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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斯卡-奧斯卡-我心愛的奧斯卡──        呀─────!羅嚴塔爾猛然自床上驚醒彈起身,叫喊不出來的悲厲長嚎無 聲的在嘴邊形成荷荷喘息,冰冷汗水沿著因痛苦而僨張的肌群絲絲流下,從不示 弱的金銀妖瞳內閃爍著種種因驚因怨因恨混合而無法自拔的情緒。      天哪!!!      要他如何承受!齊格飛親暱的私密呼喚猶在耳邊,不曾散去,而情人猝然長 逝的畫面卻也糾纏在他夜夜的夢饜中,時時呼嚎著,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沒有目也不瞬的,直視著他,看著他走完最後一程?      他錯了!他再怎麼的軟弱無助而不願面對現實,無論他再怎麼悲憤到想幹掉 暗殺的混蛋而分神注意到暗殺者安森巴哈的服毒自盡,他的目光都不應該離開齊 格飛。所以,在他沒看齊格飛的那幾瞬間,齊格飛最後的眼光到底有沒有曾經在 他身上停留過?在齊格飛無論如何都要說出來的話時,究竟有沒有曾經那麼一絲 顧念到他這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過世情人的心情?齊格飛完全沒有任何話想要對 他講嗎?      他清楚-他,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即使是齊格飛.吉爾菲艾斯心愛的人 ,卻不是最重要的人-所以當齊格飛直覺而不顧生死的為羅嚴克拉姆侯爵制服暗 殺者時,他認了,對做這樣選擇的齊格飛,他沒有什麼可以怨恨的地方。      只是,把他羅嚴塔爾擺在第二第三都好,為什麼齊格飛在閉目前的最後一瞬 ,終究沒有將視線分給他一些?為什麼在齊格飛耗盡最後一口氣也不曾忘記他與 安妮羅傑的約定時,他想過去狠狠搖晃齊格飛,他與他的約定呢?      羅嚴塔爾嚎笑哀哀,就如同他始終掉不出的淚。      真的是──無法怨恨齊格飛。      就如同他不是齊格飛最重要的人,由這次的反應,他顯然也沒將齊格飛放在 他最重要的位置。如果他有,他就會有勇氣推開羅嚴克拉姆侯爵,把命僅一息的 齊格飛擁在懷中,陪著他,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段路,而不是任齊格飛斷命於羅 嚴克拉姆侯爵懷中。      是不是,若是換成他將齊格飛擁在懷中,齊格飛就會好歹記起他與他曾經有 的約定?哈!真是可笑!是他自己被自己的怯弱絆住腳步?齊格飛沒將目光分給 他,他也沒有不顧一切的將齊格飛擁在懷中,在死別前的最後一刻,兩人還是沒 有打破世俗的禁忌公開關係。所以,兩人打平?      哈!哈!哈哈哈!羅嚴塔爾絞扯著自己汗濕的短髮,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漲 滿全身,無法爆發的痛就能藉此流失一些。他沒有能力控制將自己對齊格飛死亡 的悲痛流露至僅止於密友的程度,所以,他只能將所有的憤傷哀苦埋於自己內心 ,任憑同僚以不解的眼神訝異於他對齊格飛死亡的無血無淚。      連這種時候都死要面子呀!羅嚴塔爾用足以凌遲心臟的嘲諷觀照著自己內在 的失衡。笑,再笑,笑到自己可以痛痛快快的哭泣,痛痛快快的不再自苦。      笑成哀鳴,淚未出眶。羅嚴塔爾跌跌撞撞的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換上軍服, 然後,在門口的鏡子前默默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冷冷的看著自己慢慢的,出手 將自己打理到最沉穩幹練的模樣。      