是在騙人  ……為什麼他不願意告訴我他發生了什麼事了呢?是什麼事……讓他要這樣騙我呢?  他到底怎麼了?    對了,他說他不舒服……和他頭痛的毛病有關嗎?    我好想立刻衝進房裡問他怎麼了,我好想看看他好不好,我好想……    可是不行。    這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了,如果對方真的不願意透露某件事的話,另一方就  不能再繼續追問下去;反正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不斷的追問只會造成反效果。    我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擔心他……也許是我太大驚小怪也  說不定……    算了,明天再問他吧!    只是,這麼想的我還是一點也放心不下,當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  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  □  □    我是被咖啡的味道給熏醒的。    也許是因為我本身並不喝咖啡的關係吧,所以對咖啡的味道特別敏感,遠遠的  就聞得到那種味道,即使已經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了,我還是不能習慣咖啡的味道。    我坐起身來,下意識的看向房門口。    他就在那裡。    他拿著一杯咖啡站在門口,看著我,就像從前一樣。    「早安。」    「早安。」    他向著我走來,把咖啡放在床頭櫃上,坐到我身邊。    我伸手將他拉入懷。    「你昨天怎麼了?」我問。他的眼睛有點紅……也有點腫,他哭了?    「沒什麼。」他搖頭,伸手摟著我脖子。「我昨天不是說了嗎?只是不舒服罷了  ,睡一覺就沒事了。」    「可是你昨天……」我的話被他打斷:    「我真的沒事,對不起,昨天讓你擔心了。」    「真的嗎?」我懷疑的看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他還有什麼沒對  我說……    「真的啦!」他敲了我的頭一下,瞪著我,「真受不了你!怎麼這麼疑神疑鬼  的啊?」    呃……    「好啦,不說這個了。」他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在我面前晃了晃,「猜猜看  是什麼?」    「是什麼?」    「拆了不就知道了?」他笑的很快樂。    什麼東西啊……他上次才送了我一個只有秒針的手錶,讓我戴也不是,不戴也  不是,為難了好久;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麼……啊?    「沙漏?」    「對啊,很好玩吧?你小時候沒玩過嗎?它還可以拿來看時間哦!漏一次一分鐘  。」    ……我直接看手錶不是更快……    「你幹嘛送這個……」    「好玩嘛!怎麼,不喜歡啊?」他一臉凶惡的瞪著我。    ……我能說不嗎……    「對了,子豪,」他接過我手上的沙漏放到床頭櫃上。「你有沒有空?幫我翻譯  個東西好不好?」    「可是我接下來要去米蘭一個月……你要我翻譯什麼?」    「沒什麼啦,反正不急,等你回來再說好了!」他笑著搖搖頭,不以為意的說著  ,然後吻我。    我也笑著吻他。    在那一瞬間,彷彿天長地久。    雖然根本沒有天長地久這回事。     □  □  □    一個人睡一張床,感覺很可怕。    也許是習慣了吧!已經習慣身邊有另一個人的體溫;習慣頸畔有另一個人的呼吸  ;習慣床鋪因為另一個人的重量而下陷;習慣有時半夜因口渴而起床喝水時聽見另一  個人規律的心跳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現在躺在頂級套房  的大床上,我反而怎麼都睡不著?    雖然之前在家裡,也曾經有過一個人睡的經驗,因為他要趕翻譯的稿子或玩電玩  而熬夜不睡,但我一個人睡在床上,也是照樣一覺到天亮,完全沒事。    因為我知道他就在隔壁,知道他跟我,在同一個屋簷下,在同一個空間裡,雖然  沒有在一起,可是我就是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我即使一個人睡,還是睡得安安穩穩  的。    那為什麼現在會這個樣子?    真是……又不是第一次來米蘭,也已經不是怕生的小孩了,為什麼還會因為一個  人而睡不著?    果然,還是跟他有關吧!雖然他在那一晚過後就一直都很正常,沒有不對勁的  地方,但我就是覺得哪裡有問題……    咦?