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託了布魯斯的福，餐點美味的讓他以為自己無堅不摧的舌頭會跟著甜美
的烘蛋一同融化，當他好不容易從餐盤中抬起頭來，才發現布魯斯正看著他大快
朵頤的樣子，而他相信那絕不僅是短短五秒前的事。
「呃……韋恩先生，我是不是……」
「不，我只是遲疑是否應該請主廚出來，相信他看了你品嚐的樣子後會相當愉悅。」
天曉得他永遠也分不清布魯斯口中的話究竟是嘲諷多一點還是真心多一點，克拉
克訥訥地回覆：「餐點確實相當可口。」
「看得出來。」布魯斯點點頭，手上仍轉著他的原木鉛筆。
「但這兒似乎相當冷清。」
布魯斯看著他，眼神及笑容裡似乎多了些什麼。「因為只有某些人才會踏入這裡，
很顯然你並沒有注意到門上的牌子。」
順著布魯斯的鉛筆看去，克拉克看見木門上的牌子寫著營業中，但如果裡面的這
一頭寫著營業中，那不就代表……
「基於店主異於常人的幽默，這家咖啡館就叫休息中。」布魯斯幾近心花怒放地
看著克拉克臉上的困窘。「小記者，我很疑問，是誰推薦你此處的？」
他絕不可能說出正確的答案。「是高譚的某個人。」
「理所當然。」
眼見布魯斯又低頭看向文件，克拉克連忙開口：「韋恩先生正在準備明天的募款
晚會？」
布魯斯抬起頭，相當無奈的擺擺手。「果然『韋恩先生』在高譚裡沒有所謂的私
人時間。」
聽他重複自己在玫瑰花園裡的話，克拉克笑了笑。「確實如此。」
「難道記者也是沒有私人時間的嗎？」
「能在私人時間裡遇到韋恩先生是我的榮幸。」
「多麼恰到好處的恭維。」布魯斯用手上的筆敲了敲桌面，侍者立刻送來咖啡。
「但不如把你的私人時間耗在這杯咖啡上吧。」
克拉克聳聳肩，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熱騰騰的咖啡，一如管家所言，確實是香醇美
味，但若要比較，或許他還是更喜歡管家親手煮的，喔，還有圓圓的巧克力小甜
餅。
克拉克腦中突然劃過最後一眼的阿爾弗雷德，老者原本明亮的雙眼在聽了他的話
後變得有些黯淡，那樣的轉變幾乎令他感到愧疚，他竟沒有好好的保護布魯斯！
他向老者保證會帶回他的少爺，他說無論是任何人都會為此努力，老者點點頭，
並在螢幕的另一端請他自己小心。
然後他走回聯盟的醫療室，看著床上沈睡的騎士。他們費了好些功夫脫掉確實有
些麻煩的克維拉戰甲及頭盔，於是騎士第一次在聯盟內以布魯斯‧韋恩的樣子沈
睡，其實連沈睡都是第一次，沃利對著他的臉吹了聲口哨，意思雖然是讚美，卻
還是得到了好幾記來自女性的白眼，但他那時沒有理會身後低低的責備及道歉，
他只是聽著布魯斯淺淺的呼吸聲。
很淺，就像快要停止一樣。他想，如果不是因為他聽得見布魯斯的心跳聲，或許
他會在那一瞬間──
手指微用力，杯耳立刻碎裂，慶幸的是他口中剛剛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另外就是
他立刻接住了下墜的杯子，因此不曾傳來碎裂聲響，但克拉克在下一刻發現自己
似乎反應過快，忙看向布魯斯，後者只轉頭朝侍者招了招手，侍者立即上前詢問
克拉克是否有受傷，他連忙搖頭，並對於弄壞杯子感到極度抱歉。布魯斯在一旁
看著他與侍者討論賠償，他隨意地敲了敲桌面，侍者有禮的退下，克拉克將目光
轉向布魯斯，耳旁卻專注地傾聽他的心跳。
「有鑑於我不是帶著記者證的人，所以我不會問，雖然你看似渴望回答。」
克拉克知道布魯斯不是指他如何快速抓住杯子，於是他試圖輕鬆地笑了。「希望
那只杯子不會太過昂貴。」
「大約是你五分之一的月薪。」
克拉克楞了楞，雖然對於阿爾弗雷德的品味及韋恩家的標準有所準備，但他還是
很難理解。大約是他的表情充分地娛樂了布魯斯，他一面收拾文件一面笑著說：
「但我想你大快朵頤的樣子已經抵過賠償。」
「你是這家店的老闆？」
布魯斯笑得更是歡快。「我以為很明顯。」
好像是這樣沒錯……克拉克跟著站起身，卻找不到應該放在桌上的帳單，布魯斯
拿著文件夾，饒富興味地看著他的動作，好半晌才笑著說：「在高譚裡遇見我總
是會有些好處的，你說是不是？小記者。」
「這樣我似乎占了便宜。」
聽他遲疑半天才吐出的措辭，布魯斯笑了開來。「多麼令人讚賞的正直，不如這
樣，若下次再發生相同的巧合，就換你付帳。」
「那我可以先看看韋恩先生私人時間的行程表嗎？」
「或許你也可以跟著我的車尾燈。」
知道他看見自己在市政府前追逐市長的樣子，克拉克只好跟著他笑，兩人踏出咖
啡館，不顯張揚的私家轎車已經停在路口，克拉克習慣性地送布魯斯上車，就像
在那個世界他闖入高譚後也會護送騎士回到韋恩大宅一樣，雖然要面對騎士冷淡
的話語或幾乎甩到臉上的披風，但他就是改不了騎士口中所謂的「自以為是的保
護情結」，也不想改。
回過神，才發現布魯斯搖下車窗看著又出神的他。「相當紳士風度，小記者。」
「克拉克‧肯特，韋恩先生。」他沒有伸出手，據他在那個世界的經驗，布魯斯
沒有握上他的手，對於在任何場合中表現出富家少爺的倨傲，布魯斯向來樂此不
疲。
「肯特先生，我很好奇……」
見布魯斯話說到一半又停下，克拉克不免低下身湊近車窗，布魯斯一面拉開兩人
因他的動作而接近的距離，一面打量著他的神情，手指在交疊的膝上敲了敲，隨
即自文件夾中抽出一張卡片並簽了名，遞到克拉克面前，待克拉克接過後，他臉
上泛開有禮的微笑。
「誠摯歡迎你的到來。」
而後車子發動，克拉克退了一步，直到車子完全消失後他才看向手上的卡片，後
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中拿著募款晚會的邀請卡。
車內布魯斯又笑了起來，開車的老者自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不無笑意地說：
「少爺似乎很欣賞那位記者？」
「只是好奇他的反應而已。」
「看來這場募款晚會對少爺來說不會乏味無趣了。」
布魯斯笑著，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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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和那個人攜手走到人生的盡頭。他可以很脆弱，而我不必無敵。
如果這是真實的人生，該有多好？ ～《Sandg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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