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洗漱過後,克拉克興沖沖地跑到那一家永遠掛著休息中牌子的咖啡館,
打開沈重木門的那一刻,他笑了起來,韋恩少爺仍舊以非常瀟灑的姿態坐在最角
落,看見他時也只掃來一個淡淡的眼神,寫著果然如此。
「布魯斯!」
「雖然你先開口了,但我還是要說,早安。」
「早安。」克拉克在布魯斯的桌旁坐下,有點疑惑。「可是你怎麼會來?」
他記得上一次布魯斯不得不離開韋恩大宅到這兒吃早餐是因為籌備募款晚會
時書房裡的一團混亂令老者無法忍受,但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也許你忘了,昨天你是怎麼回到旅館的?」
克拉克遲疑了一會兒,昨夜的記憶緩緩回流,他想笑卻又不敢笑。「某人的
藍寶堅尼?」
「驚人的記憶力,如果你還記得更多請提醒我到底是誰開的車?」布魯斯拿
起桌上的咖啡,唇畔的淺笑便淹沒在白瓷杯口。
克拉克笑了笑,沒再多提,其實他記得,但他更喜歡假裝不記得,而後聽布
魯斯時不時的一句抱怨,像是他的車鑰匙全都讓阿爾弗雷德收了起來,甚至連酒
窖的門板上都寫著少爺請勿進入,最重要的是……說到這裡布魯斯突然就不再說
下去,克拉克大概猜得到,顯然又是與每日下午茶的巧克力甜點相關。
用過豐盛的早餐,克拉克回到高譚日報後一整天都在笑,連萊拉都看不過去,
拿著厚厚的卷宗直想往他頭上招呼過去,可說也奇怪,克拉克就像身後也有長眼
睛一樣總能以奇怪的理由跟方式閃過,讓她只得一面碎碎唸一面沒好氣的敲自己
的鍵盤。
克拉克無法控制自己的愉悅,連頭兒的吼叫聽起來都像特別的遠,他的心思
已經飄到夜晚的約定,早餐時他鼓起勇氣向布魯斯提出邀請,雖然理由是相當蹩
腳的高譚導覽,但韋恩少爺只是看了他一眼後便去翻行事曆,還是克拉克幫著他
從一疊文件裡抽出來的,而後韋恩少爺非常可惜地表示他今晚沒有非去不可的行
程安排,因此勉為其難地接受克拉克的邀約。
這天晚上,克拉克相當準時的衝出了辦公室,他下榻的旅館前阿爾弗雷德正
對他的小少爺耳提面命,不能喝酒、不能開車、不要鬧事,而見他跑來,老者給
了他一個笑容,並請克拉克好好看顧他的少爺,這樣的場景一如那個世界,只是
這裡的布魯斯好端端的靠著車門,一臉不耐。
晚餐是布魯斯推薦的一家小店,相當道地的披薩燙壞了韋恩少爺的指尖,克
拉克連忙拿著灌滿冰塊的可樂杯給他降溫,但手與手相互覆蓋的地方卻越來越灼
熱,克拉克鬆開手,幾乎臉紅,布魯斯一面享受他的手忙腳亂、一面好整以暇地
享用他的披薩,克拉克啃著炸薯條,不得不懷疑韋恩少爺非常喜歡看他窘迫的神
情。
飯後他們在小店附近漫步走著,這一區的治安其實還算良好,至少不必擔心
會有人跳出來持槍打劫,克拉克看著布魯斯走在灰白石階上,有些暈黃的燈光照
著他的臉,淡淡的光柔和了身旁街景,布魯斯指向哪裡他就看向哪裡,克拉克看
著什麼都覺得美麗。偶爾上空會傳來高架鐵路低微的機械運轉聲,布魯斯抬起頭,
而後便拉著他趕往月台,搭上最近的一列車。
車廂已有些陳舊,到處都佈滿了無意義的塗鴉,布魯斯往後走,和克拉克站
在門邊,沒有坐下,克拉克看見某些人的眼神追逐著布魯斯,不免站得離他更近,
只想幫忙擋住韋恩少爺顯眼的外表,當然,還有眼前這件怎麼看都是名牌的高檔
風衣。
「太近了。」
克拉克後退一步,但他高大的身形還是將韋恩少爺保護得滴水不漏,沒再多
看他一眼,布魯斯只是看著車窗外劃過的燈火,一點一點的光在他臉龐上跳躍,
順著固定的節奏一下、一下的跳進高架橋的陰影間,克拉克靜靜地數著那些動作,
在他彷彿被催眠的瞬間,布魯斯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世界,就像他從大氣層外俯
衝而下的感覺。
「所以,你現在還會問些關於我對高譚有什麼不滿的問題嗎?肯特先生。」
「不。」他爽朗的笑。「我只想問──」
他想問,如何得到韋恩少爺的一個吻?如何使韋恩少爺同意他的追求?如何……
所有的問題在他的清醒中嘎然而止,布魯斯精明地掃過他看向窗外企圖佯裝
無事的眼睛,而那幾乎引起他的戰慄!
布魯斯擁有魔力,他再一次這樣肯定。右手緊緊地握住身旁的扶手,而那不
知名的合金依舊挺立在原處,他已無暇顧及。
若有似無的,帶著一點愉悅的嘆息蕩漾在兩人之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克拉克。」
欣喜的浪潮如同海沙一般的將他帶走,什麼都不留,最起碼的理智成為狂想,
他只能站在布魯斯的身旁,聽著他的心跳與呼吸,而這成為他當下的所有!
於是克拉克沒有聽見他本該發現的一點細微聲響,那是一顆細碎白銀於黑沙
間流過纖長的玻璃漏斗,清脆地撞擊在這個世界的邊緣,像是時間終於前進,又
如同宣告沈沒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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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將留下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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