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夏日永駐
14
大衛坐在這家位於地下室的店裡,店裡放的音樂既吵鬧又過於庸俗,令他懷念著法蘭
還在的日子,想像著法蘭正坐在台上,燈光照著他長而低垂的假睫毛,在臉頰上落下一串
陰影,沙啞的嗓音拖得長長的,唱著改編過的曲調,不斷的即興和變奏令人幾乎聽不出原
來到底是什麼歌,除了法蘭自己,沒其他人在意,法蘭有很多堅持,例如說堅持要在這個
沒人想聽歌的地方表演,堅持要用沙啞的嗓子現場演唱,放錄音帶對嘴擺些姿勢是一回事
、音樂是另一回事什麼的,既使大多數人都聽不出來,包括我在內,既使蹙眉小聲埋怨著
唱錯了,也沒人發現。
難怪現在也沒有人發現音樂變糟了,大衛嘆了口氣,玩了個無聊的遊戲:將酒杯裡的
威士忌往手裡的扁平隨身酒壺裡倒,這動作看起來毫無吸引力,像是小便,但小便時會掏
什麼出來比較炫耀一番,這只是大衛覺得自己可能醉了時,藉此判斷是否該再來一杯的小
測驗。
一滴不漏,大衛得意地就著酒壺喝完,決定起身去吧台再點一杯酒。
一抬起頭就看見那佈滿水痕和皺摺的卡其色風衣,如同陳舊月曆裡褪色的風景,然後
是那個微微弓著背走路的身影,那一頭濕淋淋塌在額頭上的頭髮,最後才是那雙眼眸,這
裡每個人都用盡全力打扮,大衛想,沒人有空搭理一個衣著拉遢、頭髮稀疏,還帶著腐敗
氣息的中年人之後,當大衛發現自己直盯著他的目光正好違反了這套論調,端起了酒杯遮
掩住表情,才想起酒杯已空,大衛舔了舔瓶口,嚐到了金屬離子的味道,酒精卻揮發不見
了。
才發現那疲憊的眼神和游移的視線,正是彼得。
如果是在馬克的酒館裡,這種客人並不罕見——在辛勞的一天之後,只想放鬆一下,
不想和任何人社交,也不想回家,只想靜一靜,喝酒和發呆。
但就像來這裡的人不曾注意法蘭唱什麼,甚至連法蘭不再駐唱也不知道,滿腦子只有
性交,亟欲吸引注意,火力全開地打扮,上衣如果不能緊到肌肉曲線畢露就乾脆不要穿,
皮褲和皮背心從來不是用來保暖的,求偶就是這麼回事,大部份的人總是會忘記這個事實
:雄性才是炫耀外表的那一方,而這裡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炫耀了。
這種裝扮在這裡行不通的。
在別的地方或許可以這麼做,總有人願意和你聊天,也許多喝幾杯就會向你吐露一些
瑣碎的心事,他們大概不會想到,這些他們都不記得自己曾經說的話,會被鉅細彌遺地記
下來。也有部分的人會保持低調,他們會靜靜地喝著酒,若不夠有經驗是看不出他們究竟
是更有耐心的獵食者,或只是因為害羞,怕撞見熟人。
才怪,不要再騙自己了,從他一進來我不就感覺到了嗎?大衛吸了吸鼻子,對自己說
,那股氣味是搽再多古龍水也掩蓋不掉的,早已滲入骨髓。
可是我來這裡不是因為工作所需,是為了音樂,最好是,或許百分之十吧,大衛撣了
撣菸灰,無法決定該不該現在就朝彼得走去。
因為他的確是來工作的,大衛看著他往吧台邊的男子走去,在昏暗的環境裡卻正好有
一盞燈光聚焦般打在男子身上——在這群以外貌驅動的動物之中最徹底奉行的一個,練了
誇張的肌肉,穿上顏色鮮豔的緊身上衣,還逢人就誇耀剛換的新車,好像是紅色的?
