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繫一生--五十五頁…
「結果你有沒有親，有沒有？」
下午清風睡醒吃完點心，高高興興的跑進花叢中抓蟲子蝴蝶，
天狼才收拾好屋子一團亂，衛無央就鬼鬼祟祟的跑到天狼身邊。
「什麼？」天狼挑高眉。
「清風不是要你親他？你後來有沒有親？」衛無央求知若渴
的神態，但眼角就是多了那麼一點…曖昧：「早安吻應該都是很甜
甜蜜蜜…」
「妳又偷看偷聽了。」天狼克制了滿腔翻白眼的衝動。
「我哪有偷聽，我可是燉了一碗蒸蛋要給清風當早餐，拿到
門口時光明正大的聽見你和清風在說《情話》，所以決定別打擾你
們，才又走開的。你想我是多尊重你們小倆口的隱私，不然我早
就知道你有沒有親下去了。」
看衛無央滿是《聖賢》的神態，天狼不禁要欽服大哥與眾不
同的眼光，結褵數十載，竟然沒被衛無央的本性給嚇跑。
「妳說呢！」天狼丟了這一句話，扛起一竹簍清風的舊玩具，
準備在下回出谷時分給鄉下村子的小孩們。
「我要是知道，現在還會來問你嗎？你這次又清掉這麼多玩
具，那清風不就沒得玩了。」衛無央有些不滿的跟在天狼身後，
也不知是不滿天狼的回答，還是不滿天狼又要將清風的玩具送人。
「反正以後還會再做、再買新的，這些都是清風已經不玩的
玩具，可以送給別人。」天狼說著，把竹簍堆到石室邊閒擱著的
廂車子裡。
「上回不是才清掉一大半……不管這，記得早上我對你說我
做的夢，還沒說完…」衛無央雜雜念著，話題又轉到了《啟示夢》
去。
天狼一臉痛苦救命的神情…怎麼會有這種嫂子？衛無央生來
是專門凌虐他的神經的嗎？
幸好衛無央剛說沒幾句時，白髮男子走了過來。
「無央！原來妳在這兒，我正好有事要告訴妳。」白髮男子
看見了天狼丟過來《求救》的眼神，不由得笑容滿面。
可憐的天狼！
狂花谷不與外界交流，谷中生活很是單調無趣，生性活潑的
衛無央實在是沒什麼定力修身養性到終年累月都不出谷，以致於
養成了《逃家》的《習慣》，每一次悄悄離開狂花谷，就是像在跟
白髮男子玩摸迷藏，而白髮男子也寵老婆寵到了任之為所欲為的
境界，衛無央一出谷，就馬上追出去哄回家，這種一年七、八次
的《習慣》，一直到了現在還沒變，只不過是次數減為兩、三次…。
就是因為谷中無聊，所以當天狼成為白髮男子的結拜兄弟，住進
狂花谷之後，就註定了遭受衛無央捉弄，決定是衛無央專屬、排
遣無聊的玩物命運。
少年時期的天狼還不太會看人臉色，經常是被衛無央唬的一
愣一愣的；成年後懂得出谷遊歷，避開《親愛的嫂子》的魔手。
可沒幾年的，遇上了清風，攬上了一個大麻煩回家，從此專心在
谷中調教養育《未婚情人》，也重新陷入衛無央的勢力範圍；這下
子可好了，加上清風，衛無央有兩個好玩的《玩具》，怎麼能不開
心並且努力的《好好照顧》呢！
白髮男子自是一切看在眼裡，他也沒反對，亦不說贊成，反
正只要是衛無央乖乖待在谷中，他不會說什麼的，況言之，這也
是衛無央一種變相的關心與疼愛；不過…兄弟還是兄弟，多
少拯救一下，適時施點小恩情，天狼也只會更尊敬感激他這個大
哥，不是嗎？
「什麼事？有比我要告訴天狼的《啟示夢》來得重要嗎？」
見丈夫有意要打斷自己同天狼的談話，衛無央不高興的抿了抿唇。
「這事是挺重要的，我保証有關妳的《啟示夢》我能提供一
些有建設性的意見，現在能不能請太座施捨一點時間給我這個良
人嗎？」白髮男子恭恭敬敬的神情，同時還拱手作揖，若非眼角
流洩戲謔，看來還真是十二萬分的《懼內大丈夫》。
「你說真的？」衛無央有些為難，又有點動心的問。
「絕對！再說我所出的意見，哪一次不順了妳的心？」白髮
男子揚了揚白眉。
「也是！好吧！我就聽你的，不過一會兒我還是會對天狼說
一遍有關我的夢…」
在白髮男子攙著衛無央步回木屋的同時，兄弟倆交換了《我
又幫了你一次》、《感激不盡》的眼神，後石室前再度恢復安寧。
日子其實是很單調乏味的。
每天早上趁清風還沒睡醒時先練一個時辰的功，再做點家務；
清風醒了會跟自己拖拖拉拉，連同盥洗、更衣、用早點…，花去
