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繫一生--六十二頁…
「天狼,你確定還是要帶清風出谷去過中秋嗎?你明白現下
成全崖四周全被包圍了。若是你自個兒一個人走也就罷了,你現
在還要帶清風啊!再等個時日好不好,我派人稍信給半邊嶺,就
說年節再補上一個月成不成?」
衛無央在天狼左右不住叨勸著,不論天狼是進是出、洗衣燒
飯打掃內外…,無一刻放鬆的跟隨著。
「成成、不不…」
清風這個一號跟屁蟲也很忠實的的在天狼身前後背打轉,同
時專心注意衛無央的言行舉止;基本上他都是在檢人話尾(而且
是衛無央說的嘮叨牢騷話),不管聽不聽得懂,他都很快樂的跟著
呱呱呱…不亦樂哉。
「我已經派靖兒想辦法將這群人打發掉了…這樣好了,你不
如緩些日子再出門,沒準時上嶺不打緊,清風的安全最重要,對
不對。」衛無央很快說著。
「對對,對對喔…」聽到問句,清風代替回答著猛點頭。
「瞧,清風可也是明白的,你想想,每年三大節慶,清風全
都得到半邊嶺頭上去,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多麼的不公平。清風是
我們家的人呀!大日子不跟家人過,反而一逕的往娘家跑,這像
道理嗎?」
「嘛嘛…嘛~~」清風叼著話尾,瞧衛無央凝眉頭,他也跟著
皺眉心的加重語氣。
這時候三人已經連串彎進廚房中了,天狼照例開始勤忙廚事
之前最重要一定要作的一件事,在專心忙碌洗切燒炒前,在一瓦
罈裡舀了一小半碗蜜梨,把清風帶到角落的桌椅,再把肩高的欄
杆圍住──這圍欄本來是把清風圍在角落乖乖自已玩玩具的,只
是漸漸的清風圍不住了,他會一直推欄杆,不肯被關起來的吼叫,
天狼只好相反的,把自己跟灶火用具關在一起──阻止清風靠近
危險。一般來說,那碗蜜梨可以讓清風安靜起碼半個時辰了(邊
吃邊玩),夠天狼準備好下一頓餐飯了;而此時此刻,也可以堵住
他的嘴,少跟衛無央著團團轉。
「哪!乖乖嘛你的甜甜。」天狼揉了揉清風的鼻頭笑道。
「甜、呵呵…」
有甜食吃,清風注意力馬上轉移,規規矩矩坐在椅子。
「大嫂,來一些吧!」天狼笑非笑、怒非怒的揚一揚手上舀
子。
「少來,我可沒清風那般好拐騙,你可是聽進我說的話,我
要你考慮別上半邊嶺啦!這、一、次。」衛無央揮揮手表示對蜜
梨沒興趣。
「嫂子,當初早已答應師父,中秋和年節一定得上半邊嶺,
清明端午就一年輪一回,再說每回前後加上車程奔波,最長不過
一個月,一年最多九十天,比得上清風一年三百六十天裡有二百
五十天餘都在狂花谷中嗎?」天狼指出一個很明顯的事實。
「天狼,你胳膊往外長了是不?我說清風沒一次在咱狂花谷
中過正節你懂得吧!打從清風住進來開始,逢年過節你淨是帶他
往外跑,可想過兄嫂也想同你們團圓過佳節?疼清風也不是就得
遷就他那個頑固老師父,而且想一想,清風真正親熱的又不是半
邊嶺上的人,應該是我們才對。」衛無央老大不高興。
「大哥的太座好嫂子,不說去年前年大前年…我住進來有多
少年了,每年過節我可看得到妳的影子在狂花谷裡,唯二那麼兩
次,還是小弟我受傷的時候。」
「這…可是,你是大人了,還需要我們陪著什麼的,可是清
風不同呀,他還小,可得要好好與家人親近親近,不趁這時候好
好培養感情,長大了就只會往半邊嶺跑,不認咱們了。」
「就是清風與我們最親近了,所以我才要讓清風能常回半邊
嶺找師父,師父畢竟也照顧了清風三十年…」天狼淡淡說著:「清
風亦是孤兒,唯一親人只有半邊嶺,我不忍心他再失去這個連繫,
即使現在不認得師父,只認得我們,將來也一定要同師父朋友親
近的。」
「說來說去,你心裡頭還是心向著娘家就是了…」
聽到這裡,衛無央多少聽出天狼句中的虧欠,心頭一緊,卻
仍是翻個白眼埋怨再道:
「我知道咱們為了訂下這親事,答應了木心老怪的不平等條
約,可是現在這可不是信義的問題呀!現下外頭並不平靜,沒忘
你才剛演完一場決鬥新聞,為了避開鋒頭麻煩,你就不能乖乖待
在谷中嗎?稍個信通知木心老怪不也成,同是疼愛清風的長輩,
他可以體諒的。」
