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magichanics:抱歉不小心把你斷開了QQ 01/24 22:28
→ kagachi:天啊不會的我只是順手貼QQ 請不要介意QQ 01/24 22:47
推 ashuan:推，好好看，描寫得好細膩好美！ 01/26 01:10
→ kagachi:謝謝QQ 除了謝謝還是謝謝QQ keep加油QQ 01/26 22:28
【Hiddlesworth / RPS / CHxTH】Once again 02
但是Chris依舊親吻著Tom，前一秒鐘還咬著的舌頭，下一秒卻可能改變心意改咬Tom
天生顯得比較單薄的下嘴唇。Chris知道自己慢慢變硬，他攬住Tom頸子的線條，另一手則
是直接往Tom穿著牛仔褲的下半身突襲而去，Chris謹慎但又用力的對Tom的性器施以程度
相似的報復，Tom猛然向後仰，雙唇一時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甜蜜的嘆息使得Chris大腦
內的所有控制力正式和他道別。
不過就是手淫罷了，他和Tom。
Chris回想起把自己放進Tom身體裡面的時候，同時也會伸出右手掌握Tom顫抖的前端
，手指挪動的方式有點接近他替他擦頭髮時的溫柔，加上更多必要的粗暴因素，他會努力
想要聽清楚Tom刻意隱忍的喘息聲，和結實有彈性的臀部緊緊吸附住他的動人聲音。平常
不會令人聯想到性感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刻性感到了骨子裡。他手腳並用，早就把Tom整個
人上上下下生吞活剝了無數回，Chris替他手淫的力道無疑是Tom所熟悉的，但Chris卻不
曉得Tom用上右手時是這樣子的。
彷彿在看一部文藝懸疑片。
Chris搜尋腦海中的印象，一時之間無法舉例出一部明明是懸疑卻揉合了文藝風格的
電影。但他能勾勒那個畫面。一棟廢棄的空屋，不在郊區而是安靜的馬路旁邊，或許稱之
為是無人居住的相連公寓會更為恰當。三層樓。漆成白色的磚牆。玻璃窗沒被打碎，不過
上面覆蓋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水漬。倫敦的雨水。屋前一棵白色的櫻花樹正逢凋謝的季節，
因此沒有人願意再走過的石洗階梯點綴上了凌亂的花瓣。門板已經褪了色，樹上沒有葉子
。只有依舊不肯掉落的花。
然後Chris推開了門，生鏽的門鎖在他身後被東風關上。地板上積著灰塵，表層是剛
剛掉落十天的粉塵，中間經過三個月的擠壓，最底層則是已經與地板難以分離的塵土。玄
關掛著一面鏡子，邊緣嵌有維多利亞時期的雕刻，一把枯萎的乾燥花，一束下午四點的陽
光透過大門上方的彩色玻璃，轉化成青綠色和瑰紅色的光暈。光線照亮了三分之一個鏡面
和鏡框，但銅色的金屬花草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他看見鏡子裡有一架鋼琴。鋼琴的四周沒
有沙發，沒有其他擺設，暖爐剩下枯朽的木炭和沒燒全的碎裂信紙。
他走進起居室，鞋跟和木板之間揚起一兩道飛旋的微小粒子。Chris靠著琴台，一個
男人對他露出了微笑，美麗十指拱成一個標準優雅的曲度。第一個音，So，音色很美，就
像Tom平滑的胸膛，還有經過挑逗而挺立的乳尖。第二個音，Re，低了八度，像是Tom垂下
眼神等待被他撐開大腿的安靜。第三個音，Ra和更為尖銳的Do混成了一拍，Tom的呻吟。
狂亂的曲子在來回交錯的十指下穿透Chris的四肢和腦袋，是的，Tom正用手在撫慰著
他，快速而精準的讓他一次又一次穿梭在高潮的興奮前期。他聞見檸檬香味的皮革清潔劑
，他的眼前也還是前陣子剛清洗過的雨刷，和除了暖氣以外所有數據都歸零的儀表板。但
Chris眼前卻只有Tom被壓在老舊地板上的半裸身軀，夾緊他身體兩側的長腿，Tom在他的
推進下屏住呼吸，視線往上延伸，但他可能只看的見那台鋼琴的底座，他又往前推，Tom
吸了一口氣，太長的眼睫毛鑲上一顆又一顆晶瑩的淚珠。和第三次挺進一起排山倒海而來
的激烈抽動，Tom卻彷彿已經無法承受的抱緊了他。
