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對錯 無關是非 在這場沒有開始與結束的戰役 妳早判了 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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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一)
「喂,臭紅毛,大哥又說是你救了他,真的假的?你有這樣好本事?真搞不懂是
你運好還是我大哥命衰,竟然淪落到三天兩頭讓你救?」清脆的女聲仍是帶了點
膩人的甜味,也依舊叫人聽了酥軟,然而比起上一回的交鋒可明顯多了許多敵意。
顰眉抿唇,岑菱是越看這滿頭紅色亂髮的傢伙越不順眼,前晚的衝擊到現在她都
還無法釋懷,儘管大哥對自己解釋是遇襲受了些皮毛小傷,負傷回幫時恰巧被莫
磊撞見因而在他房裡包紮歇了一宿,可是她相信自己沒錯看那時大哥臉上錯愕羞
赧的神情與漣漣淚水…
她真的想不透,大哥怎肯露?那種柔弱的模樣讓死紅毛看見?那樣的神情連自己
都不曾見過…嘟起了艷紅的雙唇,岑菱的不滿再次漲到了最高點,這擺明了是告
訴她與大哥六七年的交情還比不過這個半途殺?的臭紅毛嘛。
「?毛臭丫頭,說話客氣點,你以為我很高興跟在小鬼後頭作老媽子?有本事就
叫你的小鬼大哥功夫練高明點,別老三不五時就拿傷來礙我的眼,下次我要掛牌
收診金了」
回話的嗓音不若平常的悅耳動聽,沙啞的像面破鑼,莫磊沒好氣地斜睨了眼另一
端悶頭喝茶的封擎雲,繼又在椅上歪腿挪了挪臀,天下之大他真搞不懂自己?什
麼偏撿了個麻煩喜歡,結果害的自己現在連椅子都還坐不安穩。
「你…你那手破醫術還敢收錢?大哥,你幹嘛不找孫大夫,不怕這蒙古大夫只醫
一半還留一半當後遺症,上次是對招子,這回還不曉得又留了什麼病根」
「蒙、古、大、夫?丫頭,你說話最好小心點,別叫我的手開始發癢,小鬼這回
若真有什麼後遺症也是被你害的,沒見過有人煎碗藥也能推拖拉地蘑菇上老半天
,拜你岑大小姐所賜,小鬼這張臉到現在還白的沒點人味」
「藥?你還敢提那啥撈子鬼藥方?!那裡頭根本…」
同一間典雅古樸的偏廳裡,上演著半個多月前相似的情景戲碼,三男一女還是或
坐或站地各据一方,然而其中一個坐的卻像屁股被蟲咬了般扭來動去地不安分,
而話題中的主角顯然這回沒能倖免於戰火外,儘管茶還是照喝臉色卻是忽紅忽白
的狼狽,唯一還能靜靜看戲的就只剩下那個依舊搞不清狀況的郝嶄揚。
「停!咳咳…」連忙出聲制止,封擎雲顧不得口中的茶水尚未入喉,音才吐就被
嗆個正著,可如果再不張口,就怕那石頭被小妮子一激之下,根本不管什麼面子
不面子地將那一夜的事情全盤托?,到時候可不單只是嗆口茶難看了。
「咳…菱菱,別再跟莫磊鬧意見了,咳咳…我找你跟嶄揚過來,咳…是有重要的
事得跟你們說,咳咳…」嗆的嚴重,好半晌封擎雲還是止不住咳聲,惹的莫磊在
旁看的又是磨牙霍霍。
這小鬼是存心找麻煩是吧,竟是見不得他多坐半刻般咳成這樣?下次換這小子試
試拖著兩條又酸又疼的腿怎麼走…怨歸怨,莫磊最後還是忍不住緩緩離座站起了
身,蹣跚地緩步走近。
「沒看過比你小鬼還笨的,喝個茶也能嗆成這樣,你就不能把茶吞了再開口?急
著投胎也別選這種方式,難看死了,下去準會被老頭恥笑,拜託別丟我的臉,我
可不想讓老頭以為我的眼光這麼差,挑了個笨蛋作伴」