「清風的師弟妹要成親了。」天狼輕輕一句話。
「成親…誰?誰要成親了?」衛無央有些訝異而瞪大眼。
「第六個師弟和最小的師妹。清風一定不願錯過同門手足的
喜事的。」天狼肯定的說。
在天狼的心中,其實是很喜愛半邊嶺上同門師兄弟妹們那手
足之間情義親密的關係。尤其在得知清風出事後,一個個心意行
動、行為舉止對清風的關心;雖然自己是個不能適應人口繁多、
親友團擠感受的孤僻人,可是仍是盡力要代清風維持這些珍貴的
情誼,更何況,清風若是清醒如常人,一定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輕鬆談話維繫這所有的一切,而要不是自己…
「說來說去,就不想錯失看熱鬧的喜事就是了!算了算了,
別裝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好了好了,我同你大哥商量商量,若是
他不反對…你帶清風回半邊嶺就是,不過…」
感受到天狼心情微沉,衛無央懊惱的應允的道;她都忘了天
狼早為了清風,這些年來習慣把自己想像成罪大惡極的禍首了,
所以一直才會心甘情願任清風的師父《那個死老頭》指使,萬事
總是妥協,妥協妥協妥協…就怕妥協到最後,天狼會成了軟骨子
沒個性的人了。
不過相信她肯定把一件事實忘的徹徹底底,那就是天狼的內
疚,有一半原因是衛無央本身為了《娶清風》的親事,而不住對
天狼洗腦而來;有這種大嫂,霍天狼也只得認命了。
不過為了尊重親家公,天狼當然會代清風尊師重道,這是後
生晚輩的義務責任,卻演變成了事事依順半邊嶺,這可也是讓衛
無央硬生不高興,與木心老怪不甚愉快的地方;這個木心老怪只
不過養了清風幾年,也沒好好把人養好,又輕率任意讓身虛底弱
的徒兒應約鬥之戰,出了事了又一股惱責任往別人身上推,也沒
怎多大自我反省一番…,明白是欺侮天狼因寵愛清風而牽就半邊
嶺的心意嘛!
「…不過,你這回上嶺可得與木心老怪說清楚,早早廢除這
種不平等條約,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了,清風總得要留在狂花谷過
正節才是,我也不求多,一年一次也就得了。天狼,這並不過份
的,你去和木心老怪拿捏個定!」
不是交待而已,而且是命令了,大有你沒得個好消息,看我
怎麼鬧你出氣的表情。
在衛無央的心裡,雖說天狼清風是還沒正式拜堂成親,不過
即然早早默許了清風入天狼家同居,小倆口定居狂花谷也安安穩
穩著,何必非得一年三兩頭的勞動清風長途跋涉,更別提這一路
上要避開有心的武林閒人有多辛苦麻煩的事了,要她看來,一年
一次上半邊嶺的旅行就太多了,住上三、五個月都不要緊,重要
的是減少清風勞累的旅遊的次數嘛…。
這主意衛無央早就想提了,只不過是礙在結親艱難,守成非
易,又一口承諾了條件任人開,衛無央只好隱忍了下來,今年…
也許借題發揮,可以同木心老怪重新取得協議,達成新認知也說
不定。
「定定,少少定定…」本安靜了半晌的清風,不知怎麼想起,
就嘴角涎著漿汁,握著湯匙敲桌面,開心的叫著。
衛無央回過神來,方才發覺自個是不知何時的已坐下清風對
面,兩手托腮出神入定般的自言自語,而清風那付高興的模樣,
八成以為自己是在跟他玩對話吧!
「你也同意嘛,對不對。」衛無央不以為意,反正清風是有
聽沒有懂,所以她拿出手絹擦拭清風嘴角。
「嗯、嗯,對對!」看衛無央回應,清風更開心。
「就明白,還是清風比較懂事體貼嫂嫂的心情,乖喔清風,
快吃。」衛無央臉上柔的可滴出水來,對清風好不輕聲語。
「吃吃、甜甜。」清風舉著空無一物的木匙,很神氣的似的
揮了揮,然後又趕快埋頭進碗。
「對呀!這蜜梨可是你大哥加了千年蜂漿和雪蓮醃漬成的,
吃了補身的。」衛無央說著。
「唔唔…的…」
瞧清風有問必答似邊吃東西邊說話,實在辛苦,衛無央就暫
時閉嘴了。
這場景也是很尋常的,天狼很盡心盡力的當他那一天十二時
辰的勞工,清風目前很安靜的做他乖孩子吃甜嘴,衛無央也很堅
守岡位的擔住那閒閒的大嫂夫人。
狂花谷如常的景像…嗯,真是和平呀!
