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繫一生--七十三頁…
拗不過衛無央的脾性，原本只賸下一天不到的路程，硬是被她拖成
了四天；這四天中，由她發號施令的帶著清風到處玩……
所以在小馬車連同四個人終於踏上半邊嶺上的平地時，木心老怪的
老臉也臭得可以了。
「怎麼這麼慢，早不是說好最遲初八、九就到，現下都十三啦！」
一看見天狼才下車，木心老怪就不住埋怨。
天狼笑不說話，掀開簾子把清風抱出來。
清風落地站穩後，抬頭一開瞧見多月不見的恩師，立刻張嘴大大笑
容，好不高興的喊道：
「父父～～」
「唷──，我的寶貝乖徒兒，師父可想死你了…，清風還記得老師
父嗎？」
木心老怪被清風一叫，骨頭都酥了，當下眉開眼笑，摟著清風仔細
端詳，一邊不停點頭：「好好，氣色很好，色澤紅潤，眼神也靈活不
少，好好…」
「父父、父父～～，甜甜，甜甜吃，吃吃…」清風這會咂著嘴，一
臉垂涎。
「咦！才叫兩句師父就要討糖吃，敢情師父這張老臉長的像甜嘴，
還是你只記得師父會給你糖吃？」木心老怪佯裝驚愕的笑罵著。
「父父～～吃吃…鴨鴨吃…少少吃…父父吃。」
清風聽不懂這木心老怪連串說笑，只是一逕喊著吃，頭還頻頻回望
小馬車簾。
「方才大嫂剛開了匣甜嘴，清風還沒吃到口。」天狼再度拉著車簾，
讓位風姿身段都不似凡人的高雅女子走出來。
「親家，許久不見。」
沒錯，這位氣質雍容，面上薄薄蝴蝶面罩的高雅女子，便是這些天
與天狼清風同程、那個最寵壞清風的《少少》衛無央。
「託福、託福。衛夫人好興致，也能撥亢前來我半邊嶺上坐坐。」
這話咬牙說來，便有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的意味兒…；想當年，若
不是殺出個衛無央，橫刀奪愛，堅持定要天狼娶走清風，搶走了他
的寶貝愛徒，今日的他也不用癡癡守在嶺上，日日盼著一年三次的
師徒相會…。
「好說，耳聞半邊嶺又有大喜事，我夫妻倆也上來熱鬧喜氣，對了，
夫婿這會正傳著賀禮，不久便會上山來。」衛無央收到木心老怪的
意思，唇泛笑意，從容回覆。
「客氣、客氣，半邊嶺小地方，若有招待不周，或是失禮的地方，
還請夫人見諒。」木心老怪又道。
「哪裡哪裡，我們狂花谷粗茶淡飯也習慣了，不會計較太多，呵呵
呵…」衛無央再道。
兩人心機笑答，假親熱實鬥法的寒喧同時，清風早掙脫木心老怪的
手，趴在馬車車緣要抓出他那隻肥鴨。
「小叔，這些東西讓青衣替您送到房裡…」
青衣將韁繩交咐半邊嶺來的人後，扛起木箱的問向天狼。
天狼點頭。
「師父，大嫂，我先帶清風去洗洗手臉，便到主屋拜見師父前輩。」
「沒問題，趕了這些天路，清風一定累壞了，反正你那個瘋顛師父
同磊下山去找零嘴，不如你就帶著清風歇一歇，晚上用膳時我再讓
下人去喚你們。」木心老怪轉張和善的臉回答。
霍天狼雖然是娶走了清風（這時應該還沒娶到吧！），不過丈人瞧準
男婿，愈瞧愈有趣的情況之下，還算是合意的《男婿》，大事小事都
還頂聽從他這個丈人師父的。
「那倒也是，」衛無央難得同意道：「快申時了，清風還未午睡呢！
快去、快去！」衛無央對天狼如同趕蒼蠅般的揮揮手。
「嗯。」天狼攬住終於抓到寵鴨的清風的手，路上又拉拉扯扯的走
著。
青衣也隨其後。
「啊…鴨吃、吃…」
「先不吃了，要去洗臉。」
「嗚嗯～～吃甜、甜…」
「好，洗完臉就吃蜜蓮糖好不好？吃完要睡午覺，嗯！」
「…吃…睡…」
瞧這傻徒兒嘴裡不是吃就是睡……同是看著天狼清風的背影，木心
老怪與衛無央相視一笑。
「我大女徒回嶺來，孝敬我一罐高山茶葉，一同泡一壺吧！」
「那真巧，我身邊也有春茸香片，親家也嚐嚐鮮。」
雖然兩人都是笑咪咪，客客氣氣，可站在一旁的僕役們還是覺得氣
氛不對，有的甚至還打了個機伶…。
望向天空，再一、兩天中秋到了，看來真要換季了。