忽然發現,我好像比我所想像的還要想他……    他知道了一定會很得意洋洋、不可一世吧!我幾乎可以想像當他知道後臉上那副  趾高氣昂的樣子,還有極盡誇張之能事的狂笑……的確,以他的個性來說是很有可能  的,這話還是不說的好……    反正,這場服裝發表會也將近尾聲了,這幾天就要回台灣了,不知道我回去的  時候他正在做什麼?大概又是看一整天的電視吧?再不然就是跟某個早八百年前就  該破關的電玩在那裡拼的你死我活的,除非出版社有稿子給他才會轉移陣地到書房  ,不過通常應該還是死守電視的情況會比較多……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躺在床上,隱隱約約的,好像又聞到了那股咖啡的味道……     □  □  □    在米蘭的時候,我想過他在家會做什麼。    可是我怎麼想,都想不到會有這個狀況。    他不在。    客廳、書房、臥房,跟我一個月前要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什麼變動。  衣櫃裡,他最常穿的幾件襯衫、長褲、和一個旅行袋都跟著它們的主人一起不見了。  信箱裡,因為無人領取而塞滿到已經容不下而堆疊到地上成一座小山的報紙,算了算  ,大概是一個月的量,日期……從我離開台灣到米蘭的那一天開始。    他……離開了一個月?    房子裡的種種跡象顯示,他離開這裡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一個月是我從那堆像  山高的報紙所歸納出來的結論。可是,他離開了這裡,又到那兒去了?他的護照和  簽證都還在,所以他應該不是出國,還在台灣……回老家嗎?不對,記得他在他父母  去世之後就把那棟老房子給賣了;去親戚家?也不對,記得他的親戚都移民到國外去了  ;還是去朋友家?可是我打遍了每個認識他的人的電話,沒半個最近有他的消息啊……  他到底去哪裡了?以前他如果要出門,不管到哪裡都會先跟我說一聲的啊……    難道……他被綁架了?    ……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他一個20幾歲的大人難不成還會像個小孩一樣  走失掉?    那他到底是去哪裡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他的蹤影;所有跟他  有關係的人電話已經打了不下數十次,沒有他的消息……他一聲不吭的跑去哪裡了?    為什麼……他要離開呢?我離開台灣的那天早上,他看起來還是跟平常一樣,  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他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沒有說一聲就走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他,簡直  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不行,我又在亂想了……    我頹然的坐在沙發上。    我已經找了他三天了,卻還是沒有他的消息,我快瘋掉了!    已經向警方備案過了,可是警方的態度……根本就是漠不關心!完全不把它當  一回事,每次打電話過去聽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官方制式回答,擺明了是在敷衍,  聽了就火大!警察不是號稱是人民的保母嗎?為什麼在人民有困難需要幫忙的時候  ,他們卻不理不睬?什麼人民的保母?根本一點用也沒有!    還是,請偵信社調查好了?    我想著,同時翻出了那本厚得跟磚頭一樣的電話簿,坐到了電話旁,拿起話筒  正準備要撥號的時候,卻看見話機下壓著一張紙條……什麼東西?    拿起來看了一下……是醫院的收據!日期……是我去日本拍外景的那兩個禮拜裡  ……他去醫院做什麼?又沒看他有生病的樣子……    啊,對了,他有說過他會去醫院檢查……    醫院……    他……會不會、有沒有可能……在醫院裡?    我看著窗外那片漆黑的天空。    明天去那間醫院看看好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4.239.221 ※ 編輯: GEKKAKAJIN 來自: 61.224.239.221 (05/11 00:45)
offic:感覺衛生紙又要準備好的樣子呢... 05/11 00:48
domotonatsuo:好像會很悲....我不要啊>口<|||| 05/11 21:54
sky1987:直覺是悲文.....但我喜歡大人鋪陳的感覺! 05/11 2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