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嚴塔爾直直瞪視著眼前螢幕中的身影,渾然不覺自己在聽到熟悉呼喚的瞬
間,交握於面前的雙手已被自己狠咬住,潺流血絲。
此時,羅嚴塔爾眼裡心裡只在等待齊格飛接下來的話,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
行為淪似心理學中幼兒的口腔期。等了彷彿有恨無絕期般的天長地久,溫暖的紅
髮身影才緩緩開口。
『我想,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的死亡應該已經是被確定了吧!』
羅嚴塔爾愣愣瞧著,喉頭有難以嚥下的澀。
『雖然,很想一輩子都讓你看不見這封信,但是天曉得呢?雖然我對這次與
貴族的內戰有必勝的信心,可是,人在戰場,身不由己,我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
握我一定活著回來。』
胸臆間,濤激波怒。命運呀!曾經他感謝它,如今,羅嚴塔爾死盯著螢幕苦
笑的身影,內心向天嚎叱著,他要詛咒它!
『所以,雖然在現在這樣幸福的時刻想像離開你的情景,說這樣的話是讓我
連想都不願想的事,但是,我害怕若是我真的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率終究必須離
開你,我沒有機會或決心向你說出我最後的話。』
終於注意下日期,齊格飛是在四月出征前錄下了這封信。那時候的他,沉浸
在與齊格飛共同生活的溫暖與甜蜜。咬緊牙關,不能再追究什麼,再也沒有人可
以回答他。
『謝謝你,奧斯卡。這段日子以來,願意讓我陪在你身邊。』
閉了下眼。心裡所有的不平與激動因吉爾菲艾斯的溫暖情意而稍稍暫時平撫
,羅嚴塔爾不自覺的在心中與過世的人對話。是我才應該要謝謝你,齊格飛。即
使得到你又失去你是我這一生至今最難以承受的痛,但是,還是你讓我知道人生
還有這樣的幸福可以夢想與感受。
『我從不曾忘記,你在聽到我對我們倆三五年後牽著手、公開關係時的計畫
時的表情,那時你雖然一副不可置信的驚訝模樣,但還是毫不猶豫的篤定說好。
從那時起,我一直想說卻不好意思告訴你的是,能讓這麼勇敢的你願意為我這樣
付出,是我生平最驕傲的事。』
在吉爾菲艾斯的娓娓暖訴中,羅嚴塔爾彷彿也回到那歷歷在目的情景,秀麗
的唇輕輕揚起。那是二月底一個乍暖還寒的深夜,剛從伊謝爾倫要塞回來的齊格
飛,將數以百萬計歸鄉官兵的後續處理交接給軍務省處理後,一刻也沒多浪費的
衝回家緊緊將他擁住。那時候,他們將近三個星期沒見面,所以,其實他根本也
孤枕難眠的期待著齊格飛回來。
那一夜,他問起齊格飛關於在伊謝爾倫要塞見到楊威利時的感想,結果他訝
異於他所關心問題的答案。齊格飛跟楊威利要了楊威利認為值得推薦關於民主主
義的書單,並且搜括回來。
那時候,他真的被齊格飛出乎意料的膽大妄為訝異的張大嘴,活像白癡,心
裡居然同步無緊張感的想,那幾箱書到底有幾百本,真的要看,什麼時候才看得
完。問他為什麼突然想要看這些禁書,結論是齊格飛從以前就很好奇跟他以往所
受帝國教育的不同思想到底是何內容,為什麼這樣的主義也能存在數百年而不被
帝國打敗侵吞,除了地理位置的因素外,是否此信念有其特出之處,值得以鮮血
捍衛而不倒。
原來齊格飛也懂得用特權了唷。他還記得他那時是如此調侃齊格飛。
齊格飛只是靦腆的笑,然後找出幾本書,像是現寶的跟他說,同盟居然有同
性婚姻的書。當場,他都已經探上齊格飛溫暖胸膛的手居然失控的掉在~嗯~齊
格飛很敏感的地方,惹得齊格飛像跳蝦樣的彈離他的懷抱。然後,眼裡漾出超級
愉快的笑容問,今夜,他可以當主動的那一方?
