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下內容與真實的團體、事件、立場、電影無相關連。
※ 因其中一名主角職業之故，粗口很多且有犯罪行為出現，好孩子千萬不要
學。
※ 故事發想是來自〈藍色水玲瓏〉，因此會有比較靈異的情節，作者盡量處
理得不靈異。
※ 由於題材問題與成文時間較《遺忘的距離》早，所以作者腦洞開很大，若
不介意的話歡迎與作者一起來場奇幻旅程。
※年關將屆，作者雜務繁多，本周末又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無法如期更新
所以今天連三回將周末不能更新的份補上，祝大家周末愉快^^"
※此回為第二回。
第十三章 死中求生
楊旭書呆了好一陣子才回應林睿軍，自由的左手撫過他的耳廓，定在他的
後腦，微啟的唇迎接林睿軍的舌頭，嚐到微微的藥味讓他的目光集中於林睿軍
微微聚攏的眉頭與緊閤的眼瞼，他聽到心底縈繞的嘆息，於是主動結束親吻，
指尖輕碰林睿軍的眼角。
「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楊旭書帶笑的聲音讓林睿軍全身一僵，低下頭，抹去自知理虧冒出的冷汗
。
「因為我現在是個瘦骨嶙峋的病人，所以你不想要嗎？」林睿軍這話說得
含蓄，眼神卻膽怯閃爍。
「你誤會了。」楊旭書一愣，他用的成語對他而言有些難度，好一會兒才
搞懂。「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勉強做這種討好我的事情，只要開口，我會盡
我所能去做。」將飲料推到他面前，「今天很抱歉。」
林睿軍為自己與他打開瓶蓋，眼光冰冷，「為什麼你願意幫我？」
林睿軍怪怪的。楊旭書大感不解，躊躇著不知該怎麼回。最理想的回答當
然是朋友，可他不願再自欺欺人。他從來沒想過要當林睿軍的朋友，或者該說
，朋友只是他想在林睿軍生命中扮演的一個小角色。
林睿軍只需要朋友。然而，他也不願掩蓋自己的心情。
「為什麼你要這樣幫我？」林睿軍催促。
「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情感，還需要問嗎？」楊旭書失笑。
「說出來。」林睿軍再次拉住他右手護具的帶子，命令，命令裏有著急切
與……楊旭書辨不出的情緒。
握住林睿軍的手，將手背湊近唇邊，誠摯告白：「因為我愛你。」
林睿軍面容扭曲，身子傾前，將額頭靠在他肩頭，歎息飽含不自覺的喜悅
，「我什麼也不能給你，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我有下輩子。」楊旭書說謊。他直覺林睿軍在試探他，即便不
知為何他會懷疑他的心思。他所能想及的便是今日任性的行止造成他們原有的
信任有裂痕。原本林睿軍便是不得不依賴而不是真心情願的，不是嗎？
他的謊言，林睿軍十分受用。
「嗯，我會叫判官把我下輩子變成同性戀。」林睿軍猶帶稚氣的臉上泛著
紅暈，認真無比地許諾。
楊旭書笑瞇了眼，眼眸泛著隱含可疑的霧氣，「陳姊剛剛打電話給我，說
你的狀況不太好，我才要去找你呢！」
提及陳靜，林睿軍臉色一變，坐正，逕自打開品客，一片接著一片入口。
楊旭書見苗頭不對，以為林睿軍與陳靜吵架，可一想也不對，林睿軍雖然