如常般的碎唸,語聲裡卻帶著明顯的寵溺意味,莫磊顯然早忘了才剛說過要收診
金的那段,隨手就下針替咳聲不斷的封擎雲閉穴止咳,接著又順勢覆掌拍了拍背
脊助他順氣,動作自然流暢,絲毫沒察覺方才的言語與舉止已讓廳裡多了兩尊石
化雕像。
「是,下次舉杯前我會記得先默過你莫家的祖訓」俏皮地輕眨左眼,封擎雲揚唇
對著一臉黑線的莫磊笑了笑,怎會不知道這石頭的壞語氣都只是在擔心自己,胸
口不禁又是被這道熨燙心窩的暖流漲的滿滿。
順過氣,正當封擎雲回頭準備把話導入正題說分明時,卻見幫裡頭的兩位大堂主
不知是為了什麼全成了目瞪口呆的模樣望著自己,臉上的表情有驚有嚇更有著深
深如置迷霧般的迷茫。
「菱菱,嶄揚?」試探地喚了聲,卻是沒什麼成效,僵硬的兩座石像依然恢復不
了原狀,封擎雲不免也困惑地支頰?神,抿唇想著方才究竟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片刻凝思後他終於懂了讓活人變石塑的禍首正是身旁的這顆大石頭。
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已習慣話沒正經地同這塊石頭開玩笑,也習慣任他在身上動手
動腳的,可看在岑菱他們眼裡大概無法接受吧,他們的幫主大哥怎會任個來路不
明的傢伙大辣辣地在身上毛手毛腳的?
指頭輕點頰畔,封擎雲很是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看來就算不是為了『她』的事,
把瀧幫交給燁還是再正確不過的,有莫磊在身旁不論再怎樣嚴謹的幫規遲早也會
被他砸的蕩然無存,到時候自己身為幫主的身分只有更加尷尬。
果然,自己還是不適合這位置的…
雖然創幫之初到現在,大家都是胼手胝足地哥們般地一同打天下,但是無規不以
成方矩,瀧幫今後需要的該是像燁那般沉穩冷靜的領袖,而自己…
再次扯唇笑了笑,封擎雲偷偷瞥了眼身旁顯然也感到納悶的莫磊…被這石頭引出
來的那些,不管是本性還是朱墨相染的結果,實在都已塞不回原貌了。
許是被小鬼小鬼的叫久了,許是因為他給予的溫暖放開了自我束縛的鎖鏈,浮動
的心說什麼也再難回到以往無波寧和的假像下,這樣的自己越來越想學他一般地
率性而為,越來越想放下所有隨他遠走高飛,把一切的責任擔子全拋在腦後遺忘
,從今而後就只為…自己而活。
很自私,卻是如今最想做的…
這一生前二十年已全拘鎖在牢籠裡,無論自願與否他都不想後半的歲月也繼續如
此,是莫磊,重新給了自己一對翱翔的羽翼,他要用這雙翅膀盡情享受這片名為
自由的天空,就只要…解決了『她』與古家的事以後。
只不過…若有所思的目光再轉回了眼前的場景,封擎雲唇角上笑意變得更深濃了
些,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自從晨曦離開後…當務之急還是舉手捂耳來的比較
實在些,就不知道該不該也提醒莫磊準備著等會兒的震撼。
「老大?!」「臭紅毛!」
才剛捂起耳揮肘撞了撞莫磊示意,一聲粗吼跟一聲尖叫已是不分軒輊地同時響
起,封擎雲驟然覺得一陣細微的刺痛從頸側旁傳來,敢情是莫磊正抽手收針,卻
被這兩聲不預期的巨響嚇了跳,自己頸上的肌膚只有倒楣淪為犧牲品。
「該死!」
才在感嘆著一時的壞心猶豫就立即換來這懲罰似的切膚之痛,耳邊卻聽到莫磊的
一聲咒罵,隨即一陣熟悉的濕暖就立即覆上了感到刺痛的地方,封擎雲一愣後也
不由地加入了石化的行列。
…不會吧…這石頭…居然是用舌舔他的傷?!還當著…旁人面前?!
