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去取圖譜,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腦中靈光一閃:
「他之所以要把這絕頂的功夫傳我,自然因為我是他弟弟的緣故;我若是接受他的好
意,從此不就再也撇不清關係了嗎?」
不由得手又收了回去,低聲說:「無功不受祿,不敢輕易領受尊師的神功妙技;況且我
境界不夠,只怕一百年也無法領會飛龍神劍掌的要旨。」
天颺看著他的神情,心下了然,他是不願跟自己多有牽扯,心中怒火一陣陣燃起,冷笑
一聲,伸手將圖譜取回,說:「說得也是,反正你只要乖乖待在裂風谷裏,讓
謝長江摸摸你的頭,這輩子就不愁吃穿了,哪還需要去學什麼劍法呢?」
廷宇臉上變色:「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都一樣。你們這群人,一看就曉得全是群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大小姐,連喝湯
都要別人幫你吹涼;不想看的東西就轉過頭裝沒看見,遇到麻煩事就得健忘症,推得一
乾二淨;還敢口口聲聲行俠仗義,只怕出了裂風谷連路都不會走。我說啊,縮頭烏龜就
要有縮頭烏龜的樣子,你還是早早逃回谷裏享清福算了,別出來讓天下人看笑話。」
廷宇豁地站起,撞翻了茶杯,指著天颺說:「你不要太過分了!」
天颺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明知不是我對手還在這兒鬼吼鬼叫,不但是縮頭烏龜,還是
井底之蛙。」
廷宇怒道:「你再敢侮辱裂風谷,就算我打不過你,也要誓死週旋。」
天颺說:「如果不是你這麼沒用,我怎麼會看不起裂風谷?所以說污辱裂風谷的人是你
呀。」
廷宇刷地拔出了劍,這才想到劍早就折斷了。天颺冷笑了一聲。
這時飛飛噘著嘴走進來,無視於店內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天颺身邊一屁股坐下,說:
「颺哥,我輸錢了。」
天颺說:「怎麼回事?」
「我到賭場裏去玩兒,把錢輸光了,還欠了一大筆債。」
天颺說:「喲,那可麻煩了。」
飛飛說:「那也沒什麼麻煩,我把兩匹馬押給他們抵債了。」
廷宇大驚:「什麼?」奔到門口,只見兩個壯漢遠遠地把他和天颺的馬牽走了。廷宇衝
回來對飛飛大叫:「你賭輸錢押自己的馬就好了,怎麼可以拿我的馬去抵債?」
「有差嗎?兩匹還不都是你出的錢。」
「什麼話!」
天颺抬手說:「別吵了,馬再買不就是了。」
飛飛說:「這就有點麻煩了。」
「怎麼說?」
飛飛把一個空空如也的荷包扔在桌上:「他的錢也讓我輸光了。」
廷宇一看,那正是自己的荷包,不知何時被飛飛「借」了去,他居然毫無知覺。
廷宇怒道:「你居然偷我的錢!」
飛飛說:「誰叫你自己不把錢包顧好,出門不比家裏,可不能粗心大意呀。」
廷宇看著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確認了一件事:這小子真的非常、非常討厭自己。
廷宇逼自己平靜下來,說:「好,我不該粗心大意,你比較行;你倒說說看,眼前我們
連茶錢都付不出來,該怎麼辦?」
飛飛說:「把你的劍當了不就得了。」
廷宇舉起斷劍給他看,飛飛搖頭道:「使劍的人居然連劍都顧不好,你也太離譜了。」
他站起來說:「好吧。我再去街上『籌錢』好了。」
廷宇說:「坐下。麻煩不要再伸三隻手了。」
飛飛正要回嘴,天颺拉他坐下:「我有個主意,我們三個站起來,拔腿往外衝,一了百
了。」
廷宇搖頭說:「這是白吃白喝,不幹。」
天颺說:「既然這樣,街上總有舊書攤吧?把這拿去賣了。」說著掏出那本四十二章經
交給飛飛。
廷宇大驚:「不行!」
飛飛不耐煩地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幹,有本事你自己拿個主意呀。」
廷宇怒道:「明明是你闖的禍,憑什麼要我拿主意?」
天颺阻止他們爭吵:「聽著,先把這書賣了,我們三個堂堂正正走出去;然後我有個辦
法,一個時辰之內賺五百兩,到時先把書買回來,再買馬買劍還有找。」
廷宇懷疑地說:「一個時辰賺五百兩?該不會是‧‧」
「你放心,不偷不搶,人家還會高高興興把錢捧給你。」
廷宇雖然半信半疑,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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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