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aycaulis (星鑄熾光)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靈魂的重量(27)
時間Fri Feb 13 20:10:18 2015
※ 以下內容與真實的團體、事件、立場、電影無相關連。
※ 因其中一名主角職業之故,粗口很多且有犯罪行為出現,好孩子千萬不要
學。
※ 故事發想是來自〈藍色水玲瓏〉,因此會有比較靈異的情節,作者盡量處
理得不靈異。
※ 由於題材問題與成文時間較《遺忘的距離》早,所以作者腦洞開很大,若
不介意的話歡迎與作者一起來場奇幻旅程。
♥適逢情人節前夕,所以貼兩篇。我以身為去死去死團的團員為榮。♥
轉醒後,映入眼簾是再熟悉不過的白色天花板,竄入鼻間的味道屬於醫院
的消毒味。緩緩眨眼,覺得身體有如千斤重,不管是手或腳都像被什麼綁住一
樣無法自由行動,他掙扎著想起身,只能讓身體呈十五度角即受限於束縛躺回
床上。
他引發的聲響讓坐在床尾靠牆看報的制服員警發現,湊了過來。
「你別動,」員警抬手制止,同時按住床邊的呼喚鈴,通知護理人員,「
耿肇暉已經清醒。」他盯著林睿軍,「醫生很快就來,你在醫院,由警方戒護
。」
警方戒護?因為他有報案,所以被救出來了嗎?林睿軍有一肚子的問題想
問,最先浮上心頭的是,「空豬……阿呆……」
「耿先生已經收押禁見。張先生則已保釋,但禁止出境。」
警方的效率什麼時候這麼好來著?
林睿軍難過的閉上眼睛,覺得有人拿刀子在戳他的頭,不是痛,但很暈。
暈到天花板明明沒有任何紋飾也像漩渦在轉。不只如此,一股不知哪來的奇妙
感覺,說冷也不是,說熱也搆不上,說癢也不像,充斥全身,最後匯聚於胸口
成了悸痛。
心悸擴散全身讓他不由自主的顫抖,顫抖又化為那股說不出的感覺,不斷
循環,再循環……讓他覺得被拉下地獄,一層深過一層,恐懼佔領他的心思,
尋求救贖的他唯一能想到的救世主竟然是k他命。
啊,毒癮,原來是癮頭來了。
k他命像唸經一樣在腦中盤旋,不斷重覆、叫囂,搞到他神經快錯亂,超
想叫警察拿k他命給他。
三少中毒太深,他跟他的身體太合,不管是記憶或是感覺全數重疊,教他
幾乎壓不住身體的渴望。與k他命相對,他不停呼喚楊旭書的名字,終是在這
場全盤皆輸的戰局中掙回一絲自我。
以前他見過吸毒發作的模樣,那時還覺得實在太沒尊嚴,活成那樣不如自
我了結,現在他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否也是那個樣子。
林睿軍壓下滿腦子的髒話,勉強開口,聽到自己的聲音粗嘎得像烏鴉扯著
喉嚨叫一樣:「幾月幾日……昏……多久了?」
「六月三十日,你昏迷了三天。」員警似乎聽到外頭的騷動,因而探頭張
望,「醫生來了。」他輕聲安撫,「你放心,在這裏你很安全。」
安全?真的安全嗎?
