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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重生文。 ◎本文背景仿西漢武帝時期,部份參酌東漢。 ◎本文充滿作者沒有邏輯的神奇思維。    宮人手捧華美衣裳微微躬身欲為劉衡換上。    劉衡想及柳舒洵的勸告,抬手要宮人換過,直至換上一襲與常無異的常服後才  走出屏風,正好聽見宮人們針對柳舒洵於上巳節的「奇遇」,說著其受天公使命改  過遷善是個大笑話的私語話尾,不由面色一肅。    宮人們一見劉衡,噤聲行禮,莫不嫣紅羞赧偷覷他。    劉衡不語,取過佩劍把玩,絲帛拭過劍身時,劍鋒冷冽的銀芒刷過宮人們的脖  頸,映出他們刷白的臉色。    宮人們無不惶恐,紛紛想起去年冬至前劉衡在掖庭大開殺戒以及這間寢殿替換  宮人宦者頻繁之事,全無遲疑異口同聲稱罪退下,幾個膽小的還腳軟到得被旁人扶  著走。    頃刻間,偌大的寢殿只剩手持行鐙*候於廊前的近侍柏珞。 ※行鐙:可拿在手上的燈座。鐙:此處指燈。    柏珞點燃燈火,身影離燈火過近,反倒瞧不清他的表情神態,只見他朝劉衡躬  身行禮,並於劉衡走過他身邊時手持行鐙於側,引領其乘馬車。    待所乘馬車行至未央宮北門,柏珞扶劉衡下車,司馬丞候於門旁,指示方向。    劉衡睨眼行止恭謹的柏珞,接過他手中的行鐙,遣退他的隨侍,踽踽獨行於通  往柏梁臺的廊道。    廊道依地勢所建,有些曲折彎繞,不少宮人正在點燃廊道的燈火,人人瞧見他  皆行禮後才接續手中工作。    他一路臉色如常地聽著宮人宦者事關柳舒洵的耳語,彷彿那些取笑質疑柳舒洵  遇天公使的話語皆如過眼雲煙,彷彿方才在寢殿教訓宮人多嘴的人不是他。然而,  這份平靜卻在行經前幾年毀於雷擊,僅剩斷柱的柏梁臺時破裂。    他緩下腳步,凝視原本安於臺頂,如今置於殘垣之中雕成仙人合掌形狀的雕像  與斜靠其上,用於承接拌玉粉末飲用以求長生之露水的承露盤,望向建章宮幾處闕  門上栩栩如生的銅鳳凰出神。    銅鳳凰的身軀形成巨大扭曲的黑影,籠罩闕門,掩去近夜的天色。    天際已然高懸閃爍耀眼明亮的星無疑是北辰*。 ※北辰:北極星。    其為太一,民眾口稱天公,被劉康封為地位最高的神祇。    不知想到什麼,教他半是隱於黑暗中的臉龐顯得陰沉無比。    「衡兒。」    劉衡聞聲而望,只見皇三子燕王劉衎立於一旁通往建章宮太液池的複道*口,  就著仍餘微光的天色以及燈籠光輝,只覺劉衎臉上笑容晏晏,平和沉靜。 ※複道:樓閣、懸崖間上下兩重的通道。    「三哥。」劉衡收斂心神,行禮。    「你也這麼晚?」劉衎要近侍煙波將劉衡手中的行鐙取走。    煙波居前引路。兩人並行,身後還跟著幾名宦者與宮人,雖與他們保持距離,  卻能清楚聽見他們說話。    「宦者尋來柳府時,已是申時*。」再換過衣服,便已遲到,行至柏梁臺時本  想乾脆不出席,省得惹禍,不想巧遇劉衎。 ※申時:下午三點-五點。    提及柳府,劉衎便問:「柳三的傷勢如何?」    「仍需靜養,不過外傷已好得差不多。」    「眼睛可有影響?」劉衎又問,語間的關懷不似客套。    劉衡微訝,隨即頓步再行禮,「臣弟代舒洵謝過三哥關心。眼睛是皮肉傷,於  視力無礙。」    本以為劉衎上林苑出手相助不過臨時起意,聽他此言卻似上了心,劉衡一時道  不清劉衎的用意,只能坦承告知。    劉衎伸手扶阻,見劉衡依舊行完禮,只能輕嘆,「你太多禮。更毋需謙稱臣弟。」    劉衡笑笑,藉兩人拉近距離時壓低聲音,說出日前柳世則的託付:「世伯特地  交代小弟若見著您得向您為他被御史上參治家不嚴一事說話道謝。」    前幾日,正逢皇帝視朝*,御史大夫上書參了左丞相柳世則一本,除治家不嚴  ,尚有縱容親族淫禍長安,堂堂丞相無能做為天下榜樣之罪。 ※視朝:上朝。此時並不每天上朝。約莫一個月上一次朝,稱常朝。    巧的是劉衎也列席此次常朝並為此發聲,由於柳舒洵將婢女當小姐養並非秘事  ,劉康亦對柳世則的家事不感興趣,最終便以禍首婢女已自盡謝罪作結。    劉康最為關注的,莫過於柳舒洵聲稱他見過天公使之事,私下曾召見柳世則,  問及柳舒洵的「奇遇」。就宮中傳聞,他還派過寵愛的巫者方士至事發之地祈過天  公使降臨。    正因此舉,柳舒洵的宣稱才會眾口鑠金,成為止不住抑不下的蜚短流長。柳舒  洵深居柳府不知外頭傳成什麼樣,但劉衡等人時時在外走動,入耳只多不少。    御史自是不敢參柳世則縱容兒子妄語怪力亂神,能尋隙者,也只有持家不嚴、  家庭不睦、有違天道運行。    歷來家事成為朝堂事者,雖只有皇帝有此殊幸,但柳世則這持家不嚴的帽子在  開國以來便宣揚《孝經》,主家庭和睦,甚至宣稱以孝立國的天漢朝中被御史大夫  大作文章亦不鮮見。    可惜即便如此,御史大夫這位純文學*者,想扳倒柳世則尚不足火侯。 ※文學者:此處文學特指學習儒家學說之人。    「上巳節那日我的確在場,為柳相說話不過是據實相告。最終不予究責的還是  父親。」劉衎瞄眼身後低首微躬的宦者宮人,因劉衡過度謹慎而失笑搖首,「聽說  你寢殿的宮人又換過一批了?」    「是。」劉衡前陣子留宿柳府不只是為看護柳舒洵,還有他把寢殿內外清洗過  一遍的緣故。    劉衎含蓄問道:「不合用?」    劉衡頷首。    「他們都是自己人,毋需如此謹慎小心,且你雖習於孤身往來,宮中隨侍於禮  該有幾人還是得有。」    劉衡回以笑容,不再接話。孤身往來,可隨意出宮是他明晃晃向父親求來的恩  賜,有人愛說讓他們說去。    劉衎本意是希望劉衡與其排拒那些各方安插的人,不如將他們放在眼皮底下,  清過一批再來一批,不過徒勞無功,卻也明白劉衡是用這種方式震懾那些別有用心  的宮人宦者,犯到他手上,不論他們背後是誰也保不住他們。    只因他這小弟約莫是命裏桃花盛,不論宮人宦者爬床者他們這些兄長若十有五  六,落到他頭上就十有八九,也難怪他不厭其煩的清理。    因此也不在意他是否聽勸,另起話頭,道:「可知父親今日舉行家宴的用意?」    劉衎問話之時他們正行經太液池,驚動池中三座假山休憩的群鳥。    一時間,鵜鶘、鷓鴣、鵁鶄、鴻鶂各自成群朝東方的鳳闕再飛向北方的圓闕,  如同潑墨般灑向闇藍天際,與其頂的銅鳳凰和天邊閃爍的北辰星相映成趣。    守於太液池中名為漸臺*的臺榭下方的宦者與煙波換手,匆匆提燈前來引路。 ※漸臺:為織女星旁星。取其名為臺榭用之。    劉衡望著宦者手中那專屬建章宮雕工精緻的燈籠,心思幾番流轉,出口最適切  的回答便是:「這建章宮落成未久,父親想熱鬧熱鬧吧?」    因柏梁臺受雷火之災,劉康聽信越巫「火災後欲建屋,需比原先的更大,以鎮  服火災」的建言始建的建章宮,劉衡雖是首次踏入,卻無心觀賞。    「你可還記得我去年冬至前至代郡一事?」劉衎瞄眼他們的目的地,透過漸臺  上垂落的帘子,依稀可見有道人影正飛躍舞動。「二哥在舞劍。」    劉衡聞言,回想去年冬至時,偏僻的掖庭巷中宦者宮人疊成一團的屍體,以及  立於一旁,手持劍,劍上血滴垂於鞋面的自己……他咬牙握緊拳頭,頷首表示記得  ,同時甩開那段早該釋懷的記憶,自像噎住的喉間擠出聲音:「二哥好興致。」    「其實那時我更奉父親之命也前往雲中、五原一帶,慰問幾位邊關都尉。」劉  衎解下腰際的佩劍予宦者,脫鞋。「咱們父親在位四十三年了,很多人都覺得他年  老智昏,迷信方士巫者,受孌寵與寵妃擺弄朝政,民間更時常流傳亡國的歌謠。你  才回來兩年,可也這麼覺得?」    「不覺得。」劉衡這話有十分真心,也明白劉衎在提點他今年皇帝又要打匈奴  了。    