半個時辰有，然後看清風是要自己玩還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頭湊熱
鬧，幫倒忙。
中午吃過飯，後花點時間哄清風午睡，天狼可以得到個把時
辰的私人時間…通常還是得幫清風收收東西，清清家務；午睡醒
了的清風會吃一些點心，有時是衛無央所做的糕點甜品，有時是
大哥調配強筋健骨的甜軟膏，吃完了又繼續玩耍去。
晚飯用膳，衛無央堅持一家人一桌用餐；原本是酉時二刻準
時開飯，現在因為這對夫妻《外宿》當中，改成了酉時整上桌，
通常不是衛無央當廚手，就是天狼大展身手，另外兩人…一個只
會吃，一個跟菜刀天生合不來…只有當食客的份。
用過一天當中最後一餐，天狼很認份的收桌洗碗理殘局，而
清風就被他用柵欄圍在廚房角落，這時刻柵欄裡的清風在玩玩具，
雙手忙碌的天狼嘴巴也沒得停的大聲朗頌三字經，一字不漏，從
頭至尾的反覆背頌著；這是衛無央規定的功課，理由是在耳濡目
染的環境下，將來清風學習讀書識字時便也輕鬆快速許多，而大
哥保証絕對有益開啟幼兒智慧的情況下，天狼雖是半信半疑，可
是日日不曾懈怠……瞧清風有聽沒有見的自顧玩耍，天狼很矛盾；
是否被嫂子連合大哥給耍了一記…。
忙完了，天狼帶著衣物，牽著清風的手，兩人一同走向谷內
四季如一的天然溫泉，洗澡啦！
清風喜歡洗澡嗎？
當然，他愛玩水嘛！
每天玩到全身肌膚又紅又皺的才肯被天狼拖上岸，幸好這溫
泉中含有的成份，對身體健康與皮膚保養十分有利，所以呀！清
風的膚質可是愈來愈柔細嬌美，勝過女子，賽過嬰孩。
洗完澡差不多亥時了。
手牽手回石室去，天狼得開始哄清風睡覺了；幸運的話，一、
兩個故事之後清風就會有鼾聲出現，若是辛苦一點，清風會同天
狼拉拉扯扯，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還是睜大著雙眼…。
咦！天狼會說床邊故事？
沒錯，不過這也算是衛無央另一個不容更改的規定，道理和
背三字經差不多，開啟幼兒的智慧嘛！
另外衛無央還倡導了另一個好處，那就是增進彼此之間的親
暱與感情。
天狼是沒有異議的餘地。不過除了書本上的聖賢故事之外，
天狼還拿山海經等著名神怪小說來《教育》清風，三不五時也拿
自己的江湖閱歷來當枕邊故事，其中不乏些稀奇古怪、駭人聽聞
的情節…呃，是否有益兒童身心健康，這就頗具玩味。
終於~~~清風睡著了。
阿彌陀佛！天狼又有屬於自己的清靜時刻，不多，一至兩個
時辰，但也足夠了。
看看書，寫寫字，練練功，有時觀察觀察清風的睡相……喝！
清風的睡相非常的《一以貫之》的囂張；兩張單人床合攏般寬大
的石榻，全是他的天下。最常見的睡姿就是四肢朝東、西、南、
北四個方向的輻射狀平躺，四個邊綠的空位恰巧只容得下一個身
體的寬度，微微一斜動馬上滾下床的尺度；以前天狼只要把清風
摟進懷裡，強迫似的固定睡姿就可以一覺到天亮，現在清風堅持
裸睡……天狼考慮是否得分床睡，把從前窄小的硬木床搬回石室
了。
等自己的倦意上湧，天狼闔目休息之際，腦子裡又是想著明
天該做的事，而《該做的事》十分之九成九這是跟清風有關……
日出日落，日復一日，這種日子不知不覺也過了快三年；若
說天狼和清風單調又規律的生活方式會有什麼改變的話，也只有
一年兩、三次，天狼帶清風《回娘家》，在半邊嶺的時候吧！
因為，在狂花谷中的歲月是這麼的無憂無慮，是個絕對和平
的世界呀！
接近黃昏，日頭漸漸弱了勢，風也有精神動了動，推開中午
時段所凝滯窒人的鬱熱，也送著微微舒爽的清涼。
去年在距石室幾步路的老樹下搭了一個草棚子，豔陽過大時，
天狼都在草棚子裡乘涼打盹，以便看察花叢間奔跑打滾的清風，
今天也不例外。
一邊挑檢菜葉，一邊注意著打瞌睡的清風……雖是午睡已醒，
清風似乎懶洋洋，不怎麼想動，方才在花叢裡摘沒幾朵花就又膩
回天狼身邊，被涼涼的風一吹，眼皮又垂了下去。
坐在木板凳子上，垮著肩，雙手垂放在膝腿上，薄紗衣襬拖
地沾沙，長長的麻花辮也老實落在背上，只差一點點就要落地。
清風兩眼各瞇成一線，腦袋瓜子也微微點著……一不小心用力一