「我才在想，這回秋姐這麼快就放棄追查二師兄的事，是為了什麼
原因，原來…哈哈哈…人逢喜事嘛！」巴若梅不太端莊的笑不合嘴：
「就是這大喜事，所以秋姐才沒那麼固執，多好，咱半邊嶺上可真
是喜氣連連，這回師尊肯定是樂昏了。」
話說當眾人得知秋小婷當眾暈厥主因，是為誕有孕在身而不自知之
時，原先大伙慌的手足無措的情況，現下終於落了一顆心，一個個
像連骰牌似倒坐椅上。
才說人人鬆一口氣，巴若梅頑性復發，這會斗膽開起玩笑來著了；
尹水竹與夫相視一笑，包不退連連點頭，馬伶淞憂慮之情稍緩，阮
正得的牛眼也眨了眨的大嘴咧開直笑。
「對了，方才有人來報，把師尊請了去，不知是為了什麼。」尹水
竹心細想起而問。
「莫不是二師兄終於回嶺了吧！要說嶺上哪一件事會讓師尊迫不及
待，肯定只有二師兄這回事。」巴若梅回答。
「若是如此，那等師尊與師兄們敘完話，再將這喜事告之…」馬伶
淞抹抹頭上微滲水珠道。
這時藍相公帶馬紀夏退出內室，在小廳中與眾人一笑。
「刑夫人已睡下，身子無礙，眾人安心吧！」藍相公道。
「太好了…小師姪，你沒被嚇著吧！這位大師姑人頂好，只不過脾
氣急了點。」巴若梅瞧見立在藍相公身後的馬紀夏，立即親熱的拉
手招呼。
這話一出口，尹水竹抿唇淺笑，巴若梅應是說自己吧！
「沒有，大師姑很關心我，還問我過的好不好。」
雖是也曾隨義父行走江湖，但甚少接觸美貌女子，也無人頭一回見
面就這般親切，馬紀夏還真受寵若驚，甚無助的望向生母…馬伶淞。
「看來，嶺上師姑們都很喜歡你，別怕生。」馬伶淞微笑。
突然，屋外中庭傳來喧擾聲，引得人人相覷疑問。
「像出了什麼事，去瞧瞧，也讓秋姐清靜幾分。」
馬伶淞一話完，眾人同意魚貫離屋。
事情發生就在馬伶淞所迎請的貴客上嶺後，當她對眾人宣佈貴客之
新徒馬紀夏乃她失散多年的私生子之時開始。
秋小婷來不及說問，人隨即倒下。
情況頗為慌亂，幸好貴客就是已與半邊嶺熟識結交的神醫藍相公，
鎮定反應，將秋小婷扶回住處把脈靜養，人也一窩蜂的全擠向閒意
軒去。
第一回藍相公診畢出來，只說是沒事，便回頭臨帖煎藥，這時木心
老怪則讓一名僕廝請出門。
第二回再診，山來的是早早守在旁、秋小婷之繼子刑子睿。他好不
快活的聲聲嚷嚷他要當大哥了…，也因此，才明白秋小婷近日脾胃
不佳，不全是為了心煩操慮，也是老蚌生珠，腹中已有孕在身。
理當然，興奮過度的刑子睿說不完歡喜之情，一股勁直喊衝回青峒
報予親爹這天大好事，快得旁人想拉住都來不及。
因此，刑子睿一衝衝到中庭，不分青紅皂白，迎頭就與來人撞上一
團；少年衝動加上身手有底，還把人給撞飛出去。
「哎唷…」刑子睿抱著頭，疼的蹲了下來。
一會兒，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大響，把刑子睿的臉抬起來…
那、那…不是二伯嗎？！
是了，這頭由外自內是天狼和清風欲回迎風居梳洗歇息，而清風抱
著得寵肥鴨一步跑前頭，冷不防一條影子衝過來，正面相撞，清風
被這突然衝力撞的向後飛退，被天狼伸手接入懷裡，驚愕過後，疼
痛頓生，嗓門一拉就警報響了。
且不管清風現實哭聲是多麼《動人》，還呆著不清情況的刑子睿被怒
氣沖沖的青衣一把揪起，一拳打飛跌了入花叢中。
「幹什打人！」
刑子睿跳起身來憤怒吼叫。雖然他的吼聲不如當是背景哭聲的壯觀…
或是壯烈？…仍是清楚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額上撞疼，左顎莫
名其妙被擊了一拳，刑子睿兩拳緊握，對上了眼前看來大沒幾歲的
陌生少年。
「打你不長眼，路不好走胡亂撞人，道歉！」
青衣兩眼噴火；這小子竟敢撞疼娃娃叔叔，好大膽子。全玄門上上
下下愛憐保護得連手指頭碰也碰不捨的寶貝人兒，這哪裡冒出來的
小鬼敢把娃娃叔叔撞哭了，好不要命！！
