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ayu0081: 他們都值得。（可惡，我只有自己一個人喝） 08/09 02:24
可惡，我不能喝，只好拿出他們的照片來......
※ 編輯: hhwang (118.160.3.75 臺灣), 08/09/2019 12:24:49
（本篇為真人衍生，與《21世紀沒有福斯》相關，亦可獨立閱讀。）
’39
將近午夜，格拉斯哥的夜生活才正要開始，但今夜最熱鬧的地方應屬皇家劇院外頭，
戲剛散場，觀眾或等候計程車，或漫步前往最近的地鐵站，不管他們接下來要往哪裡去，
都意猶未盡地聊著想著剛才的表演，而後台門外更擠滿了看完戲後想和演員進一步接觸的
觀眾，在柵欄後方排隊等候著。
他們是來看詹姆斯麥艾維的，這位演員因電影而為全球觀眾所熟知，但仍鍾情於劇場
，為了慶祝六十歲生日，決定在故鄉演出《李爾王》，「今年五月我就正式邁入『老年』
了，當然也不能免俗地要來挑戰看看這齣戲，當作我的『老年禮』，噢，沒錯，我對於你
剛剛說的那一場戲非常期待，我在和導演合作的時候就堅持，如果不是毫無遮掩地呈現全
貌，那還不如不演，你說是嗎？」詹姆斯在廣播節目中這樣說著：「你問我為什麼不選擇
蘇格蘭劇作家的作品？這一題問得非常好，我下一步是跟歐文威爾許合作，作為獨立十週
年紀念活動系列之一，請大家拭目以待。」回應主持人尖銳的問題。
「你說他在家鄉是不是蘇格蘭腔火力全開了？」一個亞洲面孔的年輕女孩問她旁邊的
戲迷，「對了，你好，我叫有紀子，我是從日本來的，這樣符合劇本設定嗎？要不是這齣
戲我已經很熟了，不然好多地方我聽不太懂。」
「噢，我是安娜，從倫敦來的，你不覺得他的腔調很性感？而且一次看不懂可以看兩
次啊！」差點把節目單當扇子揮動搧風的大嬸用手帕擦著汗說：「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快熱瘋了......」
有紀子正想附和，後台門打開了，帶著鴨舌帽的詹姆斯就站在門後拉著門，他的眼神
被墨鏡擋住，不被人群看見，但他的手卻捂在胸口，只見他突然定格般佇立在原地。
隨著門緩緩掩上，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眾人面前。
「欸——」我做錯了什麼？有紀子想，他不出來了嗎？她對安娜投以求助的眼神，安
娜對此淡定得多，但仍不掩疑惑。
眾人正慌亂的時候，門又打開了，詹姆斯已經摘下了墨鏡，卻不理會其他人，直直走
向有紀子，「是你！」並用力揮出了拳頭。
有紀子閃躲掉了，那一拳並沒有打中她，而是打中了她身後的人，她聽到了悶吭的一
聲，回頭一看，身後的男子胸膛上中了詹姆斯一計直拳，張開口像是像是無聲的哀號，笑
意蔓卻從他眼裡延到他的眼角，又從眼角的紋路擴散。
詹姆斯撲上去抱住那個男子，與其說抱住，不如說是用他對那個男子使出擒拿術，用
他粗壯的手臂將那個男子的脖子往下勒，直到那男子都招架不住咳出聲來，詹姆斯說：「
你消失太久了。」然後才將他放開，直勾勾地盯著他。
彷彿在場等候的人都不存在似的幾秒鐘後，詹姆斯轉頭對身旁的人交代了幾句話，便
以親切地笑容為戲迷們簽名，當然也問候了驚魂未定的有紀子，特別還拍了拍她的肩膀，
當他沿著圍欄繼續簽名握手拍照，安娜低聲但難掩興奮地說：「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是
麥可啊！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他們兩個一起，我今晚死而無憾了......」
