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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牽繫一生--六十九頁…    「師尊,是有關二師兄的事…」秋小婷看了兩位前輩一眼後  止口。    「清風的事,怎麼事啊?」木心老怪再問,而見到女徒猶疑  望向兩位好友時,會意而道:「妳別擔心,他們都不是外人,有話  就直說吧!」    「是呀是呀,我和你師尊成親家了,都是一家人,那位磊前  輩算是証婚人,也大有關係在;一家人,一家人不見外。」阿克  摩連連點頭稱是。    「可是這二師兄他…」秋小婷沒意會過來,倒是一時揣杜哪  位師門手足與阿克摩徒弟結親……    「清風的事就是我家的事,女娃,妳是聽到什麼好消息,還  是想問清風什麼時候回嶺上來…,放心,中秋就快到了,這兩天,  天狼呀…就是我那個不肖徒弟,這會一定帶著清風走在路上了,  這一路上要是清風聽話嘛就走個四、五天,要是他在路上鬧點小  脾氣,拖了點時間,最慢七、八天也會到嶺上來,總之別急,慢  慢等,到中秋前還有一段時日,一定會等到人的。」    阿克摩劈里啪啦的直說一串,旁人還難能插上嘴。    「二師兄是嫁給你的徒弟?!」秋小婷好半晌後,才驚叫道:  「師尊,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咦!妳不知情嗎…也對,三年前妳沒回來…這麼說來是我  忘了通知…,呵呵!超兒他們八成也還不知情,唉!人老得沒記  性了,找回頭叫阿退去說一說,免得路上遇見了親人不相識,打  起來,傷到清風可就不好了。」木心老怪先是訝異,而後開始自  言自語。    「老木頭,你還有多少徒兒沒通知,一迸說清了,省得我家  天狼忙著照顧清風來不及,還得受你徒弟們的誤會。」言下之意  頗有怪罪,可見師父也不是白當的,阿克摩多少也會幫點天狼說  話。    「就這一個嫁在青峒,還有兩個在苗疆七、八年沒回來,改  明兒我讓阿退去通知就了行了。」木心老怪回答。    「阿退,說那個圓的像球的小子呀,他不是要跟你最小的女  徒成親拜堂了嗎?哪來工夫去做信差南北跑?」阿克摩問。    「沒問題,這小子有一套…」    木心老怪說都沒說完,秋小婷再也抑不住,此事關乎二師兄  顏面與未來,更是違反道理倫常的重要正經事,怎麼做師父的還  當閒話家常,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秋小婷喊道:    「師尊,您正經些,您可是明白自己把二師兄許婚給男人  啊!」    「正經?」木心老怪皺起眉來。    「哦!別又來了,這早在三年前不就討論完了的事嗎?所以  我就說嘛,徒弟那麼多個做什麼,不像我,只要擺平了天狼就全  部沒事了。」阿克摩嘰嘰咕咕說著。    「你閉嘴。」木心老怪狠狠瞪了他一往,然後傷腦筋的面對  女徒:「這件事早已成定案,親事定下就不會再改變,再說我覺得  這三年下來,天狼各方面都很細心打理,把清風照顧的好好,我  也很放心…」    「可是,二師兄畢竟是個大男人,他怎可能願意委身下嫁…」  秋小婷抗辯著。    「更正、更正。」阿克摩又插話進來,「清風只是個三歲娃娃,  根本不是個大男人。」    「前輩,請您認真想一想,二師兄的歲數在您看來,或許仍  是年輕,但二師兄與我自幼青梅竹馬,我也是曾經以亦母亦姐的  心情領著他讀書習字、看他慢慢長大。二師兄今年也將滿三十三  了,普通人在這年紀也早兒女成群,立業成家…」秋小婷說的激  憤,不由得再次面對木心老怪:「師尊,您不是也一向最疼二師兄  的嘛?怎會讓這般糊塗事發生,難道您真要看二師兄在這種可笑  的《婚約》之中葬送一生的幸福,斷絕于家後嗣?」    木心老怪嘆一口氣。    「阿婷,非我不疼清風,為師亦有難言苦衷,再說今非昔比,  清風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清風,很多事,也無從用世間常理…」    「我說女娃呀!妳別一逕只道令師無理,想想他已經夠疼清  風的了,歸定清風一年三次得回娘家,強迫天狼有關清風的事都  得依他,連文定親事也三年有了,哪天可以成親拜堂都不知道…」  阿克摩倒插嘴為木心老怪說了兩句,只是說到末段,有點像是在  埋怨就是。    「但……二師兄呢?他又該怎麼說,?