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繫一生--六十四頁…
計畫順順利利的進行著。
按照俟靖的策略,兵分三路,俟靖先讓兩組化裝成天狼清風
的人馬引開了紅娘子軍團的人手注意力,又《不小心的》讓江湖
人士追著這兩組人往東往南跑。幸好天狼的目的地未曾洩露,而
半邊嶺與外界的關係又淡的幾乎使武林人忘了它的存在,預估等
天狼清風五、六天後上了半邊嶺,也是平安順利。
這次的旅程路途其實與以往路線相差無幾,至多的不同…只
是換個方式出遊,對清風而言可是新鮮的不得了,路上盡是雀躍
不停,連天狼也差些就穩不住那蹦跳的孩兒性…不過這是後話,
先來看看有關半邊嶺人員的消息…。
八月有數日。天氣很晴,雲高葉飄,氣溫也不會太過份,走
在路上是舒服的不得了…
「娘,您說這回六叔和小姑成親,大伯、三伯和四伯都不會
回半邊嶺呀!」一位看來十來歲的小少年,穿著質料上好的輕便
武衣,背上一把木劍,跨在一匹黑色小壯馬上,模樣頂是神氣。
「接到你六師叔的來訊是這麼說著的。不過其他的師叔師姑
們都會在,連你師祖的好朋友也都到。」一位年介四旬仍風姿綽
約的婦人,騎在另一匹小牡馬上,慈母和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英
氣,可見也是位豪氣爽快的江湖女俠。
「那竹姑姑也會在了…竹姑姑不知道有沒有同二伯表示心意
了。」小少年道。
「什麼表示心意,不懂事別胡言亂語,你竹姑姑已經有夫家
了。」婦人微斥道。
「咦!竹姑姑嫁人了?嫁誰?不是二伯?」小少年訝異不已。
「睿兒,你竹姑姑是遵從長輩的安排,嫁給同是東南海出身
的人家,夫家是沿海富商,姓祈,你到時候可別胡亂嚼嘴,省得
說錯了話開罪人。」婦人語重心長的叮囑。
「可是,竹姑姑又不愛別的人,她明明心裡只有二伯…」小
少年仍是辯道:「我記得四年前竹姑姑在二師伯生辰時候,還特地
為二伯親手縫了一套新衣…」
印象中的九師姑文雅又柔美,是小小心靈中如天仙般的美人,
再加上偶然偷聽見九師姑喃喃自語時的剖白心聲,於是對這長輩
們的情情愛愛似懂非懂,牢記心中。
「睿兒,那套衣裳是送給師祖的新衣衫,你別瞎猜,再說,
你竹姑姑已經嫁人了,那這些過往就不必再掛在嘴上,徒增你竹
姑姑的困擾,為娘要你牢牢記得,不要任意揭露他人的往事回憶,
更甚兒女私事,這不但非你關係,更不是你身為晚輩所該有的舉
動。 而且,不止你竹姑姑已覓佳婿,你二師伯也有好姻緣──
啊!只知是有了親事,可不知是同誰連了親…未來的二嫂子是哪
家名門閏秀──這回上嶺,你二師伯也會喝同門手足的喜酒,說
不定不止可見到未來的二伯母,也許好日子也近了。」婦人狀似
嚴謹的下結論。
沒錯,這兩位是母子,也是和半邊嶺極有關係的人。據兩人
的對話,這位婦人可是半邊嶺主人木心老怪的弟子之一,排名第
五,而這少年就是她的孩子。可是,木心老怪的第五弟子秋小婷,
雖然嫁到了青峒派當十幾年的少掌門夫人,可是並未生育子息,
那這位少年……
是她的兒子沒錯,只不過是繼子,青峒派未來少掌門人,刑
子睿。當初她嫁到青峒派時,少掌門人的亡妻所遺下的獨生子,
由她親手教養長大,兩人之間親如親生,感情好到沒有人會懷疑
他們兩人的血源關係。
秋小婷原本能夠回半邊嶺拜省恩師的機會就不多,這次與上
回返回半邊嶺的時日已相隔四年餘,而近幾年來青峒派中新舊交
替,門裡忙碌不堪,再加上繼子也開始了未來掌門接班人嚴格的
密集訓練,秋小婷雖極願意年年回嶺上探望師尊與同門手足,但
也身不由已的……這一回真是她說好說歹的向自己的丈夫求來的
機會,私心希望是一家三口一同上嶺,無奈丈夫忙得無暇分身……
