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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啊……」慕容餘面對屍體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他接收到自鐵老爺
子那方向投來的不贊同的目光。哎，又不是他故意要褻瀆死者，是這呵欠實在是
來得突然，不打出來他不爽快啊。不過這話在現在這種死氣沉沉與睡意達到緊繃
的狀態下，他很識相地沒說出口。
韓青全神貫注地審視屍體，完全沒察覺身周的狀況。
他環視四周，廳裡除了韓青一個人精神奕奕之外，大概就只剩強打起精神陪
韓青的程老頭、鐵老爺子和他吧。其他人早就撐不下去，下山投宿去了，連段肆
剛剛都一臉疲憊地告退，更別提那個拎著屍體回來的趙屠蘇，她瞧沒一會兒就說
女孩家還是怕看這種東西，早早就開溜了。這招高啊，可惜他帶把，要不然用上
一用，現在他也應該躺在床上跟周公聊到不能再聊了。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啊……」他瞟了眼天色。黑色，搭配繁星閃爍，實在是
挺美的，可惜他無心欣賞。「三位，容我告辭了。」
「少俠！」「年輕人！」
兩個死命撐著眼皮不讓它們闔上的長輩，異口同聲地喊道，兩人渾身都散發
出「怎麼可以讓這小子先去睡」的怨念。
當作沒有接收到兩位長輩的怨氣，慕容餘聳肩一哂，道：「你們又不是沒勸
過他早早歇息，是他自己讀書人脾氣上來，不釐出個結果不罷休，兩位前輩大可
不理他，逕自去休息啊。」
程陸跟鐵老爺子態度明顯地動搖，尤其是鐵老爺子，唇瓣微微顫動，似乎馬
上就想說出告辭這個詞彙。但是程陸顯然有做主人的顧忌，客人沒離席，主人怎
能先休息？而且人是他求來解決問題的，臉皮再怎麼厚，他也不好意思跟韓青說
他的就寢時間已經到了……
慕容餘只瞧了兩人的神色一眼，就大致明白他們的想法，遂道：「好吧，為
了我的睡眠著想，那就犧牲韓青吧。」
語畢，走近到韓青身旁，伸手就是一指。
「慕容……？」韓青只來得及出這麼一聲，隨即軟軟倒進慕容餘臂彎中。
「搞定。程老……程掌門，應該還留有廂房能讓我們休息吧？」他本來打算
將韓青打橫抱起，轉念一想，還是決定用扛的比較不費力。
「往這走。」程陸領路的背影看起來充滿了感激與喜悅。
慕容餘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一睡睡過晌午。他還躺在床上享受賴床的餘韻
，突然聽見敲門聲。他輕輕一嘆，滑下床，隨手抹抹臉，紮了髮。
打開房門，門外站的果然是韓青。
「抱歉，我昨晚太投入了。」
他聞言就笑了，「要也是去跟其他人說吧，我無所謂啊。」
「也是，直接點我睡穴這招夠狠了。」托福，他一直到辰時才轉醒，以致於
他前去跟眾人致歉時，還被一些不知情的人調侃了下。
「誰叫某人聽都沒聽見別人說啥。」
「所以才來道歉的啊。」韓青看著慕容餘略為浮腫的眼，秀眉輕輕地折了起
來。「都睡過晌午了，怎麼還腫？」
他伸手壓壓自己的眼周，然後轉身照鏡確認。「……怪了。」他自懷裡摸出
兩丸藥丹，乾吞下去之後就暫且不理自己的眼睛，將話題轉到昨天未果之事上頭：
「屍體如何？」
韓青沉默了陣子，才道：「很像，無外傷，眼、舌、手腳指甲看不出中毒跡
象，用銀針也無反應……」
「有哪不對勁嗎？」
「就覺得怪，但說不上來。」
慕容餘歪頭想了想，「我也去看看。」
他很仔細地檢查過屍身一遍之後，就閃到屋外去吹風。
「你的看法？」韓青跟在後頭踱了出來，問道。
他回過頭，沒有答話，挖掘腦中陳年的記憶，半晌才道：「我沒親眼見過當
年的死者，單就外觀的話，也許跟當年的狀況是吻合的吧。既然你覺得奇怪，那
麼我們就要相信直覺……」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發腫的眼，「叫程老頭找個信任的
大夫來剖剖看吧，我想，還是先別排除下毒的可能性。」
韓青冷了秀麗的容顏，點了點頭，不再接話。
風颳過林間，一瞬間全是樹葉刺耳的哀鳴。
那頭，趙屠蘇走了過來。
趙屠蘇在這場聚會之中，無疑是個亮眼的存在，雖然發表意見的次數不多，
但身為女性，以及天生帶著笑意的唇總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多看幾眼。
她不著痕跡地繞開幾個想跟她搭話的江湖人士，走到韓青和慕容餘面前，笑
道：「韓公子，許久不見。」然後側了頭，對慕容餘露出燦爛的笑容。「阿餘，
我好想你喔！」
嬌小纖細的女子興高采烈的說著，一面跳起來環抱住慕容餘的頸項。
慕容餘早就習慣趙屠蘇這舉動，他對韓青抱歉地一笑，任由她掛在自己身上
，意思意思地拍拍她的背，道：「抱夠了就下來。」
「你跟趙姑娘是舊識？」一旁看著的韓青顯然是被趙屠蘇太過熱情的舉止嚇
了一跳，連詢問的語氣都有點訝然。
「打小就認識了，不知道是我倒了八輩子的楣遇到她，還是她燒了八輩子的
好香碰上我？」
趙屠蘇自他身上跳下來，笑彎了眉眼。「說這什麼話。當然是我好運，遇到
你們啊。」理了理微亂的衣衫，她這次是對著韓青講話：「就著屍身鑽研也理不
出頭緒的話，要不要去發現屍體的地方探探？就算未能找到線索，也好過在此一
籌莫展。」
韓青沒有思考太久，遂道：「請趙姑娘帶路。」
「跟我來。」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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