若他猜得沒錯,此番家宴與內廷會議相去不遠,能夠與會對他來說根本是天賜  良機,將舅舅兵書上呈的大好機會。    即便是劉衡,也不免蠢蠢欲動。    「你是明白人。」劉衎理理寬袖,笑道:「父親今日都在與朝臣商議這件事,  他會想聽聽我們的看法。」    劉衡聽明白劉衎的暗示,他要他別出頭,壓抑不住疑惑問出口:「三哥為何提  點小弟?」    「因為你是我小弟。」劉衎為他整理衣容。    理由如斯單純。    劉衡迎上劉衎帶笑的眼,扯動自回宮後便抿緊僵硬的嘴角。    他卻不敢信。    絲竹鼓樂聲隨著兩人愈靠近愈顯大聲,隨即軋然而止。    珠簾另一頭響起鼓掌聲,好一陣,宦者才唱道:「燕王、楚王殿下到。」    宦者將珠簾掀開,他們兩人走入,直到上座的皇帝劉康跟前停下腳步,行跪拜  禮。「父親安好。」    「都起吧!」劉康身著領口處繡有綪緻圖紋的紅色裾服,外套廣袖黑袍,神態  輕鬆自若,身旁一名作文人打扮、長相殊異的年輕男子為他布完菜後坐於劉康身邊  ,劉康攬著他的腰,餵他吃進一顆胡桃。    「老三,你說說怎麼遲了?」劉康語帶調笑,似不見氣。    「父親,孩兒今兒個至上林苑跑馬,與水衡都尉一干兵士比試角牴,過癮到忘  卻時辰。」劉衎躬身笑道,「父親,那些個兵士個個力壯無比,改日咱們家該出動  個角牴隊伍與之相較,才不負身為我大漢男兒。」    劉康撫掌大笑,「好!咱一家子怎麼著也比普通兵士強健!」視線略過劉衎,  定在劉衡身上時愣了愣,面露懷念與悵然,隨即教惱恨所取代,頓時沒了心思說笑  ,只擺擺手道:「坐,就等你們開席。」    與會者除先至的皇次子、皇四子,尚有幾位將軍以及皇帝近臣,就連柳世則亦  出席;獨不見家宴該會出現的皇后妾室。    劉康的表情落入與會眾人眼中,看向劉衡的目光便紛紛多了些不足道明的情緒。    雖有絲竹舞伎相伴,更引人注目的卻是牆上特意空出的大幅空白。    劉衡不由怔忡,瞧席上眾人連同劉衎皆是了然於心,藏於袖中的手掄成拳,抑  住因覷見為他馮氏平反的良機勾纏不止的蠢蠢欲動。    柳舒洵的勸阻言猶在耳。    那是他十歲後首次對他表露關切,他絕不願稍拂其意。再有想法,也因此打消  念頭,起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憂慮。    呈不呈兵書事小,蘊含之意不在錯過良機,而在於其証實了柳舒洵所說天公使  宣稱的預示。    不論他者認為柳舒洵或真或偽,都已陷他於險境。    柳舒洵的不加遮掩更是禍非福。    轉念一想,他更是心下怵然,若無柳舒洵提醒、劉衎暗示,不知道今晚將是怎  樣的行差踏錯,怕是只會無知的像隻一頭撞進蜘蛛網的飛蟲,忘卻馮氏一族在父親  心裏的份量,傻得正面衝撞父親。    他閤閤眼,感覺涔涔冷汗浸淫冰紈,強自鎮定與劉衎依次入席,吃著宮人佈下  的酒菜,食之無味,對朝臣們奇妙的打量倒是視若無睹。    皇次子趙王劉衍亦入席,席間未聞笑語,反倒如那預留的空白牆面,單調而沉  默。    膳後,宮人宦者除近侍外皆被遣退,幾個近臣時不時瞟眼坐於劉康腳旁的年輕  男子,目光引人注目,那男子頗有自覺,起身告退。    劉康不在意地揮揮手,「韓通留下。」    韓通一個轉身又窩回他腳邊,拉攏寬袖,似在欣賞衣料織紋,看著看著,忽地  衝劉衡一笑。    劉衡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見幾名軍士將地圖掛起,若有所思地望著上頭的漢  疆國域。    「你們都還記得匈奴且鞮侯那小兒即單于位時的事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5.209.1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39856410.A.4BB.html