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遇襲
「辛小弟!今天有新鮮剛採的山藥、白菜,買一點給辛捕頭補補身子吧!」
「何大嬸,要補身子該多吃些肉才對吧!辛小弟,這可是早上剛宰的新鮮豬
肉,買一點不但給辛捕頭吃,小兄弟你也多吃些。看你風吹的身子,辛捕頭
也會擔心你這小弟的吧?」
人來人往、繁華熱鬧的京城早市,又開始這每天必定上演的拉客戲碼。
就見韓月牙淺淺笑著,「張老伯、何大娘,我都買就是了。」
提著今晨剛買的青菜鮮肉,韓月牙的身影由原本喧鬧的早市中緩緩走向人煙
較少的巷道那頭。
他漫步踱著,心中若有所思。只因方才與小販的片段對話讓他陷入了自己的
思緒中。
來到京城已兩個多月了,記得剛來的時候看到大哥……是啊,辛捕頭現在已
是自個兒的義兄了。
韓月牙一想至此,淺笑的梨窩若隱若現。
想到哪了?啊……對!記得剛來這時,看到大哥住的屋子,不可諱言自己大
大吃了一驚。威震天下的名捕竟是住在偏僻巷弄中一間毫不起眼、再樸素不
過的磚瓦屋中,更別提那些伺候、打掃的奴僕了。這屋子在自己來之前,不
多不少就只大哥一人居住而已。可驚訝也只是起初,之後自己便被他甘之如
飴、勤於公務的儉樸生活又給激得再度重新崇拜起他來。
呵呵…..這彼此相處的兩個多月,他得以認識別人知道及別人不可能知道的
辛大哥。
溫和淺笑的大哥、體貼關懷的大哥、被眾人敬仰的大哥、使得一手好劍的大
哥、吹的一口好蕭的大哥、酒量很好的大哥以及…….其實是拙於收拾家務
的大哥、全然沒有金錢觀念的大哥還有因為味覺怪異以致廚藝非常差勁的
大哥…….
這一個個多種樣貌的大哥,他知道都被自己一點一滴地珍視收藏著。
想來直至今日,對這的生活已從生疏步入熟悉,甚至不知不覺有了固定的
作息習慣。
每天,自己天未亮便起床做飯,倆人用過了早膳,大哥便前往公衙辦案,
自己則來到早市買些像今兒個的青菜水果。
上午練功、直至午時再送午膳到衙門,下午便讀些大哥規定自己要唸的書。
而晚膳則幾乎不曾與他共食,只因公務繁忙的他不是仍在官府,便是不知
到哪巡邏辦案。剛開始自己也同午膳般送飯過去,可在連撲了三天空後,
大哥在早膳時摸了摸自己的頭,溫柔地拒絕了自己。於是從那天開始,自
己便將晚飯擱在桌上,因為他明白通常等大哥回來時,自己也已就寢了。
他真的很忙碌呢!韓月牙輕嘆了一口氣。
幾乎天一亮就往公衙跑,夜半深更才回家,更遑論看過他休假了。雖然知
道大哥之所以如此辛勞,就是因他力求自己手頭上的案件都能一一儘早水
落石出,且希望周全地做到不冤枉也不枉縱嫌犯。正因這種信念,讓他寧
願自己多操勞些也不願枉捉任何一人。就拿辜業城金家五口一案來說,他
後來才知道大哥根本就是循線追蹤他而來的,只因陜北雙煞供出自己這個
人證,而大哥他竟也就不辭辛勞地從蘇州往四川途中又折向山東了。
好吧!就算是這樣,可也不能讓自己那麼勞累啊!有時真懷疑他究竟有沒
有睡覺,仗著自己身強體壯也不應該如此啊!
韓月牙再度嘆了一口氣。
所以已經夠忙的大哥,如今還要分神照顧自己、給無家可歸的自己一個避
難之所。那麼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盡量不給他添麻煩了。
試想自個兒除了能幫他做飯、分擔家務外,還能做些什麼呢?有什麼能為
大哥做的呢?