「娘,爹這次沒法跟我們一同上嶺,那咱們可就多待幾天。」
刑子睿想到一旦回青峒之後,又是一天八個時辰,一個月三十天
的鍛鍊用功,少年人心貪遊玩的心情不由得想奔放自在。
「你還敢說,你爹就你這一個兒子,你不爭氣出息,將來誰
能支撐你掌握青峒大任。」秋小婷別了兒子一眼。
「娘,那您就生幾個弟弟來幫幫我吧!就我一個人也頂寂寞
的,將來老了也沒有人可以泡老人茶。」刑子睿苦著臉。
「現在談老,孝經怎麼學的,父母在,不言老!」秋小婷笑
罵著。
與其說這兩個母子親比親生,還不如說平時經常說說笑笑,
像是忘年朋友一般;秋小婷早在嫁人之前就已經明白自己必須對
繼子更加呵護,早先遲遲不敢有孕,就怕繼子心裡不平衡,現在
則是不同了,繼子這般親,那有無親生兒倒不再是重點,加上秋
小婷本身也是頗有能力,平時輔助夫婿掌理門派雜事,日子一久,
也覺得忙的沒時間生孩子。丈夫是個明理人,不強求她有孕,三
個人平安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一家人。
「二伯對劍法最是研究,這回上山就可以找二伯切磋琢磨一
番…」刑子睿滿心歡喜的道。
「以你這點微末修為,想找你二師伯比試還太早,不過向他
請益倒是真的,師祖就只傳他一人劍法。」秋小婷稱是道。
「真等不及開始同二伯請教了…娘,咱們再加快些腳程吧!」
說完,也不等回答,就策馬向前奔去。留下秋小婷一人搖頭,
也踢馬追上。
說一路平安走路,這頭一天走在路上,清風相當乖巧,夜裡
也還算聽話,不消太多時間就睡了,省了天狼好多功夫;不過這
是因為第一回坐上這小馬車,小馬車的速度輕快,又不會被天狼
落了門栓的鎖在車裡的前提之下,新鮮的感覺讓清風像兔子一般
安份。
可是,兔子也不見得會安靜很久…。第二天近午開始,新鮮
的感覺漸褪,清風亦蠢蠢欲動了。
一路上,吃用歇息的落腳處都有玄門子弟打點,所休憩用餐
的地點也選擇在玄門子弟的私人民宅中,而非一般人來人往的店
舖,隱密性大大提昇,相對的,安全的顧慮就大大降低,這使得
天狼夜裡可以好好休息。
「小叔,我看中午趕不到下一個落腳,不如先下車煮點湯水,
娃娃叔叔也可以下車走動走動。」青衣努力的要閃躲清風的手,
避免清風抓住肩頭衣裳,半是囁嚅的建言著。
時未到正午,一行人馬也才走了個把個時辰,日頭刺大,彷
彿促使清風的精神大好般。
「把你綁起來也沒有用。」天狼敲了敲清風的鼻子。
「吶吶,馬麻,玩、玩,走走玩。」語無論次的聲調,倒是
興致高昂的快樂。
清風的確是被綁著的。他被天狼用兩條絲質腰帶自腰腹綁縛
在座位上,雖然手腳可自由移動,可身子因此定坐在馬車板上;
頭上包了一頂可笑的大帽子,蓋去他的紅紅長髮,衣襬撩高捲在
腿腰處,擠眉弄眼的伸長手就是往前頭青衣少年的領子掏著拉著,
兩腳也在踏板上蹬啊蹬。
「坐馬車不可以玩。」天狼抓回清風的手,同時對青衣示意
可以停車。
「哇哇~~麻馬…不、玩玩…」清風哇哇大叫,扭啊扭的不
要被抓住兩手。
青衣如釋重負的尋個涼蔭停車,在處理好兩匹馬的水草後,
提著簡單的鍋水乾糧煮湯去。
清風好失望馬車不走了,在天狼解開腹間縛綁、抱他下馬後,
噘著嘴,依依不捨地留戀馬繩。
「馬車不能玩,想玩等晚上到了休息處,我再幫你找玩具。」
「不、不…晚、不不晚,玩玩。」清風兩腳落地,攫著天狼
前襟原地踏步,還給他很努力的搖著頭,也不曉得他嘴裡在說些
什麼的抗議著。
「磨人精,現在沒玩具不能玩,馬車更不能玩,你乖乖的好
不好。」天狼環抱住清風,微施力但很快放鬆的將他完全牢在懷
裡,半拽著走到青衣舖上草蓆的地方坐落。
「娃娃叔叔也有這麼…任性…的時候嗎?平時總是又安靜又
不多話…」怎麼才一天而已,孩子牌性撒賴嬌氣全都來了?
