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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內容與真實的團體、事件皆無相關連,也與任何立場無相關連。 ※ 充滿作者虛妄的幻想。 ※ 第二回。此回有可能造成不適的內容,所以請再三考慮過後再閱讀。 ※ 祝大家2015元旦快樂。    颱風來的時候剛好是開學時節,根據政府只要一宣布放假天氣就變晴的定  律,鄭弦跟朋友交相邀約,騎車到宜蘭看浪。    當天晚上,一行人入住民宿,而他與新女友自然度過浪漫而纏綿的一夜。    誰知道,這次政府還真一語成讖,宜蘭掃到颱風尾一連狂風暴雨三天,水  淹路閉,錯過開學日的鄭弦想著反正錯過,那乾脆玩到周日再回家,因此不但  沒請假,也沒聯絡任何人,還跟朋友在網咖混。    到周日,他踏著滿足而開心的步伐回家,等著他的便是三堂會審。    開學即一小過,外加勞動服務一個月。    忙碌而匆忙的一個月,偶爾張定律會閃過他腦海,但兩人學校不同,相處  的時間銳減,他一時間也抽不出時間,想著張定律應該同他一樣忙著適應新生  活,也就沒想打擾他。畢竟建中這種升學為主的學校一進去的競爭便與眾不同  。    因此當鄭弦見到蹲在家後門那個奇裝怪服的張定律時,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蹲在張定律面前,一邊打量他的打扮一邊掏出菸來抽。    聽到打火機聲音的張定律抬頭,鄭弦一見一口氣卡在喉嚨,菸與口水嗆得  他滿臉涕淚。    「回來了。」張定律遞出手帕,他拿過擦臉擤鼻涕。    「你怎麼、怎麼這個樣子?」鄭弦邊咳邊問,把手帕還給他。    張定律穿著一襲及踝洋裝,腳穿一雙不合尺寸的粉紅色娃娃鞋。臉上的妝  五顏六色,口紅塗得血盆大口,手裏還拿著一頂假髮。眼圈青紫,像是被揍的  ,又像是沒化好糊掉,更別說那沒弄好的假睫毛與結塊的睫毛膏;臉頰紅得就  像僵屍片裏的僵屍;脖子上的紅痕就像被人勒出來的。    鄭弦不知道他從哪兒到這兒,只覺他這副尊容要是被人看見早就報警了。    張定律收妥手帕,鄭弦瞧見他手腕有幾道細痕,像刀割的,但他什麼也沒  有解釋,聲音沙啞粗嘎,「你家沒人在。」    「我媽他們去東歐搞什麼田野調查,連鄭純鄭綸都帶去了,下個月才會回  來。」    張定律恍惚笑笑,「啊,對,鄭爸鄭媽有邀我,原來是這個月嗎?」    「嘖,我到他們要去的那天早上才知道,要是我沒剛好起床,只會看到紙  條,還叫我要聽你的話。」鄭弦取出鑰匙開門,見他這副模樣,他反而什麼都  不敢問,只道:「你不是有我家的鑰匙嗎?怎麼不進去等?」    張定律聳肩,似乎因此扯動傷處而淚眼迷矇,「讓我洗澡。」    「嗯。」鄭弦走在前頭,沒看見張定律的表情,「你先去洗,我幫你拿衣  服。」    「謝謝。」張定律閃進浴室。    鄭弦叼著菸幫他準備衣服,一邊臆想張定律男扮女裝的理由,一邊自省是  不是太久沒聯絡,否則張定律怎麼才上高中就變成這樣。    霸凌?還是建中新入學生的迎新儀式?    鄭弦拿著衣褲敲門,「衣服我放在馬桶上哦!」    張定律很久很久都沒回音,只有蓮篷頭灑水的聲音迴盪。    鄭弦頓覺不妥,開門進浴室,只見張定律還穿著洋裝蹲縮在蓮篷頭下,任  水傾灌,姿勢跟剛剛在後門一模一樣。「定律?」    張定律茫然地抬頭,鄭弦這才發現他眼睛真的黑了一圈,嘴角破了,連臉  頰都紅了一大塊,「怎麼回事?誰揍的?」    張定律搖頭,略帶哭音喚著:「鄭弦。」    「別怕,跟我講,是誰!」鄭弦拿過毛巾幫張定律把臉擦乾淨,想檢查他  的傷勢。    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幹的他一定去剝了那些人的皮!    張定律低頭,水順著頭髮與脖子往下滴,「外婆,死了。」    鄭弦一愣。    「她死了。」張定律重覆。    鄭弦環住張定律的肩,溫柔地應著:「嗯。」    張定律將額頭靠在鄭弦肩上,遲疑地抱住他,「借我靠一下。」    「好。」靠多久都可以。    事後鄭弦才知道張定律的外婆是從樓梯摔下撞到頭意外死亡,由於走得很  突然,鄭弦也被這個消息震得忘記問張定律那天穿得怪異又受傷的事。    這一忘,再想起來,也錯失最佳的時機。而且之後張定律都很正常,還特  地提及那天那樣是迎新活動。哪門子的迎新活動搞這種把戲啊!但見張定律哭  紅的雙眼,傷心的模樣,他也不敢再問,還偷偷把私下收集到的「女裝癖」資  料丟進垃圾筒,就只當那天是一場意外。    怕與外婆感情甚篤的張定律想不開,即使兩人不同學校,鄭弦每每都會帶  著他跟朋友一道玩,更因張定律高二時以準備聯考為由搬出家獨居,他的居所  也成了鄭弦開Party與外宿的好場所。    