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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   夜,深沉,最是見不得皚皚白光映染荒地。   是誰的心成荒?   是誰的情成焦?   是汝的心成狂。   是汝的情成空!   騙人──他分明不是一個騙子,但對某個人而言,他卻說了太多的謊言,多到那個人也選擇盡心相信。   為什麼?   哪有什麼原因!   聳肩,吸了一口水煙,唇畔剎浮起一朵笑雲,盈盈靨靨的,瘋了,不過就是瘋了!   ……哼哼。   兩個瘋子──   耳邊,傳來他低啜的泣音,斷斷續續的,一如他編織的謊言。   誰說那個人不懂?   他非懵懂如斯的道尊,也非一心逃避的道家先覺,說穿了,他與他一樣──   一樣是深陷其中的人。   多日的徹夜未歸,說明了那個人的逃避;一回來便佇立床畔凝視著他的睡臉,在天徵熹時旋踵離去。   今夜,難得。   他不再離去,反而偎進他的懷裡沉沉睡去;身子依舊冷冰冰的,但手心的熾熱溫度不曾改變過。   驀然,一股不祥感覺奔上心頭,疼的他皺起了俊眉,直打哆嗦。   雙手不自覺更擁緊了,彷彿他隨時會消失般的害怕極了,這種感覺如同師父赴約時的異樣相同,讓他更是無法閤眼。   心,零零碎碎的,拼湊不成一個完整的片段。   但為何……心崩裂的聲音卻不間斷的在他耳邊響起?    ※           ※            ※   烈陽下,無語的兩人。   他實現了他的諾言,為他舞了一曲。   他微以一笑,報以由衷的感謝。   兩人,本無交集,是那日的雨,有了契機。   如今,分離在即,千言萬語,也不過淡淡一句:   「吾欲遠行。」   聞言,他怔了怔,眸底溢滿了驚意,有些無可置信,「……是、嗎?」   「楓?」見他低頭,龍宿關懷的問著。   「我陪你!」迅然抬起頭,嗓音伴著哽咽。   一時,他斂了斂眉,默言。   良久,他靜然開口:「楓,夠了。」   頓時淚滴落胸口,眼前被一團水氣給遮住,模糢糊糊的,看不清龍宿的面容,也頹下了挺直的肩頭,失望,卻又了然於心。   風,呼呼颯,人,已遠離。   不知何時,眼前的華服換成了樸實的顏色,輕輕柔柔的,是他熟悉的色彩。   「楓?」急忙奔來,汗水滿佈面容,眼底盡是一片憂心。   但──有他渴望的東西嗎?   這回,他沒有抬頭,只是選擇了逃避,逃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懷裡,緊擁著不肯放手,啜泣。   莫名的怒火卻在他體內蔓延,燃燒炘烈,直直教他無法睜開眼,心底那令人幾近發狂的慾念正在輾轉吞蝕他的思考,侵略唯一的理智!   為何,他像著了魔似的幾要成狂?   天際忽閃迅雷,紫色的閃電滿佈天空,大雨,滂沱直下。   「……傲笑?」發覺他突然僵直的身子,臉色陰晴難辨,他不解的問著。   下一刻,他瞠圓了眼,眸子頓怖滿恐懼,顫巍巍的抓緊了尚未被傲笑紅塵撕裂的單縑。   雨聲,掩蓋了他的聲音,也掩去了他的掙扎。   情慾,正在發燙。   瘋子,已經成狂。    ※           ※            ※   胸前沉甸的重量不再,他驀然驚醒,不若以往的悠然。   莫名的煩燥湧上心頭,心頭直覺不對勁。   他明明擁的死緊,怎會讓他離去?   敢情是見他回轉太過高興,所以當真隨他睡去?   笨!   真是笨到極點!   除了蠢以外,還有什麼形容詞?   而四周,當真靜的死寂。   不習慣。   沒有那個人的疏樓西風。   力氣,彷彿去了一半。   倏然一撮紫髮滑入他的眼,震的他腦袋有些暈眩,完全不想思考眼前這撮紫髮帶來的意義,他只知道──   那人,不在!   眼,欲發狂。   門外,響起了同樣的腳步聲,卻有些反常,帶著一丁點的沉重印子。   「劍子先生。」一樣的甜膩嗓音,由中,帶著一絲絲混濁的泣音。   看著她哭紅的雙眼,雖然臉上笑盈盈的,但再怎麼隱藏,仍舊露了餡。   向來嘻笑的臉龐換上了肅穆的表情,白?的衣袍隱隱藏著即將爆發的怒意。   瞥了一眼穆仙鳳捧上的瓷碗,他顰起了眉,眼底有著深深的愛憐。   只為了他一句笑言,那個人立即捲袖撩裙,為他鑽研廚藝。   而他連吃了五天的桂花蓮子湯,六夜的桂花蓮子糕,等待的,是什麼?   輕輕的,他嘆了一聲──「仙鳳。」   聞言,淚水即然潰堤,怎麼,也抹不去,那模樣,令人心疼。   「……主人、主人說──他欲遠行,不知何日歸來……」   下一刻,人,飄然遠去。 --   蘭,冥伶。   一瓣,一花蕊,顏青綠,尾端印染桃紅。   似血,卻不豔。   平凡,又帶點恬淡。   蘭,冥伶。   冥伶,蘭。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3.79.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