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嚴克拉姆這種新生成尚未定型化的專制國家中,皇帝的旨意就是最後的
結論,所以,對於皇帝對羅嚴塔爾的處置,是沒有人願意或能夠多加置喙。甚至
,即使有許多人預期遠在費沙的軍務尚書會加以反對,但是,沒有人預測正確。
雖然之前萊因哈特在去年五月第一次考慮海尼森高等事務官,奧貝斯坦曾建言將
羅嚴塔爾排除在外,但也許明知皇帝心意已決,在接到通知的時候,奧貝斯坦沒
有關於這件事的評論,只是,以極冷漠的語氣提醒藍谷該有的責任與義務,切莫
誣陷開國元勳。
不過,比起羅嚴塔爾將在征服楊威利後就任新領土總督一事,也許,皇帝另
一項決定更讓奧貝斯坦認為不妥吧!透過超光速通訊所舉行的御前會議,奧貝斯
坦正向皇帝進諫,企圖阻止皇帝親征伊謝爾倫要塞。只是,英顏冷凝的萊因哈特
顯然並沒有接受這番請諫。
「陛下若是每場戰役都要站在前線,那麼,養那麼多一線將官理由何在?陛
下置羅嚴塔爾元帥與米達麥亞元帥何在?陛下置羅嚴克拉姆王朝皇帝的責任與義
務何在?」顯然,諫到最後,奧貝斯坦也動氣了。
一同開視訊會議的羅嚴塔爾、米達麥亞與希爾德心下暗暗咋舌,真不愧是
「會說話的毒藥」,跟皇帝說話也這麼毫不留情的──正確?是的,正確!所有
重臣-包括羅嚴塔爾、米達麥亞、希爾德、甚至連不懂軍事的國務尚書瑪林道夫
伯爵-都針對皇帝親征進諫過同樣的結論-請皇帝珍惜萬金之軀,勿上前線,若
真要楊威利屈服,有很多軍事或非軍事上的策略可供應用。
但一向可以理性面對建言的萊因哈特在碰到所有能跟楊威利有關的戰役,就
像是點中死穴般的,所有的非理性都會狂然的冒出-皇帝是這麼熱烈的期待與楊
威利正面作戰!
「陛下,您已經不是前朝的將軍,您是羅嚴克拉姆王朝的現任皇帝!」奧貝
斯坦冷靜無波動卻犀利無比的話語,強烈的穿透皇帝的身軀,像是強忍著殺人的
衝動,羅嚴塔爾瞧見萊因哈特猛然的握緊拳頭。
論點再怎麼的正確,但是,以這樣毫不留情的言語猛烈攻擊,當事人真有那
個度量負荷?羅嚴塔爾心想著,也許讓奧貝斯坦這樣刺激皇帝也好。畢竟,所有
人都好言好語的向皇帝提出建言,甚至羅嚴塔爾私底下也找過萊因哈特,企圖動
用吉爾菲艾斯的遺言「不希望皇帝有無意義的流血」這種感性訴求讓皇帝回心轉
意,都只能讓皇帝吶吶的以「楊也希望一戰」的理由應付過去,聽得羅嚴塔爾心
裡一涼,連吉爾菲艾斯都沒有用──
其實羅嚴塔爾在對於楊威利及其一黨在戰略上的見識,遠比萊因哈特冷靜而
且富有現實感覺,不過,應該說絕大多數的重臣在對付楊威利上都比萊因哈特冷
靜也說不定。依他所見,皇帝放棄壯大、堅實、長久蓄積的戰略優勢,而固執的
想在戰術層次獲得勝利的做法,雖不能說無益,卻將造成更多原本應該要迴避的
流血犧牲。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到此為止有一件事羅嚴塔爾已經確認,而且不得不為之
一驚的事情,就是這位身為全宇宙征服的皇帝,以個人巨大的才能,以及由該處
導出的結論,竟然是以個人戰意為優先。
犧牲吉爾菲艾斯性命才得以守護的人,竟然要如此罔顧所有的優勢,執意違
背吉爾菲艾斯的遺言,犧牲不必要的流血?想到這裡,羅嚴塔爾不由得有點不滿
。但是,即使如此,羅嚴塔爾還是被萊因哈特煥發的強烈戰意所吸引,再加上,
吉爾菲艾斯的遺言以及萊因哈特偶爾在他面前因為吉爾菲艾斯才流露出的感性,
所以,即使有時在心中對萊因哈特有所批判,但仍然追隨著萊因哈特的腳步前進。
但是,就是因為受制於吉爾菲艾斯因守護萊因哈特而過世這個原因而不自覺
對萊因哈特採取高標準的緣故,也受惑於萊因哈特偶爾流露的感性,讓羅嚴塔爾
在萊因哈特身上發現任何會讓他動搖的陰影時,都會像是請求般的在心中祈禱,
不要讓他有反抗的空間,不要讓他覺得自己只是皇帝霸權中一個忠實而且有益的
齒輪!
