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新的天堂 - 第四章
和逸唯見了面、知道勝浩會被送到收容中心後，佑赫這天回家時心情並不是很好。
做飯、接著叫勝浩一起吃飯，佑赫在吃過飯收拾了餐具之後，便坐在勝浩旁邊、
開始發呆。
心裡堵的慌，看到身旁勝浩因為看節目而露出的笑臉、反而更悶了。
有時候不知道真的比知道事實要來得幸福，特別是某些不希望會發生的事。
在那之後的某天，佑赫一回到家，就發現勝浩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節目看。
轉頭跟著看看是什麼節目，便發現是那個很有名的速食連鎖店正在播出新的廣告，
而勝浩就是盯著那個在佑赫看起來毫無營養的新餐點發楞。
看了看勝浩的眼神，佑赫偏著頭想了想，約莫知道勝浩大概會有什麼要求後，接
著便走進了房間。
果不其然，勝浩沒多久就跟著跑進房裡，拉著佑赫的手臂問：「佑赫、你要做晚
餐了嗎？」
「嗯。」佑赫心想、這孩子大概又想吃些什麼沒營養的東西吧。
「佑赫、我想吃Ｍ的新餐點，你晚餐不要做了、就吃那個好不好？」果然，勝浩
一開口就這麼要求著。
「那個有什麼好吃的？沒有營養的垃圾食物。」佑赫顯得很不屑。
「可是我想吃嘛～又不是常常吃，好不好～」
「不好。」
「我想吃那個！」
「…你又不是小孩子，別吵了。」
「我要吃那個！」
看了眼勝浩堅定的表情，佑赫沒怎麼理會，可不一會兒、勝浩馬上扁了扁嘴，露
出一臉委屈的表情…
這一招對付佑赫真的很好用，佑赫一見勝浩委屈的表情、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都說勝浩這孩子是天生來制伏他的果然沒錯，一會兒之後、佑赫便嘆了口氣。
「…就吃這一次。」佑赫妥協了。
「嗯。」勝浩點點頭。
「還有那種東西以後少吃，沒什麼營養的。」
「嗯。」
「好了，換件衣服出門吧。」
「好！」點點頭、勝浩馬上跑到一旁開始換衣服。
看著這樣的勝浩，佑赫又一次嘆氣。
總覺得，勝浩根本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年，反而還像個年齡更小的孩子、更長不大。
不過、這天吃完Ｍ的新餐點回家之後，勝浩倒是聽話許多，至少佑赫不必像之前
在一旁嘮叨著，想想、吃一頓沒啥營養的東西換來一段時間的安靜，倒也沒什麼損失。
而且看到勝浩顯得很高興滿足的樣子，佑赫也不自覺地微笑。
這天、佑赫一如往常到收容中心時，碰巧又遇到了逸唯。
一開始佑赫並沒有想太多，只是見了面還是會打個招呼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直
到逸唯又提到了勝浩…
「那個孩子…安勝浩最近怎麼樣？」
「嗯？沒什麼不一樣的，怎麼突然提到他了？」
「上頭…正在打算要把他送到哪個收容中心去。」
「這麼快？」
「…佑赫、我現在告訴你、只是你做個心理準備，而不是要他也做心理準備，你
懂嗎？」
「你要我別告訴他？這是無所謂，可是什麼時候要離開、要送到哪裡？」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逸唯、你會提到這件事就表示你一定知道些什麼，不要瞞我。」
「我說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佑赫、我沒必要騙你。」
看了逸唯一眼，佑赫偏過頭、皺起眉頭開始思考。
勝浩會被送走是無所謂，畢竟來到這裡的孩子都得經過訓練、佑赫也是這麼過來
的，只要不是被送到『Ｚ』那兒去的話，都不算太難捱過。
除了一個可能，可以不必擔心什麼收容中心的問題、訓練的問題，就是找到一個
撫養人。
可是要找到一個撫養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第一個就要看撫養人方面的意願以及能
力、還有和孩子之間的互動是否融洽、沒有問題之後就可以提出申請。
其實這樣對孩子好、對撫養人也不會有太大負擔或壓力，而且站在新居地的政府
立場來說，也不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社會問題。
思考著這些問題，一旁的逸唯突然喚了佑赫一聲：「佑赫…」
「什麼？」專注在自己的思考裡，佑赫隨口應了聲。
「別放太多感情給那個孩子，這樣對他好、對你也好，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不是能真的做到，就另當別論了。
看著還在思考的佑赫一眼，藍逸唯嘆了口氣、拍拍佑赫的肩膀便離開了。
事情不會如你想的那麼簡單的，佑赫、雖然比起同年紀的孩子來你是成熟許多、
