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垂幕落 該是曲終人散的時候 卻分不清
殘存的這慟 是為戲 為你 還是 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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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曲(四)
「喂…」頓失重心的封擎雲又是緊張又是難堪地緊攀著莫磊的肩頭不敢亂動,原
因之一當然是看不見的他怕被摔的四腳朝天,畢竟自己的重量對個不諳武的人來
說應該不算輕吧。
而另個原因卻是…他,一個雄據一方的霸主王者,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抱的半天
高過,別說是現在昂藏七尺之軀當然不可能,就連小時候也不曾。
很難形容現在這感覺,有驚有羞更有著說不出的慌與亂,還有那點點如漣漪圈湧
出的依戀…攀著莫磊肩頭的封擎雲幾近僵硬地保持著兩人間的距離,就怕倦極的
身軀會背叛意志選擇倚靠,儘管眼前這伸手可及的溫暖是自己一直企盼奢求的。
但同時他沒忘記,那也是自己矛盾地不敢縱容沉溺的…溫暖,總是危險的,它總
叫人心甘情願地選擇遺忘,忘了從前,忘了所有,忘了…該看清楚假象後的真實,
那一次次令他感到刨心挖肺般痛楚的事實…
輕甩了甩頭,紊亂仍如藤蔓般緊緊攀附而來,一分分滲透侵蝕著,恍惚中封擎雲
已分不清腦裡掠過的思緒是昔是今,分不清自己的存在到底屬於哪個片段,直到
背部傳來的觸物感才沒讓茫茫意識繼續遠飄。
將人抱回了屋送上了床,莫磊實在很想把這傢伙一扔來個"血淋淋"的教訓,然而
當他一想到等會整治出的那些零碎又是得他自己收拾時,就只好學唱戲的做做
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低下頭,莫磊正悻悻然地打算給這個膽敢不聽話的臭小鬼來場訓示,免得落個不
教而誅的罪名,誰知道入眼的那張臉上不但沒有點悔意,反而是盡寫著莫名的茫
然。
忍不住又惡狠狠地睜圓了眼,莫磊此刻還真恨眼前這雙生的漂亮卻無用的爛眼,
他都已經氣的牙歪歪了,臭小鬼卻偏看不見他眼中想剝人皮的兇光,猶作那副無
辜蠢樣,真會叫人氣到吐血。
好安靜…好不容易拉回神智的封擎雲又再次迷惑了起來,原因無他,就為了這一
室過份的靜寂,感覺得到莫磊就在他身前不遠處,可卻是莫名其妙的不發一語,
連個動作都沒有,整間屋子裡就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呃…好像還有什麼令他
眼跳心慌的。
「你…不高興?」試探地打了聲招呼,即使因為看不見而遲鈍了不少,封擎雲也
嗅的著四周那股詭譎的氣氛,比起傷口傳來的疼痛,這逐漸醞釀成形的風暴更叫
他把心懸著,看來先行招認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早知道就應該把嘴巴閉緊點,
在這石頭手下,早死不一定早超生哪。
冷眼斜睨著封擎雲,莫磊抱臂打量著這個八成傷昏頭的笨小鬼,居然還敢問他是
不是不高興?要不然呢,他姓莫的是吃飽撐著這麼好興致,杵在這兒跟他大眼瞪
小眼地罰站嗎?
「你說呢?」怪腔怪調地,莫磊終究還是沉不住氣開了口,若要他就這麼悶不吭
聲地憋著一肚子火生悶氣,恐怕在這笨小鬼還沒搞清楚狀況前,他就已經被這把
火燒到起乩抓狂,那還不如把他一刀剁了來的乾脆點。
完了…聽到這種極盡壓抑的漠然語調,封擎雲再也不懷疑面前的男人已經氣到七
竅生煙的地步,說來好笑,沒想過相識不到兩天他就已經這麼了解這個人了,是
自己太聰穎還是該說…這單純的傢伙心思實在太好懂了。
當然,這份不合時宜的笑意封擎雲只敢放在心底,他可沒忘記眼前這座火山可經
不起多一點的刺激,若是在這節骨眼上控制不好臉皮的表情,哪怕嘴角只是多揚
了幾分,那後果之慘烈大概不下於在刀山劍林裡闖吧…
「我…好痛」原想開口解釋什麼,倏地念頭一轉,封擎雲決定改採哀兵政策,看
看是不是能讓這場風雨快點鳴鼓收兵去,說實在,現在的自己真沒什麼精神能再
跟莫磊爭辯,要不是因為此刻不交代清楚會死的非常難看,他真想就這麼放任意
識沉入無底的黑暗裡去。
方才為了一舉嚇退巨鯨幫的那些人,他是勉強用上了內勁硬拼,而非盡以巧取的
方式制敵,這對他如今的狀況無疑是雪上加霜,但若非如此,他實在沒把握自己
能在眼盲又傷病的狀態下打發掉那十二個好手,更別說還要兼顧莫磊的安危。
「廢話!」嘴上仍是罵的難聽,然而在看到這小鬼一副可憐兮兮孱弱欲厥的模樣
時,莫磊怎麼也難硬著心腸不予理會,兩隻手更是有違意志地開始動了起來。
「臭小鬼,誰叫你不聽話的,痛死活該!」邊罵邊解著那層層被血浸透的繃帶,
當血肉糢糊的創口躍入眼時,身為醫者的莫磊竟也覺得胸口一窒,感到絲絲揪心
的不忍。
真見鬼了!跟著老頭沒動手也看了不少,倒還第一次會有這種怵目心驚的感覺…
莫磊納悶地蹙起了眉,想不通自己今天是哪根筋不對,竟會對別人身上的創傷感
到難受?他跟老頭可都不時興什麼醫者父母心那套迂理,又不是傷在自己身上,
難受個什麼勁兒?