脾氣不好，對陳靜稱得上是尊敬，雖然常常對陳靜關愛的舉止感到不知所措，
卻不是排斥。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林睿軍到底在拗什麼，他只好一邊喝飲料，一邊等林睿
軍自己開口。透過玻璃窗看向街道，車燈化為一道道帶著尾巴的光影飛掠眼前
與頂上不動的路燈投射的光影交錯，形成一幅抽象畫。閤上眼，將畫作收進心
底，等待時間發酵，釀出一幅更臻成熟的作品。
林睿軍吃完整罐品客，歎了口氣，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楊旭書拉回現實
，「以前我在育幼院的時候，有好心人送來一箱品客，但是小孩太多，所以老
師跟院長說每個人只能分到幾片，等到我時候品客發完。那一整天我都在想怎
麼樣才能搞到一罐品客吃，結果還是沒搞到。後來，我發誓如果我超想要什麼
東西，不管用什麼手段我一定要得到……可是老大以前跟我說過做人要有基本
的道義，幹什麼都得無愧道義，所以我聽老大的話不碰毒品，不碰軍火……」
「老大走了，三少接管以後，那個比我還小的空豬竟然可以靠著賣k爬到
跟我一樣的位置，出事起爭執還是我被罵……說是副盟主，其實是個屁，被
人看衰，還落到這種地步，這年頭，道義有鳥用？」
「至少你沒有因此失去那份『無愧』。」楊旭書以姆指擦去他嘴邊沾到的
殘屑，摸摸他的光頭，微笑以對。
林睿軍尷尬的揮開他的手，續道：「你說過我可以擇另一個人生好好過日
子。可是憑什麼我得這麼辛苦重新再來，讓那些混球享用我原有的一切？為了
回來我現在有兩個陌生人的記憶，無時無刻都像毒藥一樣吞噬我的意識，每次
小維小維的叫，我都覺得屬於我的記憶少了一分，記憶混淆錯亂，比得癌症還
痛苦，你不可能了解，今天你那樣，我一直覺得自己像透明人……」
這是楊旭書第一次聽到林睿軍訴說借身的痛苦。他握住林睿軍擱於桌面掄
起的拳頭，無聲地給予撫慰，支持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你說的也對，我從來沒遇過像我媽那樣的人，你說要跟她好好相
處，我真的想……」
「不用管我說什麼，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楊旭書一方面感到後悔
多嘴，一方面又自虐式地因為他有將話聽進去感到歡喜。
林睿軍頓了許久才又開口：「陳靜她……看到鱗片了。」
楊旭書正襟危坐。
林睿軍抿緊唇，掏出鱗片，「她說，這是外公給的，可以趨吉避兇……哈
哈……」
看著他們視若珍寶的証據，再看看林睿軍嘲弄的微笑，楊旭書心涼了半截
，「怎麼可能？」
假使陳靜是活埋林睿軍的兇手之一，那他之前決定不告訴林睿軍她是撞死
他的肇事者又算什麼？他突然有一種被命運惡作劇的厭惡感。
「陰差在我進入少年身體之前提示過，要我想想為什麼是借這些人的身體
。他一直在耍我，早知道這樣，為什麼不一開始告訴我就好？」林睿軍大口喝
飲料，不甘心地抹抹嘴，「浪費我的時間！」
林睿軍罵咧咧，直咒陰差辦事不利，腦袋裝糞，等有機會再到地府他一定
要跟閻羅王建議加設1999專線這類上達天聽的管道以反映「民意」。
楊旭書摟住林睿軍顫抖的肩。
「靠你哭什麼？」林睿軍發現楊旭書在哭，好笑的戳他。
「陳姊……」楊旭書淚水不停地滑過臉頰滴落在林睿軍的手背，泣不成聲