Tom溫柔的在黑白兩色的琴鍵上留下橢圓形的指印，灰塵沾上他的指尖。Tom溫暖又緊
實的內壁誘使他將原始的本能發揮淋漓盡致，他照做了，卻來不及與身下越來越模糊的脆
弱人影十指交握。
「Tom！」Chris伸出右手，叫了他的名字，霎那間精液也噴灑而出。
Chris射精的時候似乎還沒回過神，腦子裡還在思考Tom和那雙纖細手指的事情。他在
那瞬間失了神而放開了手，深深陷入高潮的刺激與幻想中，完全忘記Tom被他撩撥到一半
的慾望懸在半空無法得到滿足。Chris劇烈的喘著氣，彷彿剛才真的真槍實彈做過一次了
一樣，過很久才發現隔壁的Tom坐立難安。
「Chris。」Tom說，教養良好的壓抑著幾乎不可能壓抑的男性慾望，沒能得到發洩的
神色讓Chris回到現實，他的手擱在Tom敞開的褲襠附近，他自己解放了一回而身旁的男人
卻有禮貌的讓他羞愧得差點踩到油門。
「Tom、Tom、Tom。」Chris重覆著，「對不起。對不起。」
Tom張開嘴想說什麼，但Chris用手指抵住了那對欲言又止的嘴唇，「別說沒關係。你
和我都知道這不是沒關係。」
「所以？」
「現在、立刻、馬上。」
「你就知道我會說好？」Tom來回深呼吸，他冒出鬍渣的臉頰擦過Chris剃的乾淨的下
巴，男人親吻男人時才會懂得的粗糙觸感令Chris笑了。
「你會的。你一向如此。」
「哪一天換你給我。」Tom喘著氣說，Chris恪盡承諾的開始侵略他的鎖骨和喉結。
「也可以。」Chris說，「別取笑我。我認真的。」
「我會記得。」
「沒問題，交換條件，所以還是你先給我吧。」
Chris只差一步就能越過格開駕駛座與副駕駛座的排檔，Tom卻在深深的吻住Chris的
嘴唇之後用右手打開車門，突然間灌進的冷風吹了Chris滿臉，把他幾縷脫離髮圈控制的
髮絲拂到腦後。
「不在你的車。」Tom丟下一句話，Chris完全沒發現Tom居然在他們一來一往的熱吻
和對話之間已經拉好拉鍊。他像個沒事人甩上車門。Chris深深的猛吸兩大口氣，把褲子
穿好，確定下半身的跡象沒那麼引人注目之後，才下車打開後座。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戲劇化了？」Chris問他，拿起手感接近空空如也的行李箱。
「你忘了，我是個舞台劇演員。」Tom露出微笑，對他擠了擠眼。
希斯洛機場聞名國際的原因在於他是大英帝國的首都機場。倫敦的世界窗口。時代的
累積讓希斯洛的諸多設備顯得有些老舊和黯淡，某一種層面的歷史遺跡。
神情倦怠的警衛幾乎不曾注意到一前一後戴著墨鏡走進大廳的高大男人，這次Tom自己提
著行李，服務台清一色連個人影都沒有，幾個像是死了的人橫躺在等待區的空座位上。
Chris當然知道Tom要去哪裡，他才不相信他會選個座位要求他陪他聊天聊到上飛機。不會
只是這樣。不僅僅是這樣。
是啊，如果只是這樣，他根本剛才也不用停車，直接把Tom放在機場就能結束任務，
某個人也不需要急得彷彿度蜜月的新婚夫婦，不，其實現在看起來比較著急的人根本是他
。
Chris去過幾次希斯洛機場的洗手間，當然，就是上廁所。Tom自信滿滿的在機場走了
將近兩百公尺來到最偏遠的男生廁所──不管怎樣Chris真心希望凌晨三點的廁所沒有人
會來煩他們──上帝保佑，裡頭沒有人，Chris邊鬆口氣邊慶幸省下了假裝等待某個被他
想像出來的不受歡迎男小解了老半天不肯出去，Tom已經胸有成竹的打開最裡間的門，
Chris轉頭數了數，撇開小便斗，總共有四間廁所。
「應該不需要我邀請你？」Tom挑起眉毛，Chris不小心笑了出來。
原先Chris以為擠進廁所之後，他和Tom兩個190公分的男人就只能在狹窄的廁所內想
辦法完事（這還不包括行李箱和隨身背包占掉的位置），但其實空間出乎意料的大，顯然
是設計時考慮到了隨身攜帶大型行李的旅客。明亮的燈光和淺色的木頭紋路塑膠貼片裝飾
廁所隔間，馬桶座看起來也煥然一新。Chris嚇了一跳，在這兩百公尺內意淫的畫面突然
之間派不上用場，但這不足以拖延他──
Tom一把行李箱放下，Chris立刻上前壓制住Tom的手臂。Tom立刻發出低笑聲，想做愛
的心情似乎都被這個大男孩輕鬆愜意的拋到腦後。這是天真還是什麼，Chris舔著Tom散發
沐浴乳香味的後頸和耳垂。戲劇性，他不滿的想著，這個渾身想製造戲劇效果，自己稱自
