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州城外的校場上,數千名士兵整整齊齊列隊圍住校場,校場中央跪著一群人,正是夜
闖劉府偷取兵符的惡賊集團,共三十餘人,大部分是青年男子和少數女眷,每個人都被上
了手銬腳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高大的老僧,就是首領裴研,他直視前方,臉上毫
無懼色。裴研旁邊跪著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是這群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也就是實際下手
偷兵符的飛飛。飛飛低著頭,全身不住顫抖。
劉悟坐在校台上,由於胸口受傷,不時猛烈地咳嗽著。跟他並肩而坐的是長安來的欽差,
監察御史田弘正。校台上堆著小山似的金銀珠寶,全是搜出來的賊贓,不知從飛飛身上搜
出來的翡翠蜜蜂在不在裏面。
劉悟開始審問犯人:「裴研,這次盜取兵符之事,可是由你主謀?」
裴研道:「我的乖徒兒從來不會自己亂來,當然是我叫他做的。」
劉悟說:「你既然承認,那你所有手下,一家大小就等著領死罪吧!」
欽差田弘正說:「劉大人,這不好吧?三十條人命非同小可,您可得想清楚啊。」
劉悟長歎一聲:「本官何嘗願意趕盡殺絕,可是盜兵符‧‧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啊!」
田弘正說:「劉大人,既然兵符已經找回來了,大可不必判這麼重吧?」
劉悟說:「難道田大人是要本官循私枉法,縱放要犯?為官者做出這種事,如何面對朝廷
?」
田弘正說:「為官者應以仁愛治民,連太宗皇帝都曾經網開一面,縱放死囚,劉大人又何
妨法外施恩?」
劉悟說:「田大人,您是御史,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田弘正說:「劉大人,憑我們的交情,本官原本就不願為兵符為難劉大人,更何況現在兵
符失而復得,你我大可當成虛驚一場,一笑置之。劉大人若願意善了,本官自然也可以不
追究您弄丟兵符的責任;而劉大人如今已經燒了一片山林,如果再一口氣處決三十餘人,
把事情鬧大,本官就算想在朝廷幫劉大人善後,也是力不從心。」
劉悟臉色嚴峻:「田大人是在威脅本官?」
田弘正說:「不是威脅,只是分析利害,請劉大人裁奪。」
劉悟長歎一聲:「田大人,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走一群盜賊呢?」
田弘正說:「我不是要劉大人無罪釋放他們,只是希望您適可而止,切勿多傷人命。」
劉悟低頭沈思了一會,說:「好吧!」命令部下將飛飛帶出來,一名僕役走到飛飛身旁,
手上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一只杯子,杯中的液體是碧綠色,不斷冒出綠色的煙,令人
膽寒。
劉悟說:「這杯叫做牽機藥,乃是劇毒中的劇毒,人服下後立刻全身僵硬而死。你膽敢擅
闖本官府邸,盜取朝廷所賜兵符,這是萬死莫贖的重罪,本當滿門抄斬;今天看在田大人
求情的份上,本官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既然事情是你做的,只要你肯擔當責任,喝下牽機
藥,本官就饒了你家人性命,改判發配邊疆。要是你不肯喝,你的家人就全得給你陪葬。
」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臉色大變,飛飛更是整張臉都青了。裴研喊道:「我是他師父,
我來喝!」劉悟搖頭:「好漢做事好漢當。小子,你喝是不喝?」
飛飛接過杯子,手抖得快把藥潑出來了。正當他把杯子湊近嘴邊時,一個人影像風一般竄
過他身邊,把杯子奪了過去。天颺終於趕到了。
他指著台上二名官員大罵:「逼這麼小的孩子喝毒藥,你們兩個還有良心嗎?」
劉悟冷冷地說:「這不是你害的嗎?」
田弘正問:「你是誰?」
劉悟說:「裴研的同黨,一條漏網之魚。」
田弘正望著天颺歎息,搖頭說:「我也不願這樣處理,但是為官有為官的立場。」
天颺環視全場。數千名士兵,他劍法再厲害也收拾不了。想到自己在陳州忙了半天,沒殺
掉劉悟,圖譜也沒搶到,還連累好友惹上殺身之禍,當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更遠的記憶
也回到腦中,在山裏發生的事、逆倫的重罪、枉死的師父‧‧頓時只覺萬念俱灰。
果真我還是不該苟活在世上。他想。
一抬頭,對田劉二人說:「只要喝了毒藥,就免他們死罪,這話可是真的?」
田弘正說:「本官人頭擔保。」
天颺說:「好!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策劃的,我才是主謀,所以我來喝!」說著舉起杯子
,這時聽到一個年輕人在背後大叫:「住手---!!!」然而他已經把藥一仰而盡了。
只覺好像有一把火從喉頭燒到腸胃,天颺轉頭,看見一個滿身泥污的青年朝他衝來,速度
奇快無比,但是他等不到那人來到他身邊,眼前就已一片漆黑。
他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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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