隨著軟舌的吮舔,一陣又一陣的酥痲感早取代了原有的微疼,不僅如此還得緊抿
著唇瓣才能保證自己不發?丟臉的聲音,但臉上的色彩可就沒這麼容易控制了,
不用看封擎雲也知道燙熱的雙頰大概已可以媲美紅柿。
「還痛嗎?不會吧」足足等到舌尖上感受不著一絲的血腥味,莫磊才心滿意足地
抬起了頭,卻發現眼前的這張臉居然紅的跟廟裡的關公沒什麼兩樣,模樣可愛是
可愛啦但…輕輕刮一下會有這麼痛嗎?這小鬼不是向來遲鈍的很?
痛?開玩笑,就算有這感覺也早被嚇到九霄雲外了還會有剩?這石頭…到底知不
知道他做了什麼會叫人心跳停止的好事?!
深吸了口氣,好舒緩不自覺屏起的氣息,封擎雲連忙伸手捂著雙頰降溫,最好能
在面前這兩尊再度石化的人像解凍前恢復原狀,要不可糗大了,就算他今晚找倆
人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告知他與燁主從易位的決定,但也不用這般犧牲來破壞自己
的幫主形象吧…
「臭丫頭還有你這個姓郝不叫大娘的傢伙,你們兩個是什麼意思?沒事鬼吼鬼叫
什麼?是想我在小鬼脖子上雕花是吧?小心我先拿你倆們的試」處理完災情,莫
磊也沒忘了該回頭找人算帳,小鬼家的這一票還真是個個欠人教訓,丫頭人小也
就算了,怎麼這個好大娘長這麼大個兒腦子也沒見多長些?
「你你…你們…」「老老…大」
又是同時響起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韻,這回也仍是很有默契地──結結巴巴說不
全,岑菱跟郝嶄揚兩人你看我看你地顯然誰也沒主意該拿眼前這詭譎的氣氛怎麼
辦。
方才莫磊那曖昧至極的舉動就算是傻子也該察覺出不對,而他們的龍頭老大卻只
是紅了臉而已?就這樣?沒怒斥、沒推拒也沒逃之夭夭?就連半句重話都沒有?
這一來再遲鈍的人也看的?端倪了,誰會縱容個"外人"在身上又摸又拍外加紅唇
相印?然而擺在眼前的是老大竟連氣也沒吭上半聲,這不就表示…表示…
臉上的神色已是駭的青白交錯黑灰摻雜,岑菱與郝嶄揚依然是四隻眼睜的老大,
卻是任誰也沒勇氣開口證實自己心中的推斷,就怕心跳會在聽到答案的瞬間真停
了拍忘了動。
「…」同時間還有個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仔細的陪著兩人杵在當場,封擎雲
微惱地斜睨了眼這顆從來只負責肇禍的臭石頭,每次都是這樣,每每惹事的是他
,收拾的卻偏都是自己。
說實在地,他根本連想都還沒想過該怎麼去解釋與莫磊的特殊關係,如今被這麼
一攪和可好,連解釋都省了,事實勝於雄辯,說破唇舌也沒人會相信其實他們間
對彼此情感的認同才是幾天前的事,誰叫這石頭的行為舉止膽大到老夫老妻也自
嘆弗如。
正一團混亂時,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尷尬,啟門只見一名紅衣雷
火堂的弟兄神色匆忙地屈膝而立。
「秉幫主、岑堂主、郝堂主,哨林傳報有些個暗卡被挑了兄弟,曲橋附近和雷火堂前剛剛也發現火光,巡守的兄弟們已先過去了幾批」
「哼,又是那些個南水的,這回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玩火?真是班門弄斧嫌命太
長,大哥,我去看看」這些個送死的傢伙還真是救命的及時雨,岑菱由衷感謝老
天派人救她脫離苦海,話一撂就恨不得馬上拔腿離開好舒展一下全身僵直的筋骨。
「菱菱,小心點別大意,我沒估錯的話,這回來打招呼的可能不是南方那些朋友」
目光倏然深凝,封擎雲悄然握了握拳提醒自己定下心神。
她,終於還是按耐不住開始行動了…得不到的就?手毀掉,不留餘地也沒有任何
轉圜,向來就是她行事的風格,於人於己都逼迫著往死角裡鑽,只不知這一次她
下決心想毀的…是瀧幫還是…自己這枚絆腳的棋子…
「嶄揚,玄土固守,你帶碧水堂的弟兄幫菱菱肅清闖幫的來敵,記得,這一次手
下不能留情,來人…很可能有二十年前『極樂谷』裡的難纏角色,不用我多說,
你們也該知道絕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還擊的機會,結束後到靛風堂會合,我想他
