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死別
第一次是你，第二次是我，不同層次的污衊。
可悲的女人就這樣被犧牲。
而今你依舊想盡辦法要離開我，在那樣久違的纏綿之後。
「放開我吧，清。」你衰竭的掙扎。
我凝神端詳你無血色的臉色，鬆開了手勁。
我們，到底是為什麼，持續的互相傷害？互相糾纏直到瀕臨瘋癲的邊緣。
是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分離。
我絕對不願讓你離開。
我再也不想在你身後追逐你，也不要只能遠遠看望你。
所以絕對不會奢求你的原諒！！
你無力的顛顛倒倒在牆邊，勉強的想要出城。
我在你頭頂畫破手腕，讓我體內狂虐炙熱的血液傾洩而下。
聽見你倉皇驚恐的顫音。
「清！！？為什麼…..」充滿因異變而痛苦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著你失焦的眼神冷冽了我的心。
殘酷了言語。
紅了眼。
= = =
在被你的血灼燙之時，從未曾有過的恐懼感湧起。
彷彿在預告著什麼。
我能夠感受到體內組織的急促變動，加速我瘋狂的腳步。
「為什麼….」在劇痛中，我只能問出這句話。
為什麼如此對待我！！
「成為玷污你姊姊同類的妖怪，感覺如何呀？」你冰凍般的語調再再刺激著我。
我們就是這樣的，以愛為名，逼迫對方發狂。
我在哀嚎中無法克制的落淚，手指抓著地板擦破出血，耳膜就如同要破裂般。
自那時開始無停歇的耳鳴…..將我推往黑闇的深淵。
意識就要沉淪墮落，我拼了命要維持清醒。
妖化的強大力量在剎那間將我吞沒。
那一瞬間，什麼都不存在。
= = =
我撐住身子，前進擁抱你。
「是了，這樣才對。悟能。」終於，你又回到我身邊。
唯有如此，我們之間才能有個完結。
我們之間糾葛纏繞的愛憎情感。
方可畫下完美的句點。
你不可置信的瞪視著穿破我胸膛的，你自己血淋淋的手。
「為什麼…..會這樣？」你破碎的聲音傳來。
我愛寵的撫摸你剛異化出來的尖耳。「怎麼？這麼不願意成為我的同類？」
「咳！！」我重重咳出一口血。
由人類變化成妖怪需要吸收大量的能源，極盡所能的索取生存之物。
你殺傷我並不意外，因為我是存心的。
「為什麼….我不想殺你的….清…..」你抽出手，抱住我傾頹的身軀。
「你變成妖怪的樣子也很美哩。」我沉迷的撫上你的頰。
「清！！」你將臉埋進我頸間，溼熱一片全是你的眼淚。
我滿意的閉起眼。
這樣的送終禮物真不錯哪。
「我不要你死…你不准死….」你的綠眸如今特別閃耀，如同星辰一般。
被淚水沖刷洗滌成晴空白雲下，翠湖的顏色。讓我懷念起那段時光。
在你晶亮的眼瞳裡，映照出我淒慘的模樣。將我拉回現實。
我咧開嘴，舔去你頰邊的血跡。「傻瓜。」
「我已經沒救了哪。」
百眼魔王非是不死之身，尤其是我精心策劃的結局。
以我之血轉生成妖者，必定要吸取我的妖血，方能完全幻化成功。體內
騷動不安的暴虐才可平息，心智喪失的苦痛才能恢復。
「不要！我不要！！！」真難得見你這麼任性呀，我貼住你的頰，享受最後
的溫存。
你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正色捧起我的臉。
「其實，你根本沒碰花喃吧。」
我怔了數秒，隨即哈哈大笑出聲。沒想到你變敏銳了。
「我就知道…你…..」你哽著喉頭說不完整一句話。
我仰天無言，體內逐漸流逝的血液告知我，時候快到了。還給你一個尚未
扭曲的人生的時候。
「你毀約了，悟能。」我一手掩面，咧嘴笑謔道。
「清……」
「因為我捨不得殺你，所以讓你殺了我吧。」瀟灑從容的，我朝你頑皮眨著眼。
你已然哭腫雙眼，雙手緊攬住我不放。
似乎想挽回漸次消失的生命跡象。
「你明明說我會比你早死的。」你說。
我乾笑幾聲。「那個呀，哈哈，對不起，我騙你的。」要比起演技，我可是
比你好太多，你那拙劣不堪的技巧，根本瞞不了我。
「你…所以說….我最討厭你了….」你的怒斥夾雜著哭聲直擊而來。
阿咧，我都快死了，你還在嘴硬。
我寵溺的印上你的唇，「啊啊，我也很討厭你哪。」
討厭到能夠為你而死。
= = =
你彷彿陷入沉睡般的長眠中，闔起銀灰色的眼瞳，嘴邊還殘餘一抹笑意。
仍然像是在玩笑似的試探我般的，從容。
「清…..？？」我微微搖晃你的身軀。
你無力的頹唐在我臂上，沒有任何回答的話語。
不！這不是真的！！誰…..誰來救我脫離這場惡夢………
如果這是你另外一個遊戲，我不想玩了！！！我討厭這遊戲…..