「嗶——」麥可被哨聲驚醒，詹姆斯的臉就在眼前，離得好近，嘴裡叼著一根吹捲哨
，那種小孩子生日派對裡常見的廉價玩具，「嗨！」他連忙直起身子，對這位老朋友打招
呼。
「我剛剛走進來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場白，沒想到你才坐一下就
睡著了，還打鼾。」詹姆斯在自己的化妝台前坐下，「你等我一下，要喝點什麼嗎？」
「水就好了。」
「就在你面前，我就不幫你倒了。」詹姆斯將假髮拆下，小心地戴在桌上的人頭模型
上，「你看戲的時候沒睡著吧？」從鏡子裡看著麥可。
「沒有沒有看你的戲，我怎麼可能睡著呢？」麥可從外套兜裡掏出對折的節目單，「
這個還得請你簽名呢！」
詹姆斯回過頭，仔細看著自己被對折的半張臉，「真是不懂禮貌，我公演你不送個花
來致意就算了，弄得那麼皺還想要簽名」邊念邊寫道：『麥可，你到底拿我的臉做什麼了
？打手槍嗎？』最後簽上大名，遞還給麥可。
麥可微笑著把那半張臉塞回了兜裡，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此舉是否冒犯本尊，「
我應該還要祝你生日快樂的。」
「公演沒有花，生日當然也沒有，說得像是你記得似的。」詹姆斯瞥向成堆的花束說
：「你知道是幾月幾日嗎？因為這麼多年也不曾見過你捎來一張卡片或一則祝賀的訊息。
」
「我記得比我晚幾天。」麥可說：「但我可是一直關心你的消息，對了，我為了看你
演出的《冰與火之歌》前傳，所以我認真地把《權力遊戲》影集看完了。」最後誠懇地補
上一句，「當然，前傳我也看完了。」
「老天，就連前傳都已經完結了好幾年了。」詹姆斯拍了拍額頭：「麥可，今年都二
零三九了，你到底是活在那一年的生物？」
「二零一九。」麥可抬起頭望著詹姆斯，擠出了滿頭的額紋，「沒有再聚首的盼望，
這日子不能算是活著。」
詹姆斯覺得心頭一震，突然為了分別後他到底是怎麼度過的而揪心，但立刻想起那些
賽事照片，保時捷還幫他經營了社群網站，讓他這個原始人走出洞穴和世界接軌，他過得
好得很，那些話有點耳熟，但不像是麥可會說的，「老兄，你是從哪裡看來的東西？」
麥可這回又摸了摸外套，摸了摸左邊，「不對，左邊是你放節目單的地方。」詹姆斯
提醒。
又摸了摸右邊，拿出一疊皺巴巴的紙張，「這裡。」並將它在桌上攤開。
「詹姆斯，你弄好了沒，戲院要關燈鎖門了喔！」
就在詹姆斯接過那幾張紙想好好看個仔細的時候，傳來了叩門聲和催促聲，把詹姆斯
拉回現實，「凱薩琳，給我一分鐘穿褲子。」詹姆斯朝著門外大喊，轉向麥可，「格拉斯
哥的酒吧都是營業到天亮的，我們邊喝邊聊。」又摸索著口袋自言自語：「我的眼鏡呢？
」
「你那幾張只是一整本的節錄。」詹姆斯摘下眼鏡說：「我最近收到一本劇本，一整
本，還選用了很像打字機的字型列印，郵寄給我的，我問凱薩琳是誰寄來的，可是竟然沒
有聯絡資訊，甚至信封上連寄件地址都沒有，對於沒沒無名的劇作家或導演，那不是最重
要的東西嗎？」看了看手裡的威士忌，「醫生讓我一天最多喝三指，你覺得夠嗎？」
「我算數不好。」麥可說：「那有人主動跟你聯絡嗎？」
「你也看到了，劇中的主角是我，是以我當主角，不是要我演主角，奇怪的是也沒有
人打來問我感想，問我要不要客串。」詹姆斯喝了一口手裡的酒，對著燈光轉著杯子，「
你覺得有誰可以主演我？」
麥可沈默地喝了半杯酒，才緩緩地說：「阿根廷演員比斯卡亞，和年輕一點的你滿像
的，你覺得他會想演出英語片，和英語系演員合作嗎？」
