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颺開口道:「就算拿了圖譜,你看得懂嗎?」
天翔說:「你還不是一樣?況且我跟某個功夫不行的人不同,不希罕飛龍神劍掌
。我說過了,這趟只是要拿圖譜跟劉悟的腦袋回去祭師父。」
天颺冷笑道:「你?免了吧,你這種無恥下流,大逆不道的人,根本沒資格去祭
拜師父!」天翔道:「我是師父的徒弟,當然有資格去祭他,你憑什麼說這種話
?」
天颺咬牙切齒地說:「你還好意思問!如果不是你,師父也不會死!」
天翔搖頭道:「我真搞不懂,從一開始,你就把師父被殺的責任全往我身上推,
好像我應該五花大綁來向師父跟你謝罪,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第一,師父又不
是我殺的; 第二,我承認我沒盡到把關的責任,這就表示我害死師父嗎?當時的
情況你也很清楚,根本沒人救得了師父,就算我乖乖守在洞口,也只是平白賠上
一條命而已。所以說師父的死跟我毫無關係,我何罪之有?再說,要是沒把關就
有罪的話,大哥你當時也不在洞口啊。」
天颺怒道:「我有去啊!都是‧‧都是你‧‧」
天翔冷冷地道:「都是我害你不能專心把關,是不是?」天颺沒開口,只是憤恨
地瞪著他。
天翔說:「奇怪了,我有點你穴嗎?我有綁住你嗎?你敢說我害你?」
天颺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開口:「對自己哥哥出手的人,還講得這麼理
直氣壯?」
天翔輕描淡寫地說:「是誰規定不可以對自己哥哥出手的?」
天颺一呆:「什麼?」
天翔的臉又變回了陶土面具,兩隻眼睛空洞得嚇人:「哥哥又怎樣?只不過是跟
我同一個爹娘生的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不但沒有半點用處,有時還會礙事。像
我們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不就是殺了自己哥哥才登上龍座的嗎?兄弟相殘的事
滿街都是,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所謂的手足之情,說穿了全是講給外人聽的,
一文錢也不值。」
「‧‧‧」
天翔淡淡一笑:「我們家裏是剛好沒東西可爭,所以你對我而言向來是可有可無
,不論你是死是活,都不關我事。現在我恰巧中意你的身體,你就是專供我床上
玩樂的對象,我管你是不是我娘生的!我告訴你,什麼父母兄弟,道德仁義全都
是假的,天底下只有私心跟實力是真的。你要是不服氣,儘管放馬過來殺我,要
是打不贏我,你就得任我玩到膩,什麼廢話都不用說。而且,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那天晚上在樹林子裏,真的是我逼你的嗎?你自己就沒享受到嗎?」
這番話字字句句都像利箭刺在天颺心上,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一會兒又漲
得通紅,只覺一股驚天動地的怒火從丹田一路衝到頭頂,全身骨節都在格格顫抖
,幾乎拿不住劍。咬牙切齒許久,終於擠出一句話來:「這麼說來,你是殺手,
只要能使劍就行,舌頭也是可有可無的吧?我就先拔了你這根犯賤的舌頭!」
天翔哈哈一笑,說:「不好吧?沒了舌頭我就不能好好疼愛你了,到時候難受的
可是你哦。」
天颺挺劍刺出,天翔不躲不閃,同樣揮劍迎擊。天颺這回真的氣瘋了,除了把對
方斬成八塊以外,腦中沒有半點其他的念頭。但是畢竟兩人從一大早就不斷戰鬥
,完全沒休息,打了沒一會體力便開始有些不支,只得保持安全距離,各自調息
。
正當二人提起劍打算重啟戰局時,天颺眼角忽然瞄到一個景象,不禁楞了一下。
天翔險些一劍刺穿他喉嚨,連忙緊急打住,縱身跳開,確定天颺不是像上次一樣
故弄玄虛後,開口大罵:
「決鬥發什麼呆?想死嗎?」
天颺不理他,往前走去,怔怔地望著遠方的山坡。山坡上在冒煙。不知何時,燒
起了森林大火。因為露宿野外的旅人疏忽而引起的火災並不稀奇,但是那方向是
‧‧
「裴大哥‧‧」天颺喃喃地道。
「什麼?」天翔不解。
「裴大哥家在哪裏!」天颺喊著,拔腿往失火的方向跑去。他已經確定了,失火
的地方,就是招待他的大盜裴研的住處所在的森林。
天翔叫道:「喂,等一下!」撿起圖譜,追在天颺身後而去。
等二人抵達目的地時,火勢早已熄滅,天颺驚恐地發現,失火處不是裴研家附近
,正是裴研的家。那本來是座深山裏的破舊小廟,地下室卻是盜賊的巢穴,而裴
研就是小廟的「住持」。然而現在小廟早已被燒得只剩幾面牆,跟附近的樹林一
樣一片漆黑。
天颺衝入廟中,拉開密道的門進入地下賊窟,地下室煙霧彌漫,因為火在地下難
以延燒太久,因此仍大致保持原貌,但是室內器具已被翻得七零八落,顯然發生
過劇烈的打鬥,地上還有血跡。天颺找遍整個地下室,沒看到屍體,也沒找到生
還者。他不肯死心,忍受著地下室窒悶的空氣,不斷地搜尋,終於弄到頭昏眼花
,一步都走不動。幸好天翔及時下來,把他拖了出去。
天颺聞到地上的空氣,雖然仍有焦味,腦筋還是清醒了不少。張開眼睛,看見天
翔扶著他,立刻用力將他推開,自己撐著站了起來。天翔沒開口,只是冷冷地望
著他的背影。
天颺望著屋子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大家都不見了‧‧為什麼?」
天翔說:「是軍隊。」
天颺一驚,道:「什麼?」
天翔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是士兵的名牌。你的朋友全被劉悟捉走了。」
天颺全身戰慄:「劉悟--」
天翔搖頭,露出優雅的微笑,道:「枉費你一番苦心放走那小飛賊,偏偏他不中
用,還是給逮著了。話又說回來,真正中用的人,八成也不會跟你這掃把星混在
一起。」
天颺跳起來,往陳州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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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