「唔…」故意不隱忍痛楚地輕輕低吟了聲,封擎雲懸在半空的心卻是驀然一鬆,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在身上動作的力道輕緩了不少,溫柔的像是情人、慈母的撫
觸,看樣子這一劫算是安然渡過了。
「哼啥?沒人教你什麼叫敢作敢當嗎?自己弄得一身破爛還敢給我嗯嗯哎哎的」
輕敲了下封擎雲的前額,莫磊那肚子火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前後沒一盞茶的功夫
他就決定暫時消火饒了這不聽話的小鬼。
是是,我是個不受教的壞學生,什麼都沒學過,不像莫石頭你既博學又多聞…閉
著眼,放鬆心神後的封擎雲已是疲累的近乎麻木,什麼自制律己的規範早就不知
丟到哪兒去了,要不是此刻他連話都懶的費力張口說,這句叫人拳癢的皮話一定
又會讓莫磊瞪圓了那雙大眼。
「你這小鬼…嘖」盯著封擎雲後腰上這宛如唇般外翻的口子,莫磊忍不住又為這
礙眼的東西掀起了幾分火氣,咬牙切齒地伸指戳著附近紅腫的肌膚「下次你要再
敢亂動把這兒弄裂了,看我會不會把你整個人釘在床上做標本」
唔…痛死人了你還戳....又不是我愛亂動?也不想想我這麼辛苦是為了救哪個笨
蛋的小命…不自覺地微微噘起了嘴,滿心不以為然的封擎雲可是越想越不客氣,
這塊石頭以為他有自虐的癖好啊?很痛耶…
「不過說真的,你這小鬼扮起老頭還真有三分像,喏…乾脆以後就換你扛老頭那
塊招牌好了」上藥的動作停頓了下,莫磊有幾分認真地思考著,賊老頭的招牌實
在太大,壓的他都快沒氣了,再不扔給別人,恐怕就真得躲到沙漠裡去當跳鼠。
謝啦,好意心領了,我自己身上的這塊招牌已經夠重了,別再嫌我死的不夠快…
兩道濃眉不表贊成地擰了擰,卻又立即舒展開來,意識越來越模糊的封擎雲已經
覺得彷若在雲端般飄飄然的,該快可以聽不見這擾人的噪音吧。
「喂!睡著啦?」過了好一陣子莫磊才終於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癱
在床上的人兒早不知魂遊幾重天去了。
別…吵…我…蒼白的唇瓣微微顫動了下,卻依舊沒哼出半點聲來,顯示這唇的主
人已經脫離苦海入夢去了
「你這小鬼倒好命,閉了眼就睡,小爺我卻還得幫你收拾完這一身零碎才能休息」
喃喃碎念著,莫磊知道這一夜又是甭想睡了,下意識抬起頭往窗外望了去,果然,
天幕邊緣已經開始微微泛白,眼看又是曙光將露。
「不會吧…怎麼…天又亮了?…我上輩子到底欠了這小鬼什麼啊…」
待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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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看到這兒,猜的出誰吃誰嗎?魚這次可是存心打迷糊仗的
反正這兩個各有千秋,答案可能是皆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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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記憶的對岸和遙遠的過去裡
為了保護心中所受到的小小創傷而拿起了劍.......
人們在思念的對岸和遙遠的未來裡
為了能夠微笑逝去而揮舞著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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