。
哭成這樣還能讓人感覺美麗的只有原本皮相良好的人了。他的眼淚滲進他
的皮膚像滾燙的炎漿灼燒血脈讓他情緒沸騰的腦袋冷靜下來。
與方才的心機之吻不同，純粹發自內心，林睿軍又想親上那為了不讓哭聲
流洩而抿緊的唇，他移開視線，改以額頭撞上他的，笑道：「哭屁！」
楊旭書笨拙地用左手袖子擦掉眼淚，欲言又止的嘴唇顫抖不成言。
林睿軍摸摸他的頭，「不急，我們要急脈緩受。」
他突然冒出一句從來沒聽過的成語，讓楊旭書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既然知道陳靜是其中一個，我要連另一個也釣出來，反正我現在是她兒
子，有的是機會勸她招供。」林睿軍困擾地抓抓頭，「雖然我明白急急忙忙慌
慌張張只會落入窠臼，先前就是趕著要把娜娜姊那邊的錢拿回來才會平白喪命
，可是一想到還是一肚子大便。我得好好想想怎麼辦才行，你也幫我想。」
楊旭書重嘆口氣，吸吸鼻子，頷首起身，把飲料與零食裝袋拿到一旁的資
源回收與垃圾筒丟，「走吧，我先帶你回家。」
林睿軍雙手扠褲袋，走在楊旭書身邊，兩人經過櫃台時接觸到店員不自然
的目光與吞吞吐吐的「謝謝惠顧」。看出店員在想什麼的林睿軍惡狠狠地瞪他
一眼，啐了聲走出店家。
「怎麼了？」楊旭書走到路邊一邊看車一邊問。
「你沒發現那個店員的眼光不對哦？」不是他愛講，楊旭書有時候真的很
遲頓。「八成看到我們接……太靠近以為我們是gay。」
「我是啊！」楊旭書教淚洗得明亮的綠眸坦率得嚇人。
「嘖。」林睿軍接不下去。
楊旭書也沒追問，一連經過好幾輛計程車都不是空車。
「綠燈了，不走哦？」林睿軍指指紅綠燈，推推他。
「回我家是這個方向。」
「去你家幹嘛？」
楊旭書低頭看他，好一會兒才尷尬地紅了臉，「我以為發生陳姊的事，你
會暫時不想待在她身邊……」聲音愈來愈低，最後他笑了笑，「我們過去吧！
」
「等等。」林睿軍拉住楊旭書，「你傻啦！沒看到燈號變了嗎？」
「噢，哦。」楊旭書像個小學生直挺挺地站在路口，觀望燈號與左右來車
，臉上的紅暈久久不褪。「對不起。」
林睿軍揚眉以對。
「我沒先問過你的想法就自以為是的揣測你的心情。」楊旭書撫撫右臂，
猶泛紅的眼眸微斂，「嘉宸說過我不夠尊重你，我又犯了。」
提到高嘉宸林睿軍就滿肚子火，他撇撇嘴扶著他的右臂大步走過斑馬線，
「你今天除了無視我，還故意跟姓高的那麼親密是想氣我嗎？」
「我們平常就那樣相處……」
聞言，林睿軍低聲咒罵，「以後少在我面前那樣幹不然我會克制不了打人
的衝動。」
楊旭書開懷地笑出聲，笑聲引來路人的注目。
「笑屁啊！」過了馬路也沒放開楊旭書的林睿軍大步向前走。
「要不是知道你對我沒興趣，我真會以為你在嫉妒。」楊旭書因妄想而開
心的表情勾起林睿軍埋在心底深處永遠不想再挖掘的畫面。
他睜大眼，腦海掠過楊旭書意亂情迷的魅惑模樣，難挨流竄身體的熱潮，
摀住口鼻，面紅耳赤地直視前方，「亂講話！少、少往臉上貼金！」
本以為會像之前一樣當笑話混過去的楊旭書沒料到林睿軍會有這麼可愛的
反應，貪婪地將這難得可口的畫面收進心底，抹去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清清喉
嚨，「我開玩笑的。」
「呿！」林睿軍漲紅臉啐道，「我知道！」
「噢。」態度很差的林睿軍教楊旭書以為踩中他的地雷，一時之間不知如