就在韓月牙低頭深思的當口,一股不尋常的氣息讓他全身警戒了起來。他
迅速搜尋四周狀況,不久他發現下一個巷口轉角處有一個抱膝蹲坐的小孩。
空氣中依舊瀰漫著莫名詭譎的氣氛,可除了那名小孩,韓月牙便再也沒有
任何發現了。
他在原地站立了一會,似有所計較後,便走向那名曲捲身子、坐靠在地的
孩子面前。
「小弟弟,你怎麼了?」
韓月牙出聲探問,卻見對方在聽到他的問話後,似有點受到驚嚇般地抖了
抖身子,之後才又怯弱地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可讓他不知是繼續堅持叫他小弟弟,還是該改口叫她小妹妹了
。因為這…..真的是一個漂亮的孩子,雖然這孩子的臉沾滿了污泥,身上
隱約傳來絲絲惡臭。但那雙墨亮如星的眸子及那尚未被髒污掩蓋的肌膚,
可讓他知道這是一個長相相當好看的孩子,。
韓月牙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孩子,也正因如此他很快就發現,對方正貪婪地
望向自己手中的肉包。
「你餓了嗎?」
對於自己的問話,對方沒有回答,可渴求肉包的目光卻絲毫未減。
從小的教育、從小修習的武功,都一再告誡韓月牙,自身情緒需力求古井
不波、不起波瀾。可自從在蘇州碼頭遇見大哥後,平靜無波的情緒始終難
以維持終日。就拿現在來說,此刻自己胸中所起的圈圈漣漪,不是惻隱之
心,那又是什麼呢?若是以前,對這個應該算得上可憐的小孩,雖不至於
落井下石,但必定是袖手旁觀吧!
「孩子,這些都給你吃。」
韓月牙將整袋肉包都遞向這似乎已經餓壞的孩子面前,他不打算深思自己
這個行為究竟受到多少情緒影響,可這個太過自然、毫不掙扎的動作仍讓
他感到些許訝異。
就在他分神於這孩子身上時,他的背後猛然有了異響及緊接而來的一抹淡
淡玫瑰花香。幾乎同時他往前抱住孩子向旁一閃,預想的到的密集攻擊直
往他身上招呼,眼花撩亂的掌風讓他僅能在地上連翻好幾個滾。現在別說
是看清來人、回以重擊了,必須護著孩子的他根本就是處於挨打狀況。
高手!對方是個高手!而且還是個可以勝過手無兵刃的自己的絕頂高手!
韓月牙眼見自己已翻滾到牆角,再也無處可躲,心中想著至少讓這孩子不
致受到損傷吧!
於是他緊抱孩子以腳代劍施展一式「星光點點」,緊接一個側踢,藉勢翻
身而上。他知道他已無法像初時,能巧妙避過那些雖棘手卻尚有餘力應付
的殺招,如今被逼至牆角的他,已因護全孩子的動作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
中,腰際已挨了一掌、背上更是受了二掌。他感到自己眼冒金星、胃水翻
湧,五臟六腑全像移了位般的難受。
不會死在這吧?大哥晚上蓋的被子還沒拿去曬,門前的落葉也還沒掃,今
天中午預備做的筍乾扣肉食材,如今也全灑在地上,沒法送去府衙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痛得迷迷糊糊,開始胡思亂想、胡亂接招了。
突然,緊抱在懷的孩子猛然大叫一聲住手,接著一袋肉包,更被他砸往對方。
與此同時,鄰街竟傳來一聲充滿驚恐的尖叫聲,而循聲而來的街坊鄰居似乎
開始向這方向靠近了。韓月牙也聽到這些騷動,且正想趁此際尋求脫身。可
出乎他意料的,對方竟反先一個輕躍,翻牆走了。
雖然感到愕然,可隨即而來的昏眩,讓他知道自己即將要暈倒了。
「孩子……去衙門找辛捕……」韓月牙話還沒說完,一陣黑幕便隨之襲來,
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大哥的筍乾扣肉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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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牙的一雙筷子慢慢撥弄自個兒碗裡的飯粒,已數到第一百二十三顆了。