「你想了半天原來是在想他喔？」詹姆斯說著便往酒瓶伸手。
「有何不可？但你不可否認劇情很『有趣』，是在講後悔嗎？」麥可搶著幫著他斟上
，「雖然我認為人生是以時速兩百公里奔馳的賽車，沒有追悔的份，只能抓住當下的每一
毫秒。」
「還毫秒，又是從什麼廣告聽來的鬼話，你真的夠了，這就是你一直往前衝的原因嗎
？從來不曾看你慢下腳步思索一下未來的方向。」詹姆斯盯著麥可，「開賽車的人手是不
是要很穩？」猛然抓住他倒酒的手，琥珀色的酒灑在桌上，竟一下子就被木造桌面吸收了
，「你真的沒酗酒問題？通常那是出自對人生有所追悔或逃避現狀......」
「那完全是謠言，我並沒有比以前喝得更多」麥可否認。
「但那些派對不適合你，從以前就不適合，那些人只在乎你的名氣，以及和你的名字
連結所帶來的附加價值，現在更不適合，讓你看起來亟需找年輕女孩說嘴，好滿足你一蹶
不振的自尊，要喝酒的話，你應該要找能和你談心的成熟大人，例如：」詹姆斯舉起杯，
「找我，我不介意陪你喝幾杯。」
麥可笑得露出了他那一嘴的牙，「剛剛還用勒我脖子代替打招呼的人，沒有資格說自
己是成熟的大人。」也舉起杯，「我這不就來找你喝了嗎？」
「最好是。」詹姆斯乾了手裡的那杯。
「你覺得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詹姆斯說。
「吸引你的注意。」麥可提醒：「我已經開始聽不太懂你的腔調了，你明天不是也要
登台？早一點回去休息了。」
「不是才說你從不瞻前顧後，只看當下的嗎？」詹姆斯繼續用亢奮但含糊的聲音說：
「謝謝你喔，當然是要吸引我注意的，但是他有什麼目的？你覺得這部戲如果真的拍出來
，會有搞頭嗎？我是說，躲在拖車之間，拿空氣槍捉拿間諜的戲，真的有人會想看嗎？」
「我只看得出來你很有興趣。」麥可直視著詹姆斯問：「你還會在片場和同劇組演員
玩空氣槍嗎？」
「不玩了，這年頭誰還玩空氣槍，大家都玩虛擬實境了，不過最好玩的還是從旁觀察
他們。」詹姆斯訕訕地笑著，藍眼睛突然發亮了起來，頑皮地翹起了腿，「你要和我玩嗎
？」
「可以啊。」麥可笑著瞇起了雙眼。
「我是說現在。」詹姆斯突然從放在身邊的背包裡掏出兩把槍。
「不行了！我投降。」麥可撫著胸口喘著大氣，看詹姆斯追過來，立刻舉起雙手，「
不過這不公平，你在這裡有主場優勢。」又撫著胸口，「我明明跑步和重訓的時數都沒少
，怎麼突然跑起來就沒氣了？」
「哈！你現在發現已經來不及了。」詹姆斯拿著槍指著麥可，「我想想我要射哪裡好
，射上面還是射下面......」
「詹姆斯，你醉了，不要亂來。」麥可警告：「塑膠子彈近距離還是會傷人的，你很
清楚。」
「我知道。」詹姆斯說：「就像你，遠遠地欣賞你在銀幕上的黑暗氣質很過癮，認識
你以後，知道你是個愛搞笑的人，原來銀幕上的陰沈都是演技，但是，要靠得那麼近....
..」
塑膠槍口抵在麥可下顎，他還沒來得及盤算開槍的時間和機率，制伏醉漢是否容易，
還有自己的身高優勢和對方的體格優勢，已經伸手奪槍，甚至還來不及考慮失敗的後果。
但是迎來的卻不是近距離發射的子彈。
而是嘴唇上柔軟豐潤的觸感，逐漸變得濕潤而強烈，「才知道被火焰燒灼的痛是什麼
滋味。」
原來在深夜的格拉斯哥街頭，不只是可以追逐。
麥可比想像中瘦，詹姆斯仔細而緩慢地撫摸著他的身體，想用觸感記住那些稍縱即逝
的感覺，好讓日後沒有彼此的日子，可以慢慢回味，以此慰藉而終老，只是得小心地跪下
以免膝蓋磕碰到堅硬的地面，解開面前那些麻煩的皮帶和扣子拉鍊，將冰涼的手伸進溫暖
濕熱的叢林，撫摸那一隻柔軟又堅硬的動物，感受著那動物逐漸甦醒......