己是舞台劇演員的傢伙。戲劇性。他也可以給他一點別的。
「你還能忍多久？」Chris貼在Tom的耳朵邊說。
「說吧，承認我的技巧很好。」Tom得意的說。
Chris笑了，「令人印象深刻。」他說，把手挪到剛剛力有未逮的那一部分，Tom稍稍
閉上了眼睛，Chris按壓著Tom隱忍的反應，「但是現在輪到我表現了。」
Chris解開Tom的牛仔褲鈕扣，探進黑色內褲裡面，Tom的眼神很自動的移到右邊。又
來了。儘管他們實際交往（扣除兩人分隔兩地、或因許多檯面上的理由無法見面的時間）
可能不到一個月，Chris還是漸漸捕捉到Tom一些極為私人的反應。每次Chris開始撫摸他
身體，尤其是專屬於男人的敏感處，Tom的眼神會從熱烈膠著，突然之間就像被狂風吹離
方向的風向球，Tom視線往下、停留幾秒鐘、然後轉到右邊，右下角。可能在Chris把他的
褲子脫完之前他都不會再看他一眼。
多愁善感（Sentiment）。
其實就只是害羞。不知所措。令人依戀。那些Tom喜歡用的英文單字。
這讓Chris打從心底湧起一陣愛意，他學著Tom方才愛撫他的動作，食指劃過一半勃起
的陰莖，滿意的看著Tom眼底染上更大片的情慾的瑰麗顏色，喘息變重，呼吸卻變輕。Tom
要的不只是Chris替他解放。Chris當然知道，這一向都心照不宣。
「時間不是很夠了。」Tom勉為其難的說，Chris套弄著他挺立的性器，他的肌膚已經
開始熱得令他有些難受，而Chris壓在他臀部附近的硬塊除了火上澆油以外沒有任何幫助
。
「你想要什麼？」Chris問他。
「這個問題怎麼會輪到你來問。」Tom輕輕笑道，「我要你。直接進來吧。」
維持背對他的姿勢，Chris撩起Tom的襯衫，將內褲拉的更低，緊身的牛仔褲停在Tom
臀圍下方，看著Tom的手被他壓在牆上，屁股抬高背對著他，Chris同時也拉下自己的拉鍊
，他的男性性徵早已飽滿攻城掠地的進攻能力。但他仍然無法想像Tom的表情，也沒辦法
按照Tom說的「直接進去」，儘管剛才還可以和他開玩笑的Tom已經忍到全身抖個不停，慾
望顯然強烈的折磨著他的神經，而這都是他的錯。Chris咬咬牙之後還是往Tom的穴口塞進
了兩根手指，Tom發出了一聲嘆息，他扭動手指試圖擴展狹窄隙縫間的彈性，但是從未主
動在情事上對他要求過什麼的Tom發出低鳴，讓Chris渾身為之顫慄。
「我可以的。求你。」Tom的聲音低的聽不見，Chris也不知道自己該做的是什麼了，
現在他只想聽從屈服在他身前的男人。於是他的勃起順著Tom渾圓的曲線，一點一點深入
，Chris低頭看著自己的陰莖侵入Tom，那連他自己都覺得太過碩大而且火熱的慾望，他不
敢推得太快，因為身下太過緊繃的肌肉提醒著他太多Tom每次都沒說出口的疼痛。剛才才
被Tom的手指給溫柔啟發過的那個，最後完全被Tom給包覆。在那一刻他看不見自己被容納
的真實面貌，只有感覺填充了他全身上下的感官。還有Tom緊繃的肌肉。他看不清Tom的臉
色，那是痛嗎？還是快感？尤其是他一動，Tom也會跟著呻吟、跟著顫抖，那究竟是快感
，或者根本只有痛？
「Chris。」Tom低喘著，「Chris。」
他動起來了，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Chris已經在Tom身上做了無數次。他的T恤摩
擦著Tom的襯衫，他把Tom的手扣在牆上，一手則是扶著Tom柔軟的腰部。Chris控制著抽動
的頻率和力道，不想讓寂靜的洗手間變成他們獨佔的場所，儘管他們的確選擇在這個時間
點這麼做。他佔滿Tom後穴，那份充盈的美好讓他沉浸在今晚第二次的刺激，Tom嚥下的喘
息讓Chris感到有些美中不足，但他伸長手臂，將Tom的腰抓得更緊，Tom即將攀頂前的顫
抖他提前察覺，因此他加快了律動的速度，刻意挑釁的握緊對方快要爆發的出口，Tom的
上半身劇烈一繃，彷彿被拉滿的弓弦，幾秒後白濁的精液便無可避免的濺上牆壁。
他們做完了，Chris沒射在Tom裡面，而是趕在最後一刻抽了出來，黏稠的液體全撒在
Tom的臀上和大腿的內緣。Tom的雙腿乏力似的往前屈，Chris眼明手快的將人撈回懷裡緊
緊摟住，得到舒緩的慾望逐漸遠離兩人而去。Chris總算能把人轉回正面，他舔著快被Tom