們的目標是燁,雖然有錚在,還是儘可能早些過去以防有變,我會先過去幫燁」
「『極樂谷』?!」封擎雲話才出口,謹慎與沉凝馬上就取代了兩張臉孔之前的
輕鬆神態,都不是甫?道的雛兒,對於『極樂谷』過往的赫赫聲名他們當然如雷
貫耳,傳聞若是屬實,今晚大夥兒可都不太好過。
然而叫兩人感到不解的卻是…『極樂谷』?什麼消聲匿跡多年後會在這時候選擇
突襲瀧幫作為復出江湖的前奏?又?什麼自家老大會說目標是他們那個冷冰冰
的二當家呢?難道…
「老大,二爺老神神秘秘的就是因為跟『極樂谷』有關?連錚也是?」皺了皺眉
頭,郝嶄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家第二號人物與這個三十年前的邪道門派有什麼
不清不楚的關係,誰叫那兩塊寒冰脾性都古怪的很,這當口叫人不懷疑也難。
「不,燁與錚跟『極樂谷』都沒關係,這事說來話長,我再找機會跟你們解釋」
已經是靦然找燁幫忙,可不能讓他連黑鍋也跟著一塊揹,封擎雲苦笑著忙搖頭否
認,雖然說這道謎早晚得揭底,私心卻仍忍不住希望拖的一時是一時,比起莫磊,
與『極樂谷』的關係更叫他難以開口承認。
「大哥,如果二哥跟他們沒有關係,你又是怎麼確定他們的目標不會是你?你是
頭兒哪」語聲充滿了迷惑,岑菱無法理解封擎雲為何能如此果決斷定,畢竟他才
是全幫的寄託,而今把人力全調散了,萬一?了差錯…
「因為明天起,燁才是瀧幫幫主」毫不意外兩人的臉上再次傾注了驚訝與不信,
然而時間卻是不容許封擎雲再做多作解釋,只能掛上如往常般自信的笑容迎上那
四道困惑不安的眼神。
「別這樣,原本找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事,看來只有過了今晚再說仔細了,兩位大
堂主還是快起駕滅火驅敵吧,我怕遲了瀧幫可會被人啃的連骨架子都不剩,總不
成天亮後叫我拿個空殼跟燁交差吧?」
話依舊說的輕鬆,笑也依舊漾的燦爛,一切就都彷彿沒有改變,什麼也沒發生,
岑菱跟郝嶄揚幾乎要以為剛剛是自己耳朵不靈光錯聽了話語,要不是…兩人臉上
都還是驚悸猶存的模樣…
「大哥,我們先走了,事了後你不可以耍賴不說理由喔」拉了拉封擎雲的衣角,
心頭上揮卻不去的陰影叫岑菱不由地露?久違的小女兒嬌態,就如同多年前她總
是恣意地向這位結拜大哥撒嬌般,這一夜太多的變故讓她有種彷若將丟失什麼的
不安感。
點頭允諾,封擎雲仍是揚著滿面笑容將兩位得力臂助送出了廳門,直到看著兩抹
遲疑的身形消失在視野中才徐徐斂回了笑意,黯然垂下長睫,幾不可聞的喃語如
片葉般在瑟瑟秋風裡飄落。
「理由嗎…因為與『極樂谷』恩怨難算,該遭人唾罵的…是我」
待續(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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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實在很同情菱丫頭跟郝大娘這兩隻,一晚石化了N次,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
誰叫他們遇上的是塊我行我素不知檢討的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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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記憶的對岸和遙遠的過去裡
為了保護心中所受到的小小創傷而拿起了劍.......
人們在思念的對岸和遙遠的未來裡
為了能夠微笑逝去而揮舞著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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