林睿軍無法思考,有如墮入五里霧。即使眼前身著警察制服的男人一臉和
善,也無法真正安心。
姑且相信吧……反正都動彈不得只剩一口氣,怎樣都好。
等檢察官來,他得將一切所知盡數告知,還要叫他把他關進去勒戒所,省
得他在外面危害世人。
他閤上眼,勉力維持的清醒教黑色的夢鄉吞噬。
再次睜眼,已是五日後。這回醒來,林睿軍好過許多,也許是因手臂上插
的那些點滴的作用,使癮頭與傷口的痛楚暫時紓解,且效果持久,直至看守的
警員通知檢察官前來,他都還保持清醒。
檢察官詢問許多販毒的相關事項,林睿軍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檢察官也同時
負責偵辦楊旭書持有毒品的案件。
「楊旭書他人還好吧?背上那些傷口有沒有傷到筋骨?」即使在孽世鏡已
經看過,林睿軍還是忍不住問。
「他需要長時間休養,傷口只有一道比較深,不過一切都好。」
「他右手好一點了嗎?」林睿軍又問,並在檢察官面露疑色時解釋:「我
很喜歡他的作品,不希望他因為受傷不能再做出那些美麗的藝術品。」
檢察官笑了,「他沒有受到會影響創作的傷。」
林睿軍還想問,又怕洩露太多,只好繼續回答檢察官的問話。
「我們已經觀察他們很久,苦無証據。直到你投案為止。」檢察官這麼
說。
林睿軍的報案不只讓警方查獲製毒工廠,還逮到現行犯人,不只如此,因
為空豬所屬的盟幫是多角化經營,抓到空豬等於將後面的一串粽子全抓出來。
「我們需要你的証言。當然,如果你坦白,我們會從寬處理。」檢察官同
意讓林睿軍轉為污點証人。
「不用從寬處理也沒關係,但是你一定要把空豬跟阿呆關起來,最好關一
輩子。把他們的生意搞垮,斷掉後路。」林睿軍和盤托出一切,還供出盟裏幾
個專門洗錢的人頭帳戶,以及幾椿石沉大海殺人案件的線索。
檢察官似乎沒料到林睿軍會如此大方,驚訝過後他要求警方戒護加備,也
承諾會將林睿軍提供的線索好好利用。
「希望如此。」林睿軍戳破檢察官美好的夢想。
「你、你都說出來不是希望我們能幫你嗎?」
「沒錯。你很年輕,想辦大案的心情我很明白,我說出來只是想讓你更好
辦事,」同時讓空豬與阿呆他們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要再去找楊旭書。
其餘的,他根本不抱希望。
盟那麼大,想要連根拔起牽涉太廣,只怕到了某個層級就會辦不下去,沒
見過黑道老大婚喪喜慶時出席的那些政商名流嗎?該想的是當檢察官失敗後,
他要如何自保。
不知道裝瘋能不能保住性命。
檢察官嘴角抽搐,挌下一句:「我們是法治國家,犯罪一定會獲得制裁。
」
林睿軍有氣無力的附和:「是,檢察官大人,希望您能伸張正義。」
結果,檢察官真如其所承諾:正義得到伸張。他就林睿軍提供的線索,逼
迫空豬、阿呆等人認罪,打擊盟的勢力,盟裏元氣大傷,難以振作。阿呆棄保
潛逃,據說跟娜娜姊兩人逃到大陸去了。空豬則一直被羈押到判刑為止。他還
發現兩筆由空豬與阿呆人頭帳戶轉入陳靜帳戶的款項,才知那是付給陳靜撞死
林睿軍的費用。
林睿軍則因轉污點証人從輕量刑,仍需服刑一年,勒戒期間能折抵刑期。
他的背叛也讓盟裏殘存勢力不再認他為盟主,將他除名,而念在他是前任盟主
之子,留他一命,從此兩不相干,若是在監獄遇到什麼或尋仇,盟裏不會出面
幫忙。
他該慶幸三少尚未有所「建樹」,就被空豬以毒品控制,從此一蹶不振,
原本轉型的想望也半途中斷。所以沒有什麼仇人。
話雖如此,勒戒所的日子實在太無聊。無聊到林睿軍差點把指甲全都啃光
,時不時還得應付毒癮發作的痛苦,以及腦子裏裝著三個人的記憶。不過,不
知道是認識的字多了還是因為三少與老先生的關係,他最新的興趣竟然是看書
。
日也看夜也看,廢寢忘食,圖書室的書都被他看完了。
沒書啃的日子很難過,不過他培養了更新的興趣,寫作。把腦中那些亂七
八糟的記憶化為文字就像將它們移出腦子,不需害怕隨時跳出來擾亂心情與思
緒。
但是最難熬的,還是無法處理想念楊旭書的心情。
因寫出記憶而空出的位置,全被楊旭書填滿,成了另一種折磨。真實的毒
品他可以靠意志力戒掉,楊旭書則化為不治之症,永存心頭。
勒戒期結束,成功戒除毒癮的他,移監的這一天,收到一封信。是楊旭書
。信裏只有短短幾個歪七扭八的字。
你是他嗎?
林睿軍抖到拿不住信,不住的想哪個環節出錯。他一跟楊旭書沒接觸,二
兩人案件雖然有所相關卻毋需當面對質,三他供出的資訊沒有半樣是為自己報
仇,全是針對販毒……
到底哪裏出了錯?