直到鄭弦高職畢業提前入伍為止。    五年的隔閡實在太大,鄭弦見到鄭純懷胎的模樣只能傻在原地瞪著她的大  肚子。    鄭純紅了臉,「大哥你在看哪!」    「妳結婚了?」鄭弦訝異的問。雖說他知道張定律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  可他對他兩個弟妹真的當親生的在疼。以前鄭純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時還偷偷  問過他張定律的感情生活,做大哥的即便嫉妒不能成為可愛妹妹的初戀,也盡  力想幫妹妹守好妹夫……他媽的妹夫。    幸好沒真的變成妹夫。    鄭綸滿臉火氣,硬是忍下衝口而出的罵語。    鄭純輕頷首,「我老公人在大陸出差,等他回來再介紹給你認識。」    這話說得頗有技巧,既解除鄭弦無知的尷尬,更緩和了鄭家人與鄭弦見面  時浮漫於空氣中的不對盤。    鄭弦笑了,向父母親打招呼。鄭父鄭母與鄭弦隔著餐桌,臉上寫著疏離。    鄭父終究心疼兒子,望著一頭光亮的鄭弦嘆道:「回來就好。醫生有說什  麼嗎?」    「只說要靜養,盡量保持心情平靜。」    一直沒說話的鄭綸忍不住冷哼,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鄭純指使倒飲  料。    「爸媽這些日子好嗎?」鄭弦也不是不懂表面工夫。    「好得很,就是鄭綸一直在勸我們搬去美國,他好就近照顧。」回答的還  是鄭父,鄭母沒正眼瞧過鄭弦。「不過有幾座大學在向我跟你媽招手,想讓我  們去當客座教授,所以還在考慮。」    「你們也到了該享福的年紀了,別那麼拼命。」鄭弦為鄭父鄭母倒茶,身  前的餐點不曾舉箸,「去美國或是跟我回法國也不錯。」    這話教桌上所有人陷入沉默。    鄭弦敏銳地查覺到自己似乎戳破了那層虛偽包裹的假象,好笑的問:「我  應該還沒不孝到不奉養父母吧?」    「爸媽自有我養,你自己都搞不定自己了,還要養爸媽,別肖想爸媽的退  休俸。」鄭綸終是開砲。    「你這話什麼意思?」鄭弦早知道鄭綸沉不住氣。    「鄭爸爸,鄭媽媽,這家餐廳的豬肝好吃到像小羊排,你們一定要嚐嚐。  」李綺打圓場。    鄭父連忙點頭,「好好,小綸你也吃點。」    「爸!」鄭綸拍桌,「你有點骨氣行不行?鄭弦他已經跟我們家斷絕關係  ,你做好人給誰看?以前他人好好的時候不顧念我們,現在生病受傷,我們就  得顧念他嗎?」    「鄭綸,我到底哪裏惹了你!」鄭弦的火氣成功被點燃。    「鄭綸!」鄭純用力一拉,將鄭綸拉回座位,「大哥受傷,什麼都不記得  了。就算沒受傷,他還是你大哥,你對他這麼不禮貌,我們鄭家家教有這麼差  嗎?」    鄭綸瞪鄭純,「他不是我大哥!我沒有大哥!姊,他害妳差點結不成婚,  妳還為他說話,難道妳還喜歡那個姓張的,否則怎麼他說什麼妳照做什麼!」    「你哪壼不開提哪壼,不是說好今天吃頓飯看看大哥的病況嗎?大哥什麼  都忘了!」鄭純特別加重最後一句話。    「失憶就能把他幹過的丟臉事抹去嗎?那個該負責他的人呢?憑什麼一失  憶他人就鬧失蹤,要我們把這個不定時炸彈帶回家,以前他信誓旦旦說的誓言  呢!他就該下地獄,不得好死!」鄭綸暴跳如雷的大吼:「當初他那麼堅定,  拋棄家人跟他在一起,現在就該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負責,失憶又怎樣!」說完  ,甩門而去。    鄭弦一頭霧水的看著鄭純,又看看神色尷尬的鄭父,默然的鄭母;視線落  至一臉糟糕的許文馨與李綺身上。    鄭母的嗚咽打破沉寂。    「怎麼會這樣……」    鄭弦望著母親,無言以對。    「鄭弦,你要是肯聽我的話回鄉下種田就好了,你爸地都買好了,你就是  要留在台北當什麼鬼保鏢,你在法國還當不夠嗎?你以前一意孤行要去那個什  麼外籍軍團,逢年過節親戚問起你也只能陪笑假稱你在法國留學,後來大家都  知道你為了移民去當傭兵,都笑說咱們鄭家什麼時候需要出賣勞力去移民,出  了你這麼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子孫,要大家引以為戒別以你當榜樣……我們都忍  了;你離婚回台灣,我們就算失了面子也沒說什麼。」鄭母歇斯底里的痛哭,  「從小到大你就讓我操碎心,書不好好唸,一天到晚大過小過不斷,好不容易  交了個好朋友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害小純好慘,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好好  一個兒子,跟……在一起,現在還失憶……」    母親的哭嚎,讓鄭弦無奈又無力,不用母親說太白,他都知道家人對他有  多失望。