我不相信二師兄就會  這般任師尊許婚給男人;徒兒明白二師兄是非常孝順師尊,從來  也沒想違抗師尊的旨意,可是這畢竟是不可混為一談,難道二師  兄對這件事就真沒有自己的主意?」秋小婷不解而高昂問著。    「小女娃,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妳太不了解,而清風的心理…,  一時之間我們任何人都不能說什麼,許多苦衷,都藏在令師心內,  等將來妳慢慢體諒。」磊也說道。    「徒兒不懂是什麼苦衷,何般前因後果來造成這種局面,但…  有什麼事會更勝於二師兄立身處世的人格尊嚴?師尊,您莫忘了,  您最愛的徒兒會為了這個婚約,一生不見容於世!」    秋小婷痛心不已,以致於義憤填膺,不知覺中向著木心老怪  質問。    「不能容下妳二師兄的,恐怕就是妳這種滿口仁義道德,張  嘴閉嘴就三綱五常的偽善者吧!」阿克摩冷笑著:「老木頭教出來  的好徒弟嘛!前一個是差點把清風害死,這一個不曉得又會想出  什麼法子來,等會兒清風上嶺來之後,大概又會打著《為清風好》  的旗,私下自做主張,沒空去想到什麼前因後果了。」    阿克摩不耐煩的冷笑,太多徒弟就是太多意見,最要命的就  是每一個腦筋都像千年不化的堅冰,又冷又硬,轉也轉不過來,  真是沒事找事做,老木頭就愛為自個找麻煩。    「哈哈…算了,阿婷也是關心自己的師兄…」木心老怪乾笑:  「反正清風現下也還未回到嶺上,阿婷,妳就去向竹兒問個詳細,  等清風回到嶺上,妳再好好觀察,看看為師的用心,也可以找天  狼好好關心一下近來的清風。」    木心老怪也不生氣,這個大女徒性子剛烈,正義感十足,會  有如此表現也不意外,不過他對自己的徒兒也很有信心,相信秋  小婷不置於如同三年前的巴若梅般莽撞行事,會明白事理的。    「師尊…」秋小婷還想說些什麼。    「女娃,令師都這麼說了,妳也有冷靜一下思緒的必要。」  磊客觀的道。    秋小婷張口,再望向師尊,終於發現師尊的臉色不復笑意,  有別於她衝動入主屋時的和悅愉快。低下頭,她道聲退,黯然離  開主屋。    挾持人質以脅敵首致達到目的,這乃兵家常用技倆,通常人  質挾選得當,更是絕對不發一兵一卒而輕易成功的策略之一;說  來,這看似非正道所行的謀術,往往卻是不得不行的唯一辦法…。    然而,為了能讓霍天狼正面看她一眼,不得不用了這下下之  策……沙柔晴似哭想笑。    手邊這個人質,很明顯的智力不足三歲孩童,在乖乖任她擒  回落月山莊之後,亦不吵亦不鬧,傻愣愣的直盯著她……用一雙  毫無心思的眼睛,讓挾持他的沙柔晴暗生汗愧。    「你叫什麼名子?」    在打發好奇的人離開後,沙柔晴讓這青年與她獨處後花園亭  中,一壺茶水一盤清果,沙柔晴細細端詳起這位霍天狼《最愛的  人》。    「…嗯…嗯…」沒料到這一問,青年癟起小嘴,眼眶染紅,  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別、別哭,我只是要問你名子,沒別的意思,我不會傷害  你的。」沙柔晴吃驚也慌了片刻。    「子、子…哭哭…嗯嗚~~」青年說的話像是番邦外語,一  個個的音很熟悉,可是一字字找不著它的意思。    「名字,名子知道嗎?你叫做什麼名子?」沙柔晴真擔心他  會哭出來,用更和婉更柔軟的語調問著。    「七七…七乖乖,哭不…哭。」青年邊說,更用力的點頭。    沙柔晴摸不著頭緒了;七七?乖乖?哭不哭?這是人名嗎?  或者哪一個是?    「你…叫七七還是乖乖?」沙柔晴小心求証。    「七七、七七…嗯嗯。」青年拉開嘴大叫。    沙柔晴笑了笑:「原來你叫七七,這是小名吧…」    「唔嗯…七七嗯…」不知為何,青年又搖起頭來。    「不是七七嗎?還是乖乖?」沙柔晴被搞糊塗了,傷腦筋的  再道。    這時,一陣濃郁香風傳來,伴隨著浩浩蕩蕩十來人,一名相  貌稚氣未脫但趾高氣昂有如開屏孔雀般俏麗少女,領著頭的來到  涼亭中。    「沙師姐,好大興致,帶著男人到花園裡來賞花談心了。」  俏麗少女瞧來年不過二八,一張嘴卻透出犀利鋒頭。    「凌師妹,師父已經到了嗎?」沙柔晴淡問。    「有我打點師父的需要,沙師姐就不用操心,專心追著男人  跑著成了。」惡毒的口吻,難能想像由自一位看來年輕的少女。    沙柔晴也不生氣,凌佑蘭的口氣,她早已經習慣了,同門姐  妹了二十多年,凌佑蘭一直都在爭,什麼都爭,無所不爭,就是  爭不過自己,就連少團主這世襲長徒之位亦然,那一直都是她最  想要的地位。    