即使他被萊因哈特授與像新領土總督這般位極人臣的高位亦復如此,彷彿證
明了什麼,但更多時候,在羅嚴塔爾心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被證明。
「奧貝斯坦!」皇帝咬著牙,似乎企圖不將怒氣一瀉而出:「我什麼時候給
了你這種不知進退的權利?」
羅嚴塔爾很清楚的看見,奧貝斯坦應該不會反映任何感情的義眼此刻卻閃過
數條顯然是要在情緒高度波動下才得以出現的光帶,那是當奧貝斯坦發覺他放棄
吉爾菲艾斯戒指時曾出現過的光帶。最後,螢幕中的奧貝斯坦微微頷首,也連帶
的低下了他的視線。
「請允許臣告退。」沒有認錯,只是恭謹的決定從這場注定失敗的言語交鋒
中撤退。
皇帝僵硬的點頭,在羅嚴塔爾的雖然意料但仍不免失望的冷笑中,結束了這
場御前會議。
而這場由皇帝領頭,浩浩蕩蕩親征的「回廊戰役」,終章卻是在皇帝發燒這
種暫停符中劃下幾近永遠的休止符。而萊因哈特對於己方軍隊的作戰狀況,以及
自己本身指揮統帥的結果,似乎有著極強烈不滿的樣子。
這對身為萊因哈特代理人的羅嚴塔爾而言,絕對是難以忍耐的。因為儘管皇
帝發揮了理性、確立了戰略的優勢,但是在實戰指揮當中,卻一點不想要對己方
的戰略優加以活用的樣子。在戰役的後半,總算以壓倒性的兵力予以楊威利軍隊
正面的痛擊,讓敵人產生了明顯的損耗,但是就損耗的實際數字而言,帝國軍甚
至還超乎其上。而且就在這個多數物量戰快要可以看到成功的時候,卻因為皇帝
發燒這種理由而不得不隱瞞實際狀況的將整個軍隊撤回伊謝爾倫迴廊。
然後,皇帝決定停戰並邀請楊威利進行會談。
這叫在這場戰役中歷經過米達麥亞戰死謠言的羅嚴塔爾情何以堪,尤其在面
對希爾德的疑問時,皇帝所做的回答。
「因為吉爾菲艾斯來向我提出諫言過。」
聞言,站在萊因哈特病床後首的羅嚴塔爾不禁將視線投注在皇帝身上。而萊
因哈特像是對提出疑問的希爾德解釋般的繼續回答。
「吉爾菲艾斯說,請不要再繼續與楊威利爭鬥下去了。這傢伙雖然過世了,
不過還是在對我提出建議哪。」
金銀妖瞳內的感情動搖著,其實皇帝也明知,如果齊格飛還活著,也會向皇
帝做同樣的建言,不是嗎?只是非得到這時候,在戰場上因為發燒使得霸氣無力
化,才願意接受齊格飛的意志。那麼,之前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麼?雖然,能夠在
犧牲被擴大前就決定結束,也算是件好事。只是之前這麼多人的苦口婆心又算什
麼?
「我明白啦,吉爾菲艾斯,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只不過比我早兩個月出生,可
是卻老是喜歡倚老賣老的卻我停止吵架。現在我可比你年長唷,因為你的年齡已
經不會增加了呀。不過,我明白了,我會試著和楊威利會談,不過只是試試看而
已唷,我沒有辦法向你保證一定不會決裂。」
似乎瞄見瑪林道夫小姐偷窺著他的視線,但羅嚴塔爾此時也無心理會。此時,
劇烈動搖的感性讓羅嚴塔爾映觀出自身與皇帝之間的矛盾。如果齊格飛不因皇帝
而死,自己大概也不會對皇帝如此苛求吧,苛求他完美理智,也苛求他要永遠閃
耀著霸烈的光芒,苛求皇帝的所作所為都應該要值得他毫不起異心的追隨。所以,
即使像皇帝因為發燒而脆弱,都會讓他不滿。即使,皇帝也因為這樣的脆弱而願
意向故人認錯,結束這原本可以以更有效方式另行處理而不必要發生的戰爭。但
是,他仍不禁在心中質問,怎麼能在戰場上發燒倒下?難道皇帝的意志已經無法
克服生理的脆弱?