反正從小到大父母對他只有失望,他習慣了。頂多在朋友面前被母親  數落從小到大他讓家人失望的事跡,有些尷尬。    母親話裏沒有半句髒字,卻在在透露對他新婚妻子的不喜。這樣一個不招  家人喜愛的對象,想來也是他鄭弦總是跟家人對著幹的風格。看看母親,再看  看低聲勸慰的父親,心頭浮掠而過的臉孔卻是張定律。    張定律真是鬼,無處不在。    母親有句話說得真是該死的對,張定律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在法國怎  麼推拒都不離的,一回台灣就藏首匿尾不見人影。    是怕見鄭純,還是怕見鄭家人。    「放心吧!我不會拖累你們的。」鄭弦扶住稍暈的頭,在看護的扶助之下  落座。    「大哥,你的傷需要靜養,醫生不是說過你最好待在熟悉的環境嗎?在台  灣只有家裏最適合你,爸媽也答應你回去住到傷勢好轉,剛剛鄭綸跟媽都是一  時情緒,你別賭氣。」鄭純略帶歉意地看眼許文馨與李綺,輕聲勸說。    鄭弦搖搖頭,「我們家不是在東區有個小套房嗎?如果沒租出去的話我就  去那邊住吧!」    「今天不管怎樣都先回家住一晚,」鄭父發話,「我們家離醫院最近,你  明天回診也方便。看護小姐跟保鏢也不能久待。」    「這倒是,他們的合約都只有兩天,總之今天先回家,之後再說。」許文  馨拍案定論。    鄭弦只能答應。        鄭弦退伍那天適逢端午節前夕,還得到福利社之花劉媽媽送兩顆肉粽當踐  別禮。    他婉拒鄭純前來接他的提議,獨自一人從花蓮出發坐著平快往台北出發。  一到台北,他有些適應不良地深吸口污濁的空氣,取出呼叫器看回電,上車前  ,他曾用B.B.Call*留話給張定律,張定律沒回他。 ※B.B.Call:無線電叫人器或呼叫器。一般稱叩機。使用方式為A方打電話給B方       的叩機留言後,B方的叩機會收到一組號碼,照著號碼打回去,就會       收到A方的留話。或是使用數字諧音也可以直接傳訊給對方。為手機       普遍前最為普遍的3C產品。台灣中華電信將於二O一一年九月一日停       止B.B.Call服務,B.B.Call走入歷史。    本想約他跟其他朋友一起喝酒的鄭弦,先回老家把行李放下,當了半天的  孝子,晚上跟幾個高職、國中、國小時代的朋友一起喝酒,慶祝他從此脫離軍  服,成為真正的男子漢,邁入社會。    「欸,張定律?」綽號大頭的國小時代友人打個酒嗝,「不知道,沒聯絡  。跟他有聯絡的不是你嗎?」大頭指指鄭弦。    鄭弦喝口啤酒,「最近都沒他的消息。」最近半年,張定律突然斷了聯絡  ,撐了一年多沒兵變的女友也在退伍前三個月告訴他想認真準備插班考大學跟  他分手。    再三個月他就退伍了,等他退伍再分手是會怎樣?好歹放假的時候她來,  他從來沒讓她虛度,灌注滿滿的愛給她,別人存錢貢獻給妓女戶,他存錢貢獻  給賓館。    她竟然以學業為重當理由跟他分手。    當兵、聯考,真是戀愛的兩大殺手。    「你們在講張定律哦?」    「對啊,你記得他嗎?那個全校第一名。」    「記得,可是他不是考上建中,你們還有聯絡哦?」國中同學訝異的問。    「對。」    「跟那種資優生在一起,不會很痛苦沒話聊哦?」    「不會啊!」即使嗜好性格不盡相同,不過認識太久,張定律活像鄭家另  一個小孩。    如此說來,家人似乎也是這半年突然跟張定律斷了聯絡。    「張定律前幾天我還有看到他耶……」高職同學不太確定的說,「他跟一  個女的在路邊拉拉扯扯,我還在想張定律也會跟女人有來往哦……」    「怎麼說?」大頭的興致被引了出來。    「我以為張定律就是小跟班啊!以前一起出來,只看到他跟鄭弦講話而己  。」高職同學攬住鄭弦的肩,「那時還以為鄭弦是故意把他帶出來吸引女生注  意的。」    「那是因為他沒什麼朋友,我帶他擴展人際關係而己!」考上建中的張定  律與上高職的鄭弦兩人並未因學校不同有所改變,比起建中的同學,張定律搞  不好跟鄭弦的同學比較熟。他嘿笑兩聲,打算等等夜襲張定律,逼問他到底跟  哪個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順便問他為什麼斷了聯絡。    「可是他一來搬出建中的招牌,不少女生都很喜歡。好像只有建中是人,  也不管他眉頭鬱結像這樣,」高職同學除了皺眉還用手把眉心往上推,裝出憂  鬱小生的樣子。    「靠!」一群人哈哈大笑,在熱鬧的海產攤裏,也不特別顯眼。    張定律的話題就這麼笑了過去。    「你有想到要做什麼嗎?」笑歇,大頭問出了比較實際的問題。    「還在考慮,有個前梯*的學長邀我一起去法國考外籍兵團,我還在想。」 ※前梯:當兵的梯次。    「當傭兵哦?