像他這樣土氣的裝扮,依常理肌肉男是連正眼也不會多看一眼的——要不是大衛親眼
看見肌肉男主動靠近他,興奮地像是吃了什麼春藥,和他頭靠著頭,親密地攀談起來。
現在我知道那新車是怎麼來的了,大衛啜了一口酒,嚥下的卻是更多的失落,當這裡
不再純粹,純粹淫亂的地下天堂,也沒有好音樂,那幹嘛還留下來浪費時間?還是回馬可
那兒喝蘇打水算了。
大衛用僅剩的耐心,靜靜地注視著這兩個人的互動,看著他脫下風衣,天哪!他的襯
衫泛黃起皺,彷彿從這裡就能聞到一股鹹菜味。
既然那麼討厭他,為什麼不走?還坐在這裡盯著他看?大衛嘲諷別人之餘也不忘嘲諷
自己,看著肌肉男滔滔不絕地提供情報,他則是不停抄筆記,大衛猜想肌肉男不只提供線
報,也把所有得罪他的人都供了出來,或許這店裡就有一兩個,例如對他完美的身材看不
上眼對他的青睞也沒表現出受寵若驚的人,還有不小心坐得太近聽到他炫耀內容忍不住回
嘴酸一兩句的人,以及當他仗著酒意想鬧場時趁亂把他踢出門外的人......可惡,那根本就
是在說我自己嘛!
大衛看見他在肌肉男的慫恿之下,望向這位於暗處的座位,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但他
並不急著走過來,繼續著他們之間的交談,甚至兩人還碰了碰杯子,彷彿在慶祝彼此合作
愉快,等到肌肉男搖晃著顯眼的屁股離開——或許真的供出了幾個店裡的常客或職員,他
才又向酒保要了兩杯酒——大衛可以看見他比了個手勢。
他背過吧台時對上了大衛的目光,事實上近得幾乎連嘴唇都可以對上。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彼得的聲音像打字機上抽下的紙張,被揉成了一團,
扎著手掌的稜角慢慢被手心裡的濕熱軟化。
但這是我本來要說的話,大衛瞪著彼得,「你來這裡做什麼?這次又有什麼目的?」
最後聚焦在他眼裡的泫然欲墜,「還有,不要擺出那麼委屈的表情,你才是不請自來又不
告而別的那個」,深吸了一口手裡的菸,讓灼熱的空氣灌滿肺葉,驅走吻去那道隱約水光
的衝動,那嚐起來是否如想像中一樣,是帶著苦澀的鹹味,不等彼得有機會回答,大衛就
將煙吹向那雙唇,竟是如此濕冷,還聽得到牙齒顫抖撞擊的聲響,伸出一隻手往風衣底下
探去,原來襯衫也是潮濕的,可是底下的胸膛是熱的,甚至隔著粗硬的布料還摸得出那小
小的乳頭正逐漸挺立,大衛用指尖撥弄著那越來越明顯的突起,另一隻手抓住了那隻不知
該放在哪的手。
畢竟在這裡,不管是在吧台前深吻愛撫,或是直接到角落繼續下去,都不會有誰大驚
小怪——他們有自己的事要忙。
但有人似乎並不習慣這樣,乾啞的聲音呻吟著,又像是模糊的抗議聲,大衛當作那是
害怕旁人觀看的眼光,想像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儘管事實可能是他已經來了好幾次
了。
「你不知道自己踏進了什麼地方。」就算是抗議大衛也不打算理會,「來這裡只有一
件事好做......」大衛說著,突然無法決定措辭,『操』或『搞』哪個字眼聽起來比較粗暴
,乾脆將他推向了牆壁,木質的牆壁被撞擊出空洞的聲音,眼角餘光瞥見了慢了一步的誰
,目睹了這一切,正想假裝沒事地從旁邊走開,抱歉,你們的事得等等了,我喜歡想像告
密者無法領取報酬時失望的表情,他今晚是我的,不管那些「情報」是什麼,到了明天太