沉，清風被自己嚇醒，眨一眨眼睛看著天狼，沒什麼大事發生，
然後又專心瞧天狼挑選晚上要食用的青菜，沒多久，眼睛又開始
瞇，頭又微微點著…。
真是和平呀！
遠遠看見這兩個模樣都很稚氣的男人同處於草棚子下，開始
都會以為這兩個人，不是非常好的好朋友，就是感情甚甚篤的師
兄弟…這是俟靖初次見到天狼清風的第一印象。可是聽到清風一
開口…再記起這兩個人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存在，腦子裡不勉也
要胡思亂想起來。
「你來了。」天狼頭也不回的說著。
聽到天狼開口，清風馬上醒，左看右看，看見有人走過來，
連忙窩到天狼胸前坐著，也不管地上泥沙爛葉…事實上，他可從
來沒管過自己有沒有弄髒衣服，反正會介意的是只有天狼。
「小叔，好久不見。」俟靖對天狼打招呼。
「怎麼有空，我以為玄門正在《算賬》。」天狼半開玩笑的道。
「是正在結算營運的利潤，所以合嵐忙的沒辦法來。」俟靖
笑著，坐上先前清風瞌睡時的板凳。
「清風，再去拿一張椅子好不好？」天狼拍拍清風的頭道。
「豪豪～～」有事做，清風好高興的跑進石室去。屁股上黏
著一片泥葉。
「小叔，阿隆已經找您找七、八回了，他說這一次太極槍挑
戰比劃這一件事一定要解決，太極槍已在食堂鬧了三次，而且打
壞了阿隆心血珍釀的桂花釀醬，阿隆氣的都吐血…」
「還不死心…我都說過沒空，不在乎任何排名…」天狼面無
表情。
「小叔，穩坐槍法魁首之座的人當然不在乎…」俟靖。
「吶、吶吶…來來椅，坐坐。」清風拖著圓形的高凳子，一
路上碰碰撞撞的小跑步。
「來，請俟靖坐高椅子，然後你拿小椅子坐在我的身邊。」
天狼對右手邊的空氣擺了擺，在面對清風時，一改眨先前的表情，
換上了笑臉。
「…豪。」清風用力點頭，馬上把高凳扔在地上，人跑進棚
子裡站在俟靖旁邊瞧著俟靖。
「…呃！娃娃叔叔，我讓坐…」俟靖忍笑的站起來，讓清風
拿走矮凳，自己走向被丟棄在棚子外的高凳：「阿隆要我轉告小叔，
兩個月後太極槍會在風沙坪等您比鬥，如果小叔沒到，那阿隆就
要叫慕容小宛到成全崖附近來找人。」
「……他想威脅我！」天狼臉又沉了下去；早知道就不要讓
這個王八龜孫子知道他住在成全崖這一帶。
「哦哦～～坐坐，乖乖。」清風又拖著小椅子，貼在天狼身
邊坐下。
「小叔，我也贊成您趕緊打發掉太極槍，否則太極槍好些次
險些探上半邊嶺，還好被我手下的人引開了。」俟靖勸道。
「嗯！」天狼心不甘願的應著。
「嗯～」清風臉頰搓著天狼的手臂。
「小叔三年沒出現，許多人都在猜測，有人想試著找出您的
下落哩。」俟靖神情有些狎弄：「包括紅娘子那群女人…」
「哼！」
「哼。」
這兩聲由鼻子噴氣，一輕一重的哼聲（天狼輕哼，清風重重
學著），使得俟靖看了看清風，又道：「記得連湘這位大漠美人嗎？
三年前曾放話要小叔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記得。」天狼略偏了偏頭。
「不…不得得…」清風也歪了頭的道。
「…，據說她也在派人找您呀！還好小叔只有在西北一帶的
武人走動，鮮有人想到東南近海這一帶找人，不然…」俟靖搖頭
著嘆道。
「那又如何！」天狼皺眉著。
「合、合…」清風突然想到似抓著天狼的袖子，「吶吶，喝喝…」
嘴巴一張一合。
「小叔現在有《家累》了，當然要預防這一類的麻煩…，對
了，娃娃叔叔三歲時，合嵐要辦個宴會熱鬧熱鬧，在隔壁鎮的大
鴻酒樓，那是咱們玄門新開張的產業，小叔覺得呢！合嵐已經著
手計劃，」說著，俟靖又加上一句，「也邀請亞父和夫人了。」很
同情的看著天狼，答案一定是……
果然，天狼一臉臭臭的：「啊…好吧！」
「喝喝…吶吶吶吶…喝～～」清風猶自努力不懈的搖扯著天
狼的袖子。
「喝喝喝，口渴了是嘛！俟靖，一起來吧。」拉起清風，怕
怕清風的屁股，撈起菜藍往廚室走去。
「好的。」俟靖也起身。
「啊、啊…甜甜…」清風快樂的跟著。
「想吃甜？不是說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