那乾脆跟國防部簽約留下來就好,跑到法國去那麼遠。」    「那不是傭兵啦!人家是正式的部隊。」    「哎喲,法國人那麼怕死,每次打仗都外籍兵團先上,要死要活才掙得到  法國籍,一點也不划算。」    「也不一定會過啊!只是去當陪客順便觀光而已。」鄭弦點菸。「我也不  知道該做什麼。升學嘛,又覺得懶,道館的師傅也希望我過去幫忙教一陣子學  生。」    「我們車行少一個黑手,你來給你優一點的底薪。」國中同學也點了根菸  ,一邊喝酒一邊說。    「你說的,」鄭弦指指在場的朋友,「大家都聽到了哦!」    「靠,講真的還怕我反悔啊!」國中同學跳腳。    幾人又笑開了,說說笑笑,一場接風宴喝到凌晨三點才結束。    鄭弦踩著醉步,一邊抽菸一邊走回家,路經張定律家時,他發現張家還燈  火通明,充斥著沉冷哀傷的氣氛。    張母一邊哭一邊捧著一疊銀紙,走到路邊。    「張媽媽?」鄭弦酒醒了大半,心一涼,以為張定律……    「啊,是鄭弦啊……你退伍了哦?」張母點燃火,在路邊燒起銀紙。    「今天剛退伍。」嚴格說來是昨天,他發寒地瞄著裝飾簡單的靈堂,直到  看清擺在正中間的照片,提到喉嚨的心才落下,「張外公他……過世了?」    張母哭著點頭,「肝硬化,前兩天在醫院,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  」    鄭弦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蹲下來幫張母燒銀紙。    「要跟你張外公上個香嗎?」    「好。」鄭弦接過張母點好的香,朝張外公的遺照拜了拜。    靈堂內還有幾名男女,從穿著看來像是張家的親戚,他朝他們頷首示意。    「定律呢?」    「他大學要考試先回去,考完才會再過來。」    鄭弦想見張定律,不知外公過世他會有多傷心。他記得張外公總是和和藹  藹的,每次來都有糖吃,張定律擁有的最新電動也是外公買的。想起之前張外  婆過世時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樣,不知現在又躲在哪個角落蹲著。「他還是住在  以前的地方嗎?」    「對。」張母一邊摺紙蓮花,一邊哭,從張母口中,鄭弦推論張定律這半  年來不聯絡是因外公肝硬化住院,身為獨子孤孫的他得在木柵與市區來回奔波  ,沒有時間聯絡也是自然。    思及此,鄭弦不免怪起張定律,認為他太見外。想當初他去當兵,張定律  還把租屋處的鑰匙打了一份給他,讓他可以休假時去找他。    現在外公過世,怎麼未提隻字片語呢?    鄭弦回家騎機車,再去木柵,已經早上六點。    騎到張定律住處樓下,才停好車,就看到樓下大門開了,一名女子從裏面  走出,哭著大叫:「張定律你這個混蛋!」    回應她的是一大包旅行袋以及一些女性用品。    鄭弦登時不知該先躲起來還是上前。    另一名女子走出大門,「張定律只是跟妳玩玩而已,妳真以為他喜歡妳啊  !妳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路燈尚未熄滅,天方亮,因此鄭弦可以很清楚看見第二名女子的長相,「  李綺……」他國中時的女朋友。    「妳別以為定律現在喜歡妳妳就得意,妳也會跟我一樣!」    鄭弦看向第一名女子,發現她是高職時期的女友,但是交往的時間很短他  已經忘了名字,事實上高職他的女友多到十根手指數不完,每次聯誼都有所斬  獲,來來去去,根本不缺。    「啊,對啦對啦,定律每次在外面偷吃,可是最後還是會回到我身邊,以  後冠上張太太名號的人是我,不會是妳,這樣可以了吧?」李綺惡聲惡氣的回  嘴。    這是怎麼回事?    「嗚……」高職時期不知道幾號女友抱著旅行袋,拾起她的用品,哭著跑  走,經過鄭弦時看也不看他一眼。    「妳也一樣,給我滾。」李綺像在拎小貓一樣地拎出第三名女子,「妳們  知不知道這棟樓不只住張定律,還有其他品學兼優努力向上的學生啊!妳們一  大早就吵成這樣,別人要不要睡覺!」    第三名女子赫然是他三個月前分手的女友。那個以學業為重提出分手的女  友竟然衣衫不整地被趕出來。    「妳別囂張,定律只是糊塗,妳以為他跟你交往最久就以老婆自居,告訴  你,死會可以活標,到時死在誰手上還不知道!」前女友顯然無視於第一名女  子的遭遇,「定律的真命天女是我!」    李綺掏掏耳朵,「對對對,妳說的都對,拜託妳快走,還我們整棟樓一個  清靜吧!」    前女友癟嘴,在清冷的早晨中瑟瑟發抖,看得鄭弦心有不捨,想上前安慰  ,但隨即想到目前的狀況是:前女友到他的好兄弟張定律的住處,衣衫不整的  被初戀女友趕出來,還對峙叫囂。    頓時,滿腔的不捨全化為錯愕與震驚,他到底該怎麼想?    「定律!定律你下來說清楚啊!」