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繫一生--三十五頁…
半邊嶺上熱鬧非常。
木心老怪派人在主堂屋築了一間藥室，開始大量購置珍貴藥
材，同時也在嶺上一處較肥沃地架了個溫室，其中栽植了各種名
貴藥用植物。
短短兩天之中，動員了嶺上所有的男子，一棟靠近客舍的小
木屋，三房一廳，超速完成。
「嘖、嘖、嘖…老木頭，你這次肯定化了不少銀兩，該不會
是把半邊嶺給當了吧！」阿克摩嘖嘖有聲的說著。
「我豈會做出賠本的事來。」木心老怪帶著磊和阿克摩逛了
一圈藥室時，對阿克摩的評論回了這一句。
「老木頭肯定是動用了聘金啦！」磊說道。
「用了聘金…那清風不就嫁定了？」阿克摩道。
「哼！那不是聘金，我只當那是輕微賠償。」木心老怪哼道。
「你又不肯答應婚事，若絕醫和大嫂夫人要求你退了聘金，
到時候你要怎麼辦？事先說清楚，我可是一窮二白，半點家產也
沒有。」阿克摩故做緊張的道。
「你？幫忙？省省吧！就是拿你去倒貼，別人恐怕還不想
要…」木心老怪離開藥室，走向小木屋的廳堂。
木屋中坐著三個人，正是他派弟子迎接並延路護送的藍相公，
平安鎮的神醫，還有其妹藍香兒，一僕婦秦嬤嬤。
「我才沒你說的那般無用，憑我一身武功絕學，人家想拜我
為師我都還得考慮考慮，看我只收天狼一個徒弟就知道，傳人在
精不在多。」阿克摩不服氣的反駁。
「我記得你說天狼很大牌，這麼說來，應該是你去求天狼來
拜你為師吧！」木心老怪恥笑道。
任兩個滿頭白髮的老頑童爭執，磊自顧同藍相公聊將起來。
「藍神醫…」磊喚道。
「前輩客氣了，請直呼晚輩姓名，藍相公，即可。」藍相公
道。
磊微笑著：「你行醫多久啦！有無什麼特殊事蹟或是經歷，師
承何人？」
這番話其實是明顯的身家調查，但由磊口中說出，有一股長
輩式親和問候力，所以藍相公也很自然回答。
「晚輩是河南人氏，雙親早逝，扶養我們兄妹長大的是祖父
母，祖父是四處行醫的大夫，十二年前也相繼仙逝，所以晚輩帶
著相依為命的妹妹到平安鎮上定居賣藥材，近幾年才開始為鎮民
看診，也不敢自稱神醫。」藍相公說的謙沖，神情也很恭謹，是
令人一見就會關護的的那種後生晚輩。
「原來是家傳…」磊點了點頭：「應該是為了親妹，所以才內
歛鋒芒吧！不用客氣，這點我還看得出來。」
「呃…」，藍相公有些赧然：「舍妹身患重疾，吾自二十歲起
便陪同照顧，的確是不曾想過其它。」
「可以問令妹患病的原因吧！」磊在問的同時，順手兩粒花
生子敲醒正吵的不可開交的兩個老人，把他們的注意力一同引到
這個話題上來。
「是！」
藍相公略明白這問話的理由，畢竟在答應出診之前，已在這
些老前輩口中聽出這次出診的病患，是個腦智方面受創的青年，
所以也毫不保留的回答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就快下山了，怎麼……
「真是他奶奶的，到現在還沒上嶺，玩什麼把戲…清風不會
有事的…雪都停了，天狼為何還沒帶清風上嶺？真是…真是急煞
人…」
原本曾擺置了十八大紅木盒的廳堂，如今是清潔整齊，廳中
只有一個大圓桌，桌上放了十付碗筷，十碟小點心。
「這幾天不是雪一直沒停，現下都厚了一層，自然路上行走
就不方便了…」磊看著門外一層雪道。
「這…天狼和清風慢也就算了，那怎麼他的那兩位兄嫂也沒
上嶺來？」木心老怪來回跺步，現下酉時都快過了一半，天黑的
也差不多了，第十天快過去，人都沒來呀！
「老木頭，搞不好天狼明天才會到，那大嫂夫人不是說要天
狼十天後才上半邊嶺來。」阿克摩坐在磊身邊，有一口沒一口的
搶著磊隨身攜行的磨牙零嘴。
「啊……不會吧！那…今天不就是白等的了！」木心老怪坐
倒在椅子上，一張臉色極為失望。
「放心，今天天狼和清風一定會上嶺來。」磊肯定的說著。
「你怎麼知道？」阿克摩持相反意見問。
「我就是知道…」磊回答。
這時，一名守山弟子快步進廳。
「師父，兩馬蓬車上山嶺了，但是山路太滑，蓬車到了《線
天道》那一帶便一直退滑落山，連馬也拉不上來…」