咬破皮的嘴唇，透過接吻抱緊那個有些虛脫的男人。
「抱歉。我忘了戴保險套。」Chris說，擁抱令兩人的生殖器微微相貼。
「沒關係。」
「射在裡面待會你搭飛機會不舒服的。」
「我知道。謝謝你。」
Tom的聲音還很小，因此Chris抓緊Tom的腰、他的手和他的身體，就怕Tom 失足跌落
。在接近於沉默的一瞬間Chris不想去看手錶，不想理會現在是幾點，直到Tom的雙腿似乎
重新恢復力氣，Chris才空出了手腕，快要四點了。
他吻了吻Tom還沒平復的嘴唇和半闔的眼皮，從旁邊撕下幾張捲筒衛生紙，細心擦拭
Tom下半身沾上的一片黏膩。被他佔領過的Tom體溫變得比平常來得高，有些走神和耽溺的
倦意他再熟悉不過，這些眨眼即逝的美麗，Chris知道他會有一陣子看不到了。
Tom沉靜的讓Chris替他穿回散落的底褲和長褲，襯衫重新紮進了褲頭裡面。這幾乎是
第一次他幫他著裝。這或許都歸咎於他才和他開始一個嶄新的關係沒有多久。復仇者聯盟
宣傳期間不談，他們各自回到倫敦開始籌備下一趟旅程的時候，那些短暫的偷情象徵的含
意都都與盜來的火種太過接近。致命、激情、不顧一切。就連在Tom的家裡做愛也是如此
，隱含在這份關係之中可能沒有下一次的絕望，常令他們的男性賀爾蒙潰堤失控。但
Chris還是十分眷戀Tom從羞赧的反應到可以光溜溜的在他眼前走來走去，無疑是一個視覺
上太過甜蜜的衝擊。這個男人就像一個他只拉開了緞帶的禮物，那層包裝紙和裡面的東西
，宛如懸崖邊未知的美好。換言之，帶有一點點危險的煙硝。
他們雙雙走出廁所之前，Chris重新給了Tom一個深吻。這次Chris盡情的嚐著Tom的味
道，像是要用力把他記在比腦海還要深處的地方。
「我們為什麼剛才不在你家而得在機場？」他問，機場走動的人變多了，幾個看起來
原本像是昏迷過去的人紛紛開始整理早就整理好的包包，清潔人員開著清潔車來回打掃光
亮的地板，越過自動門出現的乘客三三兩兩的以倍數增加，群體吵雜，正在發酵。
「唔，可能是剛才忘了。」
「忘記這麼重要的事？」Chris打趣道。
「如果重要的話，你怎麼沒提醒我？」
「總不能讓你對我有錯誤的……嗯，印象。」Chris說。
「別告訴我我在你心中的印象是什麼。」Tom說，那口吻逗得Chris大笑起來。
Chris在一旁等待Tom排隊check in，這麼早來商務艙報到的人並不多，Tom拿到登機
證，而行李箱也託運之後，無事一身輕的兩人無所事事的遠離人潮匯聚的地方。他們並肩
而行，除了偶爾擦過對方的肩膀以外，身體沒有其他的接觸。Chris最後一個任務是說再
見，那怕只是他們兩個走著路，他也難以遏止牽起Tom的手的衝動。
「到這裡就可以了。」Tom說，不知不覺他們反而走到了最接近停車場的側門。
「結果反而變成你送我了。」Chris苦笑。
「你為我做的夠多了。Chris。謝謝你。」Tom說。
「我會打電話給你。」
「那我會傳簡訊給你。」
Chris微笑，「你要記得祝我生日快樂。」
「你要記得幫我支持英國隊。」Tom說，指的是倫敦奧運。
「哪項比賽？」Chris問。
「網球，咳，所有都是。」
「如果我沒忘記的話。」
「你只要別忘記一件事就好。」
「什麼事？」Chris問。
曾經有一次Tom問Chris最喜歡他身上哪一個部位，這是戀人間常有而且百問不厭的，
Chris回答是頭髮的時候，Tom非常意外，他的姊妹最愛嘲笑他的就是頭髮。而輪到Chris
問他，「都喜歡。」他說，很老實的。但是Tom看著日出的陽光慢慢攀住Chris身後的玻璃
門，背光的Chris看著他，沉著、認真，一對眼珠輕透而湛藍。Tom在裡面迷過路，依舊還
沒找到出口。
機場裡送別的情侶太多了，可能一秒鐘裡就會有上百對。Tom往前踩了一步，他展開
雙臂，彷彿一個約好的暗號，Chris擁抱他，他的雙手繞住他的腰，他的手環住他的脖子
和肩膀。
「別忘記我。」Tom說。
◆
飛往科隆的班機不大，整架飛機剛好坐滿後也不過一百多人。商務艙對Tom來說已經
駕輕就熟。相較舒服又寬敞的座位，除此之外對他來說搭飛機就是搭飛機。偶爾他自己想
要出國玩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的先點去看經濟艙的機票，但老實說，第一，他已經很久很