前女友哭喊賴著不走的模樣,鄭弦從未  見過。    難道國立大學的學生,真的連屁都比他們這些高職畢業當完兵出社會的人  都香嗎?張定律在搞什麼,他外公才剛閤眼屍骨未寒,他人竟然在這裏跟女人  亂搞。    「吵死了!快滾。」終於有別的學生受不了,拉開窗戶直接從住處咆哮,  「我們還要考試忙得要死,妳要鬧等考完再鬧!」    「嗚……」前女友掩面飛奔離去,沒有看見鄭弦。    「李綺!」被當成隱形人的鄭弦叫住要關門的李綺,後者見他如見鬼。    「鄭弦……」    「定律呢?」鄭弦卡住門不讓李綺關上,無法釐清此刻的心情。    「樓上。」李綺穿得很清涼,感覺像剛起床,鄭弦不由得想像她剛剛是躺  在張定律的床上。    「我住在定律隔壁啦!」李綺狠捶鄭弦,糾正他不當的想像。「別把我跟  那些女人相提並論。」    「噢。」鄭弦這才想起李綺似乎跟張定律同校,那是他們分手後偶爾自同  學師長口中得知的消息。腦袋裝不下更多嚇人驚喜的鄭弦決定從最近的事下手  ,「剛那是怎麼回事?」    「呃,」李綺撩撩頭髮,不自然地聳肩,搓著裸露在外的手臂,鄭弦見狀  脫下防風外套,披在她肩上,「謝謝,先上樓。」    鄭弦跟著她拾階而上,關上大門。    「定律那邊常有這種女生來,有時候賴著不走就會這樣。」李綺打開三樓  的門,讓鄭弦先進去,一邊帶上門,一邊開口。    「她們是……」鄭弦想說她們兩個都是前女友,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此刻這麼說,是要承認他魅力不夠,還是要承認自己比不上張定律。    倒是李綺白他一眼,「託定律的福,你那些風流帳,想不知道都不行。」    「嘿嘿。」鄭弦尷尬地笑了笑。    「你退伍了?」李綺轉身進自己的房間,穿上件薄外套後,把防風外套還  給鄭弦。    「對,昨天剛退伍。」    李綺點菸,鄭弦記憶中那清純羞澀的初戀女友被他劃個大大的X。    「你怎麼知道定律住這?」李綺再問。    「他跟我說的。」他還有備鑰。「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鄭弦實在難以  適應李綺的轉變。    「那都是你的前女友,她們怎麼回事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現在一點也不確定我真的認識她們。」尤其是三個月前分手的那個。  鄭弦口乾舌燥,覺得胃正因火氣焚燒而疼痛。    「你就繼續交女朋友吧!」李綺盯著鄭弦好一會兒才搖頭嘆氣,「然後定  律就繼續接收你的女朋友。」    「什麼意思?」鄭弦失了笑意,李綺這話無疑踩中他的痛腳。    「字面上的意思,定律房間在隔壁,你們兩個要打架可以,但是等個十分  鐘再打,那時候我就睡死了。早安。」李綺當著鄭弦的面把門關上。    鄭弦一頭霧水的摸摸頭,決定找張定律問個明白,敲敲張定律的房門。    房內無聲。要不是李綺說過張定律在,他還真會以為沒人在,等了一會兒  ,他又敲了下門。「定律?」    房內傳來應聲掉落的物品聲。    「定律?」    「等一下。」張定律的聲音傳來。    房內持續傳來碰撞聲,就在鄭弦考量用備鑰開門時,張定律把門打開。兩  人打照面,鄭弦訝異地看著張定律頹廢的模樣。向來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近  乎潔癖的張定律,竟然蓄起鬍子,頭髮亂得像稻草,臉色蒼白,最引人注目的  是活像三天三夜沒睡覺縱慾過度的鬆垮眼袋。    鄭弦原本掄緊想賞給張定律的拳頭鬆了開來,呆呆地看著他,無言以對。    「你怎麼來了?」反倒是張定律像被人狠揍一拳般地皺起眉頭,聲音沙啞  ,扶著頭放開門把,轉身走進房裏,比喝到凌晨三點的鄭弦還像宿醉。    「我昨天退伍。」鄭弦跟他進入房間,順手把門關上,上鎖。「你怎麼變  這樣?」    「怎樣?」張定律把一件內衣踢進床底,鄭弦不敢想像床底還有多少件類  似的東西,一想到那些東西裏面有一部份屬於他的前女友,他有多尷尬就有多  尷尬。    「這裏真的是你的房間嗎?」鄭弦在這個房間找不到地方站,堆滿書籍、  筆記本與衣物不說,即使開著窗也有揮之不散充滿性愛味道的房間實在不像張  定律的作風。    「不然咧?」張定律斜視鄭弦,苦笑,拍拍身邊,「坐。」    鄭弦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拉開矮櫃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包未拆封的菸  與打火機,遞給他,鄭弦接過來,「我記得你不抽菸……」半年沒見像半輩子  沒見,也許半年前菸酒不沾的張定律現在什麼都學會了,「謝謝。」    