「那就叫人用走的上來呀！」木心老怪站起來吼道。
「可是一路上都是泥水，而且兩邊的山壁一直在化雪…」來
人弟子囁嚅道。
「笨！撐傘，乾草、沙土…灑上去，這不就得了。」木心老
怪更是大聲：「還不快去。」
那名弟子跳了起來，連迭應是，拔腿就往外衝。
「路不好走喔！」阿克摩搖頭晃腦的：「如果跌跤了一定很淒
慘，說不定一路會滾到山下去。」
木心老怪一聽，當下也按耐不住，也想衝出去看看情況，被
磊一把拉住了。
「急什麼，你不是很信任天狼保護清風能力嗎？」
磊笑非笑著斜嘴問，木心老怪臉色一彆扭，趕緊收回腳，回
嘴道：
「我是擔心清風沒錯，《線天道》不比一般山路，陡峻加上結
冰，就算是用上輕功也不見得輕鬆好走…」同時看了一眼阿克摩：
「我怕天狼的輕功像某人一樣，偶爾會失靈。」
「我沒教天狼輕功，所以我不知道…」阿克摩忙舉手承認道。
「能把大蓬車悄悄駕出平安鎮，我看天狼的輕功過關啦！」
磊笑著。
「可是…人上來了，那蓬車同馬要怎麼辦？」阿克摩愣愣的
問。
「就丟在山下，有人會照料。」磊自然回答。
山下住戶與半邊嶺上交情不錯，自有弟子會同住戶交涉，不
愁麻煩。
「清風回來了…」木心老怪顯得異常的興奮，像許久不見摯
愛孩兒的父親，期待與兒團圓一般。
「老木頭，我知道你很疼這個徒弟，但是你不是還有其他的
徒孫嗎？」阿克摩見木心老怪迫不及待的浮躁，不免奇道。
「清風不一樣，他是我正式收養的徒弟，其他只是記名而
已…」木心老怪橫了阿克摩一眼，但由於心情大好，所以沒怎麼
反應。
「什麼意思？徒弟還分記名不記名呀！」阿克摩詫道。
「這就是厚此薄彼…」磊輕輕笑著。
同時，那名通報消息的弟子再度進廳。
「師父，天狼抱著二師兄上嶺了，可是…二師兄好像病了，
天狼要求客房，火盆和熱水…」
「清風病了！？」木心老怪先是一怔，後又焦急道：「那還不
快照辦…」沒等弟子應聲，人已經衝出屋子去了。
「真是沉不住氣，」磊笑著：「你就快去準備吧！」他對還呆
在一邊的弟子道。
「是、是…」弟子趕緊退下。
「走、走，咱們也去瞧瞧…」阿克摩拉著磊的手道。
「不用了，反正早晚也瞧得見，你們去吹冷風就行了。」磊
收回手，舒舒服服的有一口沒一口，一罈草薄脆瓜已去了一半。
「你不去看呀…！好吧，我去瞧熱鬧。」
磊沒再做聲，因為阿克摩也不見人影了。
在半邊嶺的另一個山頭。
「…還要等多久？都天黑了，天狼他們一定也到了。」衛無
央在雪地中來去的走著。
「再半個時辰，《誘雪》就會開花了，這味藥材是百年難見的
奇藥，花粉有刺激腦部的功效…」白髮男子定定的站在雪中，兩
眼直盯雪壁上一平淺淺銀藍色的爬藤。
「那…是清風將來的藥引子之一囉！」衛無央聞言，在白髮
男子的身邊站定，同望向那雪壁。
「不一定，但有備無患！如果妳不想等，就先和天狼會合吧！
我會馬上趕去的。」白髮男子雖然沒回過頭來，但溫柔的說著。
「這一大片《誘雪》，你一個人要怎麼採？」衛無央靠近白髮
男子，半嬌嗔道。
「…」白髮男子沒動，微笑著，左手牽住了行無央的柔夷。
並肩注視，天沒落雪，也沒有日光，風有點大，兩人衣襬隨
之揚動。
天狼是用千斤墜的功夫，一步一腳印的走上嶺來的。
風寒雪滑，天狼懷裡還抱著被大厚毯團團裹住的清風；此時
用輕功飛上山嶺並非困難，但天狼心中卻抗拒著與清風師長相見
的那一刻…，私心希望能一直懷抱著清風穩健的走著，希望……
山路陡滑，一不小心是會滾下嶺去，所以天狼的每一個腳印
起碼有三寸深，在結成冰的山路上，持續這般走著數里路，是也
化去了半個時辰；身邊護航的守山弟子們…約末三、四名，都三
不五時的滑倒跌跤；甚至有一個還撞破了頭。
路的盡頭，是一片高台平地，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高樓與
屋簷……然後，在平地上，看見了兩個白花鬍髮的老人。
「到了，清風，這裡就是半邊嶺，你的師父在等著我們…」
天狼不自主再懷緊清風，喃喃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