他沒有回信。
雖然換到新的地點,但都是坐牢在哪一點分別也沒有。除此之外,大概就
是他的編號竟然是9527讓他聽到時忍不住笑意。
每天六點四十五分起床,自由活動的時間不多,又七早八早熄燈,原本削
瘦的他因規律的生活胖回本來的模樣,照鏡子時都覺得自己更像人。
與他同房的牢友有十幾人,全都是菸毒犯。
林睿軍在這裏因為空豬的案子名氣不小,而且三少長相斯文,這種型在牢
裏是最容易被看上的類型之一,他來的第三天差點被開菊花,所幸同房中有人
還算有良心,用推倒物品發出的巨響引來法警,免去一場災難。
林睿軍心有餘悸但沒得選擇。只好盡量練好身體,隨時提高警覺。幸好三
少學生時期曾練過拳擊,結合自己打架的知識,無法一蹴可及,至少有練有保
庇。
防患未然。他用身上的錢跟在廚房當雜役的牢友換到一根叉子。
一個月後,第二封信寄到,依舊是短短的比第一封好點但看得出刻得很辛
苦的字句。
你是他嗎?如果不是,請你給我一個答案,好嗎?
林睿軍將第一封信與第二封信攤平。想回信,卻遲遲下不了筆。無法說不
是,也無法說是。心裏的天平幾番拉扯終是倒向是那一邊,才提筆,外頭風雲
變色,烏雲密布,打雷閃電,傾盆大雨,大有警告的意味。
「幹!我知道!我知道!」林睿軍將信揉成一團丟向角落,大吼的惹來牢
友不滿的瞥視。他惡狠狠地回瞪,眼角瞄見法警走過來關切,連忙高舉雙手表
示一切平安。
牢友拾起角落的紙團想丟掉,被他要回來。他將之折好收妥,夾在寫滿的
稿紙中。
同一批人在信寄到兩天後,上完個別教誨課再次找上他,林睿軍正愁沒人
發洩心中的鬱悶,將對方想對他做的事在他們身上加倍討回來,最後將叉子狠
狠插進為首綽號叫憨呆的犯人手背,要不是時間不夠,加上還沒捅他的慘叫便
響徹雲霄惹來法警,叉子肯定不是插在手背。
這也讓林睿軍被關禁閉。關了三天,回到牢房,牢友們看他的眼光全然不
同。
他很清楚不會再有人趁休息時間把他帶到偏僻的地方去了。
再一個月,第三封信,比起前兩封頗有厚度。
林睿軍不敢打開,指尖頻頻撫過落款處的名字,深恐一個把持不住,害死
楊旭書,把它與前兩封信一起藏進稿紙中,任由思念搔癢。
一日,他因盟裏洗錢的案件借提出庭回來時逮到牢友圍成一圈在偷看他的
稿子,他珍視無比的信反而被擱在一旁無人聞問。
「喂--」林睿軍按壓指節,弄出聲響,刻意拉長音,「不告而取謂之偷
,你們爸媽沒教嗎?」拎起衣領一人一拳,將稿子與信收進懷裏,不屑的睨視
。
「有教好就不會進來了啦!」
「嘖。」對牛彈琴。林睿軍把他們從屬於自己的塌塌米位踹走,盤坐於上
整理。
房內靜默一陣後,有人忍不住開口:「欸,你這個故事還沒完哦?」
林睿軍抬頭瞪人,「媽的,你們到底……」
「那個林時雍爸媽死掉之後,他到底有沒有逃出隔離病院啊?」另一個跟
著問。
「瘟疫太恐怖了,跟現在的SARS、H1N1一樣厲害!中國可以一次南北都瘟
疫東西鬧水旱災,果然是大國,好強啊!」
「你故事都想好了嗎?」
「你什麼時候會寫完?」
「另一個得癌症、打棒球的少年也好可憐,你怎麼想得出來啊!」
「有唸大學果然不一樣,你這樣的人怎麼吸毒被關咧?」
「你文筆那麼好應該去寫小說。關進來,太可惜了。」
牢友七嘴八舌的追問,本來躲得老遠的他們也愈湊愈近。
林睿軍有裸體逛大街的困窘,又惱又怒的踹開他們,「關你們屁事!不准
問!」
他把稿紙塞進枕頭底下,不准任何人碰。那純綷是一種發洩,與他人無涉
。這些人竟然當小說消遣。愈想愈火大的他,忍不住又賞了牢友幾拳,嚴厲警
告他們不許再碰。可只要想到被偷看,還是滿肚子火,怕楊旭書的信也被偷拆
,更是不離身。
不知是牢獄生涯太無聊,還是故事真的精采可期,林睿軍天天被牢友關愛
的眼神追隨就算了,故事不知怎麼傳了出去,整棟犯人都知道他握有後續,這
下不只在牢房,連洗澡也會被關切。
逼得他不得不把稿子打包。想寄出去,這才發現三少的母親因為老人痴呆