「一會兒我便會同師父請安去,凌師妹隨師父長途跋涉,一  定也累了,何不稍做歇息。」沙柔晴客套寒噓。    「那倒也是。」凌佑蘭誇張的說:「這一路上平順的很,只不  過師父總是心事重重,眉心展不開來,師妹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深怕服待一個不如意,受到某人的連累…」    「凌師妹多慮了。」沙柔晴皮笑肉不笑:「師父是賞罰分明,  處事公正的長輩,相信以凌師妹的所做所為,師父絕不可能無來  由的加罰。」    言下之意,縱使有罰,也是自做自受。    凌佑蘭討不到便宜,冷笑兩聲,把注意力轉向一邊呆愣的紅  髮男子。    「這怪模怪樣的人不會就是霍天狼吧!多奇怪的髮色,長的  一點也不吸引人,還真虧沙師姐魂牽夢縈了七、八、九、十個來  年。」這下子攻擊目標成了無辜陌生人了。    「凌師妹,他不是霍少俠,他是霍少俠的…朋友。」沙柔晴  聽不下師妹的言語,檢了個安全的說法表示這青年的身份。    「霍天狼的朋友?」拔高了三度音,「師父要妳將霍天狼帶來  讓她老人家看看,可不是要妳連他無干無關的朋友也一併帶回來  白食…」凌佑蘭正說得起勁當時。    「蘭兒。」沉靜有威嚴的音調喝止住了無禮的言語批評。    「師父。」沙柔晴連忙馬上起身,對來人行禮。    「啊!師父,」凌佑蘭先是一驚,後馬上連退三步:「徒兒拜  見師父福安。」當下恭恭敬敬有如乖順的小草;其身後一隊女子  也跟著行大禮。    「妳先下去吧!我有事找妳師姐談一談。」現身者乃保養得  宜,年介四、五旬的氣質婦人,她一雙歷練的雙眼看得出其不同  一般女子的智慧。    「是,師父。」凌佑蘭翹起嘴,不情願的離開。    等亭中只賸下三人之後,沙柔晴面有慚色的道:    「師父,徒兒不力,無法請霍少俠前來赴約,所以…」    「所以妳氣沉不住,挾了個人逼霍天狼硬是來落月山莊一  趟?」    這有威嚴有氣質的婦人,就是三十年前一手創辦紅娘子軍團,  專門收容無家可歸亦是有見地、有抱負的各路婦女,為江湖中顛  沛流離的不幸女子們立了個安身之所,轟動武林一時的程掬采。  莫見其容顏風韻還是動人,她真正年紀也該近六十了。    「徒兒慚愧…。」沙柔晴黯然而道。    「為師並不介意親見去見他一面,畢竟能使妳牽腸掛肚這些  年遲遲不肯忘懷的男子,絕非一般庸夫俗人,只是妳這一把人擄  來,不就壞了霍天狼對妳的好印象?」程掬采嘆道。    「…是徒兒不該,一時情急,所以才…」沙柔晴紅了眼,「霍  少俠在江湖上冷漠寡言,也不同女性俠士說上幾句,徒兒已不知  該如何引起他的注意了。」    「妳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這些年的努力,為師瞧在眼裡也  很明白…」這細細點點的說的,充滿了長者對後生晚輩的慈心關  愛,「如果是有心的人,在妳這般契而不捨的追尋,也該感動回覆。  柔兒,妳沒想過或者霍天狼原就無意鍾情於妳?」程掬采說著,  言語中有種種之憂。    「可是,霍少俠還未有紅顏知己,至自今仍是單身。倘若霍  少俠身邊已有伊人,那徒兒…也可以早點死心…」    說來說去,就是一個癡字不甘心。    程掬采再嘆口氣,視線移向亭中看來呆滯的異髮青年…眼神  一閃即逝,隨又用好奇的口吻問。    「這位俠士是…」    「師父,他是霍少俠的朋友,智力不若一般人,霍少俠待他  極好。」沙柔晴說著,轉回頭對青年道:「七七,這位是我的師父,  紅娘子軍團的團主。」    青年先是看看沙柔晴,再看一看程掬采……眼珠朝東,身子  便轉向東,小臉往西,肩膀也面向西…不多時就眼眶泛紅,嘴又  癟了起來……    「別…不哭,不哭,我師父人很好的,你不用害怕…」沙柔  晴可急了,不知道青年要真哭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青年是沒哭,只是原地胡亂轉,兩眼四下搜尋,邊哽咽道:    「…吶吶…吶吶…嗚…七七吶吶…」    聽他這般《胡言亂語》,師徒倆也被青年的舉止錯愕了片刻,  末地,程掬采道:    「我看他是想找他熟悉的人,柔兒,妳快派人把霍少俠早些  請來吧!置於妳的心事…為師心中會有所斟酌。」程掬采說罷,  又深深的看了紅髮青年一眼。    沙柔晴一聽,明白師父已經有所決定,眼前這般情勢……她  咬緊下唇,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