半邊嶺上的張燈結彩,紅紅的大燈籠,花花綠綠的彩帶裝飾,
雙喜大字的影子雖然沒有處處上貼,但也時時瞧的見喜氣,人人
臉上就看歡欣,忙碌而期待,只到喜時一刻,將喜氣提昇至最高
峰。
「這次的酒席,雖然大師兄和三、四師兄都不回來,但是秋
姐願撥亢前來,真的是太好了。」尹水竹柔柔的笑著。
「三師兄和四師兄七八年沒音沒息的,也不是什麼新聞了,
倒是大師兄和大師嫂沒回來,令人有些失望,師姪現在也該快三
歲了吧!一定是得了兩人的外貌加上大師兄過人的資質,說不定,
已經開始學小拳腿了。」巴若梅甩著枯枝,在土地上隨意畫呀畫。
「是的,大師兄的愛子肯定是人中龍鳳。」尹水竹點頭。
「竹姐的堂兒也不差呀!莫足歲,眼神可靈動的緊,瞧師尊
疼的入骨了。」巴若梅趕緊道。
沒錯,這是兩個情誼逾親的好姐妹在中庭花團緊湊、粉蝶撲
香的風景中談心的親蜜模樣,這可是半邊嶺上號稱最知己的手帕
姐妹雙花……啊啊,這是殤自個兒胡謅,不過,尹水竹和巴若梅
這兩師姐妹的感情是十個同門手足中不可相較之最,倒是事實,
別看這兩妮子的性情十萬七八千里遠,就是家世人品與喜好也是
有十成九五的差距,可老教人想不通的是,這雙娃的心有靈犀可
是默契的很。
這三年來姐姐順利覓得良人,妹妹近日也傳了喜訊,兩姐妹
自上嶺後便相溺一起,倒是冷落了另兩雙關注的眼神,尹水竹的
夫婿祈安與木心老怪六弟子包不退。
「安說,祈好妹夫呀!這師妹還要佔住安的好梅妹多久呀!
安可已經是好些天沒得同梅妹談談心說說情了。」包不退好生哀
怨的圓胖肥臉,足以令空氣中風起雲湧的喜感。
「水兒大半年沒同梅師妹相見,心裡思念,請包師兄包涵。」
祈安回以一抹勾魂撩魄的桃花眼,唇角微揚,習慣性的淺笑下含
了戲謔的意味。
兩個大男人一是風流俊美潘安貌,一是圓滾若球武大郎,站
在一塊是很礙優雅畫面的不相容,可是兩人的心境可不這麼想,
這會兒都是專心凝視著七尺之外的嬌美伴侶,明是守護實是捨不
得離開的粘在佳人麗影邊緣。
「沒見面也說上了五日整整了,安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請好梅
妹商量商量…」包不退小聲的抱怨著。
「放心吧包師兄,水兒也識得大體,而且明日時分,水兒與
我會下嶺採買。」祈安道。
「採買?」包不退瞪起不見特色的細眼,倒奇怪的問:「你們
上嶺來不就已經把給好師父的大禮、我和梅妹的賀禮全搬上來了
嗎!還漏了什麼需要採買的好玩意?」
「是英堂的瑣碎雜用,小嬰孩的用度兇猛,前些時候急著載
禮,倒忘了補些英堂的用品,昨夜突然才想到…」祈安提及愛兒,
慈父驕兒的光芒可神亮了。
「說到小小英堂,安好生羨慕,一舉得男呀!」
話題很自然的轉向生兒育女的方面,包不退很認真的請益,
畢竟他與巴若梅年歲也不小了,若想得子得趁早,否則將來年紀
老大,棺材本再多也比不上有個孩兒送終、勸一十五祭祀上香來
得重要…
而這頭姐妹的話題可轉到別的方向去了。
「二師兄也會一同渴喜酒吧!」尹水竹提到昔日的初戀意中
人,眼中不復落落寡意,但溫柔的殷切關懷還是有的。
「肯定會的,那個霍師兄每年中秋都會帶二師兄上嶺來與師
尊團圓,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才會離開,師尊這些天已經開始吩咐
下人們打掃迎風居,清點二師兄的食用藥膳了。」巴若梅很快的
說著:「去年師兄回嶺來,竹姐並未上嶺,錯過了精采一幕。」
「什麼精采?」尹水竹不免好奇。
「就是二師兄學話不清不楚,師父叫不出口,只會喊《父父》
什麼的,可是其他人的名稱也學不來,成天見了人就喊《父父》,
全嶺上上下下人人都成了他的父親了,師尊吃味也就算了,阿克
摩前輩可是笑岔了氣,總是拿這事同師尊說嘴,若得師父吹鬍子
瞪眼睛,下令不准閒雜人等靠近二師兄身近。」想起趣事巴若梅
笑靨如花,嬌笑不已。
「有這回事。」尹水竹也是掩口抿笑,花枝亂顫。
「二師兄這回上嶺來不知還認不認得師尊呢,話可說得清沒,
真是想快點見面,不過見二師兄等於見霍師兄那張冷魚臉,十足
欣喜也得扣了兩三分…」
三年前的往事猶歷歷在目,雖然闖禍的自己一點也沒受到恩
師或是狂花谷人的懲戒,但霍天狼發怒情狀任她再多年歲月也難
以忘懷,只是巴若梅打死不承認她大大的被霍天狼怒氣驚嚇,肯
定主意她是一生一世厭惡這個奪走溫文正常二師兄的壞人。
許久不見,許多事也是聊個不完,兩個年介三旬的美麗女郎
就像是十二三的稚氣少女,花前綠地話家不停,時光也如逆流,
錯生瞬間倒轉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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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收徵求白字搜尋
謝謝各位讀友
打字很快又沒時間找錯字的苗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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