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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颺笑道:「歐少莊主,現在證人只剩你一個了,你可得好好認清楚,當年把你跟你的 手下打得落花流水,又好心放了你們一馬的,可是躺在地上那個人?」 歐鐵城嚇得面無人色,說:「我‧‧我‧‧我‧‧」 歐鐵城在陳州吃虧之後,心下不服,後來又帶了一群人去找天颺的麻煩,下場之慘 當然是不言自明,從此他一聽到「驟雨狂颺」四字就嚇得魂不附體;這次仗著有少林寺 高僧做靠山,這才有膽對廷宇下手,沒想到少林寺中途抽手不管,歐鐵城這下是再也得 意不起來了。 天颺說:「你再仔細看看,這人可是妙手空空兒?」 歐鐵城哆哆嗦嗦地向廷宇看了一眼,說:「很‧‧很像,但是仔細一看,好像又‧‧不 太像‧‧」 人群中有人叫了出來:「什麼叫好像不太像?你剛剛不是說化成灰都認得嗎?」 歐鐵城說:「我沒看清楚。」 天颺笑道:「窩在妓女被窩裏,多少總是會眼花的。」 一人喝道:「歐鐵城,到底是不是?講清楚!」 歐鐵城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說:「我我我‧‧我不確定‧‧」 天颺說:「既然少莊主不能指認,就是不能證明他是空空兒了;可是我敢人頭擔保,這 人絕對是裂風谷的少谷主,各位胡亂冤枉少谷主殺人,又把他綑在這裏,這‧‧這可不 太妙了。」 青嵐叫道:「沒錯!你們這些人膽敢對裂風谷如此無禮,本谷將來一定加倍討還!」 天颺說:「加倍討還倒是不必了,我看各位還是早早放人吧!」 「放人」兩字一出,廷宇立刻感到一股勁氣向他噴來,只聽得鏗鎯一聲,身上綁的七八 條粗鐵鍊居然同時被切斷。眾人都是大驚失色,雖然對天颺自說自唱的舉動十分不服, 卻沒一個人敢開口。 青嵐叫:「廷哥!」便奔了過去,廷宇身上鎖鍊雖解,被點了七八處要穴卻無法解開, 因此仍是無法動彈。天颺躍了過來,手按在廷宇肩上,將內力輸給他,沒一會兒,廷宇 被封的穴道便全部衝開了。他一躍而起,一時忘情,竟和青嵐緊緊擁抱在一起。 天颺心中一陣刺痛,蹙緊了眉頭,別開頭去。沒一會兒便站起來,對著廳內眾人朗聲說 :「我知道各位這次沒報成仇,心裏一定不服;這樣吧,你們聽好了,我是驟雨狂颺, 妙手空空兒的哥哥,我年紀沒比他大多少,功夫比他強二百倍,你們對空空兒有什麼不 滿,盡管衝著我來好了,驟雨狂颺隨時候教!」說著腳下使勁,人已出了門外,飛飛跟 著出去。 天颺出了智德山莊,一路越走越快。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學了飛龍神劍掌。因 為學了這功夫,他便可以清清楚楚感覺到,廷宇在見到青嵐時,身上那種歡天喜地的氣 息。而他從不記得,天翔在自己面前曾經這麼開心過。 看見這情況,顯然他們是真心相愛。若是自己硬要揭露廷宇的身分,謝長江一定不肯將 青嵐嫁給廷宇,如此豈不是變成他拆散弟弟的姻緣?他又怎麼忍心看見廷宇傷心欲絕的 模樣? 後面有人叫道:「喂,等一下!」正是廷宇等三人追了上來。天颺一咬牙,臉上淒苦的 神色便即消失,換了一副笑臉:「什麼事呀?」 廷宇站在天颺面前,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氣憤,然而感激之情也是不少,臉色變了數 次,這才說:「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天颺漫不經心地說:「哪句話?」 廷宇說:「你說‧‧我不是你弟弟‧‧」 天颺哈哈一笑,說:「那個啊?當然是真的呀。這幾天害你破費,可真是不好意思。錢 我以後一定還你的,只是你大概得等個三十年吧。」 廷宇臉色一變,右拳便毫不思索地揮了出去,一拳將天颺擊倒在地,嘴角滲出血來。 飛飛連忙去扶他,怒道:「你怎麼打人哪?」 廷宇指著天颺怒吼:「你居然這樣騙我!」 天颺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笑道:「你既然不相信我,又怎麼能說我騙你?就 當我跟你開個玩笑好了,又何必這麼生氣?況且現在你真正洗刷了污名,從此再也沒人 誤會,你該感謝我才對呀。」 廷宇也知道他說的沒錯,自己的身分得到澄清,無異是沈冤得雪,應該高興才是。但是 他自從聽到天颺指出自己的身世,雖然不願相信,自己心裏卻也清楚是八九不離十,也 因此增添了無數煩惱掙扎,現在天颺居然輕描淡寫地說這一切都只是在消遣他,怎不讓 他氣煞? 青嵐生怕廷宇又惹事,連忙拉著他,對天颺說:「這次就算我們運氣不好,撞上你們兩 個無賴,你們也不用還錢了,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干!」 天颺笑著說:「好個兩不相干!你們的寶貝經書怎麼辦?」裂風谷三人都是一驚, 柳振英喝道:「快交出來!」 天颺取出經書,說:「交就交,兇什麼?」將經書往柳振英擲去,柳振英正要伸手去 接,誰知經書飛到他面前,竟然筆直往上昇去,柳振英連跳了兩次,才把經書截下來, 待落到地上,已是面無血色。青嵐看到天颺這種妖法似的功夫,也是驚駭不已。 天颺哈哈大笑,帶著飛飛大步離去,一次也不曾回頭看他們一眼。 走了一段,與裂風谷三人相距已遠,飛飛問:「颺哥,你為什麼要幫他說謊?」 天颺說:「他什麼都不記得,叫他擔這麼大的罪過,實在太可憐了。」 飛飛很不屑地說:「好漢做事好漢當,有什麼好可憐的?」 天颺苦笑,說:「我知道。可是‧‧飛來橫禍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飛飛自己也 嚐過這種滋味,就不再開口了。 此時天颺的心中,也是一片死寂。昨天在城外一陣大吵,他就知道兄弟二人已經完了。 此刻他更確定,廷宇的心早已留在裂風谷,根本不可能喚回來。 其實又何必一定要他恢復?只要知道他平安無事,過得很幸福,這不就夠了嗎?比起一 年來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這種結果是好得太多了。就做哥哥的立場而言,這樣已經 足夠了‧‧ 放手吧。這樣就好了。從此再也不用為他牽腸掛肚,自尋煩惱。過去兩人間的恩怨,就 當它從沒發生過。在那個風雪之夜,從此扭曲的命運,就這樣導正過來吧。 這樣,不但弟弟可以從此得到幸福,自己也不用再受那件事的束縛,可以自由了。 想到「自由」二字,心中一陣輕鬆,又是一陣淒苦。長長呼了口氣,回頭對飛飛笑道: 「好了,我們也該往蘇州去了。大姐等著我們過中秋呢!」 -- 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