何是好，幾天前開這種玩笑他並不生氣啊！
時機不對。也是，這種時候他怎麼會有心情呢？他真是白目。
林睿軍改抓他的左手，大步前行。「快走！」
「哦……哦。」楊旭書腳步踉蹌，一會兒才跟上林睿軍的步伐。
「日光燈壞了。」林睿軍帶楊旭書進入一片黑暗的套房。「我開浴室的燈
，別亂走。」
楊旭書站在門口，等林睿軍打開室內唯一光源，著斜照的日光燈想將仍被
一半黑暗覆蓋的套房看清楚。
「日光燈，日光燈，我記得我媽有放備用的，嗯……在……」林睿軍站在
浴室門口思忖，「啊，想起來了。」他趴到床底下摸索，摸出一根備用的日光
燈與投手手套、球棒。「哈，還有這個。你再等一下，我換燈。」
楊旭書望著表情雀躍像十五六歲少年的林睿軍，深深感受他說的記憶混淆
錯亂是怎麼回事。最近他三不五時會吐出一些成語，有的對楊旭書來說很艱澀
，以前的林睿軍更不可能會用，這也是因為他腦子裏裝有他人記憶的緣故嗎？
那麼，如果未來林睿軍有了理想的身體回來，他也會擁有那個人乃至老先
生、少年的記憶嗎？一個人腦子裏有那麼多人的記憶，不就跟人格分裂差不多
？屆時，林睿軍還會是他認識的林睿軍嗎？
借身這種事，風險也太高了吧！他實在太小看林睿軍想回來拿回失去一切
的決心。
「好了。」林睿軍開燈，燈光射入楊旭書眼裏，讓他不由自主地瞇起眼抬
手躲避。「坐。」
楊旭書帶上門，坐在林睿軍幫他整理好的位置，看著他把紅紙重新貼好。
「那是什麼？」
「我的臨時神主牌。」林睿軍神情陰暗，「好笑吧？她敢殺我，還作賊心
虛的拜我，想賄賂我，爭取我的原諒。幹！」
此時的林睿軍又是楊旭書認識的那個，也因此他更加說不出陳靜是肇事者
的事實，只能拐彎抹角道：「也許她是愧疚？」
「殺人放火後再跪地求饒有鬼用！」林睿軍撫過紅紙上頭的名字，坐到床
上，靠著床柱，面容寫著疲累，見楊旭書關心的神態，伸手制止他靠近，「我
沒事。」
他拿過手套，「這是我……少年國小用的，很可愛吧？」
「嗯。」楊旭書接過手套，那與正常型號小上一號的尺寸很可愛。「你以
前打過棒球嗎？」
「小時候有，上了國中之後因為跟人打架就退出球隊。」林睿軍一副沒什
麼好談的揚揚球棒，「這是鋁棒，你知道現在大部份都用木棒了吧？」
楊旭書臉上的表情肯定很蠢，只見林睿軍將球棒往肩上輕敲，好笑的說：
「顧名思義，鋁製跟木頭製的球棒，一個實心，一個空心，」他用指節敲敲，
聽不到空心鋁棒該有的聲音，臉色有異地端詳。
「實心、空心，然後呢？」楊旭書等不到接續的話語。
「鋁棒需要的技巧比較低，而且以前用鋁棒的時候打出太多驚人記錄，所
以現在為了限制球員打Home run，所以改用木棒。」
「真的假的？」楊旭書一臉不信。
「你說呢？」林睿軍隨口接話，在球棒底端找到以強力膠黏合的接縫，「
桌上有水果刀，給我。」
「哦。」楊旭書依言。
林睿軍取過刀子，將球棒倒放，撓開接縫，從球棒裏掏出三包白色粉末，
打開其中一包，捏出些許於指間搓搓，湊近鼻間嗅嗅，掩面重重嘆口氣。
「那是……k他命嗎？」身歷過其境的楊旭書對k他命印象深刻。
「媽的，現在金寶酒店變成毒窟，三少到底有沒有在管！」
「三少自己也在用……」楊旭書小聲的說。
「上樑不正下樑歪！」林睿軍大罵：「以前金寶我在管，連FM2也不可以
出現，哼，現在成了什麼樣！」
楊旭書不知該說什麼，畢竟他才去過一次而那次成了他不願回想的惡夢。