「吃不下嗎?還是那兒疼呢?」
坐在韓月牙對面的鳳眼青年,揉了揉他的頭,語帶關切地問著。
「沒的事!大哥。」
他淺笑著看向對方,知道他大哥很擔心他,可瞄了眼桌上菜色,他決定
繼續數這第一百二十四顆的飯粒。
「你的飯粒數到第一百二十四顆了嗎?」明顯壓抑笑意的問句,從辛拓
雲口中問出。
「呃……」韓月牙正在做的蠢事竟被他大哥一擲中的,他不由瞠起了一
雙圓圓大眼。
「呵呵……」頭再度被他大哥輕輕撫弄著。
韓月牙不自覺閉起了眼,享受對方溫柔的碰觸。
最近,他發覺自己是越來越喜歡待在辛拓雲身邊了。
自從五天前遭到莫名攻擊受傷後,他大哥竟二話不說拋下所有公務,休假
在家、陪他養傷。
這幾天,大哥總是遣著溫和語調柔柔哄著自己吃藥,那時他就會覺得藥一
點也不苦了。當大哥用著無法掩飾的擔憂神情幫自己上藥時,傷似乎也不
那麼疼了。而每晚臨睡前,大哥更總會輕拍自己的背、撫拍自己的頭,自
己也總在這莫名安心、恬靜的感覺中沉沉睡去。
這段日子是他活在世上十六個年頭最幸福、最溫暖的時刻了,直讓人以為
置身天堂。
本以為原先與大哥共處的那兩個多月已是自己最快樂的時光了,可一但跟
這五天來的快樂程度相比,根本就是被比到飄邈峰的山腳下去了。
想著想著,自己又偷偷笑了起來。
正當韓月牙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辛拓雲那溫和低沉的嗓音再度揚起,然語
氣中的正經,讓他不得不回了神地仔細聆聽。
「韓弟,近來京城不太安寧。想來明日我便要回公衙了。可留你一人在家,
我實在不放心。」
似沉吟了會,辛拓雲再度開口:「在你受襲當日,我被刑部指派偵辦近來的
幾起殺人案。這幾天因你受傷,我只得委託他人暫代。」
「……但我剛剛收到一個口訊…..」話說至此,那雙鳳眼閃著韓月牙極為熟
悉的光彩,「五天前,就在你被攻擊的巷口鄰街,也死了一人。兇手研判就
是近來犯下連續殺人案的嫌犯。而且說來甚巧,五天前的那樁案子,從死者
的屍體推估……這案發時間也同時是韓弟你被攻擊的清晨時分。」
「咦…..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我會遭受攻擊的原因,有可能是曾經撞見過
兇手,或者……」
「……或者攻擊韓弟你的,極有可能就是兇嫌本人。」辛拓雲將韓月牙未說
的話給點了出來。
「所以…….」
「所以在案子未破前,就請韓弟你委屈點跟緊我。」
「請大哥盡量委屈我。」
「什麼?」
「沒……..」韓月牙趕忙挾了一口菜往嘴裡塞,以掩飾唇邊止不住的笑意。
可笑意卻立即因入口的菜而硬生生地給凍結掉。
唉!大哥什麼都好,就這廚藝讓人不敢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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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進度終於要進行到與本文"名捕"的重點上--案件上了
也就是說名捕要大顯身手,開始辦案囉!
我自己也很期待會如何將其發揮
希望自己能寫的高興也能讓大大們喜歡
如果有任何意見也歡迎告訴我喔
i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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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憂鬱症
正快速蔓延
-----在這個城市
對於夜晚的恐懼
來自無知
對未來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