不行,讓他先。他霸道的將齊格飛重新擁回他的懷抱內,齊格飛只是淡笑著
接受他的任性,當然他也清楚,齊格飛有的是機會討回。
他還記得,當齊格飛說起他路上看完書後的感想,與想公開獲得祝福的心願
時,那眼神,雖然有點疑懼卻又閃亮無畏。對於那樣的眼神與心願,他能說什麼
呢,當然是全力配合,早在承諾之初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而他看到齊格飛眼中
疑懼盡去,一片暖洋洋時,他的心,終於體會到何謂米達麥亞口中的〝溶化在幸
福裡 〞。
『於是,我更堅定我跟你在一起後才有的夢想,我想與你──白頭偕老。』
心中大慟。羅嚴塔爾握緊拳頭,在桌面上重重搥下,而無論力道重到讓拳頭
生痛,但還壓不下內心因此話而生的哀慟。都不再有了,齊格飛。原到頭來,他
終究是孤寡命嗎?
『你我一直都清楚其中的困難度與壓力,奧斯卡。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被
我想像中所會面臨的反彈與指責感到心悸,但是,當聽到你以堅定的口氣說我們
一定可以的時候,我心裡所有的不安通通被掃除,是你讓我有信心,無論外在如
何變遷,你都會與我並肩同行。』
那是因為對象是你,齊格飛。想起,兩人為如何順利在三五年後公開關係所
做的規劃,那就像出征前所有籌備工作一樣的認真。那時的他們是多麼充滿希望
與夢想。呵-羅嚴塔爾冷冷輕嘲,如今,全部都──灰飛湮滅。
『我愛你,奧斯卡。』心中一緊。『這句話你大概聽都已經聽煩了吧!』想
這樣也不可得了,齊格飛。『只是在錄這封信,想像著與你死別的畫面,我就忍
不住想要一再的告訴你。其實,在錄這封信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死,除了
告訴你我愛你之外,我還想告訴你什麼?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才發現我其實
比我自己所了解的還要自私。』
自私?羅嚴塔爾不解的凝視著螢幕中略帶苦笑的吉爾菲艾斯。經過這一年的
相處與了解,真正深入吉爾菲艾斯處世為民的胸懷,他愛這樣的他,宅心仁厚而
意志堅強,謙沖為懷但勇敢無畏。羅嚴塔爾不理解,齊格飛為何說自己自私?
『明知,以你的性格而言,忘了我,對你最好。』齊格飛,你所謂的〝好〞
定義是什麼?『明知,該祝福你在沒有我的人生依然幸福美好。』幸福美好?齊
格飛,你以為沒有你,這種感覺我就在乎?『但是,想像能讓你願意付出,能給
你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就讓我難以忍受。』
羅嚴塔爾淡淡微笑,齊格飛,你太看輕你自己對我的影響。他的行為是充滿
精力的花心,但他的感情卻很微薄,微薄到他只能孤注一擲,他不認為他還有多
餘的可以分給別人。
『所以,如果天真不從我願,讓我不得不離你而去,請原諒我屆時極可能發
作的自私與任性。任何人我都可以沒有遺憾的離開他,但是,只有你,奧斯卡,
只有你。即使我死的時候你在我身邊,我仍然,不願意與你親口道別離。』
無法呼吸,胸口像是被痛揍的緊,羅嚴塔爾從沒有像現下此時如此深刻感受
到呼吸的存在,他連呼吸都在痛。齊格飛,這就是你臨死前從頭到尾都不曾望向
我的原因?齊格飛,你這樣的自私是要我怨你還是愛你?