「以陳靜的工作性質來看，會有這個不足為奇，但是量不該這麼大。」球
棒塞了三包，大約三公斤，這些在市面至少有七十萬以上的價值，「她肯定有
在賣。」
楊旭書啞口無言，想說陳靜看不出來有販毒的樣子，可人要是不說，有誰
知道他私底下幹了什麼。
「唉……」林睿軍閤上眼，試圖於少年的記憶裏搜尋任何相關的線索，卻
意外跌進少年自殺前的心境不可自拔，最後在楊旭書的呼喚下回神，他抬頭望
他，發現視線一片模糊，一擦才發現他竟然哭了。
「睿軍，睿軍？」楊旭書晃著他，憂慮不已的喊他的名字。
「別晃了。」林睿軍格開他的手，擦掉眼淚，將兩包k他命塞到包包，留
一包在手，再把球棒用膠帶纏住，與手套放回原位。「等她回來直接攤牌。」
楊旭書跟不上林睿軍的思緒，怔愣呆傻的模樣惹笑了林睿軍。
「這樣好嗎？」方才林睿軍心裏還殘留猶豫，一轉眼他已下定決心。但是
他看不出林睿軍在想什麼。
他的心思有如颱風天；一下狂風暴雨，一下豔陽高照。楊旭書擔心他做傻
事。
「你先回去，我晚點去找你。」林睿軍面無表情，深沉的模樣讓楊旭書感
到有股寒意自腳底竄上腦門。
「我在這裏陪你。」楊旭書不放心。
「你在這裏礙事。」林睿軍把裝有k他命的包包遞給楊旭書，「回去等我
。」
見楊旭書仍一臉擔心，他笑道：「放心，她不會對我怎麼樣，」他把玩水
果刀，「畢竟我現在是她『兒子』啊！」
楊旭書打了個冷顫，抓住林睿軍，「你不可以跟她同歸於盡。」意識到自
己的口氣太硬，他憂慮地放軟口氣，「這、這個身體你還能用上好幾個月，同
歸於盡就什麼都沒有了，不是還有另一個兇手嗎？要、要……」
林睿軍握住楊旭書的左手，撫過他掌心的傷痕，「這傷什麼時候才會痊癒
？會影響你創作嗎？」
「沒有傷到筋骨，」楊旭書搖頭。「睿軍……」
「我知道。我不會跟她同歸於盡。我要知道她到底聽了誰的命令。」林睿
軍握緊他的手，「你知道少年為什麼自殺嗎？」不等楊旭書回應，他續道：「
一年前他得癌症，本來就沒什麼存款的他們就算有健保也付不出醫藥費，後來
他的病情加重，醫生建議用一種實驗用藥，但是我沒有被選中，如果想用就得
自費。
「費用很貴，可是媽還是有錢，我很擔心媽去借高利貸，她卻跟我說不用
多慮，我吃的實驗用藥一點用也沒有，副作用還一大堆，痛得要命……」林睿
軍彷佛重新經歷一次治療的痛苦般發抖，「好幾次我都想死，可是一想到媽我
又……再後來又換了另一種標靶治療，這種治療健保沒有補貼，一樣貴得要命
，媽的錢卻像有個聚寶盆一樣一疊又一疊小朋友像垃圾一樣拿出來。」
楊旭書想起陳靜那張被勞累刻劃的容顏，那張臉很快地自腦海中模糊淡去
。他凝視林睿軍，無法瞧清陰晴不定的他現在是否仍是林睿軍本人。
「這次我好了一點，有一天我趁出院的時候去學校看球隊練球，回家的時
候被不認識的同學攔住，跟我……跟我要k他命……」林睿軍紅了眼眶，聲音
破碎，「我才知道原來我媽她在賣k他命，那些同學都是她的顧客……其中甚至
有我球隊的隊友……我知道我的病很花錢，但是我頂多只想到媽會去借高利貸
，沒想到、沒想到她竟然販毒……
「她把賺來的錢都丟進我這個無底洞，不管什麼藥都想盡辦法弄來讓我試
……可是，我好不了了，我好不了啊！」
所以，少年才會自殺，在腕間留下絕決的疤痕嗎？為的是不讓母親再為他
勞累奔波，更不忍母親為錢犯罪嗎？
可是，即使明白少年的心情，對楊旭書來說，眼前哭泣的少年靈魂是林睿
