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廷宇驅馬出了鄭州城,在官道上瘋狂地奔馳,跑了好幾里路卻還是看不到天颺和飛飛的
身影。他心裏急得像火燒一樣,光是他的身世之謎已經夠麻煩了,若再把謝長江交付的
東西弄丟,他這輩子是沒臉再活了。
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跑那麼快,你是想上哪兒去玩啊?」正是天颺的聲音。
廷宇勒住了馬,發現天颺和飛飛早就把座騎拴在路邊的樹上,兩人坐在樹下納涼。
廷宇翻身下馬,拔劍指著二人,喝道:「經書還我!」
天颺用食指頂著經書,讓書在指尖旋轉,說:「那麼愛念經啊?那你當年就乖乖去少林
寺報到就好了嘛,保證有念不完的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快把經書還我!」
天颺右手食指一頂,經書跳了起來,又用左手食指頂住,說:「經書在這兒,來拿
呀。」
廷宇一咬牙,挺劍刺了過去,天颺不躲不閃,當劍尖來到面前的時候,輕輕用經書擋住
去路。廷宇大吃一驚,連忙收劍,只差一寸就在書上刺個大窟窿。
廷宇又急又氣,刷刷刷數劍刺出,天颺輕輕巧巧地一一閃過,不時拿經書出來虛晃一
招,逗得廷宇心浮氣躁,深怕傷了經書,忍不住叫道:「你把經書放下,我們堂堂正正
打一場!」
天颺笑道:「好啊!」隨手將經書一拋,廷宇大驚,連忙搶上去接,誰知站在數丈之外
的飛飛竟無聲無息地滑了過來,接住經書,又輕輕滑開,簡直就像腳上裝了輪子似的。
廷宇見他這等輕功,頓時目瞪口呆,心知自己絕對無法從他身上搶回來,唯今之計只有
打敗天颺,於是又轉向天颺,說:「姓慕的,出招吧!」
天颺伸了個懶腰,說:「好是好,可是我手上沒劍,萬一赤手空拳贏了你,你妙手空空
兒不就丟人丟到家了嗎?反過來說,要是我輸了,你這種贏法只怕會更讓人議論。」
廷宇叫道:「我不是妙手空空兒!」
天颺冷冷地說:「那你是什麼?逃避現實的膽小鬼!」
廷宇怒道:「少廢話!你要劍,我就給你弄一把就是了,不過是為了裂風谷的名聲,可
不是承認你!」
天颺瞪著他,許久,說:「隨你怎麼說。」
三人上馬,進了前面的小鎮,找到一家打鐵舖,天颺要打鐵師傅把店裏的劍全拿出來,
他挑起一柄,仔細端詳一陣,「嗯」了一聲,伸指在劍身上一彈,長劍立刻斷成兩截。
天颺搖頭說:「這把不好,換一把。」
打鐵師傅十分為難:「大爺,這‧‧」
天颺安慰他說:「師傅,你不用慌,我只是想挑把好劍,不是來敲你竹槓的。待會你店
裏所有損失,那邊那位公子爺都會加倍賠償給你;是不是啊,翔弟?」
廷宇氣得差點昏倒,卻也只能咬牙切齒地說:「我是謝廷宇!不是什麼翔弟!」
天颺聳聳肩,又挑了三四柄劍,又全部折斷,擺明是故意的。
廷宇看見天颺又拿起一柄劍,再也忍不住怒吼:「不要玩了!我跟你比拳腳!」正要一
拳揮過去,天颺手輕輕一抬,劍尖已指住了廷宇喉頭,看似隨隨便便地一指,劍尖卻籠
罩他上身多處要害,隨時可以在他身上刺個大洞。廷宇一驚,只得凝立不動。
天颺面無表情地說:「我選這把。」
三人來到一處空地,廷宇說:「姓慕的,我們先說好了,要是我贏了,你就得乖乖將經
書還我,可不許抵賴。」
天颺說:「我贏了呢?」
廷宇一怔,說不出話來。
天颺看他這副窩囊相,著實心中有氣,冷冷地說:「順便跟你說一聲,你不想叫我哥哥
也就算了,反正你這人沒大沒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我也不喜歡人家喊我『姓慕
的』,尤其是跟我一樣姓慕的人。所以我特准你叫我『驟雨狂颺』。這名號可比你妙手
空空兒響亮幾百倍,讓你喊幾聲,也是你的榮幸。」
廷宇大驚:「你就是驟雨狂颺?」
天颺這一年來每戰必勝,早已聲名遠播,甚至有人傳聞他根本就是妖精,使的是妖法。
裂風谷自然也聽聞到他的事蹟。謝長江就曾不只一次表示想會會他,廷宇對這人更是好
奇不已,萬萬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跟他相遇。
天颺搖頭說:「什麼久仰大名的廢話就免了,出招吧!」
廷宇手中長劍在空中劃了個弧,斜斜往天颺刺去,天颺輕輕鬆鬆擋開,並不還手,口中
歎息:「你退步了不少啊!」
廷宇不答,又攻了七八招,天颺仍是全用守勢,一面不住歎息。到第十招時,天颺眼中
忽然射出精光,厲聲說:「看不下去了!這招應該是這樣使的!」說著劍鋒一轉,將廷
宇方才用的一招照樣使了出來,但是威力卻比廷宇大得多。廷宇大吃一驚,往後一躍跳
出戰團。
天颺不理他,又將另一招比劃了出來,口中說:「這招是這樣!」手中長劍顫動,精妙
劍招源源不絕從劍上流洩而出,每一招都是廷宇會的,但是其中有一大半,廷宇剛才根
本還沒用到。廷宇看到自己的功夫在別人手上竟有這麼大的威力,頓時呆住了。
等天颺將整套劍法使完,手臂一帶,將劍筆直插入地面,冷冷地看著廷宇,飛飛則在旁
邊熱烈鼓掌。
廷宇怔怔地說:「你怎麼會這套劍法?」
天颺很不屑地說:「我跟你是同一個師父教的,要是不會還得了?」
廷宇看著插在地上的劍,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自己是絕對打不贏的。
天颺說:「我這陣子功夫是有些進步沒錯,不過我剛剛表現的,是你一年前應該有的水
準,你要是想跟我交手,先恢復這個水準再說!」
其實以他現在的功力,一年前的天翔也絕不是對手,但是天颺心中盼望的,仍是一年前
的弟弟能回到自己身邊。
天颺向飛飛一招手,兩人牽著馬逕自走了,廷宇發了一會兒呆,也只能牽馬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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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