久沒有真的放過假；第二，那些和不認識的人擠在中間那排三人座位的正中間位置的回憶
，似乎在未來也會漸漸成為他只能懷念的往事。
飛機上Tom睡得很熟，一進機艙，擺在每個座位上的泰晤士報暫時先被他放進了左手
邊的折袋，他錯過機上的點心，錯過空服員給他的咖啡，連五個座位的後方有嬰兒哭鬧也
無法驚動他頑強的睡意。兩個小時後的入關，Tom對海關人員說了幾句準備好的德文，早
安，很高興來這裡。他說，但沒換來對方友善的微笑。儘管如此，出國的興奮感還是如同
腎上腺素被注射進了血管，他享受等待行李從轉盤被送來的愉悅，肩上背著陪伴他征戰多
年都已經磨得坑坑巴巴的褐色側背包。Tom眨眨淡綠色的眼睛，努力適應德國熾烈的陽光
，歐洲大陸的天空沒有額外的雲朵，上帝彷彿只用了一種藍色就能填滿整個天空。接應的
劇組人員熱絡的和他打招呼，一台準備載他們去飯店的轎車停在路邊，Tom饒富興味的繞
著它走了一圈，標準BMW配備的黑頭車，玻璃上貼的是反光而且看不到裡面的保護貼。他
不禁回想起Chris那台專門在倫敦開的奧迪。Tom知道其實Chris在加州或是澳洲家鄉都還
有車子。男人在一個地方置產，就非得在他的車庫裡放點什麼，Chris就是那種男人。Tom
沒有車子，他現在住的地方沒有所謂配備的車庫或是停車位。說不想要有一台自己的車是
騙人的。Tom想著，帶著渴望的眼神表達他的熱情。BMW保養的極好，板金上光滑的看不到
指紋，Tom當然也捨不得在上面留下痕跡，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高級的座位讓Tom得以
伸長腳，愉快的差點吹起口哨。這讓司機不小心從後照鏡給他一個笑容。
他在飯店櫃台登記時忍不住要求一份早餐，他已經餓得受不了。當他的早餐和他的行
李箱都安穩的被安置在房間該有的位置之後，Tom坐在床邊咬了一口三明治，德國的花草
茶香味在他的意識裡留下了模糊而舒服的印象，Tom放下杯盤，頭一沾到枕頭便立刻睡著
。
歐洲大陸的夏日日落來得晚，但是當Tom看帘子沒拉上的窗戶外已經只剩下靛藍色的
天空時，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睡死到這種地步。靛藍色的邊緣融合幾
縷橘紅色的黃昏夜景。他和衣而臥，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動自發的鑽到棉被裡。他的肚
子和他一起醒來，腹部發出一長串響聲提醒他一整天都沒好好進食，他舉起右手，手錶也
忠實的告訴他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喔不，他忘了調時鐘，所以現在已經八點了。乾掉
的三明治只剩下一團孤單又看不清楚的陰影，很明顯已經涼掉多時的花草茶還留有一室馨
香，Tom坐起來，等待頭暈目眩的感覺慢慢減輕，如果這時候下樓，附設的餐廳搞不好還
會願意給他一些東西。這麼一想，Tom找到燈光開關，稍微整理一下儀容，抓起手機，把
三明治分成兩口吞進去，才無奈的想起他還在為了Adam節食。噢老天，Tom閉上眼睛，他
餓到前胸貼後背，Adam得忍著不吸血的衝動一定和這相差無幾。一天下來只吃一餐就算是
Luke也會震怒吧。他拿起房卡，朝餐廳直衝而去。
他出現的時間並不算晚，餐廳正在高朋滿座。他選了一個邊角靠窗的座位，點了一盤
壽司，Tom也不知道為什麼菜單上會出現日本料理。以他餓了整天的程度，他原先是想點
大份量的義大利麵的。不管如何，大概是愛吃生魚片的Luke給了他一點靈感，等到第一口
鮪魚和醋飯終於進了肚子，Tom發出滿意的聲音，也才有力氣把手機點開。
Luke寄了一封信給他，前三段都與工作有關，只有最後一行提醒他要準時飲食，他邊
笑著邊想著等等回房間再來仔細研讀工作的細節。而另一封簡訊來自他的母親，一樣表達
關心還有提醒他回程帶點巧克力。可惡，Tom嘆口氣，原先他就是計劃白天去參觀科隆頗
負盛名的巧克力博物館，現在計畫全被他的貪睡給打亂。他無奈的想著不知道在科隆滯留
的時間來不來得及讓他去一趟，雖然機率很低。
然後是Chris。Tom的臉頰兩旁勾起了一道淺淺的笑容，心情卻莫名的有些緊張。他的