原來,不論自己內在痛到什麼程度,他始終是那個驕傲到從不肯在人前示弱 的奧斯卡.馮.羅嚴塔爾!      回到艦橋的那瞬間,羅嚴塔爾埋藏在冷漠臉下的波濤心緒暫時全部平息,那 是他所熟悉的氣息,充滿戰爭緊張感的空氣粒子成濃稠密度的散佈在艦橋的每個 角落,只因現在正是快馬加鞭趕回奧丁逮捕立典拉德公爵的星途上。      艦橋上留守的參謀官爾尼亞根少將絲毫不訝異羅嚴塔爾此刻的出現,雖然說 此刻照理來說已經是正規必須要休息的時間。      按鈕。燦亮的星圖以三度空間的方式展示在羅嚴塔爾面前,瞬間,讓羅嚴塔 爾有置身宇宙的安適感,圖上已經繪出從禿鷹之城到奧丁的最佳化路線,藍色表 示已走完的部分,紅色的部分表示正待趕路的部分,此時,紅色的部分已經僅剩 下約全部路程的四分之一。      「還要多久才會奧丁?」羅嚴塔爾問。      「依照這樣的速度不生意外,應於三個日曆天內到達。」      「二十天的路程用十四天趕完,顯然,我軍還是很有潛力。但是,有多少的 比例的巡航艦可以在第一時間趕到奧丁?」      「能有四分之一到就很了不起了。」參謀官苦笑。      「這樣說起來,倒是可以跟米達麥亞打賭,我們帶領的艦隊分別會有多少比 例到達?」      羅嚴塔爾靜靜看著星圖,數著自己曾經穿越過的星系,以及將來可以縱橫的 星系,從奧丁到海尼森,足足有一萬光年──      「羅嚴塔爾閣下-」      聽到呼喚,羅嚴塔爾抬起了陷入沉思的視線,望向參謀官。      「請去休息吧!」像是鼓起勇氣,參謀官緩緩說著。      「嗯?」羅嚴塔爾挑起他俊麗的劍眉,疑問著。      「閣下,請問您有幾天沒有好好休息?」      「戰場上有可以〝好好休息〞這種字眼嗎?」      「是的,我們是在戰場上,但也就只是在趕路而已。」      「所以?」頗帶興味,羅嚴塔爾好奇他的參謀官到底想跟他說些什麼。      「當部屬唯一的好處就是有讓長官擔心的權利,可是當人家長官的,是沒有 權力讓部屬擔心的。」      「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這可是閣下您在我失戀時用來教訓我的話。您最後還提醒我,說我是您的 部屬,讓您煩惱是沒問題,但我同時也是別人的長官,所以也不能失去自制,讓 部屬擔心或看笑話。」      「我都忘記我跟你講過這樣的話,你還記得這麼牢?」羅嚴塔爾雙瞳中閃著 銳利光芒,笑問:「我現在有什麼需要讓你們為我擔心?我有給你們不合理的氣 受?」      「沒有,閣下。但光您不睡覺這點就夠令我們這些當部屬的擔心您的健康!」      「你認為憑這樣我就會倒?」      「現在不會,但繼續下去會。」參謀官毫不畏懼的迎視羅嚴塔爾懾稜生輝的 視線,忠實的表達自己的意見:「我認為閣下您為吉爾菲艾斯上將的過世悲痛過 度,完全忘記你還有我們這些忠實的部屬要照顧。」      「我看起來有悲痛的樣子?我有忘記照顧你們的福祉?」      「如果閣下您是用跟普通人一樣的方式發洩悲傷,或許我們還會心安些。但 閣下畢竟就是閣下,用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式凌遲自己的精神!」      「爾尼亞根少將,你不認為你這番話太小看我?」      「如果閣下要將我這番話如此解讀,請!吉爾菲艾斯上將已經過世,生者再 怎麼悲痛,死去的人也不會活過來,閣下為了讓羅嚴克拉姆元帥站起來避免自己 的滅亡,毫不停歇的趕往奧丁。我當然也要為了自己的前途來勸諫閣下好好保重 自己身心的健康。」      「我不曉得你這麼看重我,將命運放在我身上?」      