紅髮青年頓了約有數十秒的時間,才似乎恍然回神的苦笑繼續說道:『似乎
太過激動,流於自傷自憐的情緒了。』
羅嚴塔爾淡淡逸出這近一個半月以來真正內外名實相符的笑容。彷彿是沉沉
壓在心間的無形枷鎖被解下扯痛傷口必然的痛,劇痛過後,心也就慢慢的輕鬆開
朗。凝視著螢幕中頤人的紅髮身影,傾聽著齊格飛溫暖含情的聲音,就有一種彷
彿齊格飛還活著的錯覺。
只是伸出手擁不到實際的軀體,感受不到厚實的體溫,嗅聞不到令人心安的
氣息,才會想起齊格飛早已消逝的寂寞事實。這個時候,羅嚴塔爾允許自己放縱
在這種情緒之中,終於能夠以哀傷自憐以外的感情悼念齊格飛。
又是幾十秒的停頓。然後,螢幕中的吉爾菲艾斯似乎收拾起感傷的情緒,重
新整色,眼中又恢復令羅嚴塔爾眷戀著,澄澈明亮的天空藍。『奧斯卡,錄了這
封信,更明白我多厭惡死亡,或者說,多厭惡戰爭所帶來的死亡。』
我也痛恨死亡,尤其是你的死亡,齊格飛。你求仁得仁,死得其所,而我,
卻在這裡悼念你。
『我還記得,我們聊過我們當初當軍人的理由。不管理由為何,如今,我們
都服膺在萊因哈特大人的旗幟下,協助萊因哈特大人掃除高登巴姆王朝五百年來
所有累積下來的不公義。但是,不管我們的目標再怎麼崇高,理念再怎麼正確,
不可諱言,流血終究難以避免。既然要流血,誰也不能保證,不流你的,也不流
我的。說我婦人之仁也好,說我厭戰也好,只是一想到我如果失去你會是怎樣的
痛苦,我就不能不想到,那些因為相信我們,追隨我們而在戰場上失去性命的士
兵,他們的心情會是如何?愛著他們,期待他們回家的親人的心情又是如何?』
羅嚴塔爾又笑了,果然是齊格飛.吉爾菲艾斯,連這樣子都可以推己及人。
『在沒和你共同生活之前,其實我也沒想這麼多,只是單純的覺得所有人的
性命都是該珍惜的,不管他是平民或是貴族,不管他是帝國人或是同盟人。直到
認為該更珍惜這條命與你白頭偕老時,才更覺得戰爭是沒意義的。如果有不用打
仗的方式就可以統一宇宙,那麼,即使萊因哈特大人再好戰,我想盡任何辦法也
都會勸萊因哈特大人採行。所以,奧斯卡,當你看到這封信時,請接受我厚顏也
是最後的請託,請協助萊因哈特大人,不要有無意義的流血,不要讓已經發生在
你我之間的死別發生在別人身上。』
他知道,齊格飛最欣賞的戰法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在出征前,齊格
飛永遠是整備出最堅實的戰力,最好還是讓敵方一看就自動投降。當然,事情不
會是這麼美滿,尤其是一方務必要勝利,而另一方又不願被征服。所以,齊格飛
的戰略準備永遠是在戰勝的前提下,以最少的絕對死亡數目與最低的相對死亡率
來思考,只有為建立自己的威信,才會以最華麗壯闊的方式執行。
『萊因哈特大人──就拜託你了。』
思緒一白。看著齊格飛的神色,羅嚴塔爾清楚這是齊格飛發自內心的最終請
託。心裡湧起一股莫名情緒,無法被歸類為簡單的喜怒哀樂,更複雜更矛盾使得
羅嚴塔爾已經夠百轉千折的內心世界更加隱晦難明。羅嚴塔爾還清晰記得,在擔
任與禿鷹之城的聯絡工作時,羅嚴克拉姆侯爵所說的話,那句話,給失去齊格飛
的羅嚴塔爾充滿悲慟正待引爆的力量轉向一個自知危險的方向與想法,讓他椎心
的疼痛與無可宣洩的不滿孕育出一個充滿野心的種子,這顆種子──
受到吉爾菲艾斯請託的羅嚴塔爾,按下了播放的暫停鍵,凝視著吉爾菲艾斯
的身影,逐漸的,複雜難解的情緒開始沉澱阻蓋住那顆正待萌芽的種子。雖然不
能親口承諾故人的請託,但故人這樣的請託,也就是基於他對他的把握。故人任
性的丟下他的願望,活著的人也無從拒絕起。
羅嚴塔爾曾經聽過古人說過的一句話,大意是說,如果在死前有可以托付小
孩的忠誠朋友,將是人生至高無上的幸福。吉爾菲艾斯沒有小孩,只有他投注性
命也在所不惜的羅嚴克拉姆侯爵,能夠將這樣的對象託付給他羅嚴塔爾,也許能
夠讓吉爾菲艾斯感受到人生屬於情愛之外,更不同的幸福吧!吉爾菲艾斯這重如