「那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張定律不看他。「你來了正好把它帶走。」    「哦。」鄭弦點菸,有菸在手,方覺心情安定,在心裏決定想說的順序,  「張外公的事,節哀順便。」    張定律恍神地看他一眼,隨口應了聲,「啊。」像是終於明白鄭弦在說什  麼似地抓抓頭髮,「嗯。」    鄭弦正愁不知該說什麼,張定律忽然笑出聲,「肝硬化,拖半年,算久了  。」他哼了聲,「死了倒好,省得拖累別人。」    「你也不用這樣吧?」張定律丕變的態度讓鄭弦無所適從。小時候他常常  覺得奇怪,張定律不喜歡回家,總是到不得不才肯回家,有幾次他陪著張定律  在外面逛,還被家人、老師找回學校罵,這時張定律的母親常常缺席,家人只  能把他跟張定律帶回家,等外公外婆來接。    他見到外公外婆的反應也很奇怪,總是特別乖巧而且隱隱透著恐懼,可明  明他的外公外婆都很好相處,人很好,外公還是地方上里長伯兼廟委會主委,  任職時間很長,交遊廣闊。    如果鄭家是書香傳家,那張家無疑是政治世家了。    張定律偶爾會透露他並不喜歡外公,原因無解。    認識久了他才知道,張定律的父親在當總舖師,全台趴趴走,老不在家,  而且很早就跟張母離婚,他是從母姓。張母雖然在家卻老是不在狀況,對張定  律常常視之無視而且只有一個要求:成績與才藝都必須好到完美的程度。後來  他知道張母精神上有點問題,不是到無法溝通的地步,就是有地方怪怪的。所  幸張定律的外公外婆還在。即使衣食無缺,張定律無疑是寂寞的。    張定律抿唇,像做錯事被罵的小孩。    「他好歹是你外公。」鄭弦摸摸張定律凌亂的頭髮。    張定律閃開鄭弦的碰觸,紅著眼眶,掩面,彎身,額頭靠著膝頭,「我媽  很難過,一直問我以後怎麼辦。可是我不懂她為什麼難過,外婆走了,外公也  走了,這不是正好嗎?她大可以去把爸爸找回來,再也不會有人反對他們在一  起了。」    這個問題太難,鄭弦無法回答。    張定律也沒要鄭弦回答,「你來幹嘛?」    「我說過了,昨天退伍,回家的時候看到你家變靈堂……」    「所以,你也看到她們了?」張定律沒頭沒尾的問。    「誰?」鄭弦會意,「啊,對,她們。」他收回手,困窘地吸菸,不知該  說什麼,迎上張定律等候的眼,又覺得應該說些什麼,故作堅強的說:「反正  都分手了,她想跟你在一起我無所謂。」    只能這麼說,不然他真的要為了個女人與剛喪親的兄弟翻臉嗎?雖然他很  想揍人。    「是嗎……」張定律垂下眼,嘴角彎起個自嘲的弧度,「她們其實都很好  ,是女人,很好。」對他來說,她們只有一張臉。    鄭弦拍下他的背,「我也看到李綺,沒想到你們是鄰居。」    國中時交往一年的女友,在學業壓力與社團活動中自然而然的分手。    張定律抬眼,看著鄭弦開朗的笑臉,難過的說:「你還記得李綺啊……」    「很難忘記吧!」初戀總是最美的。「你怎麼不跟我說?怕我介意嗎?」    張定律展露笑容,搖頭,鄭弦見狀鬆口氣,這才覺得平常那個張定律回來  了。    「我本來想你要是放假回來有來找我自然就能看到她,你一次也沒來。」  張定律的話讓鄭弦感到一陣內疚。    「我假期不長,來回太花時間了。」鄭弦誠實以對,剛開始還很勤勞的回  來台北,日子一久他根本連營區也懶得走出去。    「我知道。」所以都是張定律去看他,比家人還勤勞,直到半年前。「我  只是累了。」所有的一切,都好累,他也好想像外公一樣一口氣上不來解脫。  死亡不可怕,不過就是停止呼吸,活著有太多連呼吸也痛苦的事情。    每次見完鄭弦,回台北必定痛哭,行屍走肉般地過完一周,滿懷期待地到  花蓮去看他,見到他,想到這輩子無望的愛戀,又覺得好痛苦,難過又捨不得  放手。    外公生病,只是一個他說服自己切斷情誼的藉口。    但是,見到好痛苦,見不到也好痛苦,透過擁抱試圖親近鄭弦更痛苦。    「我有一個問題。」鄭弦知道提這個不是時候,但要是不講他忍不了那麼  久,「她是因為跟你交往才跟我分手的嗎?」    張定律深深看眼鄭弦,爾後牽動嘴角,彷似痛到無法成言地開口:「如果  是呢?」    鄭弦為難地搔搔頭,「我不知道。」不知道該先揍張定律一頓還是該質問  他到底用什麼手段把到他前女友。    「你不會連李綺也……」鄭弦回想方才在樓下看的那兩場鬧劇,還是不知  道該怎麼想才好,卻明白他已漸傾向壞的那方。    「如果是呢?」張定律眼底有淚,微牽嘴角。    鄭弦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像是第一次見他這個人。    「你誤會了。」張定律輕咳兩聲,吐實,「我們,我跟李綺不是你想的那  樣,」他又咳了咳,「至於其他人,你那些前任女友,我……」    「好了,好了,別說。」