陽升起時,就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只有體溫和撫觸對彼此有意義,大衛確認撫摸之處逐漸膨脹、變得堅硬,頂著觸感廉
價的長褲,大概還有洗得發灰卻洗不去污垢的內褲,「你的穿著打扮就像你一樣,叫人厭
惡。」和你有一樣的氣味,「我嫌惡你的氣味。」大衛在彼得耳邊輕囓著,但沒有告訴他
,自己多麼為此興奮。
然而這一切來得比大衛預期得還要快,只不過是指尖輕輕撩動,碰了幾下,彼得突然
雙眼翻白,下半身幾乎僵硬得要抽搐,那是高潮的前兆。
再兩秒鐘,彼得就會射在大衛手上,但大衛只是迅速抽出了手,聞著那交雜了各種羞
恥的氣味,另一手指間的煙差點就要燒到手了,他撇開臉吸了一口煙,回頭將煙霧吐在兩
人之間,模糊了彼此的視線,將手裡的煙頭擲在腳邊,狠狠踩熄,然後轉身離開。
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夜裡,似有若無的雨絲飄著,夏日氣溫驟降的夜裡,一陣風吹來竟
彷彿比冬天還冷,大衛加快了腳步,人行道上還是濕的,一窪一窪的積水反射著這個城市
黯淡的燈光,身後響著倉促的腳步聲,啪嗒、啪嗒。
一進了門就先踢開一隻潮濕的鞋,然後是另一隻,不開燈,用衣物落地的聲音,標示
了一條道路,通往那張大床,動物毛皮被踢到了床底下,皮膚觸及的是涼滑如水的絲綢,
想像身後那雙眼睛已適應了黑暗,在微光中注視著自己赤裸的輪廓,回頭望向彼得,卻見
他仍衣著完好,撿拾起的衣物掛在他的臂膀上。
別管那些了,「全脫了。」大衛的話簡短有如一道命令,連自己聽了都有些訝異,然
而彼得卻有如下意識地照做了,迅速而確實,這種被制約的人有此反應不難想像,但我竟
然也滿足於發號施令?見鬼的權力和春藥,自我嘲諷在大衛的眉頭烙下痕跡。
大衛將彼得拉向自己,兩人順勢倒在床上,聽著彼得濁重的喘氣聲,大衛往枕頭底下
摸索著,迎接衝擊之前要做好準備。
彼得將頭埋在大衛胸前,於是大衛只能看到他頭髮稀疏的後腦勺。
和顫抖起伏著的肩膀。
撫摸著臉頰的手指觸及了濕濡,這不只是雨水。
「不用勉強。」大衛聽見自己想表現體貼的話語中,竟藏著意想不到的冰冷,「你想
哭就盡情哭吧。」繼續麻木地說著違心之論,儘管大衛知道,也許直白才是最體貼的態度
,就算樂於聆聽告解,但絕不是現在,此刻的自己只想忘記自己是誰,不想承擔誰的多愁
善感,「我們有一整晚。」
15
這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八月清晨,和每一個夏末一樣,不可置信那些個太陽曬
得人發昏、光線耀眼得令人無法直視的日子,竟然也就這麼過去了。如同奢侈虛度的白晝
一般,沒完沒了的狂歡竟然也有盡頭,你以為你沈迷至深、反反覆覆試圖戒掉,卻依舊無
法自拔的那些,到頭來終究被疲憊所取代,就像大衛現在躺在床上懶洋洋地不想動一下。
也不想知道接下來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用臉摩挲著床單,細數著床單上揉合了多少氣息,大衛還不想起床,就像十一歲的自
己不希望暑假結束一樣,不用起身就知道從窗口可以看見什麼景色:平行高三點六公尺的
那兩道牆,綿延了一百四十公里,躺在床上想像著天空和雲,我還想再躺一下,大衛自咐
著,不想面對現實,不想管我身邊躺著的人是誰,就像我從來不在乎這些,不在乎在誰身
邊醒來一樣,我只知道有一雙寬大的手掌,瘦長的手指,指尖有著粗糙的繭,正放在自己
