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ielkiel (引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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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盡嵐飛雨》 第九章
時間Mon Mar 21 19:26:18 2005
盡嵐飛雨
《第九章》
坐入轎輿,纔沒一刻鐘光景,憐渶已抵達要會見耿帝的凝恩宮正堂。
轎輿既是人抬而非馬拉,其實他自己走路也要不得多少時間,但這就
是規矩,這就是禮。
不似西域背景,中土歷史悠長,氣候合宜,並擁有基底堅固的建築知
識,讓他們不用擔心自然寒暑的考驗,便有很多閒暇訂定繁文縟節。
光就拜見這回事,縱使距離極近,也不由得像他們孩子相見,甩開侍
衛咚咚咚就可以在御花園會面。一定得要轎輿接送,而什麼場合,什麼身份,
轎子款式、扛轎人數,領頭命婦品階,更皆有規定,違一不可。
這一道道規矩,活像鎖鏈似,牢牢扣在頸項上,逼人折腰低頭。
耿帝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短短路程,這問題在憐渶腦海中,已轉過好
幾回。歷史上的他,嵐口中的他,霖口中的他,竟全不是一個模樣。
史載,耿霄,年八歲即位。掌政前期,闢建九達縣道,延展陸運水運
範圍,在建設耿朝領土上,極有作為,但至其三十歲前,未曾舉戰動兵戎。龍
朔二十三年耿霏一役後,卻是大幅度改變執政方向,立制八十一功績品級,毫
不留情大力肅清舊黨,以戰績建設評等提拔新人。大興戰事,平西域後,調幅
最適兵力,竟在兩年內,遷移京都並同時攻下北狄。
而就霖的敘述,他是和藹慈祥的父親,在嵐的想法,卻是較接近嚴峻
深沉的君主。
兩種樣貌的耿帝,信箋提醒要防的耿帝,憐渶就即將見得了!
下了轎,將步伐保持在領頭女官的三步寬後,凝恩宮的廊徑簇在錦繡
繁花中,瓣瓣千純,昂貴華豔。折了數十圈,女官止步在一小拱月門,指示憐
渶入內,便逕自退離,四下再不見人煙。
嚥了口口水,憐渶小心的踏入園內,每一個步子可都踏的牢實,就生
怕出一點差錯。
越深入園中,憐渶發現裡頭有種異樣聲響,道道劃開空氣,聲聲鋒利
。終於,映入眼簾的是個舞劍人兒。
衣帶風飛,絹髮飄揚,那人的每一著每一招,在無法踏穩的步伐上,
輕柔展開,像蜻蜓點水,又像蝴蝶展翼。不能應用於實戰,但意外纖弱美好的
身段,可讓憐渶看傻了。
一個沒注意,那劍鋒便直指憐渶鼻前,這也才叫憐渶看清舞劍人的相
貌。霧鬢風鬟,柳眉星眼,讓人一眼便望醉地,一張說是傾國傾城,更且胡天
胡地的絕美面容啊!
世間真會有這般天仙的人兒,繼霖之後,他又再見得。且此人還尤勝
霖三分英氣,在剛柔間調合,猶如天地蘊出的穠纖合度---宛若從他那畫軸
中活脫脫跳出。
此人,可不就是他那畫軸中的伊人!!
當憐渶查覺到時,腦袋抽空似,傻了,久久竟說不出一句適當的話,
還是對方先開口打破僵局。
「渶兒,」那聲呼喚如同他相貌美好,圓潤悅耳,宛如一澗山溪,柔
柔流進心坎。「你可終於來了,朕待你好一陣子,閒的慌便玩起劍來,可讓你
見笑了。」
這話給憐渶驚了一跳,總算知道當時嵐看到畫,那掩笑反應為何了。
眼前的人,由繪紙中躍出的畫中仙,竟就是帝君耿霄啊!
「還以為你會像霖兒一般奔來,勢必是嵐兒又耗心準備了?」霄背轉
過身,走向不遠處石桌,憐渶這才發現原來他方才舞劍站不穩的步子,並非功
力不紮實,而是那完美伊人,卻有隻跛足!