所以,當有一線將官不小心流露出類似「難道皇帝所喜歡的不是戰鬥,而是
流血犧牲嗎?」這種怨嗟時,羅嚴塔爾是心有戚戚焉。但也因為身居高位,所以
他也認為米達麥亞在面對這種怨嗟時立刻以粗暴的巴掌懲罰是正確的,否則,皇
帝的尊嚴受損,而將官也會因為大不敬的罪名處決。
因為這種必要的自制,羅嚴塔爾幾乎沒有任何的私語,即使在私底下面對摯
友米達麥亞時,也沒有多說些什麼,靜默寡言的擔負起統轄遠征軍的代理任務,
在面對米達麥亞幾次看見他過於簡略的用餐時所擔憂的目光,也只能苦笑以對。
雖然,皇帝終於決定採取更理想的戰略,但是,老天爺似乎不讓萊因哈特愉
快。能讓萊因哈特激起所有身為戰術家熱情的楊威利──死了。
沒想到一代名將竟死於暗殺者之手。羅嚴塔爾為命運的無常冷笑著,心裡雖
有惋惜,但也不怎樣強烈的感傷,只是,莫名的聯想到,要是自己,會有怎樣的
死亡?
如果是作為銀河第二王朝之重臣的宿將,或是有能的忠實高級官員,以這樣
的生活方式終死或許是不壞也深具魅力的選擇。但有時對鏡觀照自身儀容,面對
像是突顯自身矛盾的金銀妖瞳時,仍不免感到心驚。因為如果他能因為選擇這樣
單純的道路而滿足的話,那麼他或許可以就這樣與無與倫比的君主和朋友度過一
生也說不定,但是,羅嚴塔爾充滿苦澀的體認到,也許他已經無法毫不懷疑的接
受這樣可預期結果的道路了。
而萊因哈特沒有趁敵軍在治喪期間,對之發動軍事行動,雖然符合當初知道
楊威利過世時的預測,但在羅嚴塔爾心中,仍不免興起這樣的疑問:這究竟應該
說是騎士道精神的極致呢?或者應該說是皇帝的霸氣已經衰退不如從前了?
羅嚴塔爾抑制自己的深想,因為他已清楚的感知到,再多想下去,內心那已
呈芳草萋萋的野心沃土只會被這樣的懷疑與不滿灌溉的更加欣欣向榮吧!
而當萊因哈特的戰意因為自己的發燒與楊的死亡而趨近於零的時候,萊因哈
特身為皇帝本身的自覺就開始回籠,而且強烈的連在病床上都仍兢兢業業的處理
政務。而這其中萊因哈特所關注的焦點,包括新統治機關的設立、法律及稅收制
度的改善、為使廣大的新舊領土能夠有效的結合起來,所需之各項通信、交通體
系的整備等等,這些身為一個專制的統治者所應該要解決的課題,都是他本人務
必親躬的。
而雖然說羅嚴克拉姆王朝應遵循文官與武官的區別,但在萊因哈特的想法中
,羅嚴塔爾既然被他授與僅次於他而相當於尚書地位的新領土總督職務,而且他
所信賴的工部尚書席爾瓦貝爾西死於恐怖行動,他所倚重的希爾德也基於文武分
野的立場而不願對政務多所意見,所以在萊因哈特等待回程且羅嚴塔爾去海尼森
就任前,萊因哈特就找羅嚴塔爾共同商議任何跟新領土接收合併所要面對的議題
與任務。直到這時,初次踏入政務實際操作層面的羅嚴塔爾再度被萊因哈特身為
為政者的深廣面向所懾服,也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的,是多麼艱鉅的挑戰,但是
─羅嚴塔爾翻閱著萊因哈特底下負責這方面事務官員所建議的報告微笑著─他樂
意接受這種伴隨身分地位而來的挑戰。
於是,羅嚴塔爾帶著被經過補漆所修補過的忠誠與愉快心情(即使期間曾因
為他私生子失蹤的話題而與米達麥亞的關係有點僵硬),卸下統帥本部總長的職
務,以新領土總督的身分踏上前往海尼森的路途。
對於羅嚴塔爾而言,在軍事與治安方面,因為是交給能力值得信賴的貝爾玄
克上全權負責,再加上這方面的工作較不跟同盟本身的制度與意識有所衝突,所