那當然,小孩兒怕生,對第一回見面的人總是羞澀安靜許多;
青衣雖然不是初次見著了玄門中流傳最受人寵溺的《娃娃叔叔》,
但也只是少數幾次短暫會面…。聞言天狼只是笑了笑,沒回答;
在行囊裡找出了清風專用的水瓶。
「來,坐下喝些水,你早上一直沒喝到什麼水。」
清風接過了水瓶坐在草蓆子上大大張開兩腿,抱住吸住瓶口
就喝。這模樣真在一個年幼的孩童身上瞧見了,也只是逗趣天真,
真在成年人身上看見,肯定是醜怪無禮不像樣到了極點,不過清
風這動作一連三年始終沒長進過,狂花谷、玄門的人看都習慣了,
沒什麼感覺,至多至多來個幾句問話也是:什麼時候才會學說全
一句話?
沒錯,清風的舉止動作稚氣的可以了,雖然以清風清純如白
水的相貌,澄澈無雲霧的眼神,不諳內情之外人頂多感受到某些
地方的不協調……可是要是清風一開尊口,那零落的單字,破碎
的詞意,學了三年還說不出一句問候語,可就真的令人匪夷所思
的怪異了。
「水水~~吶吶,嗯!」喝得滿足了,清風就舉高手中水瓶,
把水瓶拿給天狼。
「不喝了?」天狼拿走水瓶。
「馬麻…」清風指著正在啖草飲水的兩匹大馬。
「現在不上車,要吃東西,清風肚子餓不餓?」天狼在其身
側坐下。
先是歪一歪頭,再摸一摸肚子想了想,…不餓,可是想吃東
西了。然後癟癟嘴:「吃吃…嗯,七七吃吃。」
「好,那吃完飯後乖乖睡午覺,晚上再賞給你吃甜點。」天
狼摸摩清風的頭,動作很輕。
「啊啊,甜甜,乖,乖甜甜。」有甜字出現,清風就大大點
頭。
如果要拿一樣東西來誘引清風的話,最好用的就是甜食了。
「…娃娃叔叔還是很乖巧的,」青衣看了天狼哄清風的功夫,
很是佩服著道:「這會兒就不鬧了…,得會我可以餵娃娃叔叔吃蜜
蓮糖嗎?」
青衣在把湯食架上火後,也恭敬到草蓆邊問著,在天狼點頭
後坐下。
「晚上用過膳再給,現在不能吃糖。」天狼微微笑著。
「甜甜,乖乖,七七吃吃。」清風只聽到《不能吃》這三個
字,馬上又開始哇哇哇。
「我知道你很乖,想吃糖。」天狼笑著:「要等晚上睡覺時才
吃,知道嗎?天黑黑的,睡覺的時候吃。」
清風那腦袋瓜子可還沒學到太多時間慨念,有的只是當下…
他又癟著嘴開始《咿咿嗚嗚》。以他那淺薄的理解力,現在沒有天
黑黑,也不想睡睡,就不行吃甜甜,好難過好難過的搖頭晃腦,
眼睛紅紅。
青衣看了頗為同情:「這蜜蓮糖不是夫人讓娃娃叔叔在路上解
饞所帶的嗎?」
「其中有味安定神經兼安眠的成份,我怕清風吃了在白天一
直睡,夜裡就不肯正常休息。」天狼說著。
先前獨自帶清風回嶺時也有經驗了,兩三次清風只要日夜作
息一亂,大病小病就跟著來,不僅在半邊嶺上拖著病痛,回狂花
谷後還得費勁調養,也讓衛無央看的心疼不已,怨聲載道。
「那…,我叫人準備另種點心,就時果鮮點如何?路上有吃
的,娃娃叔叔也就不會無聊了。」青衣好熱心的建議。
青衣那萬般渴切的模樣,天狼也不忍心潑他冷水,點了幾樣
清風平常吃的東西──清風吃的點心水果,經常是平民百姓半生
一輩子難以夢想的異果珍品,多是衛無央欽點的高等食料,不過
這些食料大部份也是玄門子弟收集的──說了讓青衣去著落,相
信以玄門弟子們辦事的速度,今天一到落宿家宅,這些點心就已
經備妥在桌上,任清風挑選了。
說來也趣,玄門的子弟們超乎異常的喜愛討好清風。若不是
平時狂花谷出入緊密,而清風藏居谷中足不出戶,一年只有三次
機會出谷回嶺上探望恩師,天狼肯定那些沒事閒閒的玄門弟子一
定是成天往狂花谷中跑,三天來簍鮮果零嘴,五天搬來新衣玩具
的朝貢似往清風面前直堆;天狼每年光處理清風一大牛車的《生
辰禮物》就覺得頭疼不已,實在不能去想像若天天有人來找清風
時的全盛局面…。
這倒是可挑出一個好奇來:諒清風再純稚無邪,畢竟身軀早
是成熟男子,相貌淨秀也罷,可一點也不見特殊丰采,唯有一頭
鬆軟紅髮是稱奇,卻也不致於令清風一躍入絕色……清風哪來的
魅力迷倒玄門一干眾人?