住在美國的療養院,繼兄繼父跟他感情不好到反目成仇。在台灣沒認識多少人
。楊旭書是萬萬不可能的對象。想來想去,最後寄給當初政府指派給他的公設
辨護律師,拜託他幫忙銷毀。
幸而,眾人對於故事的熱忱只有三分鐘熱度,事情很快落幕。
林睿軍由新收的第四級受刑人升至第三級受刑人的第四個月。第三周的會
面日,有個有名到連他也聽過的立委要求特別接見。
特別接見與普通接見不同,必須到另一個獨立的房間,房間寬敞明亮,要
不是中間隔有玻璃,倒像一般公司的會客室。
被法警帶到特別接見室的他一見到玻璃那端坐著的三人,頭一個念頭是轉
身離開,但坐於最中間的楊旭書看他想走倉惶起身時面露痛苦摀住胸口的模樣
,讓他頓住身體。
檢察官不是說他沒有大礙嗎?怎麼比之前瘦了一圈,大病初癒的模樣?
意識到他掩飾不住的關懷,楊旭書露出笑容,凝望的綠眸有著探尋。林睿
軍抹抹臉,垂下眼避開他的注視,坐到玻璃前,正好看到臉上寫滿不爽二字的
高嘉宸以及一臉問號的立委。
「你一個人可以?」高嘉宸手搭著楊旭書,不很放心的詢問。
楊旭書拍拍他的手背,表示ok。
林睿軍見狀,低啐一聲。
高嘉宸把立委拉到角落閒聊,楊旭書則拿起電話,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楊旭書注視他的同時,也被凝視。明知該趕他走的林睿軍,抵不過相見的
雀躍,拿起他這邊的話筒。
「你氣色好好多。」楊旭書高興得滿眼淚水,沙啞的嗓音透過話筒震撼他
的耳膜。「理了平頭好清爽。」
林睿軍閤閤眼,說出三少會說的話:「你來幹什麼?」刻意瞇眼,「看我
笑話?」
「我一直很想來,到今天才有辦法成行。」楊旭書笑容滿面,「我有寫信
給你,你有收到嗎?」
「有是有……」林睿軍偏頭打量楊旭書,收藏他的笑臉。孽世鏡還是比不
上真人來得好,手指因憶起他肌膚的觸感而沒有節奏地敲著桌面,克制想碰觸
的慾望,「但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楊旭書因喜悅而染紅的臉頰褪白,「睿……」
林睿軍打斷他,「我覺得你在故意耍我,我知道你跟籤仔的關係,但是籤
仔不是我害死的。我現在也正為我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你要耍人還是報復都
應該找空豬還是阿呆,不是我。」
楊旭書的臉色由激動到平靜。他既開心又難過。
楊旭書沒了頭緒,呼吸不順地撫著胸口,緩道:「他們說,你從鬼門關逃
過一劫,那個製毒的犯人刺的那一刀很深,他還說過你那時沒有心跳跟呼吸,
可是他一通報空豬,回頭就不見你的人影……就像,死而復生。」
林睿軍握緊話筒,抿緊唇,不語。
「我以為……」他一口氣緩不過來,逸去話尾,勉強打起神精神續道:「
你之前吸毒吸到那種程度,不是想改就能改。空豬他們都覺得你轉性了……」
「人就不能有悔改的時候嗎?」林睿軍自齒縫蹦出問話。他沒想到楊旭書
會從這些枝微末節判定三少是他。故意大聲質問:「我難道不能有第二次機會
嗎!」
「冷靜。」站在門口的法警警告。
楊旭書未被嚇到,倒是細細端詳林睿軍,不願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變化,「
你不要生氣。我沒有那個意思。如果你真是三少,能戒除毒癮重新出發,我為
你高興。」
「什麼叫如果我真的是?」林睿軍心虛的以姆指指自己,「我就是。」
楊旭書手掌貼在玻璃,法警視而不見,沒有出聲制止,手的溫度讓他的手
掌在玻璃上留下印痕,「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認我,我以為……我們已經確定
彼此的心意,不管你有什麼苦衷,只要給我一點暗示,我就可以等……」
一點暗示?