綠眼的參謀官輕嘆氣後,沒有回答羅嚴塔爾的譏刺,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在從禿鷹之城出發前,我曾和擔任吉爾菲艾斯上將參謀的學弟談過話。」      「貝爾玄克少將?」      「是的。吉爾菲艾斯上將猝然過世,他們在悲憤的同時,卻也茫然無措。設 身處地的想像,若是我軍失去閣下,我大概也是類似的心情吧!」      不是不能體會那些留在禿鷹之城吉爾菲艾斯舊部的悲憤心情,但若這樣就感 到茫然無措,那遇到更嚴苛的考驗怎麼辦?      「羅嚴克拉姆侯爵不會虧待他們。」      「但也就只是這樣子了。但他們會被分配到誰的麾下才會有更好的發展前 途?」      「如果是人才,不管到哪裡都不會被埋沒的。」      「何時閣下也變得如此泛正論的人物?」      羅嚴塔爾淡笑,不以為意。      「能被元帥府網羅的人都是有能的人,願意在內戰前選擇羅嚴克拉姆侯爵的 人是有野心的人。有能有野心的人當然會選擇對自己前途最理想的長官,是所謂 良禽擇木而棲。」      「很有趣的觀點。所以吉爾菲艾斯上將是最好的木頭?」羅嚴塔爾心下冷嘲 ,再怎麼喜歡吉爾菲艾斯,仍免不了競爭意識,雖然對部屬的如何評價他他也不 會在意,但聽到有部屬敢當著他評論,也居然不免的想一較長短。      真是的!跟過世的人計較什麼?      「至少是極優!不可否認,跟著吉爾菲艾斯上將,建立功勳的機會比較多, 這樣晉升的速度也會比較快。繆拉中將的例子鐵錚錚立在所有元帥府將官的面前 ,誰能不心動?」      「那麼,跟著我的你是無能還是無野心?」      「我若是無能無野心,早不被提督您踹到天邊去?」      「除無能無野心外,我的部隊裡也不准有自吹自擂、自以為是的愚笨人類。」      「包不包括忠心為主、死也要跟在您身邊的部下?」      「死也要跟在我身邊?」羅嚴塔爾一挑眉:「敬謝不敏,部屬的前途是我應 該負責之處,自發性的決定生死這種事恕我不負責任。還是,這是參謀官您對我 信賴的表現?」      「若不信賴閣下的能力與前景可期,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勸諫閣下保重 自己的身心健康,還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浪費口舌。」      羅嚴塔爾微微一笑,不作答。      「不過〝死也要跟著閣下〞這等豪語,我大概也沒有實現的機會。」      「打算要把話收回去?」      參謀官搖頭,笑著說:「這次回去後,除非半年內還有戰爭的發生,那麼我 大概已經沒有機會跟著閣下上戰場了。」      「要退役了?」羅嚴塔爾深覺可惜,這樣的男人不再跟在他身邊。除對他平 日的表現深為肯定外,也對他在連典貝爾克要塞中第六通路攻防戰中的英勇表現 印象深刻,他相當意外的知曉他外表文質彬彬的參謀官居然也有這麼出色的戰技 與求勝心。      「不,回去準備死在病床上。」      羅嚴塔爾瞪視他的參謀官,這爾尼亞根少將在說什麼?死在病床上?      「很不甘心哪!軍人沒有死在戰場上,有點沒有死得其所的感覺。最起碼連 個因公殉職的撫卹金都拿不到。」      「少將,你在開玩笑?」      「沒有。我沒有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喜好。」      「那你在說什麼?」      「我曾經在理德亞莫星區服役過。」見羅嚴塔爾訝然睜大他銳利的瞳眸,綠 眼的參謀官笑了:「那時,發現這星區的危險性時,我也才在那裡到職不過一個 月,而立刻撤回,所以原本以為我可以逃過一劫。結果,在出征前,持續追蹤的 醫生已經還是告訴我壞消息,判斷我沒有一年的日子好活。」      