腰際赤裸的肌膚上,有點搔癢,大衛將自己的身體更貼向那雙手,沈浸在昏沈的笑意中,
彎起了嘴角,這時的天空還沒全亮。
但是窗外漸漸開始有了零星的人聲和車聲,匯聚成巨大的噪雜,嫌這些都不夠似的,
口號和指令透過擴大器傳來伴隨著間歇出現的尖銳回授聲,變聲期男孩們嘶吼著不成調的
歌聲,毫無旋律可言,大衛嘆了一口氣,有如身邊的人已經從床上跳起來,拋下自己,高
舉著旗幟,精神抖擻走在遊行行列的最前面,那樣地失落。
懶洋洋地將手探向身邊人的身體,還沒碰到就先感覺到了動靜,撫摸著腹部的線條和
毛髮,一切已就緒,理所當然得彷彿昨天晚上那些尷尬,那些被間歇的抽噎攪得不成樣的
句子沒完沒了,還有萎靡的性器不著邊際地磨蹭著無關緊要之處,都不存在似的。
難道是因為那些口號和歌曲的激勵嗎?
大衛對著身旁反覆輾轉將醒未醒的人叨絮:「這種天氣讓我想起那一年暑假的尾聲,
有個小男孩跺著不情願的步子走回房間,嘟著嘴碎唸著又要搬家又要轉學我才不想離開我
的朋友回去什麼『家鄉』,然而小男孩的父母有他們自己的煩惱,聽不下這些任性的抱怨
,於是小男孩只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把頭埋在枕頭裡罵著那些不允許在餐桌上發出的字
眼,不論是用德語或英語......」
直到他終於醒來,紅腫的眼皮卻彷彿黏住了一樣——在這清新的早晨不忘提醒關於昨
晚的種種——他摸索著想要起身,但是大衛將他壓回床上,只能扭著身軀發出呻吟,因為
立刻被堵住的嘴說不出抗議。
「少先隊的男孩很想加入遊行吧?」大衛舔著他的耳朵說:「但我們得先做昨晚就該
做的事。」
「一點也不想。」他的嘴裡空了出來時才能趁隙說話:「我沒繫過藍領巾,也沒有紅
領巾。」
大衛愣了一下,脫口說出:「如果不是出身良好,積極從事政治活動,又怎麼可能通
過審核?告密嗎?」但這問題太掃興,就像大衛在兩手之間流轉的透明生物,突然像被抽
去了生命一樣,啪嗒地滴在他身上。
「也許他可以從其他方面證明自己的實力,打動某個有力人士為他舉薦啊!」彼得的
回答似乎絲毫不引此以為忤,但大衛正忙著迎接進入身體的好東西,暫時不想知道彼得用
的是不是用同樣的方式。
我有半年不見他了吧?在行進的隊伍和噪雜逐漸遠去後,大衛才有空思考時間,回想
昨晚的他看起來有多麼憔悴,還哭了好久,好像被胃病折磨了很久,眉頭糾結得像是便秘
,不過除了腳跟,並沒有發現曲張的靜脈。
「這陣子你去哪了?」大衛問著,想到也許是他一夜之間,監聽跟蹤的技術大幅進步
,好到自己都沒發現,其實他一直俯身在某個佈滿灰塵和蜘蛛網的角落,看著自己吃飯、
和人睡覺、睡覺、小便,然後握住老二甩個幾下......
可惡!大衛暗暗地咒罵著,以為可以過個清爽的早晨,想到這些似乎又興奮了起來,
不用把手伸進床單底下就知道了,但大衛還是確認了一下。
「我去了一趟瑞士。」彼得奮力睜著紅腫的雙眼,「當然是為了工作。」
「你在跟我解釋你並不是去度假村滑雪的嗎?」大衛撫弄著自己,漫不經心地說:「
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工作,不用強調你有多不情願,我不會嫉妒的,話說回來,我曾經一
個人在春天在阿爾卑斯山脈縱走,小小的野花開了滿山谷,直接從小溪裡掬水,就著手喝
下,那是剛融化的雪水,凍得我的手沒有感覺......」不過現在我手裡的東西可是熱烘烘的
呢!