泰山的請託彷彿刻入他的胸懷,壓制住蠢蠢外張的野心。意念更加明晰澄澈,明
知縱使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但在命運交叉點所做的選擇是握在自己手上,
但是控制那雙手的那顆心會變──
所以,齊格飛,對於你最後的願望,我承諾,我會盡力──
『不冀來生,不託鬼神。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在路上碰到一個宗教狂熱者時,
你堅定的說出這八個字,篤定的表示要幸福就要在我們現在這有限的年歲裡實現
。所以,奧斯卡,即使我的時間已然用盡,我依然在你的感情中實現幸福。而即
使我不甘心,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再陪伴於你身邊,也沒什麼來生或鬼魂相依之
類可以值得相信。所以,請記得我,但也請放下所有對我的記憶,若有任何值得
你珍惜的感情,請不要錯過那些你應該擁有的幸福。』
相看螢幕中侃侃暖訴的吉爾菲艾斯。齊格飛,我不喜歡你到此時恢復成善體
人意的個性,雖然就是你這樣的個性讓我眷戀著你。但是在這樣的時刻,只有你
激情的表白才能平撫我失去你的憾恨。
猶記得那是三月初的一個假期,他終於成功說服齊格飛(或說耍賴也好),
婉拒羅嚴克拉姆侯爵與安妮羅傑的邀請,也暫不考慮當時正是緊鑼密鼓籌備戰事
的緊張時刻。能夠耍賴成功,他有一種他在齊格飛心中是最重要的自得感。
他拉著齊格飛去從他父親留下來的森林縱馬奔馳,那森林清翠深美,是他父
親遺產中唯一讓他願意留下來的。行到林深水窮處,他與齊格飛倚在月桂樹下忘
情擁吻,沒有做到想做的事,不是齊格飛的道德感作祟,而是有流浪的狂信者冒
出來打擾。
狂信者說了很多難聽且帶詛咒的話語,雖說齊格飛笑笑的不以為意,但好事
被中斷的他瞬間已動殺機,他的金銀妖瞳與齊格飛的紅艷髮色是太明顯的特徵,
有心人可藉流言蜚語創造出正確的事實。對他而言,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意流
言對齊格飛的影響。
齊格飛察覺到他的殺意,用其招牌的煦笑拉回他的注意力。對齊格飛而言,
事件的曝光雖然說壓力很大,但換個方向想,除非他們兩個親口承認,又有誰相
信他們是一對呢?
說的也是,他放開胸懷,兩人重新蹬馬,漫遊在林間水邊。由於狂信者的事
件,兩人話題不知不覺就轉往宗教這方面。對他而言,他不信神,但他不否認命
運的存在,他必須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信念,去確認自身的存在與其必
然性,用此確信去合理化本身因無法歸置於自身行為所遭受的不平,讓自己不怨
天不尤人,然後相信命運可以有意識的操縱在自己手上。
但不管是命運或是神之類的不可解,壓根就沒刻入齊格飛的意識中,但深刻
於齊格飛心靈內,是較諸眾人更溫和而堅強的道德感與理智,是對自己信念的忠
誠與勇敢無畏。這種不委外力就能內心自在安樂的齊格飛讓他想這輩子永遠的跟
他在一起。
而他確認齊格飛比他想像中更愛他也是在此時,確認愛情會讓人變的甜蜜白
癡也是在此時。毫無宗教信仰的齊格飛居然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如果有下輩子他還
想跟他在一起,那時他的心裡是很甜蜜沒錯,但他還是潑他長度八個字的冷水,
然後用機率的觀點告訴他如果真有下輩子,下輩子在茫茫人海中能相逢的機率是
多低,相逢能相愛的機率又是多低,相愛能相守的機率又更是多低。
然後,他用很冷很冷的語氣告訴齊格飛,因為不能寄望來生,這輩子就該多
珍惜他,而他也會很珍惜珍惜他。嗯~~陷入愛情中的他果然也很白痴,所以他
不意外齊格飛笑得更燦爛的擁住他,喃喃輕訴甜蜜的誓言。
如今,往事歷歷在心的羅嚴塔爾不禁掩面,天道若此,夫復何言?