林睿軍張口欲言,許多打消他念頭惡毒的罵語飄過舌尖,卻沒有一字能罵
出,他好想緊緊抱住眼前的男人,狠狠的親他,脫光他的衣服檢查他被陳靜刺
的傷口,告訴他他回來了,這次他再也不會離開他……
沒見面之前他尚能壓抑,可見了面,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眼前,只要敲破
玻璃就可以碰觸,他怎麼忍得了?
假如他能給楊旭書一點暗示……
平地一聲雷,悍然捶地。
林睿軍坐立難安的看看後頭的窗戶,天色仍亮,但雷打得很近,而且不只
他一人聽到,在場所有人都聽到雷聲。
「打雷?」立委的疑惑更像一記悶雷。
第二聲雷響,伴著密布的烏雲,特別接見室的燈光因室外轉暗顯得格外明
亮。
於是林睿軍終是明白。不論明示、暗示,只要有相認念頭,「天譴」隨之
而來。想作弊,老天爺也該死的不肯通融。
他抿緊因洶湧悲傷而顫抖的嘴唇。
這是他的選擇,他不該後悔。可是他他媽的好後悔。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啊~我明白了,」他深吸口氣,握緊的拳頭指
甲刺進掌心的痛楚比不上痛徹心腑,「我知道你的性向,不過我喜歡的是你的
作品。雖然很想跟你交朋友,可是我現在都已經這樣,還是別往來比較好。我
記得先前你喜歡的是籤仔,難道籤仔一死你就想找別人?那之前你何必癡纏他
,還把他害死?」他抬手阻止想辯解的楊旭書,「過去的一切我全都想忘記,
以後我想好好做人,找個女人一起生活,生小孩什麼的,這才是我應該過的日
子。」
楊旭書沉默許久。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過一瞬間,感覺他老了十
歲,就像之前回到陽間時在靈堂看見他的模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林睿軍低頭抹去眼中聚集的濕意,強迫自己直視楊旭書。他不知道自己現
在是什麼表情,如果是苦到像吃到黃蓮,那麼楊旭書也許可以解讀成為他很困
擾;如果是面無表情,楊旭書也可以以為他對他完全沒情感,一切的一切全是
在利用他。
如此,他就能死心吧?雖然很不願他忘記自己,可是忘了才是最好的選擇
。
楊旭書笑容扭曲,幾不成言,顫抖地嘆口氣,自哽著的喉間吐出:「……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似乎氣力放盡,勉強撐著的精神瓦解,摀住嘴劇
烈咳嗽,感覺咳到肺都咳出來了。
高嘉宸跑過來幫他拍背,低聲詢問,他邊咳邊搖頭。好不容易止咳,放下
手時,林睿軍猛地起身,趴在玻璃上,震驚地望著楊旭書手心與嘴角的血。
見鬼了!這哪叫沒大礙!陳靜到底傷他多重?
楊旭書沒注意到林睿軍外顯的擔憂,接過高嘉宸遞過的手帕,將血擦掉,
同時安撫不滿的高嘉宸,兩人低聲交談了好一會兒,他才走回立委身邊,伸出
微顫的手重拾話筒。
「你還好吧?」林睿軍刻意壓低聲音,盡量不露情緒,淡然的問。
楊旭書扯動嘴角,有若一灘死水,「死不了。」
「你得病了?」林睿軍抬高下巴,意有所指的鄙夷。
「之前被陳靜刺傷,有道傷口比較深,傷到肺,恢復得慢一點,有時候會
咳血。」楊旭書輕咳幾聲,微喘氣,一字一句慢慢的說。
林睿軍咬牙握拳忍到內傷,想說出口的全是不能說的話,窗外又傳來陣陣
雷聲,他已分不清是自己的心情還是外頭真的要下雨。只能翻翻白眼,散漫的
嘆氣。
「抱歉,我無意裝可憐。」楊旭書輕咳幾聲,歉然微笑,「謝謝你見我,
完成我的心願。」綠眸清澈,盈滿悲傷與憤怒,沒有半滴眼淚。「我該走了,
跟醫院只請了半天假。」
林睿軍無法言語,只見他動作緩慢的起身,像個老人一樣扶住桌緣,「很
抱歉打擾你,」不管是寄信還是要求會見。「你請保重。」
林睿軍緊握置於膝蓋的拳頭,正視楊旭書眼中無他的事實。他得目送他離
開,因為這真的是最後一次,往後的人生他們再不會有交集,所以他得好好的
、好好的把他的身影記進腦海,刻在心板。
高嘉宸扶住楊旭書,為好友抱不平的他回頭瞪林睿軍,頓時訝然想叫楊旭
書回頭,卻被林睿軍阻止。眼神交會間,高嘉宸喟然選擇尊重。
門閤上的輕響像剪斷林睿軍理智的剪刀,他起身將手掌覆上留有殘溫的玻
璃,咀嚼楊旭書離去前的面容。
沒多久,他在法警的催促之下依依不捨的離開。
回到牢房,牢友們圍在一起不知幹什麼,熱鬧得很。他走到自己的床位,
自枕頭裏取出第三封信拆開,與前兩封信不同,楊旭書的字跡工整像拿尺刻的
。
請原諒我沒有禮貎的不寫名字,因為我不知道如何稱呼你。友人告知我告