「不過我沒有度假小木屋可以去,也沒有美景可以看,大部分時候是是在開車,天色
總是陰暗,山路上的融雪被剷雪車剷到路的兩旁,變成骯髒的冰泥,但剷了雪,車子還是
一直打滑。」彼得說著,帶著聽起來委屈的鼻音。
「也不錯,省得剪煞車線......」大衛忍不住調侃。
「我不時地想到你。」
「嗯?」
「該專心的時候我分神了。」彼得嘆了一口氣,「車子打滑可不是隨口說說,驚嚇之
餘以為是自己太累才會恍神,但等我躺在旅館的床上時,卻無法入眠。」撫摸著床單,「
直到昨晚在你的床上,才睡了個好覺,你這裡,你的床,你的沙發,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
「你太久沒有性生活了,性高潮有助於睡眠,他們該不會要求你們禁慾吧?」大衛脫
口而出,不對,昨晚根本稱不上是性,或許該問的是『你多久沒大哭一場了?』
「我還真的記得,不可以嘲笑我。」他把臉埋進了枕頭,發出悶悶的聲音,「一共是
七個月又二十六天,記日期是一種無聊的技能,什麼事情都要寫報告,到後來我看到什麼
都會出現文字註解。」就像是從泥土裡傳來的,死人不甘心的抱怨,「在難熬的時刻回想
一些美好的事情,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至少讓你以為可以撐過這一切......」
大衛轉身躍起,將彼得按住,「我從昨晚就聽夠了這種無病呻吟,你想要有些美好的
回憶是不是?那你首先得過得像個人樣。」並壓著他的頭,「不要連最簡單的事都要我教
。」
彼得對突如其來的動作以本能反應,幾乎要把大衛翻下床去,大衛爬了上來,跨在彼
得身上,勃起的陰莖抵著掙扎的身體,眼角餘光瞥見床頭那半罐透明的液體,敞開著蓋子
,昨晚浪費了一些,「我想我該同意你的話,我幫人走私很多東西:報紙、書籍、酒類、
乳酪、蛋糕......唯獨這東西,不但便宜,最棒的是隨處都能買到,至於品質,你看,擠出
來時黏稠,但抹在肌膚和身體黏膜上,卻會隨著體溫,變得滑潤......」,大衛的雙手被黏
液纏繞著,滑溜溜地像是一條蛇還是什麼動物一樣,「這或許是我不想離開柏林的理由之
一,在最緊繃最苦悶的生活中,卻有著最放蕩的地下俱樂部,就是昨晚那地方,或許你也
應該放鬆一下。」大衛想像彼得穿起了那種露出屁股的皮褲和透明背心,還要加上眼線,
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把臉從枕頭裡抬起來,彼得正式發出抗議:「放開我!我沒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
再來一次......」
「你可以的。」大衛的手指繼續探索著,「你知道嗎?事實上你真的可以,我可得好
好讓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或者該說:那些拿望遠鏡的都錯過了什麼。」
彼得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讓聲音傳遍整棟樓,或許他以為哨站那些無聊的衛兵真的會
透過鏡筒張望,或者以為他的聲音可以傳得那麼遠,但他多慮了,一批遊行的隊伍遠離,
另一批又逐漸靠近,在擴音機的口號之中,大衛從身後貼近,「真希望能讓他們看看你這
張臉,你應該為此感到羞恥。」
身上佈著薄薄的一層汗,彼此的身體也變得滑溜,不容易掌握、抓不牢,一不小心就
竄進了身體,大衛想,無法控制並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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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27.3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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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hhwang (36.227.31.71), 07/14/2018 22:5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