軍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想將陷於少年記憶的林睿軍拉出來，卻只能看著他崩
潰哭泣，無計可施。
不知過了多久，楊旭書掌心貼上他滿是眼淚的臉龐，望進那雙那潰亂不成
形又飽受痛苦煎熬的眼眸，既不像林睿軍卻也是林睿軍。
然後，他明白不論表象如何只要林睿軍的靈魂仍在，即是他愛到呼吸也會
痛的男人。
楊旭書懷抱滿腔的愛意與苦澀，柔和而堅定地喚著：「睿軍。」
覺得自己像一座被暴雨土石流瘋狂沖刷搖搖欲斷的橋樑的林睿軍如夢初醒
，仰望楊旭書，在他溫柔沉靜的眼中找回自己。
「你還好吧？」楊旭書取出手帕幫他擦亮光頭，撫過他汗濕的背，「你的
手好冰。」
林睿軍不只手冰，寒意自身體深處擴散至四肢百骸，明明是燠悶的梅雨季
，卻有若身處南北極。
感覺像死了。
可笑的是他第一次死掉的時候由於意識不明，根本沒感覺。
隨後被活埋的恐懼與少年自殺的絕望才真正磨人，但他分不清楚是清醒的
意識死亡還是死後又被殺死哪個悽慘。要不是楊旭書，他恐怕又得「死」一回
。自嘲一笑，低聲自語：「又被你救了一次……」
「嗯？」楊旭書沒聽清楚，置於他後腦的手心很熱、很溫暖。「清醒了嗎
？」
林睿軍虛弱發冷，顫抖著點頭。楊旭書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他身體輻射
出的熱度。不像他，即使有呼吸心臟有在跳動，還是像個死人。
第一次，他明白自己真的不是「活人」。
「休息一會兒好嗎？我陪你。」楊旭書輕柔宛若微風的喃語，撓開林睿軍
以逞強覆蓋的脆弱。
「過來。」林睿軍冰塊般的手揪住楊旭書的領子，將他拉進懷裏的同時，
他人也往後退靠至牆，楊旭書一個沒撐好整個人趴跪在他腿間的床舖。
「睿……」楊旭書的聲音連同驚呼被林睿軍狂烈的吻封緘。
連呼吸也奪去的吻教楊旭書趕在肺部最後一口空氣消耗前自林睿軍唇下逃
脫，林睿軍輕觸他喘著氣的唇，想再吻他，這回被楊旭書及時阻止。
他誤會了嗎？誤會他又以此為代價要他做什麼事了嗎？不是的，他只是…
…想感受……想確認……
不知是他的眼神洩露了什麼，還是楊旭書也被他勾起慾望，這回是他主動
湊近，連吻也稱不上的輕啄嘴唇，指尖撫上他的臉頰，停在眼角與太陽穴，又
是一吻，再一吻，又一吻，細雨般的吻落在他冰冷僵硬的唇，將溫暖傾注，將
他的心煨得好暖好暖。
顫抖的手抱住楊旭書的腰，遲疑地伸進衣擺，撫上他的背，徵詢般地看著
。
楊旭書露出個燦若陽光的笑容，明亮到林睿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聞他低
啞而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沒關係。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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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kaycaulis (61.231.43.168), 02/06/2015 09:3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