訊息一直以來就像他的人。就只有字母，沒有表情符號，甚至有時連標點符號也省掉了。
Tom不知道像Chris這樣內在其實很熱情可愛，但外表又十足男子氣概的人，在不得不羅曼
蒂克的時刻究竟是怎麼做的。不過或許女人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也說不定。
他關上手機螢幕，決定專心吃完整天下來的第一餐。
Tom不是一個健忘的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不過他打包行李的時候一向遵守一
個準則，或許是大部分的人都會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拿出一張空白的格紋紙、一枝筆，更
現代科技一點的作法是使用手機或是電腦，有條理的列好清單。但是Tom以上皆非，下午
他隨手從餐桌上找到一張附近書店二手書拍賣的宣傳DM，版面上塞進密密麻麻的三排書單
，夾在昨天他只看到一半的報紙裡面。Tom翻了個面，就用擱在桌邊的原子筆在背面空白
的地方塗寫起來。
當下他心裡的念頭是這張出國用品的清單寫完之後，橫豎還得帶著出門，作為回程時
清點行李沒有缺漏所用。這樣他最後一天完成收拾行李的大工程之後，還可以在飯店的床
上、或飛機上、或隨便哪一個他正在等待的時間，研究一下能不能從這堆書單裡面挖到寶
，時間可以完美的被打發，或許吧。他想著，沒有理會腦子中另個警告他其實書房或客廳
或房間的書櫃都已經沒有空位給他塞書本的警訊。這是他第一件沒有忘記的事。
第二件事，成為演員的一個優點是一生中可能有機會去更多不同的地方。舉例來說他
這一趟為了《唯愛永生》而必須去的地方就有德國和摩洛哥。他常常有機會出國，自然也
就不用像一輩子難得出國幾次的其他正常人一樣，一旦出遠門就得知會親朋好友。Tom聯
絡了幾個人，他父母、一個RADA時期結交的好朋友（他打電話給他單純是因為他隱約記得
他喜歡摩洛哥，Tom想知道對方有沒有特別想要的土產）、Luke（嚴格來說Luke不算在內
，但於公於私他都還得打個電話報備）。然後，就是那個人。
Tom按著兩邊太陽穴，強忍著重新去泡一壺咖啡的衝動，那並無助於舒緩他的頭痛，
這已經持續約莫了兩個月。不經常性和偶發的頭痛，到現在他還沒找出原因。他決定回到
書房，在丟著護照、歐元紙幣，以及一些住宿和證明文件的書桌前，他在紙張堆裡翻揀，
最後終於找到被淹沒的手機。Tom沒有真的要聯絡誰，或許他只是煩躁到想知道Luke、
Chris、或是隨便其他什麼人有沒有傳訊息給他。也沒有。他的iPhone頁面滑開之後相當
乾淨。無所謂，他想著，索性點開行事曆，打算確認有沒有任何遺漏的事項，距離他不得
不前往機場大致上還剩下八個小時，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沒把行李打包好。7月28日
的顯示欄位除了寫著「打包」之外沒有別的東西。顯然今天沒什麼特別，也不是他哪一個
朋友生日，唯一讓Tom晚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的是，他完全沒和Chris說好哪一天是他們的
紀念日。
紀念日。
沒有紀念日。也沒有確切的一個可以稱得上Chris跟他告白或是Tom向他告白的日子，
他們之間有的是第一次接吻，那是三個月前在莫斯科。還有他們兩個成年人決定做一件理
智上行不通情感上卻輸給欲求不滿的事，那是三個月前在羅馬。他們度了一個別人不會理
解的蜜月，那是三個月前在新墨西哥的阿布奎基。而最後他們結束了有如曇花絢麗的十天
，和彼此短暫的說再見，那是在紐約，4月28日。7月28日，正好滿三個月。
喜歡一個人，追求一個人，跟和一個人交往，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和一個有婦之夫交
往，更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床現在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偶爾會多出一個重量。至於那個偶爾同時也建立在可
