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的速度快得連冰雪女王都詫異，雖然來不及張開冰雪屏壁，但她仍然避開了
超人全力的一擊，而那幾乎可以摧毀一個星球，冰雪女王被強大衝擊撞出，落在她
的理智之湖上，那一千塊碎片應聲碎裂，兩千、四千、八千……然後終於變成粉末，
像是地球的霧，只是非常冰涼，並帶著理智的苦澀。
他再也聽不見布魯斯的心跳。
冰雪女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卻在一瞬間自腳尖凍結至胸口，包括她動用魔法
的手，還有人記得這是人類的身體，不如魔法無敵。超人朝著無法動彈的她飄浮而
來，鋼鐵般的指扼上曾是他的伙伴的纖細頸項。
戴安娜衝入半毀的宮殿，朝他大叫。「不，凱爾！」
「救他。」相較之下，鋼鐵之子的聲音非常輕，像是誰在作夢一樣。
冰雪女王無法搖頭，於是她說：「我不能。」
沒有人能夠救他，除非拼出永恆，否則她的詛咒將一直持續，即使是死亡也不
能使他恢復原來的布魯斯‧韋恩，或是蝙蝠俠。
「救他。」
超人又重複一次，並緩緩收緊手指，以往所堅持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這個世界
安靜的幾乎逼他發瘋，他必須這麼做，也只能這麼做。
戴安娜的真實套索纏住他的手，超人偏頭看向女神，再也不像她心中那個美好
的代名詞。
「凱爾，你不是真的想這麼做。」
超人停頓許久，彷彿一切都凝結之後，他終於緩緩開口：「為什麼不呢？」
真實套索之下絕無謊言，戴安娜痛苦地閉上眼睛，就在那一刻，超人拉住套索
將她甩向另一邊，仍是控制過的力道，但女神再也沒有試著向前。尚恩沒有抬頭去
看，也沒有刻意去讀誰的心，一切都沒有意義，他只是跪在蝙蝠俠身旁，將自命運
博士手中得到的金色光球放入沒有心跳的男人胸口，期盼一個奇蹟。
「他不能沒有你。」
你們將他放上祭壇。命運博士將光球交到他手上時，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悄悄
地這麼說，尚恩不願認真探究。
那端超人的左手重新放上冰雪女王的頸子，過度安靜的雪原上，他們幾乎能聽
見骨頭發出的可怕聲響，劇痛與即將來臨的死亡令冰雪女王的身體起了巨變，髮色、
肌膚，她越來越像他們真正認識的札坦娜，但超人始終沒有鬆手。
克拉克知道不該這麼做，甚至理解布魯斯不會希望也不喜歡他毀滅一切，但他
多想現在就捧著玫瑰告訴他的高譚王子，哪怕什麼也無法改變，他只能選擇這麼做。
因為他們毀了克拉克心中最美好的事物，無異於用力捏碎他的心臟，或是毀滅
太陽。
如果布魯斯永遠不再睜開雙眼，所有人的呼吸都不再有必要。
布魯斯從來都是對的，他會毀滅世界。
當冰雪女王死去時，從誰的夢境中溢出一道嘆息。
「克拉克……」
在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呼喚超人。
布魯斯的聲音彷彿仍帶著死亡的餘味，低沈而破碎，甚至只是些許氣音，連離他
最近的尚恩都聽不清楚，但超人理所當然的聽見了，他轉身，看見布魯斯推開尚恩，
困難的站起身，每一步都踏著克拉克曾經也跟著停止的心跳。
布魯斯還未恢復全部的意識，但這樣的場景他曾見過，也許在夢裡、也許在已經
消失的理智之湖中，更甚者他早就在心底描繪過無數次同樣的場景，以致本能地清楚
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但他手中沒有萬能腰帶、沒有那枚氪石戒指，於是他只能站起身，
艱困的拖著只恢復呼吸、心跳與部分思考的身體走向超人，他不怕摔倒，因為克拉克
會接住他。
他跌倒，連自己都分不清是刻意還是無心，然後被溫柔的抱住。「布魯斯！」
超人抱著他跪落雪原，紅色的披風拖曳在殘破不堪的地面，撕裂的部分與布魯
斯最後隨手拼出的無意義字詞正好合成永恆的字樣，可是冰雪女王已經消散，也沒
有任何人注意到。
狂亂的神祇抱著他失而復得的美好，痛得像是跟著死了一次。
布魯斯在他懷中完全醒來，幾近溫順地讓他抱著，沒有伸手撫慰。「不過是幾
分鐘……你都等不了嗎？」
克拉克緊緊抱著他，沒有使出全力，彷彿連這樣保護著都怕損壞！「布魯斯、
布魯斯、布魯斯……對不起、對不起……」
克拉克在他耳旁低聲並連續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並且不斷的道歉，布魯斯全身
都痛，所以他放任自己就這樣靠在克拉克的懷中，他知道克拉克在想什麼，不是他
為了自己幾乎殺人，而是微不足道的……
「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
布魯斯閉上眼睛，他的聲音仍然非常微弱而沙啞。「你找到我了。」
「再也不要這樣對我，答應我，你不會再這樣對我！」
他沉默，然後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戴安娜與尚恩救下札坦娜的景象，那兒
的聲音很輕，女神與火星獵人放輕了所有動作，像是不敢打擾他與超人，札坦娜應
該還活著，因為戴安娜正在感謝她的赫拉神，而尚恩低垂著頭，像是終於放下高懸
的心。
布魯斯抬頭看向克拉克，他冰冷的手掌略微移動，終於握上超人過度滾燙的左
手。
張揚的神威被弭平，但仍跳動著些許恐懼的瘋狂，就像克拉克從未鬆開的懷抱、
從未移開分毫的視線，布魯斯望入他蔚藍的眼眸，覺得自己的目光穿透時光，七十
年後，他們或許仍將如此。
「我答應你。」
克拉克沒有說，他不相信。
只是更緊更緊的抱住應該屬於他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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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終於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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