『其實,話到這裡,心裡還有滿滿的,很多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想告訴你,
但所有的話也只有一個意念,即使我很遺憾你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無法
在人生的道路上與你並肩同行,但也請多多保重!最後,謹祝你武運昌隆,平安
幸福。』
這樣就夠了,真的,這樣就夠了。齊格飛,謝謝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預期
到我的反應,但你的遺書的確某種程度解開我的結,我的憾恨。
然後,羅嚴塔爾看見螢幕中的吉爾菲艾斯才似乎張口想說〝再見〞,卻又馬
上閉上嘴,一個抱歉的手勢,然後,微笑,溫暖。
『我愛你。』
的確,齊格飛,我們之間不要道別離。螢幕全黑,羅嚴塔爾站起身,斟了酒
,卻也放下,走到陽台上,在清冷的空氣中仰視滿天他即將穿越的星海。
隔天早上,吹了一夜冷風的羅嚴塔爾在臨出門準備上班前,眼尖的發現在客
廳的小几上發現一個今晨之前從不曾出現過的東西。
是個典雅的紫絨小盒。是誰放的?有誰侵入可以讓他一無所覺?羅嚴塔爾念
頭閃過,立刻徹查家事機器人的保全紀錄,結果令他為之愕然。
這是一家在奧丁頗負盛名的珠寶公司在九月底送過來的,只是在更早之前,
九月一日,家事機器人就被那時還在戰場上的齊格飛用超光速網路設定,如果在
十月一日前齊格飛沒有回來,就自動接收這個東西。若齊格飛遲遲沒有取走,就
在羅嚴塔爾生日的這一天放在平常相處的客廳小几上,等羅嚴塔爾自己發現。
齊格飛設定的?羅嚴塔爾不解的打開紫絨小盒,一紅一黑溫溫蘊華的戒指被
熟悉的銀色穗帶綁在一起,靜靜的躺在深紫絨面上。
呼吸乍止。戒指所含的意義讓羅嚴塔爾雙手不禁微顫的解開齊格飛曾解開的
穗帶,屏著息端視戒指,看不出什麼材質,但特殊到可以天然呈色到幾近於他與
齊格飛的髮色,然後,發現內面刻著小字。等到發覺內面刻的是什麼,羅嚴塔爾
震驚到一片空白。
所有來不及實現的諾言,所有正待創造卻被迫中斷的夢想,此時,如驚濤駭
浪般的拍撞衝擊羅嚴塔爾自制的閘門。
〝齊格飛.奧斯卡.吉爾菲艾斯〞與〝奧斯卡.齊格飛.馮.羅嚴塔爾〞,
優美的雙雙刻在戒指的內面。這是兩人在爭執結婚時誰冠誰姓後的共識,因為不
管誰冠誰姓,他們怎麼區分當呼喚吉爾菲艾斯提督時,究竟叫的是齊格飛還是奧
斯卡,所以最後決定把對方的名懷入自己的字中,作為兩人奮鬥成功後的新生名
字。
齊格飛.奧斯卡.吉爾菲艾斯──
羅嚴塔爾摹娑著戒指上的名字,心愛的名字在胸腔中輕輕震動著,他想起那
時達成結論時他咀嚼這名字的感覺,彷彿被齊格飛擁著──
奧斯卡.齊格飛.馮.羅嚴塔爾──
呵-呵-呵呵呵───
酸澀擁上眉睫,聽著連自己都覺陌生的卻也無法抑制的笑聲,眼前瞬間模糊
,緊緊握住戒指,彷彿想就此按入自己的掌中。直到狂嘯終停,羅嚴塔爾靜靜看
著戒指。
戴上,笑著,淚流。
齊格飛其實是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篤定自己能活著與他共度一生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66.5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