能一個月一次，Tom估計，或許以後可能長達兩三個月都不會有一次，當然這也包括連他
自己都睡不到自己的床的時候。Chris和他當然都是做愛完之後抵足而眠，特別是對他們
這種人而言不該屬於彼此的夜晚，Chris難得會把一整夜留給他，這樣的次數很少，太少
了。那個晚上他們通常都是把握機會做到精疲力竭真的連指頭都無法移動，才會靠著彼此
沉沉睡去。身體的一種幸福的負擔和解脫，Tom總是這麼認為，他身體柔軟的那部份可以
在那幾個小時裡面得到另外一個人盡情的寵愛和呵護，雖然受傷的大多是他。
他得到了那個人的體溫，卻也付出其他的代價。
Chris第一晚留下來過夜，包括他們把一輪該做和不該做的事都做完，他因為身體產
生的疲憊而在Chris不知道第幾次要了他之後當場睡著。但他睡得並不久，最多幾個鐘頭
，至少Chris在他枕邊睡得一副鎚子掉下來也難以驚動的時候，Tom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足
以清醒的開始起床做事。
Chris會摟著他睡覺，這不讓他意外，他的前女友也喜歡鑽進他的胸膛，彷彿那是他
天生就該屬於另一個人的溫暖港灣。Tom很少覺得自己會成為誰的避風港，但Chris卻不然
。他天生就是穩固的港口。多年來Tom已經習慣一個人睡，側睡、仰睡，直到有一天某個
他深刻思念過的男人躺在他平常慣於起床的那一側。Tom震驚無比，在那一刻。
但是那一個人不是他每天起床都看得到。
Tom心知肚明，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再也睡不安穩。從不習慣有人擁抱他直到破曉，到
某一天夜半驚醒卻缺少壓在他腹部附近的安穩重量，他以為自己可能開始得習慣一個過去
不習慣的改變，事實上卻根本沒有東西能讓他可以去習慣。他並不患得患失，除了這件事
。除了那個人。
他知道Chris渴望的東西，因為他愛他。不如說在Chris的生命中很自然而然會牽引著
他走向一個確切的結局，但是Tom並不認為自己最後可能做得到。
因為到了最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與他人分享。無論分享的東西是什麼。
而Tom Hiddleston並不那麼確定。在這個節骨眼，他什麼都不確定。
「啊，該死。」Tom說，他想的太入神，筷子一個沒拿好，已經沾上醬油芥末的握壽
司先是掉到他的襯衫，接著又不屈不撓的滾過牛仔褲在地板上陣亡。Tom傻了幾秒，瞬間
覺得自己糗到不行，他趕緊從桌上抽起衛生紙，邊用眼角注意四周有沒有人在看他。他發
揮手臂很長的優勢將壽司撈回桌上。嗯，原先這些衣服就是打算穿三天，現在卻不得不想
辦法來處理。突發事故讓Tom匆匆的把剩下的食物吃完，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他走得很
快，因此從餐廳到電梯，他都沒遇見什麼人，等待電梯來的時候，旁邊的樓層表寫著一樓
是大廳，二樓以上到十二樓全都是房間，地下一樓除了停車場以外，另外一行字也吸引了
他的注意力。「自助洗衣」。
「喔。」Tom會意過來的發出驚呼，「喔！」他又低呼一聲。
一回房間，他從行李中拿出原先預計第三天才要穿的乾淨衣服，也換上了沒有那麼新
的黑色長褲。這麼一點衣服丟洗衣機似乎有些浪費，其實只要去廁所沾點水就能解決，但
是當Tom把牛仔褲轉過來，發現內側看起來有他和Chris十幾個小時前擦槍走火的痕跡，他
笑得不能自己，決定一不作二不休，順便熟悉一下他可能要住上一周以上的環境。他用紙
袋裝好準備一口氣換洗的衣物。重新搭電梯下了樓，他在迷失在幾個指示牌，最後終於在
看起來都一樣的飯店走廊找到了所謂的自助洗衣區，六七台高級的洗衣機整齊排放，旁邊
也有一排烘乾機。兩三台正在運轉，這裡不像Tom聽說過的青年旅館，洗衣服的話還得另
外準備零錢付費，看起來直接把衣服丟進去就好了……但問題是，下一步呢。
「老天爺。」Tom輕嘆，沒想到自己還笑的出來。比起他在英國家裡的洗衣機，這台
對他來說彷彿小型變形金剛一樣充滿威脅性。他幾個頗為流傳的有名事蹟之一就是不會操
作洗衣機，他就是不會。Tom蹲了下來，十個按鈕甚至寫得是德文還不是英文，這讓Tom差