清…….快點把我叫醒吧。
就像往常一樣的將我吻醒，狂妄的擁住我啊。
清！！！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束嗎？！！
為了歸還我嶄新的人生？
沒有你，我哪來生存的意義……..
我不要！我不接受！！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要你道歉！！！！
突然我眼角瞥見由你袖套中散落的麻將牌。靈光一閃。
拿起其中一塊，我將自身和你的血舔上它。
我會把你從死神那邊要回來，絕對。
＊ ＊＊
「哈哈，懂了嗎？悟能。」你笑著收回氣旋。
我正狼狽的從地上爬起。「可惡….清….」
「氣功術是可以好好運用的，尤其你很有這方面資質。」你動手扶起我，
拍拍我衣服上的灰塵。
「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你。」我咬牙宣戰。
你又笑，「好好好，再來是我不希望你用到的東西。」你從袖中拿出幾塊麻
將牌。
「這是什麼？？」我好奇的摸摸看，不就是普通的麻將嗎？
你將其中一塊埋進一疊土堆裡，低低下咒，瞬間土堆變成張牙舞爪的妖獸。
「可以把無生命物品變成式神的邪咒。」你說。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生龍活虎的妖獸。「耶？好厲害，可以給他生命呀。」
你略為苦惱的皺眉，「怎麼說好呢？不是給他生命，而是給他使命。」
「到死方休的使命。」
我不解的思考著意義。「使命？」難道沒有自己的思想嗎？
「會追逐著你賦予它的任務，一直到被破壞或任務完成。」
「好殘酷喔…..」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你飄忽著眼神，無法猜測你的心思。「所以哪，你不要用喔，我只是以防
萬一教你使用方法。」你指著我的鼻尖諄諄教誨。
這麼認真的交代真稀奇呢。我有點好笑的點頭答應。
你放心的手叉腰，鬆口氣。
「如此邪毒的術法，我一個人用就行了。」在春風裡，落瑛繽紛，你突然就這麼說了。
我以手擋光，篩過指尖的櫻瓣，看見溫柔微笑望著我的你。
「悟能還是適合清爽優雅的氣功術。」
你自顧自地開心的說。
＊＊＊
而今我的雙手滿是鮮血。
我沒使用你說的氣功術，亡者全部都是我親手斬殺的。
現在更要使用你禁止的邪術。
只要能換回你，無論我自己多麼污穢都無關緊要，反正，我也早與你相同，
渾身背負罪惡和血腥。
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
我就是化成鬼，猶甘之如飴。
撿出刻著「欲」字的牌。
「回到我身邊，回到你日夜渴望的我身邊。」低聲念著咒語，我把虔誠的
愛情灌注在聲聲呼喚中。
由被我撕裂的胸口，我將麻將深深埋入，天真的幾乎要以為它能代替你的
心臟跳動。
呵呵呵，禁不住要嘲笑起自己。
回來吧，我的魔王，充滿要我的慾望的歸返吧。
我給予你的使命。
咒術完成時，「喀！！」我重重的咳出血塊。
糟了，我的身體也傷的很重，現在才注意到。尤其恢復人類狀態後，更是
異常衰弱。
可不能好不容易把你救活，我卻死了哪。
擔心的看看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覺醒，但是，我的傷不能不治。
只好先出城去了，我狠下心決定。
反正，我馬上就回來了。
一定在你睜開眼的時候，會讓你看見我的臉。
這次，絕對可以幸福。
我愛憐的在你額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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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的
是血海中的幻影
還是你真實的訣別
即使張開眼睛 也看不見任何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