見憐渶愣傻在原地,霄再喚道。「唉,小孩子別那麼拘禮,輕鬆就好
。來,到這兒坐。」這麼對話,毫無脾性地,真像個慈藹長輩般。
石桌繪刻百鳥獻鳴圖,一盤溫好的茶具,芳煙繚繚繞繞,似水似霧,
在耿帝流暢優雅的動作下,憐渶感覺自己的心靈似乎也隨茶梗輕漾。當一盅清
茶盛好推至憐渶面前時,情緒也便奇異平穩了。
「姪兒憐渶見過皇叔。」照嵐所說,以親族的喚法稱帝君,拉近距離
卻又不至失禮。這麼稱呼,耿帝接受了,但當憐渶起身欲行禮時,卻給阻止了。
「既然進了皇城,就是一家人,也別多禮了。在行陽這些日子,可還
適應?那兩個渾小子,沒給渶兒添麻煩吧?」
一席話講來溫柔,更戲稱兩位皇子公主作渾小子,崇高遙遠的身份距
離,頓時又親近許多。
後來倆人又聊了許多事情,不外乎是些長輩對小輩問的話。問他這些
日子過的如何,學了些什麼,拿手的項目又是什麼,還問他與霖嵐處的如何。
憐渶還不熟練的中原話,有時候講的急了語句倒錯,有時候又慢的搭
不上一句。可是耿帝都專心聽著,一雙水漾眸子那樣溫柔注視,讓憐渶不曾感
到一分拘束。
面對這只有長輩慈愛,沒有皇帝淩厲架子的霄。終於,憐渶是鼓起勇
氣,將懷中畫軸托出。「皇叔,敢問這繪中人,可是您身影?」
他其實不該主動問起的,嵐對他叮囑過,但憐渶卻實在難按捺內心興
奮。眼前的人,無疑就是畫中人啊!他想必知曉繪卷來由,若能清楚這盲點,
或許便能憶起娘親相貌及過往回憶了---
解了繩,敞開的畫軸,維妙維肖繪著眼前人兒的靜立像,倚花恬笑。
當主景人物在這宮苑庭景中浮現,一蕊輕托於掌心的晚香玉,也為掙一分芳香
似的,鮮活。
剎那間,一池寧謐,周遭僅剩花語風聲。
凝視好一會,良久,纔聽得耿帝輕聲一嘆。「這幅畫,的確是朕,也
不是。」他的眼中,有著懷念有著哀傷,像一種化不開的痛。
「您的意思是?」
「也許你聽聞過,朕與嵐兒霖兒一樣,都是孿生雙胞。而他倆性別分
嶺,所以不是那麼相似,但朕與岑王,倒是同個模樣的。」將手擱上憐渶手背
,示意安慰。「這畫,繪的是耿岑。」末了,那名字從耿帝口中講出,卻多有
無奈。
「說不定這是您啊!」
憐渶不敢相信,這樣天仙似的傾城之容,在世上怎麼可能還有另一個
。除非那是水是鏡,否則不可能忠誠照出一樣的像貌。何況,他語中的岑王,
也早已經……
「朕願是他,一直情願的……但朕終究與他是分開的兩人,」帝君將
衣裙下的跛足挪了挪,幽幽語句說道斬截事實。「這花是晚香玉,朕向來不愛
它皎潔明亮,但我兄弟倒愛極,這繪像非他不是。」
這話對憐渶來說,莫不是晴天霹靂。一條本已握牢手中的索繩,竟在
瞬間化為烏有。岑王,在府州大火時,便已喪生戰役中,這是史書有載,霖提
過數回的。
畫像上的人兒,也同他父王娘親一樣,都不在這人世了。那麼他無法
歸依的記憶,又該何處尋找呢,一時間憐渶只覺茫然。
「何以渶兒會想覓這畫中人呢?」見憐渶沮喪,不是說些無濟的安慰
之話。帝君反而如此輕問。
面對這問題,憐渶有些遲疑,但仍是老實將緣由說出,關於他娘親瀲
水投河後,他的回憶出現殘缺,記憶常有空白片段。這些話,耿帝都一一聽著
了,最後,在憐渶講完話後,他將他輕攬入懷中。
懷襟泛暖香,柔荑溫嫩,聲悅耳。
「可憐的孩子,那並非因為你有不解之處,而是你心中有遺憾啊…」
耿帝白嫩指尖揉在憐渶頸背,輕哄娃兒似的。「不記得未嘗不是好事,有些回
憶,太過清晰也是苦痛啊…」
以憐渶給抱著的角度,是看不清耿帝的神情,只倒他字字句句講來有
切身的哀沉。那態度又似娘親般溫柔,也便更是難過,幾經淚水便要淌下。單
純如憐渶,那裡還記得信箋中的一句「防」字。
幾乎要將整顆心都交給他了,此時園外卻突然傳來陣陣喧嘩。待憐渶
反應過來時,被一群女官攔阻不住,一臉暴怒站在眼前的,也是信箋上同時提
語要「避」者---
來人竟是辛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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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Lunachen:看過上一部劇情的就知道個性為何會改了,那是因 163.15.159.100 03/22
→ Lunachen:為**的緣故 163.15.159.100 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