自人類利用「三美神」來往探勘星海以來,雖然歷經八世紀的光陰,銀河系 中的許多邊境星區的人類可生存性指數仍處於混沌未明的狀況,所以高登巴姆王 朝歷年來持續派遣特殊軍部探勘邊境星區。雖說成果豐碩,但相對的,危險致命 的星區比比皆是,埋喪不少頗具海盜冒險性格追求晉升的優秀軍人,理德亞莫星 區就是近年來最致命的一個。它的危險不是普通精密儀器可以偵測,而是在它看 起來適合人類生存,結果過了三年,曾探勘過該星區的軍官一個接一個的暴斃, 才發現理德亞莫星區有一個未知的超高能射線。      人類在科學上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新發現,所以這個未知的超高能射線很令科 學家振奮,編定為第四十六號射線,但對曾在該星區曾經生活過的人類可就不是 這麼愉快,第四十六號射線對人類的作用有點類似人類太空時代之初,曾經大量 使用過的放射線。被影響的人會發生不可逆性的器官功能衰退,即使人工器官發 展至今,其實已經可以取代大多數正常的生理功能,但畢竟,最重要的人腦並沒 有──      羅嚴塔爾凝視著他的參謀官約十數秒後,冷靜的開口問:「若你不願死在病 床上,那你打算如何?」      「如果閣下願意幫忙,請讓我調往需要探勘的新星區,讓我這個將死的身軀 能做最後一些尚稱有用的發揮。」      「如果這是您的願望,我會向軍務省開口。」突起的敬佩與感動,讓羅嚴塔 爾第一次對待部屬用上敬稱。      「閣下願意為了我,向奧貝斯坦上將開口?」      「你以為以我的能耐,需要透過奧貝斯坦?這個你就不用擔心,畢竟現在我 還是你的長官,你的煩惱我有義務替你幫忙解決。」      「多謝閣下。」      「你該不會是看開才豁出來像剛剛那樣勸諫我?」      「即使沒有這樣的事,該說的我還是會說。」      羅嚴塔爾淡淡一笑,說:「既然你要離開我了,你有沒有打算推薦誰接任你 的職務?」      沉吟數秒後,爾尼亞根少將開口舉薦他的學弟-貝爾玄克少將。      「如果他希望跟我,那麼我會在軍團重整時讓他到我這裡來。」      「會的,我相信他會希望來這裡的。他對吉爾菲艾斯上將的敬仰太深厚,他 需要向您這樣與吉爾菲艾斯上將感情深厚的人來轉移他對吉爾菲艾斯上將滿腔的 忠誠。」      羅嚴塔爾冷冷瞟了他的參謀官一眼,眼裡的感情有些複雜,然後揚起個銳利 的微笑:「那麼,爾尼亞根少將,在回奧丁的這三天內,身體是否還有能耐與我 對戰,讓我好睡呢?」      「還閣下一句剛剛您說的話,請不要小看我。」      「那麼,來吧!」      「謹遵所命。」               日子在羅嚴塔爾刻意的投入工作與戰鬥中快速流逝。九月二十六日,羅嚴塔 爾回到奧丁逮捕立典拉德公爵。十月中旬,羅嚴克拉姆侯爵自禿鷹之城回到奧丁 。十月二十一日,舉行授勳,羅嚴塔爾、米達麥亞、奧貝斯坦均被任命為一級上 將。十月二十四日,羅嚴塔爾漠著臉,寒著心,參加吉爾菲艾斯帝國元帥的國葬 儀式。十月二十五日,在生日的前一天,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像冰海下即將爆發 海底火山的冷激心情,羅嚴塔爾自軍務省儀禮局接到吉爾菲艾斯寄放的遺書。      羅嚴塔爾屏著息,看著螢幕中放映出眷戀的紅髮青年身影。      一如熟悉的煦笑,看著紅髮青年沉默數分鐘後,終於深情的開口。      『奧斯卡-奧斯卡-我心愛的奧斯卡──』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66.5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