這，有點怪異，詹姆斯錯愕地抬起頭來，對上麥可的眼神，他看起來是那麼悲傷，麥
可扶詹姆斯起身，才緩緩地說：「是癌症，切掉了一邊，也做了化療，不過現在控制住了
，只要好好吃藥，定期回診觀察有沒有擴散。」看著詹姆斯的哀傷的雙眼，麥可說：「我
離開車隊不是因為酗酒問題，也不是年齡問題，是我生病了。」
「這些，我都沒有聽說......」
「不要這麼難過，我不是要死了，雖然的確一度覺得自己不久於人世，想著還有什麼
事沒做、還有什麼人要見，那大概是半年前吧，也正好是那時候，我知道了你演出的消息
。」麥可整理著自己的褲子，「當時我真的覺得自己活不到來見你，但是要是你知道這病
的治癒率有多高，一定會為了我的多愁善感嘲笑我的......」
詹姆斯又用力出了一拳，打中麥可左胸口，「這一拳打你什麼都不說。」
「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兩個人無法決定是要回酒吧繼續喝，還是要陪詹姆斯回家
，於是繼續在街頭漫步著，詹姆斯說：「其實劇本寄來的時候，大概是一年前吧？不只是
本子，還附了一張卡片，上面畫著奇怪的圖案，我花了好久才發現那是二維碼，掃描之後
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麥可搖了搖頭，「在剛剛你對我做的事之後，你還指望我能用腦？」
「好吧，無腦的麥可。」詹姆斯說：「那是『黑鳳凰』的原版，還沒有被拆解、瓢竊
的原版。」
「不是說原版不存在嗎？」麥可說：「就連後來發行的藍光，也只是放了一些刪剪片
段而已。」
「對，我等了一陣子，還向賽門打聽，他根本不想提，也沒聽說當年相關的有誰收到
這樣的東西。」詹姆斯撫摸著下巴的鬍髭思考著，「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是要我幫他做什麼
事。」
「他覺得導演在剪片重拍的時候，已經向他們妥協了，而你是最先說出真相的人，所
以他選擇了你託付這件事。」麥可推論。
「我想他是想告訴我，我說得還不夠多。」詹姆斯嘆了一口氣。
「我們當時真的能多做什麼嗎？」麥可說：「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有多少人為了自己
的事業，一個屁也不敢吭。」
「從劇本來看，我們還有很多可以做的，當時卻沒有做。」詹姆斯望了望天空帶著灰
色的深藍，「我不知道大家都四散到哪裡去了，所以乾脆籌劃了這次生日公演，希望能把
人引出來。」
「你有引到人嗎？」
「有啊！」詹姆斯托起了麥可的臉，「你這不就來了？」
「但對那個不知道要幹什麼的計畫，多我一個能有什麼用？」麥可皺起了眉頭，疑惑
地問。
「當然有，我當時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突然就接著我的話，把間諜的事講出來了，
不然你怎麼也收到了東西？」詹姆斯順勢掐了掐麥可的臉頰，「不過，在當時的風向下，
沒有人願意聽，當初併購案進行的時候，哪有人擔心保守片商主導，對於多元價值發展不
利，會導致中小型片式微？這種聲音是幾年以後才慢慢浮現的，可惜為時已晚。」
「現在就不晚？」麥可臉頰抽動了一下，那個不以為然的笑也被詹姆斯捏在手裡。
「是啊！時光已逝，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詹姆斯作勢咬下那個笑，「但至少可以
為一部電影平反。」
「因為故事要有一個好的開始，才會有人想聽下去，投入感情。」詹姆斯緊緊地擁抱
住麥可，「同樣的，對於這些聆聽與情感，值得一個好好的結束，好好說一聲再見。」又
輕聲地說：「就像你值得我。」
詹姆斯不知道麥可是否聽見自己的心聲，但他的確伸出手回應了這個擁抱。
直到破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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