以羅嚴塔爾很放心的將自己的精力放在他以往較不熟悉的政治方面。
而在政治方面,羅嚴塔爾任命由萊因哈特所推薦的優利烏斯.艾爾斯亥瑪擔
任民事長官。本來的想法是艾爾斯亥瑪應該很擅長這方面的組織與執行,但是,
經過一個月的觀察,他發現如果將艾爾斯亥瑪本人放在原本帝國的制度中,艾爾
斯亥瑪的確是可以發揮他在派駐新領土前被所有人稱許的能力。
由於新領土本身過於廣大,幾乎等同於整個帝國的二分之一,所以即使帝國
政府派遣了萬名文官前來輔助政務的推行與制度的統合,但是仍嫌嚴重不足,故
原同盟體制中的龐大的官僚人員並不能隨意裁撤,再加上即使政府已經由所謂原
來的民主政體更換為現在的帝國專權,仍必須保障原同盟的人民繼續安穩的生活
,所以在制度轉換的過程中,如何取得這些熟嫻原同盟人民心理之行政官僚的協
助使所有事情能順利的進行就變成重要課題。
但是,雖然不能放棄原同盟行政官僚,但這些為數龐大的人員在意識上並不
能馬上融入帝國原來的做事風格,再加上帝國文官和舊同盟行政官僚間必然因為
理念的相異與戰爭結果所帶來的潛藏敵意,導致在推行原來萊因哈特所構想的政
策時,遇到許多窒礙難行之處。
其實,遇到衝突時,只要善於溝通協調,其實也未必不能解決。可惜身為政
務的最高民事長官艾爾斯亥瑪並沒有這樣的自覺,身段不夠柔軟的民事長官在處
理衝突時,往往直來直往徹底執行萊因哈特的政策,但是很多時候他並沒有想過
,同樣是執行政策,可以有很多對原同盟行政官員與民眾的解釋與方式。在新帝
國的系統中,也許可以說完全以皇帝的意志為依歸而命令下面完全照辦,但是在
這樣一個民心尚未完全歸順的龐大領土上,如何在不引起民怨的情況下順利將民
意引導至原先的目的才是首要課題。
但衝突只要鬧到需要羅嚴塔爾出面強制執行的時候,往往都已經狀況嚴重,
連羅嚴塔爾都要花好一番功夫解決。但這也突顯羅嚴塔爾在轉任這樣一個位高責
重的職務時,能夠將原來屬於武人氣質的剛強快速切換到一個身為政務官應有的
靈活手腕,這樣的能力使得即使艾爾斯亥瑪在政務方面的意見即使陳腐平凡,但
在羅嚴塔爾就任總督二個月後也終於慢慢的開始照萊因哈特為統合新舊領土所規
劃的政策執行。
但是這樣的柔軟與彈性落到有心人的眼裡,就開始發酵出惡毒的語言。因為
在這段期間內,為了減少政策執行時必會發生的目標與結果的落差程度,羅嚴塔
爾曾數度依自己的判斷而改動萊因哈特原先所規定的時程,而羅嚴塔爾這樣的發
揮皇帝所賦予的裁量權,也引起在費沙負責統合帝國境內所有內政事務的內務省
數度不滿,這讓他們原先所做的預算及計畫被迫頻繁的改動,而引起皇帝對內務
省能力的質疑。
而這樣的不滿,很容易就被對羅嚴塔爾心懷嚴重惡意的內務省次長藍谷利用
而轉化出種種羅嚴塔爾因不服萊因哈特指示而意欲叛亂的謠言,而更甚至因為九
月初新領土發生古恩.基姆.荷亞廣場的暴動事件,更讓有心人放出謠言質疑羅
嚴塔爾的能力。而這些謠言,因為藍谷小心的從不同管道釋放而越演越烈,過不
了幾天,皇帝在吉爾菲艾斯忌日的這天晚上接到了羅嚴塔爾的邀請函時也從侍從
長處得知這個在費沙甚囂塵上的謠言。
放自己一天假用以遙祭故人的萊因哈特在得知居然有人敢如此誣衊他寄予無
比信賴的愛將,震怒的在隔天向眾臣宣布羅嚴塔爾恭請他親臨海尼森視察的書信
與他決定接受羅嚴塔爾的邀請。
羅嚴塔爾在這樣敏感的時刻發出這樣的邀請其實也有他政治上的用意。傳進