這疑問偶爾會在天狼腦裡一閃而逝,但天狼沒當成重要的事
情看待,…起碼就不比清風打個哈欠重要多少,也就不會有仔細
研究的心情。所以天狼自然不明白,玄門之所以對清風這般著迷
的兩個很重要的因素:第一,衛無央是玄門紅人,而衛無央溺寵
清風的不像話;第二,清風完全征服天狼的心房,這太太驚訝了
玄門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了。
過去天狼這個從前連玄門門主都不見得能使他應上一句話、
冷漠孤傲的性格,卻是會為了清風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而打破所
有成文不成文的貫例的種種表情,再再經耳濡目染的玄門子弟們
口中交傳,一傳十、十傳百,連玄門門主也証實過的變化,讓諸
多弟子們心中好奇不已,進而對這位少門主們口中的《娃疾叔叔》
產生莫大的敬重…什般人類可把狂惡猛獸馴服啊……由此看來,
就是天狼對清風的態度,才使玄門弟子們心之所向的重要理由吧!
再附加一點小道消息吧!玄門的人也怪奇的很,對衛無央與
天狼這兩個人脾性古怪的異於常人的《長輩》特愛偏心,以致於
他們所重視的人,清風,會成為玄門上下最特別關照的人。
當然,清風本人的魅力也是不同凡響的啊!見過他的人沒有
不被他收服的……畢竟天底下有幾個成年又智如幼童的人可以像
他一般比過嬰孩的純稚乾淨、澄澈無雜質?
「小叔,湯好了。」
青衣畢恭畢敬的把乾淨的木碗呈上,然後準備專注的瞧天狼
餵食……
天狼在清風的胸前圍上了兜巾後,只盛了一碗清湯讓清風捧
著喝。
「小叔,您不餵娃娃叔叔吃乾糧嗎?」青衣脫口而問。
「吃吃…呵!」熱溫溫的湯汁一下肚,清風原垮著的臉馬上
又笑咪咪起來,打真的有得吃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清風不跟我們吃,這些雜糧不好消化,一會兒我讓他吃軟
糕餅,早先預備著了。」天狼說著,自己也盛了碗開始進食。
「哦…!」青衣頗為失望,隨即又張起精神,他想到天狼答
應晚上讓他服侍清風吃蜜蓮糖,嘿嘿…他可是玄門之中第一個有
幸獲得《伺候娃娃叔叔用糕餅》此等殊榮的人,日後多吹噓,多
教別個子弟眼紅呀!
光是喝湯,卻看見別人碗裡有料,思考簡單的清風嘟嘴著也
知道不公平,湯水喝不到一半就伸手欲往天狼的碗探去。
天狼輕輕閃過,在碗裡挑檢較易爛熟的菜料餵清風,動作細
膩溫柔,看得青衣不住臉紅,心頭大呼過癮;回頭講給門中伙伴
聽,好羨煞人的眼福…呵呵。
天狼青衣用畢,馬兒也休息夠足了,很快又上車繼續行程。
吃飽睡覺是小孩子的正當功課,所以啟程後清風沒嚷嚷爭坐
在前頭車外了。天狼放下車簾,取下清風大怪帽…清風的頭髮熱
溼了近半…,用糕餅和清風不離身的大肥鴨撫著清風,讓他枕在
自個兒胸前邊吃邊睡,而天狼緩緩梳散著那頭長髮,心下計量著
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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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
沙灘上的牽繫和魔境上
兩者同步了
以後出文的時間會加長
加的很長很長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