也經過一些歷練，可到底這裡還是個現實的社會。
再次回頭看了看佑赫，藍逸唯眼裡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之後便真的離開了。
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晚，可再拖下去的話、分開那時候對兩個人都沒有好處，藍逸
唯是這麼想的。
那天之後、佑赫一看見勝浩便顯得有些煩躁，吃飯的時候也好、看節目的時候也
好，總之就是平靜不下來，讓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勝浩很茫然。
佑赫突然變得很浮躁，雖然沒對著他發脾氣，但勝浩看在眼裡、心裡也不好受。
而且佑赫就算真遇到什麼事情也不會跟他說，雖然自己還不算一個大人，可是有
心煩的事情、說出來也比較輕鬆不是嗎？
但是佑赫卻不這麼想，勝浩也沒辦法。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在某個假日的餐桌上、佑赫突然對勝浩笑了笑，然後說
了一句讓勝浩以為他聽錯了的話：「勝浩、我們出去玩吧！」
勝浩當時愣了一下，可還是很快地點頭說好，佑赫平時很少帶他出門，更別提是
出去玩了，勝浩顯得很興奮。
但是在興奮之餘、心裡卻有股奇怪的感覺，而且是不太好的預感，會是跟收容中
心有關嗎？勝浩咬著下唇想著、希望不是那樣就好。
把這個念頭拋到腦後，勝浩高興的拉著佑赫的手，讓佑赫帶著他到遊樂園去玩上
每一個遊樂設備，雖然佑赫大多都是在一旁看著沒有參予，可是因為勝浩的笑臉、佑
赫也顯得很高興。
一直到吃過晚餐後回到家，由於一整天都處於亢奮的情況下，勝浩在洗過澡後就
回到房間休息去了；而佑赫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勝浩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終於回到房
裡，這才拿了衣服進了浴室洗澡。
可是一回到房裡、一看見勝浩的睡顏，佑赫一整天愉快的心情又降到最低點。
能怎麼辦？該怎麼辦？雖然逸唯說過別告訴勝浩，可是佑赫現在真的想把勝浩搖
醒，告訴勝浩他們要分開了、他必須到收容中心去了、以後…他就得靠自己一個人生
活下去了。
但是不行…安撫這些孩子的情緒也是援助者的工作之一，即使佑赫跟勝浩相處的
這段時間有了些感情、即使佑赫心裡再怎麼捨不得，他也不能這麼做。
坐在床邊俯視著勝浩的睡顏，佑赫低下頭輕輕地碰觸了勝浩的嘴唇，然後在停止
嘴唇的接觸後，喃喃地說了句：「如果真的離開的話，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的話，未來是不是就不會改變、或者還是會出現變化呢？
那天、佑赫回家時，在大門前看見了藍逸唯、還有幾個穿著收容中心制服的人。
該來的還是來了，佑赫臉一沉、走上前打開了大門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沒有多
加理會。
勝浩就像平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節目，在看見佑赫時、臉上露出了笑顏，只是一
發現跟在佑赫身後走進來的幾個人，原本的笑顏轉變成疑惑。
正想問佑赫這些人是誰時，站在佑赫身邊的藍逸唯便開口了：「我是來帶你走的。」
「帶我走？要去哪裡？」
「到你應該去的收容中心去接受訓練。」
「收容中心？佑赫…？」一聽見這句話，勝浩轉頭看著佑赫、臉上的不安和害怕
表露無遺，可佑赫卻偏過頭去，面向站在他身旁的藍逸唯、開口：「他要被送到哪裡
去？」
「到『Ｚ』去。」
「到『Ｚ』？像他這樣的情形，最多被送到『Ｅ』去吧！怎麼會是『Ｚ』？」
「上頭是這麼安排的，這邊幾位就是『Ｚ』的人員，佑赫、你別管這麼多，他該
離開了。」說著，藍逸唯才想伸手拉過勝浩時，勝浩一轉頭、便跑進了房裡，落了鎖。
看了眼站在身旁、同樣也看著自己的逸唯，佑赫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了勉
強的笑容對逸唯開口：「要是我當勝浩的撫養人，這樣他就不必走了，是不是、逸唯？
這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必離開了。」
「不要太天真了、佑赫。」藍逸唯一開口便打破了佑赫僅有的希望，「就算你和
他相處的好又怎樣？就算你有這個意願又如何？你才十九歲、還沒有收養的資格，更
何況要當一個撫養人是要申請的，你申請了嗎？你有這個能力嗎？我已經說過不要對