「道什麼歉！」突然被打又被罵，少年倔性脾氣激起，刑子睿馬上
也卯上了：「我沒看路，他就有看路了！」忘了被撞倒的可是許久不
見的長輩：「沒見我衝得快，他就不會閃開？」本性就是易躁易怒的
刑子睿，平時看似爽氣好相處，一旦遇事，也是同常人一般想儘力
為自己辯解脫罪。
「還敢狡辯，人家用走的，你用衝的，人家沒武功沒戒心，你衝的
速度那麼快誰看得見防得著？」青衣氣的兩手開始撩袖。
「沒武功沒戒心就沒長眼可以不看路了？就算撞上了又怎樣，又不
是只有我的錯！而且被撞的人又不是你，你爭什麼頭！」刑子睿打
了主意不認輸，也捲袖搓掌，欲討回那自己無辜的一拳。
「你討打！」
「是你欠揍！」
「找死…看我怎麼教訓你。」
「來呀，看是誰挨揍，誰怕誰。」
「青衣，退下。」
「刑師姪，住手。」
兩聲喚，把原本一觸即發的場面喊退數步。
「小叔！」青衣很不甘願的退至天狼身後。
「八姑姑…」刑子睿同樣不甘心的半回身。
…爭執稍息，背景音樂…是哭聲，還在。清風倚靠著天狼的撐持，
淚珠是大顆大顆的掉，鼻水也冒了出來，嘶號的好不淒厲；半仰著
的姿勢讓額頭高高明顯的展示…喔喔喔…馬上紅腫一片了。
「這…二師兄沒事吧！開始紅腫了…」馬伶淞將刑子睿拉退之後看
向清風而道。
「哇！這麼的快就又紅又腫，等會豈不更嚴重？怪不得好師兄哭的
乍響…」包不退舌快而道。
「紀夏，快去拿為師的藥箱來…」微審眼前局勢，天狼的表情高深
莫測，藍相公立即而道：「霍兄弟，先讓我為清風上點藥吧！他也需
要清靜的安撫…」
這會天狼冷眼掃過趕來的眾人之後，對藍相公點頭。「青衣，備房。」
小心的把清風打橫抱起來，再跨步走向久違數月的迎風居。
因為那冷冷的一掃眼，大夥都屏息似的目送著人離開。等天狼等人
走後，包不退才誇張的抹額上假汗，噓口氣。
「熱鬧，二師兄才剛回來就熱鬧起來…刑師姪，我看你膽子真的夠，
竟然在師伯面前放話大聲呢！」巴若梅嘖嘖而道。
「…我？…啊、他們是…」刑子睿這會才找回些許理智，登時被巴
若梅的話嚇著了。
「別嚇他！」尹水竹小小輕輕的扯的巴若梅的手：「他也是無心的。」
「就算是無心的也夠大膽了，安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敢在霍師兄面
前嗆聲哩！」包不退也道，「好師姪，真有你的。」同時順手拍了拍
刑子睿的背，咧開一張彌勒似肥嘴。
「小事一椿，莫多言。」馬伶淞拍掌而道：「剛才眾人也被折騰了，
不如各自歇一會吧！也讓甫回嶺的師兄們安靜片刻。包師弟，勞煩
你移駕先安頓藍姑娘等人吧！我得會便到小樓探探。」
「安明白了！」包不退圓圓的驅體，輕巧移動的身形像是滾著跑的
球似離開。
有人發號司令，其他人也服從；的確這一天的震驚也夠受了，不如
先回去消化消化，如再有新的刺激也才得承受。
「刑師姪…」馬伶淞安撫似的對半呆晌的刑子睿道：「你先回去陪你
娘吧！」
「八姑姑，我…是不是闖禍了？」刑子睿微微顫問。
畢竟還只是個未見識面的孩子，氣來得快去的也疾，又加上方才旁
人那幾句無意的話，嚇著了他……。
「別慌，沒大事的，你娘才累著了，別離她太遠，會令她擔心。這
事有我注意著。」馬伶淞泛著微笑說著。
「…是，我回去看著我娘…」刑子睿縮縮頸子應話後轉身。
目送刑子睿喪氣的走回閒意軒後，馬伶淞看了看迎風居…決定先至
小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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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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