點捧腹大笑。
他是笑了，像個白癡抱著一袋衣服在空無一人只有機器轉動的小房間裡大笑。他思考
著幾個解決方法，向飯店人員求救，這實在太丟臉了。打電話給他媽，Tom不知怎的就是
不想這麼做，他盤算著有誰是可以替他保守這個有點蠢的秘密，他沒多想，拿起電話直接
往上一個通話人的地方選了撥號。
「喂？」Chris的聲音傳過電波傳來。
「Chris。」Tom說，沒頭沒腦的笑起來。
「你還好嗎？」Chris猶豫了一下，「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啊，是啊。」Tom把從眼角流出來的眼淚擦掉。
「結果今天是我打簡訊給你，你打電話給我，你是睡死了嗎？」
「現在不是需要你敏銳觀察力的時候，福爾摩斯。」Tom說，「我希望你派上別的用
場……你會用洗衣機嗎？」Tom聲音突然變的很小聲，Chris差點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什麼？」
「我現在在自助洗衣區，但我看不懂要怎麼用……喔！牆壁上貼著英文和德文對照的
說明書！」
「Tom。」Chris揉著鼻樑，「冷靜下來。」
「這裡解釋了每個按鈕的用法……但步驟是什麼……我記得沒有這麼複雜的啊……」
Tom自言自語。
「Tom，別掛斷，我去找個人來幫你。」
「你說什麼？」Tom反問，他的專注力全在那張標記不甚清楚的A4紙。
「哈囉，Tom。」一個溫柔婉約的聲音傳來，嚇得他差點鬆手，老天啊，Chris。
「妳好，Elsa。」Tom說，欣慰的發現自己的聲音輕快和他平常一樣。
「怎麼了，哪裡遇到困難？」
「我……呃……我不太懂怎麼操作洗衣機。」
「我能理解。」Elsa有耐心的說，Tom心想Chris真的很會選老婆。「現在，Tom，告
訴我上面的按鈕分別是什麼意思，Chris告訴我你找到了德英對照。」
「好。」Tom說，「嗯……開關、起動、轉速……水溫、呃，這是定時嗎？」
「你的衣服多嗎？」
「不多，只有幾件而已。牛仔褲襯衫之類的。」Tom避重就輕。
「那好，現在你聽好，你照我說的去做，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
按照Elsa的指示，Tom把自己的衣服放進洗衣機，等到所有的設定都調整妥當，「你
可以按開始那個鍵了。」Elsa告訴他，而Tom彷彿要按下噴射飛彈的駕駛飛行員，他使勁
一戳，洗衣機發出喀搭一聲，卡榫自動鎖上，泡沫水傾瀉而下。
「起動了嗎？」Elsa問他。
「喔感謝老天，成功了，感謝有妳，親愛的。」Tom驚呼，真心感到謝天謝地，「謝
謝妳，Elsa。」
「小事而已。」Elsa說，Tom能想像他在手機那一頭無奈的微笑，模樣應該很像他母
親，「上面應該有出現時間？烘衣服的話你應該沒問題？」
「沒問題。」Tom立刻說，一邊暗暗祈禱自己真的沒問題。
「別擔心，親愛的，烘衣機簡單很多。」
「這我相信。」
「Tom？等一下，我去叫他來聽。」
「噢，等……」Tom還沒說完，Elsa聽起來像是已經拿著手機開始在房子裡移動，背
景有小玫瑰開始間歇哭泣的聲音，「你在哪？她開始哭了。」Tom聽著Elsa呼喊Chris的聲
音，「Daddy，Chri──」
他就這樣按掉了手機。他的食指筆直停在結束通話的鍵上，現在整個螢幕已經回到了
聯絡人清單。Chris的笑臉閃過一秒之後消失，Tom直接退出到了首頁。
這樣就可以了。Tom對自己說。然後對自己笑了一下。
他把可能隨時會開始發抖的手塞進口袋，吞下兩口口水壓下差點跳出胸腔的心臟。照
理來說地下室應該聽不見任何雨聲，但是當Tom決定在洗衣服的這一小時先回房間等待時
，他確信自己從水泥牆之內，聽見和他的脈搏一起滂沱的雨。
《待續》感謝閱讀
----------
連載網址：http://goo.gl/jv0zfx
關於本子：http://goo.gl/n7LGKX
噗浪：http://www.plurk.com/azukaga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8.91.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