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實，雖然他不明白……他不明白，明明是一個罪惡的城
市，充斥著瘋狂的罪犯、無知的人類，他們追捕美好的事物、擊碎黑暗中唯一的
燈光。
克拉克突然想起那個沙漏，想起那不停流洩的黑色細沙，裡面或許混雜著些
白銀碎粒，但太少了，就像即將被黑暗吞噬的光明、就像潘朵拉盒子中的最後一
點希望……眼前突然一亮，他恍然回神，才發現原來是布魯斯握著那枝白色玫瑰
湊近他，明明只是玫瑰，卻像是照亮了他的心。
克拉克一愣，想起戴安娜擔憂的眼神，女神的目光像是訴說著恐懼的未來，
她說，凱爾，不要被影響了。
不要被影響了，這不是真實的世界！
或許是魔法甚至是其他的影響，克拉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的念頭，但布
魯斯手上的白色玫瑰散發著柔和的光輝，並使他憶起孤獨堡壘的雪與水晶折射出
的美麗光線，父親所說過的一切、他在這顆星球上接受過的所有美好，就像眼前
的這一朵玫瑰……就像握著玫瑰的這個人。
見他回過神來，布魯斯笑著湊近一步，將玫瑰插入他胸前口袋，擺了擺手後
便轉身離開，克拉克沒有動，只是專注地看著那道離去的身影，華麗的玻璃門阻
擋不了他、厚實的牆壁也不能，他看著布魯斯回到宴會中、看著他拿起一杯香檳、
看著那自杯底湧起的氣泡消失在布魯斯唇間，如果他願意，甚至能夠聽見他所說
的一字一句，可是克拉克沒有使用他的超級聽覺，他只是看著。
不知何時開始，他總是這樣看著那道背影，努力的不顯得熾熱。
沃利曾用極快的速度拍了一下他的背，然後像是知道什麼似的朝他眨眨眼，
偶爾則是一聲口哨，雖然總會引來騎士冷冷的目光，但沃利樂此不疲。
他突然想回到那個真實的世界，抓住總是停不下來的沃利，問他那聲口哨的
意義。
可是他已經離不開了。
那一夜克拉克坐在他廉價旅館的房間裡，紅色霓虹灑了一地，他手中握著那
只不屬於他的沙漏，黑色細沙緩緩流洩，卻始終沒有盡頭。
這是一場夢，只要騎士不醒來，這裡便是不會停止的永恆。
但就像細沙不斷落下一般，月沈日升，他還是在這裡，街角的咖啡仍然是一
樣的味道，每天都有不同的新聞，他領著一樣的薪水、做著一樣的工作，而韋恩
少爺則在他的大宅裡，賴著不肯起床。
克拉克試圖收回目光，卻始終無法專注在他的鍵盤上，昨夜見面時他錯失了
機會喚醒騎士，他為此輾轉反側，卻始終無法釐清玫瑰園內迷離的氣氛，而今回
憶起來甚至漂浮著淡淡霧氣，彷彿企圖迷惑誰的記憶，他想，或許是這個世界的
抗拒。
抗拒異質的他的存在、抗拒即將被喚醒的可能。
手指下意識地打上鍵盤，空白文件反覆跳動著布魯斯的名字，克拉克想，不
能這樣下去。
或許他有被同化的可能！
這樣想著，他果斷地按下刪除鍵，在頭兒宣布他可以下班以後，用比平常更
快一倍的速度衝出高譚日報，照著從部裡抄來的韋恩少爺行程表來到某個晚宴外，
這一夜，他只看見布魯斯的後腦杓。
第二日，高譚某處發生爆炸案件，高譚日報也像被轟炸過一樣亂成一團，即
使擁有超級速度，克拉克也實在分不開身；第三日，所有人都持續著對爆炸案的
追蹤報導，克拉克一直追著高譚市長的車尾燈跑來跑去；第四日，克拉克在市政
府外終於又見到布魯斯，但他們之間隔著市長與數十名記者、攝影師，不過五、
六步遠的距離，卻連超人都無法跨越。
只是克拉克很確定布魯斯看見他了，布魯斯的腳步甚至停了一停，而後淡淡
笑著坐上等候已久的私家轎車，今天也不是藍寶堅尼。沒多久，在市政府外等候
的記者及攝影師都得到了咖啡及甜甜圈，克拉克喝著熱騰騰的咖啡，突地笑了起
來，身旁跟他一起等候的萊拉搖搖頭，又從他的盒子裡拿走一個巧克力甜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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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和那個人攜手走到人生的盡頭。他可以很脆弱，而我不必無敵。
如果這是真實的人生，該有多好？
～《Sandg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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