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颺一醒來就覺得很不舒服,一來是因為宿醉頭痛,二來是他感覺到谷中瀰漫著一股陰
沈晦暗的氣息。
正想著要早早脫身時,下人來通報,說谷主請他們去吃早飯。天颺實在不想再看到謝長
江,卻又不好拒絕,便帶著飛飛過去。
進了飯廳卻只見謝長江一人在廳內等候,廷宇和其他弟子都不見人影。謝長江招呼二人
坐下,便命下人送上菜餚。
天颺問:「怎麼不見其他人來?」
謝長江說:「晚輩們都到另一間吃去了。老夫有些要事私下跟賢弟商量。」
「請谷主指教。」
「指教不敢。其實老夫昨晚考慮了一夜,覺得賢弟說得有理,聶掌門雖然私闖本谷,卻
也沒造成什麼損傷,裂風谷大可不必如此苛待她。況且尊師無憂子乃是老夫欽佩已久的
前輩,偏偏老夫福淺,無緣拜見劍神金面,今天劍神的傳人親自來說情,老夫怎可不賣
賢弟這個面子?」
天颺畢竟年輕,聽他把師父和自己捧上了天,心裏有些飄飄然,笑道:「那可真多謝谷
主看得起了。」
謝長江說:「不過老夫昨天也說過,本谷和隱湖派積怨已久,不是一時三刻就可以化解
的,為了久絕後患,老夫有一事託賢弟幫忙。」
天颺說:「谷主請說,除了背叛朋友,違背良心的事以外,驟雨狂颺都會盡力而為。」
謝長江笑道:「老夫怎麼會要賢弟背叛朋友違背良心呢?這件事賢弟若肯答應,那可是
大大的喜事。」
「喜事?」
「賢弟也知道,小女跟廷兒過不久便要成親,本來這喜酒當然是少不了賢弟一份,但
是廷兒長得與令弟相像,賢弟又對廷兒十分照顧,老夫見你們如此有緣,就有了個想
法。不如賢弟與廷兒結拜為兄弟,然後賢弟娶聶姑娘為妻,兄弟同日完婚;而從此聶姑
娘跟裂風谷等於是一家人,自然不會再和裂風谷為敵,裂風隱湖兩派長年的爭鬥就從此
消弭無蹤,這豈不是雙喜臨門的喜事嗎?」
飛飛跳起來,大叫:「無聊!」
天颺連忙制止他的無禮,但自己卻也怎麼也忍不住失笑:「谷主,這可‧‧太離譜了
些。」
謝長江有些不悅:「賢弟以為老夫在跟你開玩笑嗎?還是你嫌棄我們家廷兒,不配做你
弟弟?」
「他本來就是‧‧不是,谷主,我怎麼會嫌棄少谷主?但是,你也得看看聶掌門會不會
嫌棄我呀。」
「賢弟年輕有為,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選,聶掌門怎麼可能會嫌棄你?」
天颺搖頭:「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跟聶掌門是生死之交,向來肝膽相照,但谷主這
話要是傳了出去,江湖中人還當驟雨狂颺接近聶掌門是別有居心,以後我就再也沒臉見
聶掌門了。」
謝長江不悅:「沒想到老夫苦思一晚想到的對策,居然被賢弟兩句話就否決了。」
天颺笑道:「情非得已,谷主千萬別見怪。這樣吧,谷主既然信得過我,那我以性命擔
保,今後只要裂風谷不去找隱湖派麻煩,我也絕不讓隱湖派對裂風谷不利。雖然聶大姐
有難,我不能不救,要是大姐不給我面子,驟雨狂颺一樣會翻臉的。谷主以為如何?」
謝長江笑道:「有賢弟這句話,那還有什麼問題?來來來,我們先乾一杯,等用過飯
後,老夫就陪賢弟到地牢去放聶姑娘出來,順便跟她賠個禮。」
天颺一飲而盡:「賠禮倒是不必,畢竟是她有虧在先。不過還望兩方以後能相互忍讓,
化敵為友。」
「這個自然。」
兩人又飲了數杯,謝長江異想天開的計劃,弄得天颺啼笑皆非,原本鬱悶的心情,也開
展了不少。
謝長江說:「成親之事自然是不必了,那麼跟廷兒結拜,賢弟意下如何?」
天颺苦笑:「這個‧‧不妥。」心想:「跟親弟弟結拜,真是笑掉別人大牙。」
「為什麼?」
天颺十分尷尬:「谷主,我認為人與人相交,貴在知心;什麼姻親結拜,都只是表面。
有時連骨肉至親,都難免反目成仇,自相殘殺,更何況結義兄弟呢?今天少谷主若是看
得起我,認我這個朋友,以後大家不管好事壞事,都能互拉一把,也就夠了,實在不需
要多這道規矩。」
謝長江歎道:「賢弟既這樣說,老夫也不好再勉強。只是老夫自幼是家中獨子,連女兒
也只生了一個,忍不住有些羨慕別人家裏兄友弟恭,和樂融融的模樣。」
「兄友弟恭也得看運氣,有人和樂融融,就有人互相拖累,實在也不用羨慕。」
謝長江說:「看賢弟語重心長,想必是深受其苦了?」
天颺苦笑,搖頭道:「倒也不是這麼說。反正都過去了。」
謝長江點頭:「說得也是。拿賢弟與空空兒來說,雖是親兄弟,但賢弟資質過人,尊師
又特別偏愛你,想必空空兒心中也會有些不快的。」
天颺有些詫異:「我們兩個天份是差不多的,我師父更是從不偏心,谷主何出此言?」
「飛龍神劍掌是劍神苦心鑽研而成的絕技,兩個徒弟他只傳你,卻沒傳空空兒,這不是
偏愛賢弟你嗎?」
天颺搖頭:「不是我師父偏心傳我,是我自己學會的!」
「你師父沒傳你,你自己卻會了?」
天颺心中一震:「這樣一講豈不是變成我偷學師父的功夫?」連忙更正:「我師父來不
及傳給我們兩個就過世了,我運氣比我弟弟好,先領悟了圖譜的含義。」
「那是其他的高人傳授給你了?」
「我師父的功夫,怎麼會有別人能教?是我看圖譜學的。」
謝長江沈吟了半晌,說:「原來如此。不過,聽說那圖譜全是一些不明所以的怪字,若
無高人詳加闡釋,一般人根本看不懂,尊師也因此足足鑽研了十年,而賢弟居然一看就
領悟了,可見賢弟果然資質非凡,連授業恩師也有所不及。」
天颺開始感到他語氣中的惡意,蹙緊眉頭,卻又不好動怒,淡淡地說:「此間緣故,就
不足為外人道了。」心想:「要是我告訴你圖形自己跑出山壁練給我看,你不當我瘋了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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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靈魂棲息之樹
是唯一的伴侶
一生隨著櫻花飄零
以性命為賭注卻拋不開枷鎖
當笑容被仇恨淹沒
唯願你知
一年的相聚勝過千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