發空豬他們販毒的案子,因為你的自首有了變化,檢察官將空豬、阿呆這些人
一網打盡,阿呆出逃國外的事,相信你一定知道。
我也不再說了。
檢察官告訴我,你很關心我的傷勢。我覺得應該親自寫一封信向你的關心
道謝,我也出席了空豬的審判,他在庭上感覺像見到鬼了,一直說你不可能自
首,一定有人逼你說謊,還說你根本就變了一個人。
以前的三少我接觸不多,並不了解,但是可以感覺得到他是個喜歡收藏藝
品,談吐符合他身份的人。可是檢察官跟空豬說的三少,好像有哪邊不太一樣
,空豬說的,也許跟他受到毒品的影響有關係,但是檢察官說的三少,跟我認
識的一個人好像。
本來我只是抱著一絲希望,想問你是不是。
你沒有回信。
我不禁想是我中文寫得太奇怪還是你根本不是他呢?
第二封信我有請護士小姐幫我檢查,但是你還是沒有回。我開始想你也許
真的是他。
我聽說你在監獄裏因為對獄友施以暴行被關禁閉,我心裏更是燃起希望,
那個人回來了,這次不會再離開了。
但是,不告訴我的原因是那個人想要有一個新的人生。
可是,他跟我說的話我記得很清楚,到現在我連做夢也在笑。
我想過等那個人回來我要帶他去我家介紹我的家人給他,希望他能把我的
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永遠不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我一直深信,現在的分離只是暫別。我能等,我可以等。
不過我沒想過如果那個人回來了,卻沒打算跟我在一起該怎麼辦?
還是,你在生我的氣?
我真的想不通,為什麼你不回信?是好是壞告訴我一聲,讓我有一個答案
,不要讓我吊在半空中。
期待你的回信。
楊旭書
因為他仍沒回信,才拖著未癒的病體怎樣都來見上一面嗎?
楊旭書離去時不再哭泣死寂的面容,浮在眼前模糊了他的視線。
失戀就像死過一次,沒什麼大不了。彷彿聽到他無聲的傳達,林睿軍明白
楊旭書已經確定他真的回來,但是以為他達到目的便將他切割捨棄。
再多的否認也沒用,再多為楊旭書著想,對楊旭書來說都是狗屁。沒有回
應。
沒有暗示。那席結婚生子的話語就是答案。
他知道。他明知道。可還是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解釋他是為了他好。
「天譴」的聲音好近,這回雷真的打到他所在的建築,日光燈忽地熄滅,
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牢友們紛紛表示天氣很奇怪,很希望雨快點下,他卻希
望雷乾脆直接打在這間房,把他跟這些危害社會的傢伙一起打死算了。
忘了我。最好忘了我。下輩子我再好好愛你。不要再想我這個爛人了。
不。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他深吸口隨著轟然雷聲急下大雨染濕的
空氣,不知為何覺得又鹹又苦,一定是夾雜了牢友們的汗味與心理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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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們若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至此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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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yedicn: 好揪心啊..想說卻說不得阿~ 02/13 21:40
沒辦法這是林睿軍自己的選擇QQ
他要甘願受。不過條約是有點不平等,那時他為了楊旭書也豁出去了XD
推 miise: 虐心啊~ 02/13 23:41
大大秀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 編輯: kaycaulis (36.228.184.164), 02/14/2015 08:5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