鄭弦不想聽。    「你從來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張定律埋怨。    鄭弦疑惑地回望,喊冤,「我什麼時候沒有認真聽你講了?」    張定律想笑,眼淚掉下來。「你為什麼要來?」    「我想你需要人陪。」    「我不需要。」外公去世,對他來說不過是少卻一項麻煩事,他甚至覺得  外公死得太痛快了,即便如此,還是覺得難過,這種大逆不道又自相矛盾的話  ,誰也無法傾訴。即使面對鄭弦,他也說不出口。    鄭弦為之氣結,他是來找罵挨順便看自家兄弟跟自己的前女友們上演八點  檔嗎?「啊,是嗎?」不知為何,張定律的拒絕比前女友被把走還讓鄭弦火大  。    「你不會懂。」然而,鄭弦又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來找他?在他如此脆弱  無力掩飾對他滿溢情感的時候出現,是要他怎麼辦?「你永遠不會懂。」他抓  住鄭弦胸前的衣服,靠在鄭弦肩膀,淚如雨下,「鄭弦,我該怎麼辦?」    「哭吧。」鄭弦心一軟以為張定律難以承受喪親之痛,將他抱入懷,用力  環抱。「哭出來好受一點,我支持你。」    張定律回抱鄭弦,邊哭邊笑,形成詭異的情況。    「會過去的。」鄭弦空泛的安慰,他的人生還沒遇到像張定律這樣的狀況  ,比起來他很幸運。    不會,不會過去。張定律淚眼迷濛地看他。無論擁抱再多與鄭弦有過關係  的前女友,也抵不過他的一個擁抱。無論擁有再多與鄭弦共有的回憶,也關不  住他心裏不停墮落漲大的慾望。    他忍不住親吻鄭弦。    鄭弦忽然覺得嘴被親了一下,訝然地推開張定律,以為是錯覺,但見張定  律一副犯人就是他的樣子,不由得混亂地喚著:「定律?」    一瞬間,天旋地轉,鄭弦被壓在床上,張定律坐在他身上,俐落地制住他  想反制的手腳。「定律,不好笑。」    「我沒有開玩笑。」張定律聲音顫抖,笑容扭曲,淚流滿面,「為什麼要  出現在我面前?你不懂我在躲你嗎?」    他很努力不把鄭弦拖下水,鄭弦卻總是在岸邊朝他伸手。    「放開我!」鄭弦掙扎。以身形來看,鄭弦佔盡上風,加上長年練習跆拳  道,要掙開並不困難,但是張定律卻輕易地制住他。    「你沒有認真。認真就可以把我打倒。」張定律深吸口氣。    對。他始終不覺得張定律會對他怎樣。    張定律彷彿看透鄭弦,捧住他的臉,吻住他,舌頭伸進他的嘴。    「嗚。」張定律吃痛,朝旁吐出帶有血的口水,接著他眼前一暗,被鄭弦  一拳打歪了身體,重心偏離,整個人跌下床。    鄭弦起身想逃出房間,卻因解開門鎖延遲逃走的時間,被張定律從背後抱  住,整個人面向床舖,再次被他壓在床上。鄭弦感覺一陣暈眩,他甩甩頭,拉  扯張定律的頭髮,但張定律咬住他的耳朵,他痛得不得不放手。張定律把他翻  過來,鄭弦掙出空間踹開他,張定律這回有所防備,把身體塞進他雙腿間,坐  在他腰上,壓制他大腿的力量,同時眼明手快地抓住他打過來的拳頭,用力壓  在床上。    兩人的呼吸紊亂,喘息不已。從張定律狂亂的眼神,鄭弦明白要是不打倒  他,今天將成為他永生難忘的一天。    端午節。    「張定律你還當我是兄弟就放開我!」鄭弦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此。    這句話踩到張定律的地雷,將他的理智轟上天,哭吼:「我從來沒當你是  兄弟!」說著,他狂笑。    鄭弦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定律,從來沒想過張定律是這麼想的。    不是兄弟,那是……什麼?    張定律笑到全身發抖,倒吸氣,笑到咳嗽,把鄭弦壓在身下,拿下掛在牆  上的領帶,一手一條綁住鄭弦,緊到鄭弦怎麼拉也無法動彈。    張定律一拳打在鄭弦臉上,痛得他眼冒金星,遲頓地發現他在脫他衣服,  驚慌失措了起來。    「張定律!」鄭弦惶恐到聲音都變了。    「別叫,沒用的,這棟樓大多數的學生今天早上第一節課都有考試,不是  出門就是睡死了。」張定律瘋狂地親吻鄭弦,沒躲開他牙齒的攻擊,嘴被咬破  ,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鄭弦自己在掙扎時受傷的血。「你想被人看到你這個樣  子嗎?」    他在鄭弦死不肯張嘴時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張口呼吸。「我剛剛……不  對,每天都在這張床上想你,你知道我做了什麼嗎?」    鄭弦瞪他,恐懼寫滿臉,恐懼張定律即將說出口的任何一個字。    「我上過每一個跟你上過床的女朋友。」張定律眼淚不停掉,笑容愈擴愈  大,「可是不夠,一點也不夠……我這裏,」他指著胸口,「有個大洞,好痛  。」    