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傳來飛飛的聲音:「破壞人家的好事,當心以後絕子絕孫哦!」原來他竟伏在大樑
上。廷宇咬牙道:「你這渾小子!」
正要撲上去再打,老闆娘衝了進來,大聲說:「你們哪個人是謝少爺?」
廷宇說:「我是。」
被他們鬧得快發瘋的老闆娘氣急敗壞地說:「有位謝姑娘跟柳公子要找你,拜託你們快
走吧!」
廷宇一聽,差點嚇掉了魂:「嵐妹?她怎麼會在這裏?」
樑上的飛飛說:「我們叫他們來的。」
廷宇驚道:「什麼?」
飛飛說:「我們剛剛在街上看到他們兩個,知道你很想念你師妹,所以才去客棧幫你留
言呀。」
廷宇仰天大叫:「天哪!」
飛飛說:「也不用高興成這樣呀。」
廷宇往門外一瞄,只見青嵐和柳振英遠遠地朝這裏走過來,他心想這亂七八糟的場面絕
不能給青嵐看見,二話不說,便撞開窗戶,跳了出去。
沿著圍牆跑了沒兩步,便聽見天颺騎著馬過來,手中牽著另一匹馬,叫道:「上馬!」
廷宇恨透了這兩個無賴,卻又怕被青嵐撞見,只得躍上馬,這時飛飛也趕來坐天颺身
後,三人疾馳出城。
出了城門,廷宇勒住馬,再也忍不住怒氣,衝著兩人大罵:「你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
要這樣害我?」
天颺說:「害你?」
廷宇氣急敗壞地說:「你居然叫嵐妹到那種地方找我!你叫我怎麼跟她解釋?」
天颺說:「咦,她會只因為在妓院裏撞見你一次,這就不要你嗎?可見她根本就信不過
你嘛,這種女人你還要她做什麼?」
廷宇怒道:「她當然信得過我!」
天颺道:「那你急什麼?」
廷宇說:「她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你讓她進到妓院裏‧‧.」
天颺說:「是她自己要來找你,可不是我逼她;況且她又不是一個人進去,還有柳振英
陪著呀。」
廷宇罵道:「就是這樣才糟糕啊!」
天颺十分疑惑:「為什麼糟糕?啊,我懂了,你看到他們兩個孤男寡女結伴同行,心裏
有氣,是不是?原來弄了半天是你自己信不過人家呀。」
廷宇怒道:「胡說什麼!」
天颺冷笑一聲:「虧你們還自以為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我看根本就是打扮得漂漂亮
亮扮家家酒!」
廷宇怒到了極點,一時卻不知如何發作,恨恨地瞪視天颺許久,終於說了一句話:
「你算什麼哥哥?」天颺一怔,反而接不上話。
「從頭到尾一直跟我過不去,讓我難堪,你還敢自稱是我哥哥?天底下有哪個哥哥會這
樣對付弟弟的?還是,」一個懷疑已久的念頭襲上心頭:「你根本就討厭你弟弟?他對
你做了什麼?搶了你的女人?還是跟你爭家產?你根本不是想跟我相認,是要趁機報
仇,對不對?」
「沒錯。」天颺冷冷地說。
廷宇的臉色變得鐵青。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巴不得我娘沒生你最好!要是沒有你就好了。只要你不在,我這
輩子就開心快活了!到了這地步你為什麼還要跑出來?你幹嘛不直接摔死?」原本是平
靜的語調,逐漸變得激動,最後一句全成了嘶吼:「我連看都不要看到你!」
為什麼忽然會說出這些話,自己也不甚明白,只覺得往事忽然一幕幕浮現眼前,自己被
這個人凌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慘狀;還有這一年來食不知味的苦楚,彷彿全化成黑
氣,溶入自己的血裏,最後化為言語的毒針,飛射而出。
廷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我會成全你的。」一勒馬韁,掉頭沒入了黑暗裏。
他在黑夜的樹林裏東闖西撞,一時竟找不到方向。這時忽然聽到耳邊風響,顯是有人跑
過,廷宇望向聲音的來處,喝道:「什麼人!」一陣勁風迎面而來,廷宇待要閃避,已
被一截木棍擊中腦門,當下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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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