那個孩子放太多感情，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你懂不懂？」
「夠了！」唯一僅有的希望被徹底粉碎掉，佑赫跌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雙手撐在
額前，思考著。
逸唯說的沒錯，現在的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當勝浩的撫養人，來到這裡的孩子
都必須到收容中心去接受訓練，這是逃避不了的。
下定決心似的閉了閉眼睛，佑赫站了起來走到房間前敲敲門、開口：「勝浩、開
門，我有話要跟你說。」
裡頭沒有回應。
「勝浩、開門，再不開門我要生氣了。」
以往聽見佑赫說要生氣、勝浩就會趕緊擺低姿態，佑赫認為這次也不會例外，可
是在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勝浩有開門的跡象，佑赫有些不耐煩的打算再次敲門時、
房門終於打開了。
映入佑赫眼裡的是勝浩滿是委曲的臉、還有佑赫甚少見到的勝浩的眼淚。
在看見這樣的勝浩時，佑赫承認自己的確是心軟了，可佑赫還是反手將房門關上、
落了鎖，再一把將勝浩抱進懷裡、拍著勝浩的後背安撫著他。
「佑赫…我不要走，你說你不會讓我離開的、你說過的。」懷裡的勝浩悶悶的說
著，只是眼淚似乎比一開始掉的更兇了。
「勝浩、你聽我說…」雙手握著勝浩的肩膀，佑赫深深地吐了口氣才繼續說著：
「到收容中心去是每個到這裡來的孩子必經的過程，除了少數的例外，別哭了、我答
應你會常常去看你的，好不好？」
「不好！為什麼我就不能是那些例外？你說過不會讓我離開這裡的，你騙我、你
騙我！」掙開佑赫的手、勝浩低頭用手擦去眼淚，可是眼淚卻像擦不完似的，一直掉
個不停。
「我沒有騙你，可是現在的我真的沒有辦法…」伸手想替勝浩擦乾眼淚，可勝浩
一見佑赫的手伸過來又躲了開，讓佑赫又無奈又著急。
偏偏這時候外頭逸唯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佑赫、不要再耽擱了，你趕快讓他出
來跟『Ｚ』的人一起走。」
「我不要走…我不要離開…佑赫…佑赫……」聽見外頭的人開始催促著，勝浩乞
求般地突然抓住佑赫的手，期待可以改變些什麼。
「勝浩、你聽我說，收容中心會教導你一些知識和技能，你在我這兒學不到什麼，
這樣不符合這個居住地政府的收容原則，我答應你會常去看你，但是你要記住我告訴
你的話，知道嗎？」
「…你不可以再騙我，你會常來看我？」像是終於認清了必須離開的事實，勝浩
擦乾眼淚、再次向佑赫確認著想要的答案。
「我答應你。」把勝浩抱進懷裡，佑赫嘆了口氣、繼續說著：「你去的地方是
『Ｚ』，在那裡生活很辛苦、容易受到欺負，所以你要記住，被欺負了就要打回來，
別人比你強、你就要比他更強，知道嗎？」
「…嗯。」點點頭，勝浩悶悶的回答。
「要堅強，一旦表現出弱勢的樣子對自己是很不利的，知道嗎？」
「嗯。」
「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
看著勝浩一次一次的點頭答應，佑赫放開了勝浩、打開房門想讓勝浩出去時，卻
沒想到勝浩突然伸手摟住他的頸子、湊了上來吻了自己…
「我喜歡你，佑赫、你也要記住這件事。」鬆開佑赫、勝浩走出去時說了這麼一
句。
佑赫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勝浩離開他的視線，跟著逸唯和收容中心的
人員走出這間房子為止。
下意識的撫著自己的嘴唇，佑赫愣在原地發著呆。
勝浩離開了，這段時間一起生活的點滴突然就像作夢似的變得不真實了。
可是…替勝浩買的東西卻又處處可見。
到底是誰不希望誰離開？到底是誰希望誰能留下？
佑赫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勝浩離開這兒到收容
中心去。
就因為他才十九歲、就因為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
好恨！好恨這樣的自己，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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すばらしい
最重要的是，說了這句話的你和那時你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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