「你知道我喜歡你嗎?」張定律解開鄭弦的褲頭,顫抖的指尖撫過鄭弦慘  白無色的臉龐,「小時候你笑得好開心,覺得你好像太陽,」拉下他的褲子與  四角褲。    「不要。」恐懼奪走鄭弦的聲音。    「你跟我說話對我笑的時候,我覺得全世界都好漂亮……」他握住鄭弦的  性器。    鄭弦劇烈發抖,扭動身體,想躲開張定律的碰觸,「定律,拜託,有什麼  話好好講……」    「閉嘴!」張定律吻去鄭弦的懇求,鄭弦嚐到淚水的鹹味與血的味道,「  我不想當你兄弟,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是我兄弟。我對你,是這種情感,」他移  動身體,含住鄭弦萎縮的性器,舌頭與口腔的衝擊讓鄭弦身體像被放了定時炸  彈,定時炸彈也沒現在烙進他腦海的景象還駭人。    「不……啊……」鄭弦無法控制生理反應。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性行為  。漸漸燃起的快感控制他的感官,但理智卻以同樣的力道在尖叫拒絕。    高潮來臨時,鄭弦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教快感宰制的腦袋發熱,半瞇  的眼裏映入張定律吞下他精液的畫面,他難以承受地閤上眼。    這是夢,快點醒。    張定律異常冰冷的手指扳開鄭弦緊閤的眼,強迫他看著自己取出潤滑液,  沾滿手指,伸進他身體,鄭弦只覺得噁心。    除了噁心,還有痛苦。但他分不清、辨不明到底是身體在痛還是心在痛。    張定律再次握住他發洩過一次的性器,一手在他體內攪動,「我已經在躲  你了,你為什麼還要來?」    兄弟的親人過世,半年失聯,是兄弟都會想找人出來慰問。鄭弦閉上眼,  想當這是一場惡夢,然而身體的痛楚在在提醒他他錯得多離譜。    好噁心。為什麼他會有反應?    「鄭弦,鄭弦,」張定律低喚著他的名。「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    救命……鄭弦咬牙抑住另一次高潮來時發出的呻吟。救命……    「看我。」張定律戴上保險套,進入鄭弦,「在你身體裏的是我。」他晃  動腰,鄭弦被動承受他的佔有,每一次進佔,都帶走一些鄭弦的掙扎。    他的眼神漸漸空洞,覺得似乎有第二個自己在旁邊冷眼觀看被張定律強暴  的自己。    「看我。」張定律哭泣的聲音溜進他封閉的聽覺,不想看也被逼著直視張  定律哭泣絕望的臉,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他被侵犯,受傷哭泣的反而是張定律  。    為此感到心痛的自己,讓他感到一陣噁心。    這是夢,好希望他還在回台北的火車上。    「……愛……」恍惚間,他似乎聽到張定律說了什麼,但反胃感實在太重  ,讓他臉朝旁,吐出一肚子穢物。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28.181.183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BB-Love/M.1420037434.A.335.html
catalpa0419: 有想過定律說對不起鄭弦可能是這種事。只是我以為是 12/31 23:17
catalpa0419: 定律是綁著鄭弦逼對方進入自己XD(欸 無論如何,有點 12/31 23:18
catalpa0419: 心痛。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希望鄭弦趕快想起拾回:( 12/31 23:18
nans0214: 痾阿.....我也以為是樓上想的orz 好心痛喔TAT 12/31 23:54
Aeartha: 唉…QQ 01/01 12:51
不要心痛啊~><       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方法,會隨著時間的遞邅漸漸不那麼痛的QQ ※ 編輯: kaycaulis (36.228.180.49), 01/01/2015 21:35:15
hassaku: 唔喔原來崩潰痛恨的原因在這!! 前後比較起來雙方都好痛 01/02 00:29
hassaku: 啊TvT 更期待後面如何發展到互相意愛的了! 01/02 00:29
不不要心痛啊~><  我會努力的!(頭巾綁好了  ※ 編輯: kaycaulis (114.43.118.25), 01/02/2015 21:2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