皇帝耳裡的謠言同樣的傳入羅嚴塔爾的耳中,而且,透過藍谷的精心操作,除了
不利於羅嚴塔爾本身的謠言外,另外尚有關於皇帝本身的奇怪謠言。
謠言指陳的是因為皇帝數度臥病而致使奧貝斯坦與藍谷的專權。羅嚴塔爾對
此深深懷疑,若真有此事,在他與米達麥亞偶爾的通訊中,關心他的摯友不會不
提到。但是也不能不懷疑這樣的可能性,畢竟有皇帝因為發燒而放棄與楊的對峙
這樣的前例存在,而讓羅嚴塔爾並不完全將這樣的可能性排除。
畢竟,他可沒自信他對皇帝的魅力有大過楊威利。如果皇帝都可以因為發燒
的緣故放過對楊的決戰,那麼,皇帝因為發燒而也將他對他的信任脆弱化也不是
不可能的事。
而且,皇帝的身邊還有奧貝斯坦的存在,他與皇帝之間卻是隔著以光年為單
位的距離。而他,毫不懷疑奧貝斯坦對於拉他離開現行高位的決心,畢竟他已經
犯了奧貝斯坦「第二人有害論」的禁忌,在政治與軍事上,他已經成為僅次於皇
帝的實力者。
而在評估這個謠言時,羅嚴塔爾不禁回想起,在他被皇帝任命為新領土總督
之後三天內,他就接到來自奧貝斯坦的超光速通訊。
通訊中,奧貝斯坦要求他考慮向皇帝主動請辭新領土總督職務的可能性。他
瞇著眼,冷笑著問奧貝斯坦為什麼,而奧貝斯坦只是冷淡的告訴他這樣的職務只
會強化他與皇帝之間的矛盾。
他與皇帝之間有什麼可以矛盾的?
因為決策權利所產生的矛盾。無論羅嚴塔爾怎麼想,最終的決定權仍在皇帝
身上。
他一點都不認為那會是問題點。在他冷笑著想結束通訊之前,奧貝斯坦冰涼
的勸告他謹記吉爾菲艾斯的例子。
什麼例子?他停下準備按下結束通話鈕的動作,奧貝斯坦真是了解他,提到
齊格飛,讓他連不想聽都不行。
吉爾菲艾斯曾經因為顧及安定軍團人心,主動請辭一級上將的任命。
他是暗諷他不如齊格飛般的知進退嗎?怒氣自心中開始慢慢熨燒,但與怒氣
相反的,他也很冰冷的回敬,他並不打算接受奧貝斯坦的提議,而奧貝斯坦也應
該預測到這樣的結果,那麼,為什麼要花力氣來〝勸告〞他?
螢幕中的奧貝斯坦沉默幾分鐘之後,才難得饒舌的反問,他以為他又會是為
了誰?若不是考慮到若羅嚴塔爾出事,有人連死都會不得安寧,他會花這番力氣
?講不講在他,而聽的人聽不聽得進去就不是他的責任。
在奧貝斯坦結束通訊前,唯一冷問他的,就是叫他自我評估,他會是一個可
以安住在籠子當中,乖乖地啼叫著和平之歌來度過一生的男人嗎?
奧貝斯坦乾冰似的話,某些程度,如冰劍般穿透他的感情與懷疑!
於是,兩個人幾乎是在同時候主動由己方結束這場雙方都不愉快的對話。
而不管事前對送邀請函這件事的評估如何,總之,皇帝即將蒞臨海尼森。不
但羅嚴塔爾可以面對面的了解皇帝實際的想法,同時,也可以讓皇帝親自視察,
明白新領土真有其無法如期完成萊因哈特要求的民情。
只是,羅嚴塔爾並不是一個善於預言的先知,更沒深刻體認到惡意與陰謀可
以以超乎他所想像的能耐橫行於這個他所來往縱橫的宇宙。
終究,他沒有能在海尼森見到萊因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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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0.66.5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